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節
“小隙。”牧單醒了過來,臉色蒼白,撐著水面游了過來。 云隙一驚,連忙爬過去,著急的抖著觸角望著牧單身上一道血淋淋的傷口從后脊一直劃到了前胸,傷口外翻著,被水泡的慘白。 牧單撐著身子問,“這是哪里?” 泉子里的眾位陸續醒了過來,青瀛撲騰幾聲,歡喜道,“誰這么知心知熱,為本上仙將泉子都燒好了。”他說罷搖了搖腦袋,詫異說,“不對不對,這、莫非……青西海的出口是本上仙的溫泉殿?!” 不管出口在哪里,總歸出來了。 青瀛招來仙童,借了些修為助自己與云隙化為人形,云隙踩著地,連忙跑過去抱住牧單,擦干單兒臉上的汗水,喊道,“青瀛,召藥仙來!” 淵源宮里有一間專屬云隙的臥房,藥仙取了藥,用法術為牧單療傷,趁著療傷之際,云隙這才聽老頭說起,他們在離開青西海時符鄴便殺了過來,牧單與符鄴過了幾招,以身當下符鄴的惡咒,為他們保全了后路,供他們安然通過。 瞧著牧單后脊上的傷口,云隙心疼極了,守在床邊伺候了兩日,等牧單傷勢穩定之后才終于安下心來,走出了房門。 “云隙!”青瀛跑過來,神情急切。 云隙噓了一聲,走到院中,“怎~么~?” 青瀛攤開小布包,剝開潮濕的黑土,橢圓的蛋蛋比前幾日又大了些,足有一只雞蛋那般大,青瀛指著另一只蛋,艱澀說,“裂了,估摸是牧單中了符鄴的惡咒時不小心傷到了蛋蛋!” 云隙收在袖口的手猛地握緊,臉色難看的很。 半晌后,云隙垂著眼,說,“不~要~告~訴~單~兒~” 青瀛答應,“我找個藥仙來給蛋蛋看看?” 云隙低頭瞧著圓滾滾的老大,上面有一道極細的線橫過整個蛋上,明明是先出生的,但瞧著沒有老二長的好。 云隙沉默了會兒點點頭。 “我瞅著老二也不太對勁,是不是受了妄羅境的影響?” 明明是只蝸牛蛋,怎地越長越大? 那地方真他娘的該揍! 提起這個,云隙郁色的眼里才隱隱有了些暖意,“他~像~單~兒~” 所以老二應當不是只蝸牛。 青瀛哦哦點頭,將小布包小心翼翼揣起來欲去找藥仙。 “等~等~”云隙拉住他,附耳說了幾句話。 青瀛驚訝,轉眼又了然的點頭,“我將蛋蛋托付給仙子就陪你去尋天君。符鄴這檔子事如今已經不是鬼界妖界的恩怨了,這天上的神仙也該出些氣力了。” 云隙點頭,不舍的看了眼小布包,回了臥房。 輕紗羅帳,牧單趴在床榻上朝云隙招手。 “醒~了~,還~疼~嗎~?” 牧單低頭吻上他的唇,溫熱的舌尖推開他的唇瓣,手下扯開云隙的腰帶,“不疼了,辛苦你了。” 云隙勾住他的脖頸,眼底含著一點點水色,瞧著有點委屈,他閉上眼,將單兒拉下來與自己親吻。 細細的吻灼熱的落在身體上,云隙輕嘆,打開身體迎合他。 牧單抬手揮開床幔,俯身上去,云翻雨覆,一片春情。 待情欲褪去,窗外的晚霞已經將云端染的絢爛無比,云隙坐在床邊出神的看著漫天霞光。 牧單傷勢還未痊愈,情事過后臉色有些泛白,他從身后摟住云隙,“想什么?” 云隙抿唇道,“接~下~來~,該~是~一~場~大~戰~了~” “別擔心,我會保護好你和蛋蛋。” 云隙笑一下。 牧單在他脖間輕嗅,“不能總是叫蛋蛋啊,想好名字了嗎?” 想到那只裂了縫的蛋蛋,云隙眼中一閃而過的擔憂和殺意,他很快的掩蓋去,慢吞吞念道,“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染塵埃~” 牧單,“禪語,讀的書倒是不少。” 云隙傲嬌趴回牧單懷里,“取‘染’字,念之牧染,可好?” 染兒染兒,牧單念了幾遍,笑著應下了,“另一只呢?” 云隙推他胸口,“你~來~起~” 牧單親了親云隙的耳鬢,順著衣領看見里頭緋色的茱萸,他伸手捏了捏,“我起就我起,可我沒有你這般有學問,怕是起出來你要不歡喜了。” 云隙拉過被子卷在牧單懷中,打了個哈欠,“無~礙~” 再難聽能難聽的哪里去。 牧單笑著輕拍他后背,“那這一只便取你的姓氏,叫云吞可好?慢吞吞的吞。”他遐想著,云吞吞,慢吞吞的云吞吞,多可愛啊。 云隙,“……” 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云隙艱難的點了點頭,心里想到,原來單兒說自己沒學問不是謙虛。 是真的沒學問。 于是兩妖定下,若將來破殼的小崽像單兒的便喚作牧染,像他的便喚作云吞。不過牧單十分希望將來的兩只小崽最好都像了云隙,這樣,另一只便可以喚作悠,慢悠悠的悠。 云隙,“……” 牧單的藥里加了安神粉,云隙等他睡去后翻去瞅了瞅他的后背。 傷口很深,總是流血不止。 這是惡咒的后遺癥。 云隙深吸幾口氣,壓下自己的怒火。現在還不是發怒的時候,要存著。 存起來一起還給伽勒王,要讓他嘗夠蝸牛的脾氣。 云隙為牧單掩好被角,冷靜的打開屋門走了出去。 院子里巨大的月盤高掛天幕,皎潔的月光鋪了一地,明晃晃的,亮的甚至有些刺眼。 月宮娘娘姿態端莊,笑瞇瞇看著云隙,笑的花枝亂顫,頭頂的明月便更加皎潔起來。 青瀛摸摸鼻子,攔不住,他去尋了藥仙,消息就泄露出去了。 妖界出了名的蝸牛精來了,還攜夫帶子,這一消息有點勁爆,想想便覺得有八卦可看。 滿院的仙子仙娥仙童讓青瀛覺得有些丟臉,轉身道,“看夠了嗎?” 眾仙踮起腳,還有一位沒看見呢,長的什么樣,是不是貌美膚白大屁股,才能將這只蝸牛收了。 云隙大多數時候脾氣都還好,取了小青瓶分送下去,慢悠悠將自己來到天宮的原因說了出來。 知曉他修為受損,夫婿受傷,師父失蹤,無比凄慘,月宮娘娘摸著淚兒握住云隙的手給他傳了些修為。 于是拿了小青瓶的仙子仙娥紛紛效仿有感而發,有修為的送修為,有法器的送法器,有人情的送人情。 直到一一送過,院子里只剩下一位白胡子老頭和一位黑胡子老頭時,青瀛驚了一訝,連忙行禮,“天君何時來了,怎不喚仙童前來傳喚。” 天君氣色紅潤,一捧黑髯很有仙風道骨。另一位白胡須手中捧著個岫玉方盒坐在了另一邊。 “我~要~天~兵~”云隙開門見山,很不客氣。 天君笑道,“本神君為何要答應你?” 云隙攏了攏袖子,摸了摸衣袖。 天君有些期待的看著他。 云隙整好衣袖,坐直身體加快語氣說,“伽勒王要的不只是妖界,若他沒被攔下,仙界也將有場大戰。” 天君沒得到蝸牛的東西,有點失望,他很好的掩飾住,說,“仙界會成為你有力的后盾。” 所以你們妖界放心攻打,打不過被滅了,仙界再出手,此謂后盾。 青瀛第一次覺得天君有點無恥,但他不敢說,只能默默將鄙夷的目光瞥過去。 云隙看著天君。 天君笑呵呵摸著胡須,“聽說小青——” 云隙站起來淡淡打斷,“我~夫~婿~跟~伽~勒~王~挺~熟~” 天君疑惑。 云隙說,“讓伽勒王當四界之主也無不可。” 天君:…… 青瀛心里拍手,就是這么橫,云隙對誰都橫,他心里這就舒服了。 天君干咳一聲,“有話好商量不是,你——” 云隙轉身就走,大不了和鬼王講一講條件,放了妖族攻打仙界什么的,畢竟仙子都比較漂亮,打起來哭聲相比也十分動聽。 天君見他絲毫不給自己面子,冷笑道,“你當我三十三重天無仙能應戰嗎,少了你本神君便會怕了那只自大的鬼?!” 云隙扭過來也冷笑。 唇角緩緩勾起,慢吞吞笑出來。 天君努力繃著自己的臉。 嗯,一點都不可愛! 聽說觸角比心心也不可愛! 青瀛揣著手,盯著桌面說,“查伽勒王的致命處在何處,瘴氣怎么破解,逆修羅日怎么解除,這一系列的問題怕是又要查上一段時間了……也不知道打過來時還能不能找出解決之法……哈哈哈天君我就是隨便說說哈哈哈。” 天君:…… 云隙扭過頭撅起嘴。 天君笑起來,朝他招手,甚是和藹,“你有把握解決這次的四界危機嗎?” 云隙磨磨蹭蹭走過去,“嗯” “要多少精兵?” 云隙低頭看自己手指,想伸出來掰指頭算算,他算數不大好的。 青瀛連忙按住云隙的手,這時候千萬別丟鳥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