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
此乃東宮之主,也是開口之人,表情溫婉,體態大方。 后面緊跟著三位同樣傾國傾城的女子,以身穿藍色錦繡裙的女子最為俏麗,二十四歲模樣,沒有過多的裝飾,如云的秀發,彎彎的柳葉眉,一雙充滿靈氣的眼睛,小巧可人的鼻子,嬌嫩的櫻唇此刻正微微上翹,顯然很得寵,雖然走在一國之母后面,依舊昂首挺胸,一副不將任何人放在眼里的模樣。 此乃后宮第二主人皇貴妃,亦是往日的苗溫嬌。 另外兩個同樣尊貴無比,等來到她們共同的丈夫面前齊齊彎腰屈膝。 “臣妾參見皇上!” 異口同聲,動作極為整齊,可見曾經也是受到過專業教育之人。 元玉澤鷹眼微挑,笑道:“嗯!起來吧!不知皇后有何建議?”比起剛才,聲音顯得溫柔體貼,更是上前親手攙扶起美人,不再去看昏倒的女子一眼。 段鳳羽則睥睨向了云挽香,和藹道:“回皇上,此女乃名揚四海的第一繡娘,臣妾擅自將她請回只希望在太后大壽時可穿出一件超越天星國的鳳袍,而且太后娘娘也欽點了她為她老人家做衣裳呢!” 在看到地上躺著的人后,苗溫嬌一直沒有說話,睫宇間卻出現了一個‘川’字。 “哦?太后當真也欽點了她?”元玉澤狐疑的瞅向躺在地上的女子:“既然皇后親自求情,朕便放過她,但不可再犯!何駭,還不將她拉下去?莫要打攪到各位愛妃的雅致!”語氣極為施舍。 “謝謝皇上!”這次一群人抬著女子匆匆離去。 “皇上,來,臣妾和meimei們為您準備了上好的糕點!”段鳳羽拉起男人蜜色的大手走向涼亭,即使成親十年,卻還是忍不住臉蛋羞紅。 但元玉澤放開了她,轉身愛憐的攙扶著苗溫嬌細心的問道:“嬌兒剛剛懷有身孕,就不要多出來走動,小心動到胎氣!”大手撫摸著女子的小腹,嘴角掛著幸福的笑容,也越過所有人屢先向涼亭走去。 留下后面的柳若云和越詩情陰毒的捏拳,段鳳羽被放開的手兒微微顫抖了一下,后又笑臉盈盈的沖身旁的兩個女孩道:“走吧!太后即將大壽,皇上終日勞累籌備,待會都要好好服侍知道嗎?” “臣妾遵命!” 不一會,滿園都傳出了許多女子黃鶯出谷般的笑聲,樂不可支。 夜半三更,圓月傾灑下明亮的光束,令大地隨處都形同白晝。坐落在樹叢中的宮殿,露出一個個琉璃瓦頂,恰似一座金色的島嶼。 睡夢中的云挽香仿佛遇到了夢魘,額頭正不斷沁出涔涔冷汗,宮燈下的如玉容顏顯得很是不安,頭顱輕微的搖動,仿佛要掙扎著醒來,卻好似被鬼壓床一樣,無法逃離困境。 忽然一只拿著柔軟毛巾的手溫柔的為她擦去了前額的汗珠,仿佛在對一件珍寶,那般小心翼翼。 是誰?云挽香的呼吸越來越急促,是誰在給她擦汗?幾乎用盡全力才猛地睜開眼,坐起身在屋子里開始搜尋,最后見到一個穿著太監服的背影正好走出她的房間,只是一個背影,無法判定來者何人,可太監服… 沒有力氣爬起來去追尋,頭顱慢慢低垂,白天遇到的事全數在腦海中演繹了一次。 似乎所有的人或物都如同夢境一般朦朧詭異,甚至都來不及判斷那個酷似洛兒的男人是不是真的在她眼前出現過,記得當時他的眼神陌生得就像從來沒見過她一樣,小手顫動著扶上還在發疼的臉頰。 這真的是洛兒嗎?不會的,洛兒不會讓別人打她的,絕對不會的,這不是她的洛兒… 可…世界上真的會有如此相似的人嗎?忽然想起曾經洛兒側腦有受過傷,還封了針,后來留有一塊傷疤,快速擦掉眼淚翻身下床。 “你要去哪里?” 剛要走出拱門,卻被叫住,木訥的轉身看著那個白天說幫她照顧女兒的女子,看樣子也有二十四的年紀,雖不是國色天香,但也是清秀佳人,苦澀道:“我要去找皇上,你知道嗎?他和我的洛兒一模一樣!” 柴雨渾身都透著成熟穩重,穿著素雅,上前攔在了云挽香的前面嚴肅的警告:“你別傻了,雖然我不知道你和皇上之間發生過什么,但現在他正在與某位娘娘安寢,后宮這個地方不是民間,天子也不是你說見就能見的,如果你現在去大吵大鬧,激怒了侍寢的娘娘,這后果你擔待得起嗎?” “可是我不確認一下,我一定會發瘋的!”按住心臟的位置,她的好想去確認一下,如果真的是洛兒… “倘若皇上當真認識你,今日就不會讓何公公打你了,就算你們從前有什么淵源,可他今天的表現也是不想承認你,現在去了不但得不到結果,還會令好不容易得來侍寢的娘娘大發雷霆!”柴雨伸出雙手抓住了云挽香的肩膀,語重心長的提醒。 云挽香眼淚越掉越洶涌,不斷的搖頭拒絕聽這些,想推開柴雨,對方的力氣卻出奇的大:“我不管,嗚嗚嗚就算死…我也要去嗚嗚嗚你不明白的…你不是我…你不明白的!”她真的好想知道,真的好想,老天爺,求您了,求求您了。 柴雨見她開始劇烈掙扎就憤怒的低吼道:“你不要忘了阿櫻,你這次去一定會命喪黃泉,阿櫻怎么辦?啊?你讓她一個孤兒怎么辦?” 第二卷:虐情 第二十一章 失蹤怎會如此可怕 “阿櫻…!”是啊,她怎么丟下女兒不管?無力的趴伏在了柴雨的身上,壓抑著聲音抽泣:“我該怎么辦?嗚嗚嗚我該怎么辦?我真的好想知道…他是不是我的洛兒嗚嗚嗚!” “你不要著急,機會一定會有,但一定要深思熟慮,絕不可莽撞,你先聽我的回去好好睡覺,養好身子,我會幫你想辦法的!”無奈的將女孩扶進屋子,并未懷疑對方的話,在宮中什么人沒見過?哪些真哪些假她還是能分辨的。 “阿櫻呢?” 重新坐回床榻,神情憔悴,一切轉變得有些出乎意料,完全無法招架,有著太多太多的疑問,洛兒怎么會成為君王? 柴雨伸手將云挽香因為淚花粘稠在臉頰上的發絲撥開,這是一張不算美麗的臉,但她的眸中沒有算計,沒有過多的復雜,見多了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多久沒見這樣清澈的眼神了? “你放心,她今晚先跟我睡,我會好好照顧她的!” 聞言云挽香有些疑惑的看向柴雨,這才開始正式打量,看她的穿著,好像是那堆女孩里最特別的,白色繡藍花的料子做的長裙,頭戴藍色珠花,燈光下,小臉顯得很是精致,五官端正,眉清目秀,比她漂亮多了。 “你叫什么?多大了?” “柴雨!二十四歲。” 柴雨…雖然她的年齡不如她,但云挽香卻覺得柴雨更像一個大jiejie,剛才要不是她,或許自己會真的釀成大錯,人總是會一時沖動,如果身邊有個好友,這種沖動自然會避免,轉身打開包裹拿出一個香包道:“這是我最得意之作,送給你!” 柴雨抿唇溫柔的笑笑,接過香包評價道:“嗯!怪不得連皇后娘娘都要親自請你來,繡工果真了得,而且花式也不老套,以后我就叫你挽香,好嗎?” 微微點頭,從小到大,還真沒有一個閨蜜,而且在這里無親無靠,多個朋友路也好走。 “你呀!”柴雨無奈的伸手揉了揉挽香的頭顱揶揄道:“這么容易相信一個人,我告訴你,在這里千萬不要說誰對你好就把她當朋友,否則一定吃虧,我是繡珍房的姑姑,明年這個時候我就可以出宮了,在這之前,希望你能真正的明白什么叫皇宮!” 皇宮,不是最神圣、最不可褻瀆的地方嗎?為什么在每個人眼里,這里都像是一個可怕的牢籠?處處都充滿了危機? “你知道嗎?好在今天皇上打了你,否則你的麻煩就大了!” “怎么說?”什么叫幸好被打了?不被打就有麻煩? 柴雨也坐在了挽香的身旁,低頭笑了一下,漆黑的瞳孔內全是一些嘲諷,冷笑道:“如果他不打你,而你的表現是什么?說難聽點的就是叫勾引,你覺得各宮娘娘會容忍一個會與她們爭寵的女子嗎?曾經繡珍房有個宮女,不過是在皇上面前跌倒了,就被挖去了雙眼,最后又莫名其妙的失蹤了!” 云挽香見女孩一臉的憂傷就默不作聲,雙手不斷蹂躪,挖去雙眼,失蹤,怎會如此可怕? “她…是你的朋友?” “嗯!我們一起進宮,互相扶持,說好明年一起出宮,一起嫁人的,她沒有勾引皇上,卻還是慘死了!” “誰干的?”頓時有了一些憤憤不平,太惡毒了。 柴雨搖搖頭,一臉的茫然:“不知道,算了,不說這個了,你并不漂亮,且還有一女,只要循規蹈矩,一定不會成為她們的目標,千萬不要隨意的去接近皇上,講講你的故事吧!” 屋外的月光很是明亮,照射得瓦片都泛出瑩光,好似鋪了一層白雪,屋內燈火通明,兩人聊了許久許久,有時能聽到兩人的笑聲,有時又傳出女孩的哭聲,一切都那般融洽。 “這就是當初他留下的靴子!”捧著手里的錦靴。 “那你是怎么振作起來的?還有你的女兒,是你生的嗎?”聽了這么多,柴雨有些懷疑了,既然她弟弟是她的一切,是她活下去的希望,為何又有女兒?如果當初的云洛祈真的愛她的話,為何又要離去? 云挽香并未告訴她太多,比如弟弟是如何離去的,這也是她最不愿意去想的一件事,也是她做過最后悔的事,望著房梁幸福的笑著:“因為一個人,六年前,因為那個人,我才振作了起來,那個人給了我希望,讓我有勇氣繼續活下去,所以將云府變賣了,做起了刺繡的生意。” “你喜歡上他了,然后生了阿櫻?” 云挽香轉頭,嘴角依舊含笑,那種發自內心的笑,點點頭:“嗯,不過后來他死了,留下了我跟阿櫻!” “我還以為你弟弟死了后你已經接受他了呢,挽香,不管你對你的洛兒是什么感情,但你要知道他曾經是深愛著你的,雖然不知道是什么誤會導致他離去,但他一定不是皇上,否則不會沒有去找你,更不會讓人打你!” “可是真的一模一樣,小時候他側腦有受過傷,我只要看看他有沒有傷口才可以確定他是不是洛兒!對了,柴雨,皇上他一直都住在皇宮嗎?從來就沒離開過?” 柴雨擰眉想了一下,最后拉起云挽香的手道:“你跟我來!” “去哪里?” “給你看一個人,你就明白了!” 兩個小小的身影穿梭過一條條長廊,悄悄越過巡邏太監,直奔后宮最最里側,人煙越來越少,到最后可謂荒蕪,站在一道長廊前,挽香仰頭盯著石門上的字念道:“常清宮!”這…不是皇宮內的冷宮嗎? 雖說對皇宮不是很了解,但是總是會聽說某宮娘娘被打入了‘常清宮’,柴雨帶她來這里做什么?處處都陰風陣陣,聽說這里是宮內最可怕之地,時常鬧鬼,沒有必要的話,任何人都不會踏足,且歷來也有圣旨,不可隨意出入冷宮,違令者殺無赦的。 里面的人一旦跑出來,或者外面沒經過同意隨意進去,都是死罪。 “走!放心,不會有人發現的,守衛明日早晨才會過來!” “啊?那里面的人這個時候逃出來也不會有人發現?” 邊前行邊翻白眼:“怎么可能?要想逃出皇宮,哪有那么容易?各個出口都有重兵把守,別說人了,就是一只鳥兒也飛不出去!快點,就在前面!” 第二卷:虐情 第二十二章 太多的不懂 長長的走廊四周涼風徐徐、陰風陣陣,云挽香緊緊抱著柴雨的手臂,一副驚悚的表情,夜間本就寂靜,此處更是連蟲鳴都無法聽到,猶如無間煉獄,令人無名的產生著壓迫感。 傳聞這里若是有人瘋了,或者有人死了都完全勾不起任何人的憐憫,因為這里本就是個活死人住的地方,連送飯的太監都討厭,試問住在這里得多凄涼? 終于在盡頭的一個四四方方大門前停頓,云挽香發現一路走來有許多這種大門,近乎都是木門緊閉,唯獨這一間還敞開著,里面的建筑也清晰可見,蕭條的無法形容,院子小到只能容納下三張桌子,然后是三間房子,分為三個方向,一間茅廁,一間客廳,一間臥室,同樣很是狹小。 亮著油燈的屋子內靜悄悄的,云挽香幾乎可以想象到一位白發蒼蒼的女子正坐在桌子前刺繡了。 “進去吧!”柴雨屢先進入,院子內就只有一顆百年桑榆樹,繞過去直接抵達臥室門前,隨著柴雨輕柔的推門,‘吱呀’一聲。 木門推開的瞬間,云挽香感覺自己小嘴微張,甚至連說話的功能都喪失了一樣,因為… 小小寢臥內很是雜亂,幾乎日常用具都堆積在一起,所有的家具都陳舊得好似廢棄品,唯一不同的是收拾得相當干凈,一塵不染,一個木床上掛著打滿補丁的發黑蚊帳,可謂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當然這不是云挽香震驚的原因,而是屋中竹子編制的椅子上坐著的男子,這是一個絕對會令人忘記呼吸的男人,二十五歲模樣,穿著一襲十年前很是流行的華服,黑色鑲邊的白色長袍,袍底繡著茁壯的墨竹,顯得清麗脫俗。 男人有著最無暇的白皙肌膚,俊美的五官看起來分外鮮明,尤其是雙唇,幾乎像涂了胭脂般紅潤,但他的相貌雖然美,卻絲毫沒有女氣,反而更像一位風度翩翩的謙謙君子,因為此刻他正溫潤的望著前方,大手摸在竹簡上。 “是柴雨嗎?”元玉錦聞放下竹簡笑著抬頭,露出了六顆皓齒,兩個深深的酒窩隨著笑容脫穎而出。 云挽香再次看得出神,這是她這一生見過最美最溫柔的笑,男人溫和得像一杯水,毫無污染的水,漆黑的瞳孔煞是美麗,雙眼皮,世界上居然會有這么溫柔的男人,似乎有些不真實。 柴雨趕緊上前行禮道:“參見殿下!” “快起來,不是告訴你不要行禮嗎?我早已不再是殿下,你又不是不知道!”聽到柴雨的聲音,元玉錦趕緊起身,一只手摸著桌子指著床邊凳子道:“你坐!好像還有一人?” 一句話,令云挽香再次驚住,也跟著上前行禮:“民女云挽香,參見殿下!”關鍵是這是哪位殿下? 只知道皇上曾經有兩子,一子是當初的皇后所生,被封為太子,當初那位皇后勢力可不容小覷,國丈幾乎算是第二皇帝,都以為太子會繼承皇位,因為二皇子當時身染頑疾,可十年前太子無緣無故瘋了,沒人知道其中的緣由。 后來二皇子忽然好了,繼承了皇位,便是如今的元玉澤,皇后和國丈瞬間被打倒,元玉澤的母親被封為太后。 那么眼前的這位是曾經的太子了? “哦!我叫元玉錦!”元玉錦上前指著自己剛才坐過的位子道:“此處向來并無訪客,所以比較寒酸,姑娘可坐這里!” 好親切啊,失神了一會趕緊搖頭:“不了,您坐吧!” 柴雨呵呵笑道:“殿下,可別小看她,人家可是揚名四海呢,一手錦繡無人能及!” 元玉錦…為何沒聽過這個名字呢?太子叫元玉修,二皇子出生便叫元玉澤,真沒聽過元玉錦這名字,見柴雨這么夸贊,頓時臉紅的低頭:“我哪有你說的那么厲害?” “你也別謙虛了,殿下,今天他們有送飯來嗎?”柴雨在屋子里看了一圈,也沒看到剩碗,按理說都是中午一頓,晚上一頓,但晚上的碗要明天早晨才會被收去的,為何沒看到? 元玉錦無所謂的笑著搖頭:“中午來過,反正我也不需要做費力的活,一日一餐也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