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節
季瑤本打算尋個時候去跟琪琪格談一談,誰知第二日琪琪格竟主動和皇帝說是自己任性,這才要李云昶做自己駙馬。皇帝原本就不想答應這件事,這才一直拖著,現在既然琪琪格主動說不,他自然順坡下了。 眾人嘩然之余,只嘆著李云昶總算是躲過一劫。 這日季瑤剛沐浴完,也就起身去皇后帳子里。皇后方起,正在吃奶/子糖粥,見她來了索性賞了她一碗,又問道:“上回你說你要給你母妃立長生牌位,我也與你父皇說了,他贊你是個孝順的,賜了五百兩銀子供你母妃香火。如今在圍場不便,回去了我再給你。” 不料她會主動提起劉淑妃的事,季瑤佯作受寵若驚:“多謝母后,父皇……真是個至情至性之人。” 皇后若有所思:“大皇子昔年就是你母妃所出,陛下對她還是很有感情的。況且玨兒如今得力,陛下難免想起淑妃來。” 季瑤頷首稱是,又故意套話說:“想必母妃昔年在宮里也很得人心了。” “你母妃性子剛烈,得罪人可不少,明白她的自然明白,而不明白她的……”皇后說到這里,閉口不言,“他們也要回來了,你且和我去吧。” 季瑤忙扶了她,不管如何,今日得出了劉淑妃性子火爆的結論。這樣的性格,往往得罪人頗多,換言之宮里的老人人人可能殺她。 看來自家親婆婆是個不作不死的典范了。 扶著皇后要去主帳,臨到路上,皇后問道:“你以為褚樂康如何?” 懵了懵,季瑤勉強說:“是個有本事的。”畢竟曾經議親,她也不能說太多,免得裴玨知道了之后吃醋,到時候還得哄。 皇后點頭:“母后也覺得他是個有本事的。” 兩人到了主帳不久,出去狩獵的也都回來了。今日收獲不錯,又有不少皮子被收拾了出來,留著冬日做成斗篷,必然很暖。也不細說,今日又是烤物,吃得季瑤胃中酸水直冒,也不想動筷,只是抿著茶水。裴玨借口換衣裳將她帶了出去,在自己的帳子里就著野菜煮了一小鍋粥。這幾日天天葷腥,吃得人膈應,季瑤迫不及待吃了一碗,只覺得胃中都輕松了起來。見她吃得這樣香甜,裴玨微笑著撫她:“慢些吃,燙到可不好了。” 很快一鍋粥就被吃得底朝天,兩人吃飽了,這才往帳子里去,簡單吃了些烤物應景。正值將散未散之際,琪琪格卻起身,端了兩杯酒行到李云昶跟前:“陪我喝一杯如何?也不枉我賞識你一番。” 李云昶沉吟,見琪琪格并無什么惡意,也就接了她遞過來的酒,仰脖喝完:“多謝公主。” 琪琪格冷笑道:“這是我薩日才有的烈酒,你好好享受才是。另者,這杯酒,也是我還給你看輕我的大恩大德。” 這話說得莫名其妙,李云昶雖本能覺得不對,但也沒有放在心上。而到了未時時分,他就知道這話什么意思了。 不過兩個時辰,他便去了恭房好幾次,俗話說英雄敵不過三泡屎,何況他上吐下瀉,只能躺在床上再也走不動了。 裴玨下午并沒有跟著眾人去狩獵,而是留在帳子里陪著季瑤。后者正給他繡荷包,又被他拉到懷中坐下,拗不過也就只好順著他去了。裴玨只壞心的吻著她的耳垂,將她弄得面色潮紅,這才作罷。 “你說他上吐下瀉?”聽了知書說此事,季瑤頗有些詫異,不動聲色的起身離開裴玨,“莫非琪琪格給那酒里下了毒/藥?” “絕非毒/藥。”裴玨說著,將她死死按在懷里,“薩日崇尚英雄,絕不會貿然使用毒/藥,更何況兩國邦交剛正常,她不傻,自然不會做這樣的事。” 季瑤轉頭橫了他一眼,見他沒有意思放手,錘了他一肘子,被他接了過去,摟得更緊:“瑤瑤,別鬧。” 知書看著這倆人的油膩相處方式,真是渾身雞皮疙瘩都出來了,扭身出去。季瑤惱得咬他:“你這人,愈發沒有正經了。還不去看看他?” “不去。”裴玨笑道,“讓知書將這事與柔姐兒說了就是了,她一人去比咱們管用得多。”又放了簾子,將她抱到床上,“咱們玩咱們的,他們……”他說著俯身吻季瑤。 季瑤忙躲開,笑得臉都紅了:“你這人,恨不能搞個大事出來。心眼里就想著讓他叫你姨父吧?”又說,“我可覺得jiejie姐夫不會同意的。” 裴玨微微愣了愣:“這是為何?” * 霍柔悠知道這事之時,已然快要申時了,尋思了一陣,還是決定去瞧瞧李云昶。 此刻李云昶已然躺下了,一張臉渾然菜色。連霍柔悠進來也只是勉強睜開眼:“你來做什么?” “我來瞧瞧你……”霍柔悠微微臉紅,因為他嘔吐之故,帳子里彌漫著似酸似臭的味道,“吃過藥了么?” “吃過了,只是全吐了出來。”李云昶勉強擠出一個笑容來,“沒什么了不起的……” 霍柔悠漲紅著臉:“你、你就依了她吧,也好過這樣受罪……” 李云昶故作輕松的笑起來:“我能向她服軟?別說我本不是個要服軟的人,就算我肯服軟,我難道連我爹娘meimei都不要了?”他說到這里,胃中又一陣難受,直起身子,“哇”的將方才吃得鹽水給吐了出來。 一群小廝忙隔開霍柔悠拿了凈桶給他,霍柔悠立在外面,看著他的模樣,只覺得難受,又不肯當著一群下人哭,眼淚只在眼睛里打轉:“你、你這模樣……連我看了都……” 李云昶擦干凈嘴,又漱了口,臉色蠟黃的對霍柔悠一笑:“好端端的,你紅眼眶做什么?指不定別人還以為我欺負你了。我今日實在招呼不了你,你還是回去吧。” 她哭喪著臉,淚眼婆娑的樣子,愈發楚楚可憐:“你真的沒事?” “沒事,頂多瘦一些。”他勉強說,“琪琪格那薩日來的野丫頭整我泄憤呢,她就是整死我,我也不能從了她” 聽他故作輕松的語氣,霍柔悠轉悲為喜:“你那日同她說的話,我若是她也得惱了你。”話一出口,她才悔之晚矣。李云昶臉色一變:“你那日在帳子外面聽見了?” 她臉上愈發的紅了:“我不同你說,可要走了。”說罷,轉身就走,那架勢生怕李云昶跳起來攔她一般。 看著她奪路而逃,李云昶反倒是傻笑起來。她既然知道,那么必然是知道自己說了對她有好感的事,想來便覺得心中暖洋洋的, 這丫頭雖說慣常羞怯的樣子,但那時的鮮活實在讓李云昶心中癢癢,恨不能天天見到才好,這嬌弱的樣子,讓他有種將她藏起來不讓任何人看到的想法。 正在歡快構想著未來藍圖的李云昶還沒等傻笑出聲,肚子又是一陣絞痛,趕緊翻身起來,往恭房里去了。 * 折騰了四五日,李云昶才漸漸好了起來,這幾日腸胃病,現在整個人軟得就和沒了骨頭似的。他心中雖有氣,但好歹不是不顧全大局的人,勉強按捺下脾氣,只每日和霍柔悠去玩。因三公主和霍柔悠住一個帳子,一來二去,三公主自然發現這二人有貓膩,自然一番玩笑不提。 因季玥不在,季瑤就是霍柔悠最親密的女性長輩,對于這樣的事看在眼里,心中雖不甚贊同,但也不太反對。只在一日拘了霍柔悠來跟前說話。 “你對這事,到底什么意思?”兩人年歲相仿,季瑤也不便真擺出姨媽的架勢訓人,打發了裴玨出去玩兒,給她倒了杯茶,坐在她身邊問道,“我瞧你們對于彼此是愈發的離不開了。但凡有意,說出來也好讓你爹爹mama做出下一步的舉動,結親或是拒絕,總得有個緣故,還是你打算就這樣曖昧?” 霍柔悠臉皮很薄,紅著臉:“我不知……我這些日子瞧著他,見他和我素日里想得也不一樣,心中很是受用,只是、只是……” 季瑤沉沉一嘆,這丫頭是太乖了,就因為太乖了,讓人覺得一點主見都沒有。她和李云昶,家世容貌人品都配得上,但偏偏不肯表態,總推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話在古代雖不假,但好歹她有意,又何必非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沉默了片刻,季瑤呷了口茶,故意激她:“你既然不說話,那么就由我來說吧。我會將這事原原本本告訴你爹娘,不過我猜,你爹娘不會答應的。”見她臉色頓白,繼續神補刀,“你是霍家的嫡長女,皇后放在心上的人,僅憑此點,你就能嫁得很好。而李云昶雖有本事,卻根本靠不住。依你的性子,能彈壓住他的通房丫頭們,我掌心能給你煎魚吃。” 裴玨不愿納妾,愿意和季瑤一生一世一雙人,這就是季瑤愿意為他留下來的原因之一。但這不能是這個時代所有男人的共性。故此她不能要求李云昶也沒有妾侍,所以作為當家主母,定要彈壓住下面的妾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