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節
孫仲余邊忙碌著開藥單邊斜睨了一旁坐著喝茶的男人,輕笑道:“怎么?是不是死心了?” “師傅,為何你要徒兒幫助元玉澤?又為什么一定要幫他穩固江山,來世徒兒才可與雨欣再續前緣?” 真的不想幫了,身心疲憊了,只想找個山林隱居,不問世事。 “天機不可泄露,怎么?到現在才來質疑為師?”老人放下毛筆,瞬也不瞬的凝視著男人。 蔣博文深吸一口氣,搖頭道:“自師傅將徒兒的魂魄喚來時,徒兒便對師傅的話深信不疑,為何幫的是元玉澤呢?”知不知道幫他,他有多痛嗎? 至于雨欣,算了吧,即便她記起了他,可那目光也變得陌生了,她的心里已經沒有他了,下一世,我們一定可以在一起的。 負了天下也罷,只為來世的相遇。 “因為他是她這一世的良人,如果這一世他們無法在一起,那么下一世,有可能永生永世都會在一起,而你,永遠都不可能,博文,想要得到一個東西,那么你就得失去另一樣,天上是永遠都不會掉餡餅的!”語重心長的上前拍了拍對方的肩膀以示安慰。 “元玉澤他一定要做皇帝才能和她在一起嗎?”就不可以不做皇帝嗎? “一定,否則定天下大亂,天星國吞并帝月國,段云濤雖說手段非常,但他并非君王的料,他的手下一個比一個貪,他若做了君王,帝月國的老百姓定民不聊生,而你是未來人,有你幫元玉澤,他才可坐穩江山!” 是嗎?要我一輩子看著心愛的女人和別的男人相親相愛嗎?那種蝕骨的痛誰能理解? “帝月國四十年后會由下一代君王一統天下,我能告訴你的就這么多了!” “師傅這么厲害,為何不親自輔佐呢?”蔣博文無力的仰頭。 孫仲余聳聳肩膀:“我是人,不是神,能算到,但算到的也是會有變動,如果你不幫助元玉澤,那么就會有變動,那是不敢去想象的!” 苦澀的垂頭,后冷笑一聲,如果不是為了雨欣,他才不會管帝月國會不會民不聊生,莫非這就是上天的刻意安排嗎? 人,豈能妄想和天斗? “徒兒明白了,來世……我和雨欣會在什么朝代?” “天理循環,不過你并不會記得這些,還是在你來時的地方,一樣的經歷,但你們之間的誤會不會那么深,可以說到最后都忽略不計,能安然度過一生!” 蔣博文牽強的笑著起身,錘了自己的胸膛一下道:“那再痛,徒兒也能進行下去,一定幫他穩固江山!” 孫仲余欣慰的點點頭:“你能這么做最好!” “呵呵!師傅,其實當初公孫離炎和元玉澤去請你的時候,你早就想好來帝月國是不是?故意弄出那么一出戲,好給帝月國長面子吧?” 老人扶扶胡須,長嘆道:“是啊,為師還以為這元玉澤會八抬大轎來請,結果居然是那么狂妄的一句話,說實話,當初還真不想來,太囂張了,如今都那么囂張!” 蔣博文挑眉繼續道:“徒兒也沒看出師傅有多討厭他!” “你信不信?當初他找為師去給那女子治病時,給為師下跪了?”孫仲余面帶得意之笑,見蔣博文搖頭就爽朗的大笑道:“哈哈,為師也不相信,可他確實這么做了,雖然此人行為囂張,但不得不說是個真漢子,能屈能伸,知道孰輕孰重,對了!他的病情如何了?” 男人愣了一下,都下跪了嗎?看來在他心里,還是很在乎那女人的,就因為對方的水性楊花嗎?對于云挽香的過去也是一無所知,其中會不會有誤會呢? 有幾個男人能做到原諒女人的背叛?曾經他就是因為這個而犯了這個無法彌補的錯,搖搖頭:“毫無進展,不過徒兒會想盡一切辦法醫治好他的!” “下去吧!”老人揉揉眉心,走向了書桌。 蔣博文慢慢轉身,后又問道:“師傅,你能算到云挽香以前是否真的有和別的男人……那個過?” “你還真把為師當神了?再者說了,即便是真的知道一個人的過去,那為師也不可以告知,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運,上天早已安排好,本來他會遇到一些經歷,就因為告訴他那有危險,而他不去了,那后面他的路就會變的崎嶇,脫離了上天安排的軌道,會遇到一些不該他去承受的東西,這樣的問題,你最好不要再來問我!”除了神仙能算到每一個人的過去和未來外,人哪有這個本事? “哦!師傅也是能力有限,徒兒明白了,告退!”轉身一臉愁容的遠離,可云挽香都要走了,她真的可以和元玉澤在一起嗎? 御書房。 正值中午,屋外好似著了火,加上知了的呱噪聲,更是讓人心煩意亂,而四十多個宮女太監侍衛卻目不斜視的站在院子四周,好似沒有靈魂般。 屋內倒還不是那么的炎熱,畢竟還不到盛夏,可謂是涼爽,滿桌子的美味佳肴香氣撲鼻,十二個秀麗宮女站在一旁服侍。 兩位帝王各有千秋,一個溫潤如玉,一個不茍言笑,一個時而會開幾個小玩笑,一個永遠也不會說一些不修邊幅的話。 鮮明的對比,可都算是世間最為俊美的男子,不管冷還是熱,都讓人臉紅心跳。 元玉澤端起夜光杯道:“公孫兄為何對元某的繡珍房如此感興趣?竟然要全體帶走,其實元某也能明白,可公孫兄或許會失望,并非她們個個都有云挽香的本事!” “元兄說笑了,公孫只是昨日去到繡珍房時,那些女孩的熱情令公孫仿佛回到了童年,覺得和她們在一起,很是愉悅,這是在天星國不曾有的感覺,她們很神奇,不會在乎公孫是否是君王,無拘無束,而天星國的女子們,一見到公孫就是不停的跪,循規蹈矩,過于迂腐!”公孫離炎習慣性的搖擺著折扇,一手舉起酒杯輕輕碰撞了一下,便一口飲下。 “哈哈!”元玉澤聞言,頓時輕笑出聲,絲毫不謙虛道:“想不到公孫兄如此喜愛元某這皇宮的宮女,不過!”就因為這來向他要人?恐怕沒這么簡單吧? 公孫離炎揚唇補充道:“實則是公孫看重了其中的三個美麗女子,有意納她們為妃!可她們又放不下她們的姐妹,所以想讓公孫一并帶走!” 納……為妃?元玉澤不動聲色的轉動茶杯,什么意思?難道他不喜歡云挽香?抿唇想了一下爽快道:“公孫兄親自開口,元某豈有不成人之美之說?準了!” “哇!為什么他看上的不是我們啊!” “是啊,好幸福啊!” 屋子外幾個女孩小聲嘀咕,好羨慕啊,這么溫柔好看的男人,且還沒有皇后,只要到了天星國皇宮,好好做,說不定還能做皇后呢。 “如此這般,公孫便先行謝過元兄了,喝酒!”明眸內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稍縱即逝,快得讓人無法去探究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兩人不再探討這些話題,商討起了國家大事,時而還會說到某些江湖上的風云人物,或許是因為公孫離炎那一句想納妃,所以元玉澤此刻特別的開心。 而公孫離炎也因為達成目的而心情舒暢,所以偶爾還會聽到兩人的笑聲,那么的性感悅耳。 屋外望去,里面的這一番美景可謂是百年難得一見,不是所有帝王都能貌若天神的,而碰到兩國君王年齡相差兩三歲,且又如此一表人才的,實在是奇跡。 太過旖旎的畫面了。 天一閣。 “meimei,這是你的,這是我的,以后我的東西全都分你一半,你就不要老去想你母妃了!” 大院的墻角下,是一排梔子樹,此處乃最南方,每年的初夏,總是煙雨蒙蒙,連綿的陰雨,上午還烈日當空,下午便陰沉沉的。 毛毛細雨打下,倒是令人舒暢,今年或許熱得過早,僅僅是四月,梔子樹就已經開始冒出綠色花骨朵,不久的將來,此處定能日日香醇。 兩個穿著一樣的小女孩將摘下的花苞分開,你一朵,我一朵…… 元思焉看著自己多了一朵就不解道:“jiejie,為什么我的多一朵?” 阿櫻甜美道:“因為你是meimei,jiejie是要讓著meimei的,好了,我們去找個碗來,把這些花骨朵泡在碗里,差不多十天就會開花哦!” “好!” 樂呵呵的找來大碗,將花骨朵全數泡入,等待著它們綻放出芳華。 阿櫻看向墻角,一切都好似回到了曾經,以前家里也有種很多梔子花的,娘親說多吃花瓣,會長得漂亮,今年這里這么多,她要天天都吃。 幻想著再過一個月,前方大片梔子花會在細雨里清新的開放,在這艱苦清貧的凡塵下開得從容而脫俗,散發出醉人的清香…… 那畫面想想都美。 或許真的是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雖說這阿焉只小了她一個月,但她總覺得自己比她大了許多,睡了一夜,也算聊得來,也可算是一見如故。 知道了許多她不知道的東西,比如皇后很壞,曾經居然把她丟到蛇堆里,嚇得她直接昏厥,怪不得她如此懼怕蚯蚓。 也很同情,所以她決定以后會對她特別特別好。 讓她這一聲jiejie不白叫。 元思焉玩著水道:“jiejie,你對我真好!” 阿櫻抬頭,直直的瞅著小女孩,揚唇道:“你對我也好!” “我們會分開嗎?”阿焉有些擔憂的仰頭,會不會有一天,你會離開我? “不會,我發誓,就算我要離開,也一定帶你離開!”舉起小手,死我也不離開你,不再讓人來欺負你。 元思焉咧嘴,露出缺了門牙的一排皓齒,jiejie你不要騙我,不要讓我明白幸福后,又讓我落入魔窟,如果是那樣,我希望我們永遠也不要認識。 落月宮。 永遠都充滿了嚴肅,覺不會有人敢大聲喧嘩,此刻更是靜謐得猶如地獄,書桌手,苗溫嬌正聚精會神的翻看著古書。 畫面極為風雅,令人不忍打攪,可封葆還是上前稟報道:“娘娘,二公主好似已經五天不曾回來了!” “嗯?那你們為何不去接?”苗溫嬌并不在意,繼續閱讀,眼皮都不曾抬一下。 “奴才害怕您看到她心煩,所以!” “確實一點也不討喜,不過為了避免他人說閑話,你還是去將接回來的好!” “奴才知道了!”封葆緩緩退出門外,臉色很是難看,瞪向一旁的宮女:“晚上去把那丫頭接回來!” “是!” 真不明白這種人活著還有什么意義,封葆邊走向殿外邊煩悶的想著,說起來是公主,皇上都不愿意見,還算什么公主?一想到把屎尿弄褲子里就恨不得一腳踹死。 不但是苗溫嬌不愿意見到那孩子,連他都不愿意。 換班時間,敬事房內,極為熱鬧,仁福將父親自宮外送來的茶果一一分發,后捂著最后一包道:“你們也別饞嘴了,這些我是要留給云姑娘的,一人一個,剛剛好!” 二十多個太監幾乎一口就吃光了,其中一個取笑道:“不是哥們潑你冷水,你這次可真押錯寶了,那云挽香,永遠也做不成妃子的,死了這個心吧,有這好吃的,還不如給我們分了!” 仁福寶貝一樣伸到背后,伸手指著大伙笑道:“好啊你們,狗嘴吐不出象牙,就算云姑娘做不成娘娘,可在皇上眼里,她也是有位置的,這就夠了!” “切!能有什么位置?一個帶著孩子的宮女,不可能的!” “就是,還不得讓全天下笑話死?” 見都不斷打擊,仁福捏著布包的手緊了又緊,不過他確實喜歡那女子,聳聳肩膀道:“不說這個了,你們聽說了嗎?那二公主已經很久沒回落月宮了,還說都睡在學室內,太可憐了!” 一個比較年齡小的太監道:“哎!誰說不是呢?父親不疼愛,娘親又沒了,聽說以前在落月宮的丫環婆子都被賜死了,皇貴妃向來只欣賞聰明之人,那二公主笨得連屎尿都拉在褲子里,這種人,她會善待才怪!” “不是親生的就是不一樣,以前也沒見柳妃娘娘有看不起二公主!”仁福還沒說完,就聽到了好友們抽氣聲,緩緩轉頭,頓時冷了臉。 只見門口,封葆雙手環胸,低垂著頭邪笑著,身后跟著五個身強體壯的太監,個個嫉惡如仇。 除了仁福,幾乎所有人全都分開,不敢同他站在一起。 仁福趕緊彎腰:“見過封公公,不知封公公前來所為何事?”臉上有著怯懦。 “呵呵!”封葆輕笑一聲,進屋后道:“繼續啊!怎么不說了呢?你也知道這種話不該說是吧?” 看似在笑,但眼內卻沒有任何的溫度,甚至猶如能將人活活凍死的陰冷。 仁福暗吞口水,后跪地道:“封公公饒命,奴才嘴賤,奴才該死!” “你要死了,本公公找誰玩去?”封葆一臉的玩味,無意間看到一旁的架子上掛著一個鳥籠,里面一只拳頭大小的鸚鵡正歡快的跳躍著便吩咐道:“取下來!” 五個跟班立刻過去取下,遞了過去。 大堂內先前的愉悅被死寂代替,大伙全都緊緊挨在一起,深怕下一個被折磨的人就是他們。 仁福不明白對方要做什么,但也知道沒好事,捏緊雙手就那么面無表情的盯著地面。 封葆將手伸進鳥籠內,近三十歲的臉還算端正,雖不俊秀,卻也是中等之姿,人高馬大,加上總是耀武揚威,人們看到他時,都仿佛看到了閻羅王。 一把捏住鸚鵡,半蹲下身子送到了仁福面前,惡毒的笑道:“吃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