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節
苦膽爆裂…… 望著蔣博文飛也似的離去,元玉澤木訥的偏頭,毫無表情的俯瞰著雙目圓睜的女人,后彎腰伸手抹下女人的眼皮。 再看去,仿佛一具失去了靈魂的軀殼,沉重的閉目,大拇指緩緩觸碰著女子的臉頰。 “朕放你走!” 放你走,不管是十年前還是十年后,不管我如何去改變,你的眼里始終都沒有我的存在,如果離開真的可以令你幸福,那么……你便離去。 從此后,你云挽香,和云洛祈再無瓜葛,你累了,我也累了。 “讓開讓開!” 孫仲余一進屋就慌慌張張坐在了床沿,幾乎不用把脈就抽出銀針找準苦膽位置輕柔的刺入,后頭也不抬的皺眉道:“皇上請出去,莫要打擾到老臣!” 元玉澤聞言迅速起身倒退了三步,深深的凝望了女人一眼轉身捏拳退出,俊臉上全是褪去鎧甲后的無力。 這也是宮女們第一次見到皇上如此精神不振的樣子,孫仲余出手,定不會有事,為何皇上還是如此的悲傷? 阿蓮早已站在屋外,將元玉澤所有不符合他性格的表情收入眼底,既然愛她,為何又總是去傷害她呢? 她如今的一切不都是你造成的嗎? 看來這就是云挽香所說的‘弟弟’了,為什么相愛的人總是要受這么多折磨?而最后卻無法在一起,愛情,當真沒有毫無缺陷的嗎? 紫宸殿。 “嗚嗚嗚爹,我不活了嗚嗚嗚嗚!” 段云濤望著女兒趴在床上要死要活就不斷長嘆,后瞇眼冷冷的望著屋外道:“你且放心,皇上一定會給你一個公道的!” 段鳳羽不斷的搖頭,哭得泣不成聲:“皇上……向來多疑嗚嗚嗚他一定會誤會我的嗚嗚嗚!” 不再自稱‘本宮’,可見確實被傷得不輕,這要傳出去,她的臉往那里擱啊?幾乎都知道她的身子被除了皇上以外的男人看過了。 “到底怎么回事?天啊,羽兒,你怎么哭成這樣?” 聞言段鳳羽也沒起來去迎接,小手不斷拍打著枕頭嚎啕:“老天爺為何要如此對待我……嗚嗚嗚嗚一只循規蹈矩嗚嗚嗚為何要這樣對我!” 太后心疼的上前抱起兒媳安慰:“好了好了,你是什么人哀家最清楚,乖,不要哭了,成何體統?” 老臉上有著憐惜,幾乎沒有半點的懷疑,要說別人她信,但是段鳳羽,就是打死她也不信。 “嗚嗚嗚母后嗚嗚嗚兒臣以后可怎么活啊嗚嗚嗚別人一看到兒臣就會指指點點的嗚嗚嗚嗚!” 緊緊抱著太后,仿佛還在噩夢中,顫抖得厲害,眼睛已經哭腫,女子的貞潔是能隨意玷污的嗎?且還是一國之母,皇上一定會休了她的,一定會的。 一想到這,就哭得更厲害。 “母后,您不要哭了,求您了嗚嗚嗚!”元心怡見母親哭成那樣也害怕的站在床前擦眼淚,第一次嘗試到了何為害怕,后張嘴仰頭哇哇大哭了起來。 段鳳羽轉身抱起女兒,將臉埋進孩子的胸口里無聲啼哭。 太后見這情形,危險的瞇眼沉聲道:“來人啊,將知道此事的所有宮奴統統一并處死,還有吩咐下去,往后誰膽敢將此事宣揚一字,哀家就要他痛不欲生!” 何駭和慕楓同時一顫,連連稱是,后轉身準備帶禁衛軍前去抓人。 “太后娘娘,即便如此,萬歲爺他!”段云濤起身沖老人彎腰拱手,一副很是恭敬的姿態,實則心里想的卻是另一番光景,倘若這元玉澤當真因為此就廢了羽兒,那么他也就無需再等了。 好在杭野還未歸來,這下曲兒還是元帥,如此這般,直接帶領眾人推翻朝廷。 他們不義,他又何來的留情?當初要不是他,那皇帝能坐上皇位嗎? 若不是羽兒一再強調她愛皇帝,勝過愛她自己,早就反了。 “好了!”太后見一個求,一個哭就怒喝出聲,抿唇道:“段云濤,哀家平時對你也不薄,你說你為何總是和皇帝做對?” “回太后,論輩分,微臣乃皇上之表舅,且還是先皇欽點輔佐皇帝之重臣,倘若他有做得不對,微臣自當教誨,并非有意反駁皇上!” “哎!那孩子確實心高氣傲,難道你還會害他不成?長輩的話總是不聽,一意孤行,云濤,哀家并非怪你,他畢竟是天子,你多少也得給他留點情面,莫要總是去挑戰他的威嚴,你如此說,哀家也就放心了!”無奈的拍拍段云濤的肩膀。 “微臣受教!”段云濤點點頭。 太后看向屋外,蹙眉道:“哀家這就找皇帝去!羽兒你莫要再哭,此事定給你一個交代,一個小小的地痞,怎能如此大膽?背后定是有人cao縱,你且好生歇息,哀家信你!”說完便頭也不回的離去。 不管這段云濤說的是真是假,此事……也不得張揚,且如今更不可與他硬來。 青竹殿。 靜謐的屋中,彌漫著來自異國的芬芳,一精致香爐內正冒出徐徐煙霧縈繞,短短時間里,此處與來時完全顛覆,幔帳調換,棉被嶄新,甚至連屋中都找不出一絲塵埃,孫仲余早已離去,而床榻正前方,多了一方龍椅。 四個宮女在后面站得筆直,屋外更是侍衛無數,幾乎君王走到何處,永遠都有無數人跟隨擁簇。 龍椅上,元玉澤嘴角掛著譏諷之笑,后背靠著龍椅,雙腿優雅的疊加,十指交叉抵著大腿,好似一頭優雅的野豹正不屑的看著獵物。 如此情形,可以確定的是危險已經度過。 而床上,云挽香很是窘迫的瞪視著床頂,時不時斜睨向床外,不明白那男人到底要用這種眼神看她到什么時候,這都多久了?為何還不走? 誰也不說話,而下人們也不敢發出任何細微的聲響,她們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只知道前一批在此的宮女太監都被處決了。 哎!下人命,就是這般一文不值。 元玉澤見云挽香又斜眼偷看他就緩緩抬起手。 宮女們微微欠身,后紛紛離去,將木門拉好。 怎么?要走了嗎?終于可好好喘口氣了…… “嘖嘖嘖!云挽香,你行啊,膽都差點被嚇破了,朕怎么就不覺得你的膽子會如此小呢?” 看吧?就說他留下來準沒好事,這不?就來挖苦她了。 很想坐起身反駁,奈何臉色更黑了,得到自己剛才差點死掉的消息時卻有詫異,而知道原因后,徹底的無語。 難道自己的膽子真的就小到了這種程度嗎?哎!一世英名啊,還好沒死,這要死了,還不得笑掉別人的大牙?居然是活生生被嚇死的。 “咳咳!”斜睨了男人一眼,干咳道:“這……不是又怕你誤會嗎?” 元玉澤搖搖頭,冷笑道:“得了吧,朕來了你就已經那樣了!” “是啊,我是膽子小怎么了?又不是一天兩天了,有必要特意來挖苦我嗎?”坐起身憤恨的瞪著男人,真是瘋了,蒼天啊,趕緊把所有人的記憶都消除吧,丟死人了。 “怎么對朕大呼小叫的時候沒見你膽子如此小了?”元玉澤見她沒好臉色,也跟著咬牙切齒。 云挽香瞪了一眼,狠狠捶打了一下棉被:“你不一樣!” “哦?”聞言,男人的臉色稍微和緩,繼續靠向椅背,挑眉道:“有何不一樣?” 剛想說是看著他長大的,自然不害怕,但一想到他又會說不記得曾經就歪頭瞇視著男人:“你要強我,自然不怕,現在我就怕你的陰晴不定,萬一被他那啥了,你還不得整死我?”他完全把他的愛化作了仇恨。 不就是以為她背叛了他嗎?所以才把她傷得這么嚴重。 元玉澤深深吐出一口氣,一副很無奈的模樣。 “喂!” “干嘛?”某男撇開眼,不予去看。 “皇上,您會不會認為是奴婢和皇后娘娘一同饑渴難耐,所以就找了那么一個……猥瑣的男人?”應該不會誤會吧? 男人敲敲手指,后挑眉道:“皇后并非這等人!”這一點他可以確信。 云挽香不滿的垂頭:“也就是說在皇上心里,要只是奴婢一人,是不是?”呸!這種話問得真白癡,在他心里,自己不早就是那種人了嗎? “咳!朕不覺得比他差!”元玉澤微微仰頭,告訴著全世界,他的魅力所在。 某女嘴角抽搐,是記得他有說過自己饑渴的話,他隨時奉陪,如果是元玉錦呢?看來這一劫因為那猥瑣男太悲慘,所以躲過了。 還真是要感謝他長那樣。 元玉澤見她嘴角掛笑就起身緩緩上前,后坐在女人的身邊蹙眉道:“朕……真的讓你想逃離嗎?” “哦!嗯!”笑容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無可奈何,如果你還是曾經的洛兒,那么我永遠都不會想著離開,哪怕是每天這樣看著你就夠了,可是你把他殺了,再也沒了他的影子,那么現在的你,不過是個可怕的陌生人而已。 “看著朕,告訴朕,你再也不想看到朕,即便哪天見面了,也不會打聲招呼!” 云挽香眼神有些閃躲,卻還是抬起頭來,見男人表情過于認真就不由呼吸困難,為什么突然要問這個問題?抿唇想了許久才問道:“為何突然要這樣問?” 元玉澤暗暗捏緊雙手,苦笑道:“你不是想離開嗎?只要你將朕方才之話重復一遍,便送你出宮!從此……即便將來有一天遇見了,互相也不會再說一句話,你做得到嗎?” 小手開始緊張的捏著棉被,不是很想離開嗎?這么好的機會,為什么卻覺得心這么痛?從來沒想過這個男人會如此心平氣和的跟她說這番話,鼻子不斷發酸,淚珠驟然而落。 定定的凝視著男人點點頭:“奴婢再也不想看到皇上,即便哪天見面了,也不會打招呼!” “呵呵!”元玉澤低頭輕笑了一下,帶著幾分自嘲,起身道:“好!云挽香,朕許你出宮,也希望……永遠都不要有再見的一天!” “洛兒?”云挽香似乎在那一剎那看到了無數孤寂正圍繞著男人的背脊,令她呼吸一滯,發生什么事了嗎?為什么在他身上看到了不舍得? 是眼花了嗎? 元玉澤微微偏頭擰眉道:“朕說過,并非你的洛兒,或許以前是,可現在不是,以后也不會是,此事關乎著皇后的名譽,希望等查清后你再離去,好……好休息吧!” 語畢,便頭也不回的走向了屋外。 男人的背影那么的決絕,好似這一走,就真的不會在相見一樣,挽香幾乎用了所有的意志力才沒讓自己開口挽留。 對不起!不管你是否真的舍得,我們如今都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了,早已經有一面墻將我們徹底隔開了,你是皇帝,而我什么都不是。 不是我不去抓住這份感情,只是天意如此,你有妻女,我云挽香只想要爹爹和娘親那樣堅固的姻緣。 洛兒,不管如何,好好照顧自己,你的輝煌我都會看得到,會在世界的某個角落祝福著你。 整座皇宮都由黑暗變為通明,幾千名禁衛軍同時出動,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人人自危,深怕這可怕之罪會落于自己頭頂,如此陷害皇后,即便皇上不追究,段丞相也會打破沙鍋查到底的。 大和宮。 柳若云好似知道危險要來臨,想跑,可一想到女兒還在苗溫嬌之手,就只能坐在椅子上等待危險的到來了,祈禱著上天不會有事,都放棄爭奪了,應該不會有事。 果然,不到一炷香,就看到了門外大批禁衛軍闖入…… 子時,御書房。 元玉澤面無表情的高坐龍椅,太后、苗溫嬌、段鳳羽、段云濤都坐在一旁,全都瞪視著跪在屋中的女人。 “啟稟皇上,根據微臣調查,見大和宮內潛藏著七具死尸,并非宮中之人,更像是殺手,另還有兩具女尸,或許便是為皇后娘娘換裝的宮女,可謂是所有罪證都指向了柳妃娘娘!” 一名身穿金黃鎧甲的男人不卑不吭的稟報。 如今只要柳妃娘娘一認罪,那么事就成定局,倘若她要反抗,那么就可以讓中書院來徹查了。 柳若云早已抖得形同漲潮時的波濤,趴在地上頭也不敢抬一下,看來她還是小看皇上了,居然如此信任皇后和那個女人,抬頭剛要指正苗溫嬌時…… 苗溫嬌則從始至終都未有過懼怕,見柳若云抬起頭來,便揚唇不動聲色的拿出一根珠花把玩。 如此一來,柳若云直接癱坐了下去,忽然想到什么,頓時冷笑了起來,苗溫嬌,你是想撫養阿焉對不對?這樣好讓皇上知道你是個多么溫柔嫻熟的女人?就會更疼愛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