第2節
☆、第一章重生 “作孽哦,這么大的年紀就這死了,真嚇人。” “快別看了,這人臉都已經摔爛了。” “嘔……。我,我看到他腦漿了,白花花,血紅血紅的……。”周遭嘔吐,嫌惡的聲音一聲比一聲大,嘈雜在一片。 “誒,你說這小姑娘是不是嚇傻了,站在那個死人旁邊干嘛?” “估計受刺激了,那看她那雙眼睛,眨都不眨。” “咦?有輛車沖過去了,小姑娘,快跑,快跑,要撞上了!” “是不是剎車失靈了?趕緊打電話報警啊!” “轉方向盤,轉方向盤啊!那司機怎么見到人還往上撞啊!” “啊,撞上了!撞上了!快打120!” “那司機跑了,快記下車牌號!” “這么個如花似玉的姑娘,嘖嘖,真是作死哦!” 笪筱夏死了,快得連點反應的時間都沒有。當她站在外公尸體旁邊怔怔發呆的時候,肇事司機開著豪車從她身上碾過的那一瞬,她就明白,這一輩子……。完了。 外公死了,她愛的人把她當作玩物玩了四年,沒有朋友,也沒有親人,呵呵,她什么都沒有。死了好,死了真好。 這一刻,絕望漫步全身,她第一次覺得死亡比活著要來得舒服。 魂魄離開身體的那一剎那,她以為自己會灰飛湮滅,卻怎么也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出現在自己以前的記憶里,就像是一只沒有身體的影子,呆滯地看著眼前這熟悉的一幕,耳邊卻突然響起外公的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聲音。 她記得,三年前,被叫到祖宅里,外公便是這樣冷冷的嘆息,帶著對她的失望,無奈,以及恨鐵不成鋼。 “筱夏,人貴在有自知之明,你和那個蕭家的人是不可能的。” “為什么?” “今天他家那邊來了人,簫老爺子都已經放話了,你還要執迷不悟到什么時候!”一聲低低的嘆息伴著空中漸漸消散的煙味在老宅子里散開。 慈祥的外公第一次帶著這么冰冷的聲音,那雙向來精明的眼睛只是低低的垂著,似乎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外孫女一臉桀驁堅持的模樣。 “外公,我喜歡他。”漆黑的世界里,那個曾經的自己昂著頭,滿臉的憂郁卻掩不住炙熱的心,滿含激動:“我這輩子認定了蕭然,除了他,我再也不會喜歡別人。” 那么純粹,那么熱烈,那么喜悅卻憂愁。 笪筱夏站在黑暗里看著三年前的這一切,心頭疼得就像是心臟已經被人剁成了rou醬,成了碎渣。 “你走吧。希望,你以后不會后悔。”外公意興闌珊地轉過頭,再不看她,她卻聽得分明,那是老人對她徹底的失望。 下一刻,眼前的景象一瞬間就變了。那個慈和的老人站在六十六層頂端,滿臉的狼狽與疲倦:“筱夏,外公保不住公司了,保不住了……。” 她只覺得自己的脖子被什么狠狠掐住,發不出任何聲音。下一刻,外公滿臉慘笑,卻是縱身一躍—— “不!”一聲凄厲的慘叫從她口中發出,這一次,她擺脫了那掐在喉嚨上的力量,聲音清冷而絕望,像是從地獄底層發出的怒吼一般。 身邊的人嚇得一個激靈,立馬狂叫“醫生!醫生!我女兒不舒服!快點來人啊!” 笪筱夏睜開眼,只覺得掉進了冰窟窿一般,渾身冷得透涼。 入眼是滿眼的雪白,即使是在特殊房間中,消毒水的味道依舊濃的讓她忍不住皺眉。 外公。笪筱夏死死地攥緊身下的被子,兩歲時父母時,父母因為飛機世故逝世,從小她便跟在外公身后長大。曾經,她在那溫暖的懷抱里撒嬌扮癡,在那包容的懷抱里肆意歡笑,可如今,只剩下那冰冷蝕骨的身體就在離她兩步的地方活生生地斷了氣,雙眼緊緊地閉著,似乎再也不愿意看這個世界一眼。 一串冰冷的眼淚劃過她的眼眶,笪筱夏咬緊牙齒,至死,外公也再沒有看過她一眼。 是不是在知道收購中垣控股的是簫氏的時候,外公就已經恨毒了她? 引狼入室! 這便是他最親愛的外孫女干出來的好事! “你醒了?”一道溫和的男聲從耳邊響起,帶著安撫人心的親切和淡淡的欣喜。 笪筱夏睜開眼,看見一身白色醫袍的文雅男子正站在一邊,舀著聽診儀,眼里含著淺淺的意外。 她還沒有反應過來,醫生身后的夫人就已經沖過來,急切地捧起她的臉,細細地撫摸:“云溪啊,你嚇死媽了。你怎么會掉到游泳池里面去的?要不是有人把你救上來,你讓mama怎么辦?” 眼淚水一串串地從她眼角掉下來,她卻舍不得把手從筱夏臉上移開,一張保養得看不到一絲皺紋的臉上帶著滿滿的驚疑與后怕,眼中卻是滿含著驚喜,“你都已經昏迷了兩天了,要是再不醒,mama都不知道該怎么辦。” 笪筱夏心頭一顫,呆呆地望向旁邊的醫生,“我昏迷了兩天?” “恩,你是七月十五日送進來的,今天已經是七月十七了。”男人好脾氣地笑笑,上前抬起她的臉,舀出一直小巧的手電,對著她的眼瞳,輕輕道:“幫你檢查一下,不要閉眼。” 笪筱夏暈乎乎地任對方檢查,腦中卻想起外公跳樓的那一日不過是六月,怎么一覺睡醒,竟然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 而且,mama? 她遲疑地看著一臉關切的女子。約莫四十多歲,渾身氣質典雅,即便是滿眼淚水,也絲毫掩飾不住身上的嫻靜氣質。她的mama? 笪筱夏慢慢地垂下眼簾,那么多年前就已經死于世故,便是連骨灰都沒有剩下丁點,又怎么可能突然出現? “沒什么大問題了。只是受了驚嚇,這幾天,多吃些清淡的就可以了。”男人溫潤一笑,眼底帶著暖暖的氣息,將儀器收好,對著身后的夫人微微一笑:“隨時都可以出院。不過以防萬一,最好每個月來醫院定期檢查一下。” “謝謝醫生,麻煩你了。”女人擦干淚水,矜持地對他笑笑,恢復了一臉雍容。隨后對著門外一身黑衣的男子,和藹道:“老李,這么晚了,你怕是還沒有吃東西,云溪已經醒了,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吧,省得李嫂在家也睡得不踏實。” 笪筱夏這才看到一個五十來歲的中年男子一直站在門口轉角處,就像是融進了黑夜一般,渾身透著股剛毅冷素的味道。 李榮華迎著她的眼光,笑得一臉溫和:“小姐,那我先回去了。有什么需要我,隨時給我電話。” 筱夏點點頭,神情有些渾渾噩噩,她還沒有緩過神,對眼前的這一切依舊十分迷惑。 看了一眼身邊的醫生,他含笑而立,帶著股特別的溫和,身前的識別卡上,卻是標識著“京#醫院”,又看了一眼特殊的房間,筱夏明白這是醫院特地預留給“特殊客人”的套房。 外公的公司即便再有錢,她卻明白,這樣的地方,卻不是有錢就可以住的。更何況……。 筱夏凄厲地閉上眼睛,外公的公司眼下正被調查,哪里還有人會把她送到特殊病房? 縱使滿肚子的驚疑,詫異,可看著一旁盯著她一臉慶幸的婦人,到底還是沉下浮躁的情緒,故作平靜地抿嘴笑笑:“媽,我這沒什么問題,你這兩天也沒休息好,還是早點回家休息吧。” 哪知話音剛落,李榮華和張翠同時驚疑地看向她,雙眼睜得老大,渀佛突然見到了外星人。 笪筱夏心漏跳一拍,心情卻是沒由來的開始有些煩躁,難道她說錯了什么? 下一刻卻見兩人欣慰地看著她,眼底竟隱約間含著淚水。“恩,別擔心我們,你好好休息,媽和老李明天再來看你。”說完,強忍著淚意看了她一眼,轉頭離去。 笪筱夏覺得這一眼,十分復雜,包含了很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卻猜不出到底是什么。忍不住困惑地看向醫生。 醫生卻飽含深意地看了她一眼,轉身朝外面的護士交代了幾句,瞬間消失在走廊盡頭。 “嗑”輕輕的一聲,房門闔上,所有人都離開病房,直到確定房間里只剩下自己一個,笪筱夏才將一直緊緊捏在右腿的手指放開,低低喘息一聲。 這么黑的夜,就像剛剛在夢里一樣,什么都模糊不清,什么都遙遠的可怕。 為什么她會在這里?為什么會有人叫她女兒?為什么一覺醒來,就已經過了一個月? 笪筱夏忍不住咬住嘴唇,任痛覺襲便全身,直至嘴唇破裂,嘗到了鐵銹的味道。她才失望地嘆了口氣,原來,這一切,不是做夢…… 下一刻,她艱難地從病床上掙扎起來,慢慢地沿著扶手,走到房間的另一頭——梳洗室。 深深,深深地吸氣,忍住渾身的顫抖,她伸出右手,推開房間的房門。 感應燈瞬間將梳洗室照得透亮。 笪筱夏走進去,直直地站在那張透亮碩大的鏡子前,直直地盯著鏡中的人影,下一瞬,腳下一軟,瞬間,整個人都顫栗起來。 嬌人紅嫩的唇,挺立舒展的眉,黑的純粹幽深的眸,連鉆石也無法媲美,就像是天空中浮動的云彩一般,整個人都透著股飄忽不定的氣質,特別是渾身白嫩細膩的皮膚,宛若透明,就像是一朵站著花露的粉蓮,在這炙熱的空氣里散發出一股讓人恨不得撕開入腹的蠱惑氣味。 不過是十七八歲的模樣,卻出落得這般驚心動魄。 這不是她!不是她笪筱夏! 她渾身一顫,向后倒去,卻是恰好倚在了墻邊。 顫抖地伸出右手,她慢慢地摸著自己的臉龐,似乎想要證明這只是個假象。鏡中的人影也一臉不可思議地做出同樣的動作,絲毫沒有區別。手底下觸摸到的是溫溫熱熱活生生的肌膚,一絲絲的顫栗爬上她的眼底,下一刻,卻瞬間消失殆盡。 不過片刻的功夫,她卻已經鎮定得嚇人。 死死地閉上雙眼,這一刻,她才承認竟是真的如她猜想的一般,她竟然重生在另一個人的身體上! 呵呵,呵呵……。 嘶啞低沉的笑聲似哭似笑,印著森冷的燈光,竟是刺骨的寒風一般,讓人毛骨悚然。 下一刻,卻見她清澈透亮的眼底倏地閃過一道幽深難測的光,嘴角卻緩緩地綻開了一朵誘人的笑靨。 漆黑的夜,冷冽的風,在窗外呼嘯而過,紅唇輕啟,卻是無聲。仔細看去,清冷的空氣中,美人一笑,那口型分明是:“既然給我重來一次的機會,蕭然,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本書由本站首發,請爀轉載! ☆、第二章冷云溪 從二十七歲一下子年輕了將近十歲,笪筱夏摸著床邊,看著一臉慈愛地望著自己的“mama”,渾身都透著股不自在。 笪筱夏,不,現在應該是冷云溪,這個身體真正的名字是“冷云溪”。 她低頭,任眼底那的悔恨和眷戀慢慢沉入最深處,深深地深呼吸,從今后,她便是另一個人,有著不同身份,不同經歷,以及不同家庭的冷家小姐。 無論如何,她不會重蹈覆轍。 “爸爸什么時候回來?”因為是別人的身體,她絲毫都不知道現在自己的處境。 昨晚天黑,她還沒怎么注意這婦人的打扮,白天一看,才發現渾身的穿著都是低調的奢華,透著股明清才有的大氣和復古。一時間,她對自己重生的人家充滿的復雜的情感。 這個掉進泳池卻丟了性命的小姑娘,怕也是從小嬌生慣養的千金,這么燦爛的年紀,竟然就這么死了,占用了她的身體和家人,說不愧疚是不可能的。望著身邊那么歡喜的張翠,云溪只能絞盡腦汁地扯一些亂七八糟的話題。 “你爸還在國外,最近外交部出了些事,他一時分不了身。”張翠將削好的蘋果切成片,擺好牙簽,放到她面前,淺淺的微笑:“出院手續,我都幫你辦好了。過幾天就要開學了,我已經和你們老師打好招呼,說你身體不好,以后有什么劇烈活動就都不參加了。這段時間好好在家養養。” 冷云溪點點頭。 外交部啊……,果然,她重生的人家非同一般。怪不得女兒都住院兩天了,爸爸連個臉都沒有露過一面。 她外公雖富有,卻在北京這個皇城里,頂多算的上一富商,與蕭然那般帝王般鑲鉆的背景比起來,光是這一點,相差也不止十萬八千里。 只是,她重生的這個冷家,聽她“媽”這樣說,背景雖也不可小覷,就不知道和那人比起來……。 看出她臉上的遲疑,張翠卻是誤會到了另一個地方去了,只得寬慰地苦笑一聲:“你爸這一次是真的給你氣到了。你也別生他的氣,你知道,他最討厭的就是你仗著家里的名聲在外胡鬧。前幾個月因為有人得罪你,你把對方整得連學校都不敢去了。你爸也是一時氣得沒辦法,才說不認你這個女兒了。這次,你爸回來,你好好地道個歉,等他心里那口氣順了,也就沒事了。” 話雖這樣說,可張翠摸摸她的頭,心底輕輕地嘆了口氣。自己生的女兒,自己再清楚不過。從小刁蠻慣了,天不怕地不怕,長得倒是**黛玉般嬌柔可人的臉,性子卻是個東北虎樣的。這次,活活得將一個高考生整得連大學都沒得上,給老爺子知道了,發狠說要讓她自生自滅。哎。想起從來不對盤的這對父女,張翠的頭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