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
霍慈從來不是求救的性格,她自己靠著墻坐下之后,正準備掰直腿,可是小腿肚卻抽地她動一下都疼地難受。 易擇城剛轉過拐角,就看見走廊里,坐著一個全身穿著黑色的女人。她長發正好落了下來,擋住側臉。露出的手臂和腳腕,白地像雪堆兒似得。 他心底有些驚訝,來俱樂部快兩個月,他還從未見過女學員。 況且也正是因為這個俱樂部沒女學員,他才愿意過來的。 現在也不是考慮這個的時候,醫生的本能讓他立即上前。她應該是腿抽筋了。 誰知他剛走近,一直垂著頭的女人抬起來了,水汪汪地大眼睛蒙著一層霧氣,又亮又可憐,像是要哭出來一樣。 易擇城從沒想到,他會在霍慈眼中看到怯生生這三個字。可是此時她就是怯生生地看著自己,黑眸猶如小鹿般出現一瞬的堂皇。易擇城低頭,將手中提著的黑色運動包放下,便要伸手去扳她的右腿。 “不要,”霍慈阻止他。 她沒想到她最丟人的一面,居然被易擇城撞見。她寧愿自己在這里一直抽筋,也不想叫他來救她。就連她自己心底,都說不清楚這是什么樣的情緒。 被阻止的男人,擰眉抬頭看她,見她死咬著唇,一臉倔強的模樣。 易擇城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晚上一起吃飯吧。” 霍慈沒想到他會這么說,愣住的同時,也忘記阻止他了。 下一刻,她的右腿被易擇城掰地筆直。 直到他冰冷的表情再次出現在她眼前,“剛才我說笑的。” 作者有話要說: 霍慈:就算分散我注意力,也不能這么來啊。我這么美,他眼睛是瘸了嗎? 易擇城:不是,只是還沒看上你 霍慈:…… 牧童:這么直白的楠竹,我也是第一次見哎,他會被打死嗎? 不過放心,下章就讓你們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口是心非不過恭喜易先生,還是榮獲了一項榮譽:最摳門男主 霍慈:連十塊錢的西瓜汁都不給我。 第7章 霍慈冷眼看著他,玩她呢? 此時易擇城已經放下她的腿,低著眉眼,淡淡說:“你若是還覺得疼,可以自己沿著小腿按摩,半個小時內最好不要劇烈運動。” 霍慈抬頭看著他,“怎么按摩,你教我。” 他已經拎起了旁邊放在地上的運動包,站直了身子。霍慈和他面對面站著的時候,都要抬頭仰望他,更別說她還坐在地上。 兩人這么相持著,就在霍慈以為他下一刻就會甩手離開的時候。 易擇城卻又把手里的包放下,他今天依舊穿著一身西裝,沒打領帶,襯衫微微敞開,少了幾分禁欲而多了一份有質感的腔調。 他蹲在霍慈面前,伸手捏住她的右小腿,從下往上慢慢地按壓著,力道不輕不重,確實一下就減緩了她小腿上還殘存的抽痛感。 只不過霍慈心里想的卻是,他穿上白袍時該是怎樣的風儀? “記得了嗎?”直到他低沉悅耳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她匆匆抬頭,就看見他深邃而淡漠的眼神。 他五官極立體,這般英俊的臉龐在眼前陡然放大,叫看慣了美人的她,都乍然失神。 美人之美,在于風骨、腔調。 模特圈確實有不少男模長相妖孽,高鼻劍眉,可他們身上沒有他這樣從容、矜貴的氣質。 霍慈沒說話,易擇城已經站起來了,這次他拎著包直接離開。 等他進了不遠處的男更衣室,霍慈才忘記,她還欠他一句謝謝。 霍慈拿著自己的東西出來,走路有些異常,被站在一旁搬運動器械的林娜娜瞧見。她立即走了過來,詢問道:“霍慈姐,你腿怎么了?” “抽筋了,”霍慈把毛巾和水瓶放下。 林娜娜一怔,趕緊給她搬了張折疊椅過來。 霍慈見她站在旁邊,低聲道:“你去忙吧,我歇會就行。” 林娜娜在旁邊堆疊起來的運動墊上坐下,搖頭:“沒事,反正這會也沒什么人。” 說著,更衣室通道走出來一個身穿黑色運動服的男人。他也穿著黑色短袖t,褲子是寬松運動褲,一雙黑面白底運動鞋。看見他出來,林娜娜霍地站了起來,揚著歡快地聲音說:“小慈姐,你現在坐一下,我去招呼一下學員。” “易先生,你好幾天沒來咯,”林娜娜迎上去,一向高亢的嗓門變得溫柔婉轉,習慣了她大大咧咧的模樣,見她突然如此說話,坐在不遠處的霍慈都忍不住嗤笑一聲。 易擇城看著面前的小姑娘,這也是這間俱樂部之前唯一的女孩,對他是熱情了點。 不過相較于別處,已經夠矜持。 他點頭,算是打了招呼,就往角落吊起的沙袋走了過去。 林娜娜走回來,神色還是歡喜。 這樣好看的人,光看著,都覺得幸福。 “他什么時候來的,”霍慈望著正在戴拳擊手套的男人。 雖然沒像穿著西裝那樣包裹嚴實,但他身上也只露出兩條手臂,等他抬起手試著打了兩下沙袋時,手臂上的肌rou陡然收緊,線條流暢又充滿力量。他雖然穿著的是有些寬松的短t,卻又露出胸口隱約的肌rou線條。 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穿衣顯瘦,脫衣有rou。 林娜娜見她目不轉睛的看,也不生氣,反而像獻寶一樣地跟她說:“他是九月十一號來的,快兩個月了吧。他長得好看吧,我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就覺得這世上怎么能這么好看的人呢。” 俱樂部都是男人,就算他們覺得易擇城長得好看,也不會像林娜娜這樣整天掛在嘴邊花癡。 林娜娜難得找到一個人傾述。 此時易擇城已經對著沙袋練習起來,他力量很大,打地沙袋悶響。 霍慈收回視線,轉頭看林娜娜,問:“你不是喜歡韓堯的?” 少女心事被戳破,林娜娜惱羞成怒,矢口就說:“誰喜歡那孫子,拽地跟二五八萬似得,不知道的還以為長安街是他家的呢。” 霍慈和林娜娜雖然都是北京姑娘,但林娜娜是胡同里長大的,說話脆生生的,一張嘴就跟機關槍似得。 反倒是霍慈,性子太冷,跟誰都不熱絡,骨子里就沒那熱乎和爽快勁兒。 可林娜娜剛說完,就見一個穿著灰色夾克的男人走了進來。 韓堯因為拉練的事情,快一個月沒來了。 他一進來先看見沙袋前的易擇城,再轉頭就看見霍慈和林娜娜坐在旁邊。 他在門口就聽見林娜娜罵人的聲音,笑問:“娜比,這是跟誰生氣呢,吃了槍藥一樣的。” 林娜娜登時怒了,騰地一下就在運動墊上站起來,“不許這么叫我。” “你不是讓劉佐他們這么叫你的,”韓堯抱著雙臂,壞笑。 之前林娜娜看了個綜藝節目,里面有個小姑娘也叫娜娜,小名就叫娜比,嬌嗔又軟萌,一下就戳動了她那顆躁動的少女心。于是她就強迫她爸的徒弟們也這么叫她,那些師兄不少都是俱樂部的陪練,這么叫的時候,難免被韓堯聽見。 結果他居然嘲笑林娜娜,丑人多作怪。 算是把林姑娘給得罪了。 林娜娜跳下來就要去打他,結果韓堯跑地快,一溜煙地到易擇城那兒了。林娜娜在易擇城面前表現地跟小白兔似得,哪里好意思再追上去。 霍慈看著他和易擇城說話,問道:“他們認識?” “就是韓堯介紹來的,據說兩人打小就認識,好像是一個大院兒的,你說我男神得多倒霉啊,從小就認識他這個惹禍精。” 林娜娜一邊罵韓堯,一邊又替易擇城抱屈。 林娜娜對俱樂部的人都挺熟的,霍慈也聽她說過韓堯的背景。 大院子弟,如今也是穿軍裝的。 況且韓堯身上確實有那股子大院子弟的勁兒。 夠傲氣。 霍慈之前看過易擇城的資料,只知道他是空降明盛集團。而明盛集團應該是他母親家族的產業,不知道他還和韓堯認識。 韓堯這樣的子弟,渾身透著一股傲氣,易擇城反而是矜貴內斂。 韓堯過去與易擇城打招呼,問道:“擇城哥,我哥過幾日回來了,一起吃飯吧。” 韓堯比易擇城還要小幾歲,打小就是叫哥的。雖然易擇城這些年不在國內,可一開口還是親熱。前些日子,他回大院的時候,正好碰到易擇城,兩人聊了會。 知道他在找訓練館。 于是韓堯就介紹他過來了。 韓堯打小長得不錯,上學也能收到幾封情真意切的情書。可那要是和易擇城比起來,真算是小貓兩三只了。就連隔壁大院的小姑娘,都會找借口來他們院里,想要見見易擇城。時間長了,就連長輩兒都知道了,總政大院里有個易家的小子,長得那叫一個好看。 結果他們院兒的孩子,不為姑娘,卻是為了易擇城干了無數回架。 “西南他們還在外頭嗎?”易擇城雙手扶了下沙袋,此時他臉頰脖頸上都是汗珠子,陽光從旁邊的高窗上透進來,連汗珠都透著一股金黃的色澤。 黑色短袖的后背已經被汗水浸濕,露出緊實的背部肌rou線條。 易擇城說的西南,也是他們院里的。 還有韓堯的哥哥韓京陽,都是一塊長大的。 韓堯雖然比他們小幾歲,但打小就愛跟著他們一塊玩。當年為易擇城打架,他也有份兒。后來大家都長大了,哥幾個有的進了部隊,有的出國留學,易擇城讀地是醫學院,b大畢業之后就去了英國,再然后在香港工作,最后還跑到世界上最亂的地方。 直到現在,搞成這樣回來。 雖然算不上灰溜溜,可到底是受了磋磨回來。 可兄弟還就是兄弟,他前腳回國,后腳所有人就北京聚齊了,從邊疆回來的,從國外千里迢迢趕回來的。連過年都不休假的人,愣是為了他,硬是從部隊里請了假。 大家一場酒喝完,還是小時候那樣深厚的情分。 “你又不是不知道小成哥和西南哥那性子,拋頭顱灑熱血,為了祖國和人民那是在所不辭的,”韓堯翹著嘴角說風涼話,不過說完,又嘆了一口氣,“就連你回來,小成哥都沒回來。我都怕他這輩子都不回北京了。” 韓堯嘴里的小成哥,那就是總政大院另外一段傳奇了。 易擇城默了下,其實小成雖然沒回來,卻給他打了電話。 隔著電話,他聽著疆北三千米海拔上的烈烈風聲,還是心頭一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