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節
“你的意思是要來威脅朕?”眉宇頓時緊蹙。 挽香長嘆一聲,站起身道:“奴婢本也想走的,可是奴婢突然舍不得皇上,所以留了下來,決定到紫宸殿當差,奴婢該回去了,告退!” 第三卷:相依 第七十七章 是真的寵愛嗎 “當真是因為舍不得朕?” 男人仰頭,無奈的吸氣,后偏頭看著一旁欲要離去的女人。 云挽香則淡漠的望著前方的一群宮女太監,想了許多后才點點頭:“奴婢告退!” “皇上,云姑娘說舍不得您呢!”何林樂呵呵的提醒。 終于有點起色了嗎?等中書院的結果出來了,是不是真的要多位主子了? 元玉澤抿唇笑了一下,只有一瞬間,立刻轉換為嚴肅,轉身道:“起駕回宮!”最后看了一眼墳墓,無奈的搖搖頭。 落月宮。 身穿薄紗的苗溫嬌安靜的坐在陰涼樹下,享受著微風撫過面頰,漂亮的小臉有著無人能懂的哀傷,好似失去了靈魂的軀殼。 “娘娘,繡珍房失火……是不是……您……派人?”封葆吱吱唔唔的小聲詢問。 主子近日越來越讓人驚懼了,可也沒聽到什么值得她如此瘋狂的風聲,到底是怎么了呢?而且按理說,這事皇上不可能不會在意的,可皇上為何一直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是真的寵愛嗎? 以前娘娘聽聞皇上召見侍寢,都會樂不思蜀,更是天天猜測皇上會不會召見她,近日卻仿佛一切都胸有成竹,知道皇上何時會召見她一樣。 但又不再精心打扮,也不欣喜,太反常了。 苗溫嬌聞言慵懶道:“本宮要殺她們,何需如此勞師動眾?以后不該問的最好不要問?!?/br> “奴才知錯!” 杏仁眼不屑的瞪了一下,這就嚇到了?呵呵,等有一天你們在害怕也不遲,那一天你們或許永遠都不會再看到第二日的太陽。 而我,苗溫嬌,愛了一生,盼了一生,爭了一生,到頭來竟然是空歡喜一場,元玉澤,你如此絕情,那我又何必對你繼續癡傻下去? “封葆,去給本宮找一只瘟雞來,不管你用什么方法,都要給本宮找來!” 封葆驚駭萬分,跪地勸阻道:“娘娘,使不得,所有牲畜一旦發現有瘟疫的跡象,定當立刻燒毀,否則……否則會迅速傳播的!” 而且這種東西哪還有人特意去找的?找也找不到吧? “叫你去就去,哪來的廢話?又不是讓你吃,聽聞豐城邊境有許多疫癥,你去吧!” “這……奴才遵命!”那里可是常年被瘟疫吞噬的,這么遠,少說來回也要十天,娘娘到底想做什么?給誰吃?給云挽香的話,直接弄點毒藥不就好了?那給誰吃? 想破頭也想不到,可主子的命令哪敢不從?萬一在路上,自己感染了…… 等封葆走了后,苗溫嬌起身看向一個方位道:“翠荷,陪本宮去一趟月宜殿?!?/br> 翠荷點點頭,沖其他人道:“你們好生看守,不必跟隨!” 月宜殿。 位居常清宮左側,也是離冷宮最近之地,常年都以清靜出名,但面積卻比紫宸殿還要龐大,周邊設有蓮花池,無數假山,或許是主人終日把心思都放在了種植上,所以此刻院落四周綠樹叢蔭,花草甚多。 處處芳香撲鼻,宮女二十人,太監十五人,奶娘一名,這便是此處的所有奴仆。 苗溫嬌依舊穿著那件愛不釋手的衣裙,潔白孔雀在烈日下閃閃發光,不得不說這云挽香的技術無人能及,即便是此刻,她都對這裙子流連忘返。 拈著淡黃手絹走進大院,頓時被四周的美景吸引,見有人要通報便伸手制止,無表情的看著蹲在一片紫色蘭花中除草的身影而擰眉。 潘媚兒穿著簡便,卻不失大家閨秀的風范,一臉柔和的笑意,好似在她眼里,已經沒有什么比這些花花草草更重要的東西了。 將一些剛剛發芽的嫩草小心翼翼的連根鏟除,不懼烈日的暴曬,樂在其中。 其他宮女太監都站成一排守護,可見是她們的主子非要親自動手的。 苗溫嬌坐在一顆梧桐樹下不動聲色的打量四周,后笑道:“meimei真是好興致,居然有時間將此處打理得如此之好!” “哎呀!是jiejie啊!”潘媚兒先是一愣,后放下鏟子起身到一旁清洗了一下雙手,上前欠身行禮:“臣妾參見貴妃娘娘!” “別裝了!” 見對方一副貪生怕死的模樣,苗溫嬌端過宮女遞來的茶水瞪了一眼,邊輕抿邊指指對面的座位道:“坐吧,你們都下去!” 大伙面面相覷,后平淡無波的退下,翠荷也走到了遠處開始賞花。 潘媚兒抿唇笑著落座,一副很膽怯的模樣:“meimei不知jiejie的意思!” 苗溫嬌放下茶杯,感概萬千的看向那些被曬得垂下頭的植物,聽著耳邊只有盛夏才有的蟲鳴,知了、蛐蛐、鳥兒…… 曾經和皇上在一起聽這些美妙的聲音就仿佛是在聽能將人心靈洗滌干凈的佛音,此刻……有夠煩人的。 不知是天氣真的熱得有些令人難以忍受,還是因為這不該來的人,潘媚兒伸手擦了一把順著面頰淌下的汗珠,等待著對方的解說。 “你是什么人,本宮比誰都清楚,還記得有一次為了爭寵,將一名為柴靜的宮女挖去雙眼,割去舌頭,拋入廢井之中,以為這些事本宮不知道嗎?”眼角挑起,似笑非笑。 潘媚兒聞言為之一震,后立刻起身跪地道:“臣妾如今只想安享晚年,膝下只有一女,并無本事再與jiejie們爭斗,求jiejie放過meimei!” 見女人形同受驚的兔子苗溫嬌便抬手道:“放心吧,此事本宮早就知曉,為何不說出?就是看在你夠識趣,坐下!” “臣妾遵命!”戰戰兢兢的抬眸,猜測著對方的來意,為何把幾年前的事搬出來?那都是年少輕狂時的事了,現在她只想陪著女兒開開心心的度日,別無他求。 “你……早就知道了吧?所以才如此的與世無爭?”指指周圍的花花草草。 潘媚兒驚愕的瞪大眼,見苗溫嬌一直都很平靜就點點頭:“嗯!”她是怎么知道的? 苗溫嬌長嘆一聲,五根指腹摩擦著前額,沉痛的呼吸道:“你倒是聰明,懂得進退,而本宮似乎不能像你這樣呢!” “jiejie,有句話是說‘冤冤相報何時了’?要想別人放過你,就得自己先放過自己,方可領悟到什么才是活著的真諦!”我們都是受害者,但是我希望你可以像我一樣,可以做到心如止水,莫要去報復,那樣害了別人也害了自己。 “我也想啊!” 聲音帶著沙啞,眼眶里淚水打轉,后搖頭道:“我做不到,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愛他?從來都把他放在自己前面,現在才來告訴我,一切都是假象,我真的做不到!” “那jiejie是想報復皇上嗎?”何必呢?報復了他,段云濤又豈會放過一個曾經與他作對的人? 用命去報復,實在不值得。 “你難道就不恨嗎?” “看開了就不恨了,況且我發現人活著,并不是只有感情和名利才可以讓自己活得快樂,每次當我種下一?;ㄗ?,看著它發芽,長葉,開花就很知足!” 苗溫嬌抿唇起身道:“好了,有空就找你來聊聊,你放心,咋倆向來沒有沖突,定不會加害于你,也希望你的這份樂觀可以永久保持!” “臣妾恭送貴妃娘娘!”潘媚兒起身溫柔的行禮,后笑著走回蘭花旁邊,繼續鋤草。 紫宸殿。 “挽香,很高興你到本宮身邊,從今以后,我們就是親姐妹,好不好?” 傍晚時分,兩個女人坐在涼亭里有說有笑,此刻挽香雖然還是那套服裝樣式,卻是上等絲綢所制,一眼就可看出身份不凡,皇后的貼身宮女,自然也有著一定的地位和權利。 普通宮女見了,也是要行禮的。 挽香見她這么說,突然有些內疚,為什么你爹一定要那么貪呢?勢力又要那么大,野心勃勃,如今我更是害得你們即將走進深淵,如果我不愛他,或許當時就不會那么莽撞的答應了。 也明白造反是什么罪,可他親口答應不會殃及無辜,此刻卻來反悔,呵呵。 我不會給你這個機會的。 “謝謝娘娘如此抬愛!” “說哪里話,你是本宮見過最堅強的人,這么久以來,不管發生過什么,你的心都那么澄澈,讓本宮自嘆不如,能交你這個姐妹,是本宮的福氣!” 心驀然一痛,如果我說我要殺你的丈夫,你還會把我當姐妹嗎? 段鳳羽玩弄著茶杯仰頭長嘆道:“你說皇上……真的不會再召本宮侍寢了嗎?”他真的在乎嗎?當初她也是迫不得已的,遭受柳妃的陷害,皇上怎么當真呢? 挽香捏著茶杯,無力的抿唇,眼里有著掙扎,是幫還是不幫?幫了,心才會更狠吧?反正不幫得寵的也是苗溫嬌,心仿佛在滴血,牽強的笑道:“娘娘很想侍寢嗎?” “你有辦法?”段鳳羽激動的握住挽香的手,急切的看著她:“本宮現在真的很需要,真的很需要,你都不知道爹爹現在……陷入了困境,護國將軍來報,將士們紛紛想投靠到杭元帥手下,又說本宮如今形同失寵,已經有太多人想倒戈了,挽香,你可以的話,就幫幫本宮!” 上次她都幫了,這次一定有辦法的。 “娘娘,大喜事……大喜事!” 沒等挽香絞盡腦汁,就見何駭興高采烈的狂奔而來,匍匐在地大喊:“干爹說皇上讓娘娘準備一下,今夜侍寢!” 聞言段鳳羽興奮的站起身,后又緩緩坐下,雙手激動的交織在一起,抿唇看向對面:“真是想什么來什么!” “恭喜娘娘了,今夜讓奴婢來為您梳妝吧!”今夜以后,希望那個人會一直召見你,如今苗溫嬌一丁點的得意都讓她很是憤怒。 “恩恩!” 御藥房。 簡陋的廂房內,孫仲余扶著胡須查探著阿櫻的脈搏,后搖搖頭:“只能用你的法子了!” 屋中有五人,孫仲余,蔣博文,元思焉,褚奜銘,和一直昏迷不醒的人兒,聞言,褚奜銘無力的眨眨眼,上前坐在床沿上握住小女孩的手道:“我跟爹娘說了,以后晚上我可以都住這里,希望太醫莫要趕我走!” 聞言蔣博文點點頭:“那你下學后就來照顧她吧,有你在,我也落得輕松,也放心,我們出去吧!” 這么小,卻比大人還要懂得如何去疼愛一個人,元思焉頻頻回頭,jiejie,你一定可以好起來的,一定可以的。 隨著木門關閉,少年才將女孩的手兒捧在嘴邊輕輕一吻,再也控制不住的兩滴淚順著眼角滾落,滑在女孩的手背上,凄痛彌漫全身。 “天一閣后面的梔子花開了,很香,今天我數了數,有三百株梔子樹呢,花苞太多,數不過來,但有上千朵花兒已經開了,好漂亮,風兒一吹,滿園馨香,你要能醒過來,我就背你去看!” 沙啞的聲音喚不醒沉睡的人,卻還在不斷的說,大手撫摸過那白嫩的小臉笑道:“忘了,大夫說你三年里都不可能醒過來的,那我每天都把周圍發生的事告訴你,一字不落,但你要答應我,三年后,一定要醒過來好不好?然后我們就成親,再也不把你給任何人,爹娘可喜歡你了,每天都在說你,要我多和你接觸,我爹還說他或許可以想辦法讓你去天一閣學識的,我真的很高興他們如此懂我,你也一定很高興是不是?” 從始至終,床榻上的女孩連睫毛都沒動一下,呼吸平穩到讓人害怕,有一種會永遠沉睡下去的感覺。 可男孩沒有退縮,自顧自的訴說,不管對方聽不聽得到,只想讓她不要害怕,不要覺得世界上只剩她一個人,不想讓她孤單。 “太醫說三年后,你的意志夠強,就可以醒來,阿櫻,你千萬不可以放棄,就當是為了我也不可以放棄,醒來后,你想叫我什么就叫我什么,不高興了罵我也可以,打也可以,就是不要一直這樣睡下去,否則我會難過的!” 忽然,女孩的眼角滑下一顆水珠,令褚奜銘驚訝的張嘴,轉身大喊道:“蔣太醫……蔣太醫!” “怎么了?”門外搗藥的蔣博文以為出了什么事,迅速沖進屋,順著男孩的視線看去,趕緊過去掰開女孩的眼皮,后摸上脖頸上的大動脈,咧嘴笑道:“她能聽到我們說話,她能聽到!” 褚奜銘張嘴更加寶貝的捧著女孩的小手吞咽口水,能聽到嗎?焦急道:“那她是不是很快就能醒來?” “這!”蔣博文真的很不想打擊男孩,但還是搖搖頭:“還是要等三年后,不過她能聽到的話,或許三年后,意志力不會退化,你天天在她耳邊講,或許到時候她會更堅強,會更想醒來,只要她那時候拼命去想東西,腦細胞就會運轉,慢慢的神經也就開始復蘇!” “我明白了,你放心,我不會讓她意志力退化的,我會讓她再站起來的,也希望太醫您可以盡快清除她體內的毒素,將來定沒齒難忘!”誠懇的彎腰。 “那你繼續跟她說說話,她現在最害怕的就是周圍沒有聲音,我去搗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