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節
“我要是走了,霍姑娘不得更氣?”李云昶笑道。 “還不走?留著白叫人使氣。”霍柔悠紅著臉呵斥說,又難為情的看著季瑤。因為三公主時常玩笑,讓她嫁給李云昶,久而久之,她瞧著李云昶都覺得害臊,別說說上這樣多話了。 季瑤微笑,只當她是小女兒情態,又忍不住揶揄她:“我瞧著你和他很好,若真能在一塊,也是頂好的。” “姨媽也拿我開心,我不依了!”霍柔悠低聲叫道,見男人堆里也有目光投了過來,臊得恨不能鉆進地縫里去。 * 甫一到了八月,秋狩之事便被提上日程,為期一月。而此次秋狩,和往年并不一樣,是為了不讓薩日看扁。是以跟去的男兒全都是家世上好一表人才且文韜武略。 而皇帝大手一揮,讓皇后帶著三公主、霍柔悠一同前去。季瑤和端王妃作為皇帝僅有的兩個兒媳,也跟著去了。 在圍場之中安營扎寨,首先則是皇帝發表演講,這樣的場合女眷是不能參與的。季瑤則帶了霍柔悠三公主和端王妃坐在一處。季珊所生的龍鳳胎一歲多了,長得可愛極了,膩在端王妃身邊,烏溜溜的大眼睛瞧著她們,躊躇著怎么叫人。 他倆眉眼間的確像裴璋,但旁的地方,卻和季珊一模一樣。 端王妃笑道:“猴兒也不知道叫人?快叫四嬸,這是你們姑姑。”兩個小的扭扭怩怩的叫了一聲“四嬸”,季瑤拿了糖果出來給他們,又抱了年長的小姐兒,“真是個好孩子。”頓了頓,“算來。我還不知這兩個孩子的名字呢。” “太小了,還沒有名字呢,晚些再起也好,怕壓不住歲數,只起了小名兒。”端王妃看著兩個孩子滿滿的疼愛,“jiejie叫妞妞,弟弟叫寶哥兒。” 季瑤撫著妞妞頭上的呆毛,笑道:“好好長大,做個好姑娘。來日出嫁了,四嬸也好討一杯水酒。”別像你娘一樣。 對于兩個孩子,季瑤心中是有一定的愧疚的。畢竟因為她在皇帝面前告了季珊,才讓她們失去了母親。但是這也是無奈之舉,若是季珊不死,整個季家都會遭殃。到時候才是覆水難收。皇帝惜才不假,但也是個好面子的,季珊的事因為及時上報并且他能把控,這才沒有釀成大禍。不然…… 低頭看著妞妞,季瑤也有幾分感慨,希望這兩個孩子能夠健康的成長起來吧。 見季瑤看著妞妞不說話,端王妃笑道:“我打算妞妞和寶哥兒過了三歲再求父皇賜個名兒,只是現在……連口都不敢開了。寶哥兒是長子,也就罷了,妞妞若是不能獲封郡主,即便是王府出去的,也怕不能嫁得多好。” 這倒是,裴璋自從遇到季珊之后,腦子就跟被狗啃了一樣,各種犯傻,不怪皇帝不待見他。 懷中的妞妞聽不懂她們的話,自己玩著小手,季瑤又摸了糖豆給她吃。小丫頭開心得很,轉頭香了季瑤一個,將手上的糖豆給了一臉懵逼的寶哥兒。 今日安營扎寨,明日才是正式的狩獵日子。故此申時時分,男人們都回了各自的帳子。季瑤坐在椅子上,正給玉佩打絡子,見裴玨回來,笑著起身迎接:“可算是回來了。”正要去端茶,他已然擁住自己,輕輕吻著她的脖子,“我想你了。” “好沒正經,”別看他冷心冷肺的樣子深入人心,但在自己跟前,他就跟個小公舉似的,時時需要人安慰。故此,她也沒有回避,嗔了一句,“這帳子又不比家里,人來人往的,瞧去了你可滿意?”又順從的微微仰起脖子,“別咬出印子來,晚上還要見人呢。” 裴玨低笑,摟著她坐下,指著擱在案幾上的茶:“喂我。 ” “想得倒美,你這人,只配吃我剩下的。”說罷,喝了一口茶,這才印在他唇上,將茶水哺給他。茶香清冽,混雜著女孩兒才有的馨香,讓他欲罷不能,反身將她壓在椅子上,將一口氣用盡了,這才戀戀不舍的放開。 “你好香……”裴玨眼中精光閃動,被季瑤拍了一把,“還以為在家呢?父皇母后都在,還有外使,給人知道了,臉可都丟到薩日去了。”又起身,“急色鬼,又得重新梳發了。” 裴玨笑瞇瞇的給她將頭發梳好,眼看天要黑了,營地燃起篝火,事先帶來的牛羊豬rou等東西就被放在火上烤香了,這才分給眾人。 期間莫日根竟高聲唱起歌來,他聲音雄壯,氣勢又足,唱得人眼前仿佛出現薩日境內一望無際的大草原一樣。琪琪格亦起身為他伴舞,此次跟隨而來的薩日族人們皆載歌載舞,好不熱鬧,看得人心癢難耐。 在大楚待久了,很久沒有見到這樣雄渾的歌舞,季瑤高興多吃了幾杯酒,有些發昏的靠在裴玨懷里,打了個酒嗝,癡笑道:“裴玨,我留下來陪你一輩子,我知道你不會殺我的……” 她輕聲嘟囔著,裴玨聽在耳中,心里卻酸泛起來——何以她會覺得自己舍得殺她?他的確奉行法家治國之道,但季瑤是他此生最愛之人,又怎有殺她的意思? “瑤瑤,你吃醉了。”裴玨柔聲道,“瑤瑤,我即便是自己去死,也不會動你一根指頭的。” 季瑤昏昏的應了一聲,裴玨心頭一暖,抱著她起身:“父皇,王妃不勝酒力,兒臣先送她回帳子。” 皇帝對季瑤雖有不滿,但不得不承認,放眼整個天家,也沒一個媳婦像她這樣拿得出手的。而自己兒子雖是個好的,但在季瑤的事上難免英雄氣短。 當著莫日根和琪琪格的面,皇帝到底沒有拂裴玨的顏面,揮手讓他趕緊去了。 抱著昏昏欲睡的季瑤,裴玨快步回了帳子,給她脫了衣服,蓋上被子,就坐在了床邊看她。她容顏雖還稚嫩,但比往日漂亮得多,也愈發往成熟嫵媚的方向去了。抵著她的額頭,裴玨咬了咬她的唇,輕聲道:“傻丫頭。” 秋狩(一) 待到第二日,就是秋狩正式開始了。季瑤第一日吃多了酒,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身。草草吃過早飯,也就和霍柔悠三公主坐在一處說笑。 此次三公主和霍柔悠來的目的,就只為了讓她倆看看這些青年俊彥,看看其中是否有兩人看得上眼的,若有,則方便下一步的調查。 雖是如此,季瑤卻根本不擔心兩人的婚事。古代的包辦婚姻無疑是有許多弊端的,對雙方都不公平。季瑤已經是其中的幸福者了,但不知這兩個姑娘又會如何。即便因為兩人的身份無人敢怠慢,但幸福與否,和怠慢卻并無什么必然聯系。 故此,她也很仔細問過了兩人,兩人都梗著脖子絕不透露半點,讓季瑤很是挫敗。 季瑤對此也是無奈,只好回了自己的帳子。臨近午時,裴玨才回來,渾身汗涔涔的。季瑤早就備了熱水,引他在屏風后擦洗。 裴玨神色有些冷凝,不知出了什么事,季瑤只捧了衣裳回去,他渾身肌rou緊繃有力,身材是完美的倒三角,這樣坦然的露著,并沒有半點局促。季瑤忙給他更衣:“如今漸漸冷了,你也多注意些才是。”又笑道,“你今日收獲如何?” “今日是父皇的主場,我們不過是去充數的。倒是云昶收獲頗多,更生擒了一頭猛虎,喜得父皇將貼身的金刀賞了他。”裴玨換了一件窄身窄袖的袍子,顯得愈發挺拔,“我只獵了些無關痛癢的,等將皮子送來,給你做幾件斗篷,免得冬日手冷。” 心中一暖,季瑤從身后擁住他:“那你今日怎了,這樣不開心?” “我不歡喜的緣故有二,一是褚樂康為父皇稱贊。”他有些別扭,望了季瑤一眼,“我認為他不配。” 夫妻之實,且季瑤已經決定違背時空局的規定留在這里陪他一輩子了,他還能吃這樣的干醋,季瑤好笑之余,點頭說:“嗯,我也以為他不配。那其二呢?” 他面容沉沉如雪:“瑤瑤聰慧且于政事頗為通透,應該射鹿的意思。” 因有成語“逐鹿天下”,故此鹿這種動物是君權的代表,往往只有皇帝才能射殺,了不起算上太子,臣子往往是對其敬而遠之的。 “莫日根將鹿殺了?”季瑤約莫知道了什么事,低聲問道。 裴玨搖頭:“不,是莫日根和琪琪格一起將鹿射殺了。” 原來當時眾人策馬追逐獵物,而早有人將鹿給放了出來,就為了給皇帝顯示君權,眾人當然都明白,而皇帝年齡大了,臂力和瞄準力都跟不上,故此眾人將鹿不動聲色的趕到皇帝那頭去。 誰知還沒有開始趕呢,已有兩支箭同時射出,雙雙貫穿了鹿的雙眼。鹿的眼睛能有多大,兩支箭兩支箭同時貫穿,可見射箭之人的能耐。只是這是大不違的事,做得再好都會被罵,若真要追究,誅九族都夠了。 而眾人回頭看去,莫日根和琪琪格兄妹弓都沒有收回去。自家皇帝君權的象征被這倆給獵了,幾個脾氣爆的差點沖上去揍人,索性被拉住了。 故此,回來的時候,人人都有不豫之心。 聽完裴玨說完經過,季瑤沉默了,半晌后,才低聲道:“你們不豫的原因并非是莫日根射殺了鹿,而是琪琪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