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jié)
三公主明顯是被自家大尾巴狼哥哥給忽悠住了,點頭說道:“這倒是,姨媽是個知禮的人,怎會和外男共處一室?若是真躲在里面,發(fā)現(xiàn)三哥之時早就出來了。” 季瑤聽著裴玨沒有半點波動的聲音,又聽了三公主的話,一時恨得要死。這小王八蛋這么記仇,對得起他的臉嗎?只是沒有說實話告訴他,居然被這樣報復?現(xiàn)在他都這樣說了,自己要是這樣走出去,簡直就是赤.裸裸的打臉啊! 思來想去,季瑤還是決定維護自己在三公主心中的形象,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三公主找不見季瑤,便也要去另外的地方找。裴玨也順勢說自己要回去溫功課,轉頭又進了假山群中,見季瑤立在原地,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的樣子,心中很是爽快,還是面不改色說道:“姨媽可學會一件事了?” 學會你個大頭鬼啊! 摩挲著拇指上的扳指,裴玨輕笑道:“在別人家里,就別這樣橫,問什么答什么,如此就好。” “能將外臣之女堵在假山之中,和那日瞧見的那人也差不離了。”季瑤現(xiàn)在心中有一口惡氣,只盼著趕緊發(fā)出來,輕輕一哂,見裴玨神色深了幾分,也是歡喜了,探出頭確認三公主走了,這才要走出去。裴玨笑道:“姨媽這樣伶牙俐齒,只怕日后是個善于搬弄是非的人。” “那也和殿下沒有關系。”季瑤說道,正要出去,裴玨也若無其事的和她并肩出來,低聲說,“姨媽還沒有記住么?在別人家里,不要這樣橫。”說罷了,又伸手敲了敲她的腦袋,“聽說霍老太太賞了姨媽兩本佛經(jīng),那姨媽必然是看得懂了。正好前幾日母后說想要禮佛,命我抄幾本佛經(jīng)來,姨媽替我抄了就是。三日后,我命人來取。” 季瑤瞪大了眼睛:“若是真的有心替皇后娘娘抄寫佛經(jīng),也不該讓人代筆,如此未免沒了本意。” 裴玨展眉一笑,襯得御花園之中爭奇斗艷的花卉都沒了顏色:“這不是拜托,而是命令,姨媽可明白了?” 知道這人是以皇子身份相壓,季瑤憋了一口氣:“殿下是打定主意欺辱臣女了?” “欺辱姨媽?”裴玨淡淡的重復了一次,俊臉上一點變化都沒有,轉頭看了季瑤一眼,雖說面無表情,但季瑤卻覺得他笑得十分惡意,“我就是在欺辱姨媽,姨媽待如何?” 裴玨,咱要點臉! 明白和他相爭沒有意義,季瑤自己先出去,身后又傳來裴玨的囑托:“姨媽可要記住了。” 這人真是不要臉到了一個境界了。季瑤知道自己在劫難逃,便也不去糾結了,自己出了假山。待她一走,裴玨也不動,身后的假山之中又繞出一個少年來:“阿玨啊阿玨,沒想到堂堂四殿下,竟然會欺辱起這小東西來?你身邊鶯鶯燕燕從沒少過,偏偏你從不上心。你就說你是不是喜歡上她了?” 裴玨轉頭看了一眼李云昶,旋即淡淡的反問道:“依你這樣說,我日日欺辱你,不是也喜歡上你了?” 李云昶啞口無言,被好友這毒舌給堵了話頭,忙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當我沒說,當我沒說。” 裴玨輕輕一哂,旋即說道:“這小東西有些意趣,好玩得很。” 取佛經(jīng) 三公主和霍柔悠原本就為找不到季瑤而犯愁,現(xiàn)在季瑤忽然出來,兩人不免大喜,問了幾句后便帶著自家小姨媽回鳳儀宮了。 臨走之時,皇后又命人包了自己常用的香料華帷鳳翥給季瑤,季瑤推辭了幾聲,見皇后執(zhí)意,也就收了。回程路上,季玥笑道:“華帷鳳翥氣味嫵媚甘甜,你用一些也不是不好。況且是皇后娘娘的一番心意,更要感恩戴德才是。” 季瑤自然知道這個道理,等到回了霍家,她自顧自的回了屋,司琴等人守在屋中,見她回來,也是迎上去笑道:“姑娘可算是回來了。” “什么可算是回來?皇后娘娘抬舉,還賞了些香料呢。”季瑤含笑道,見三人紛紛探頭看著錦盒中的香料,說,“你們要是喜歡,就各拿一盒去試試,剩下的,留著孝敬太太。”見霍柔悠打了簾子進來,也是笑道:“來,別說我短了你什么,拿去。” 霍柔悠哪里肯接,笑道:“我有了,姨媽自己用就好。”見她要出去,忙問:“可是要去給祖母送?我方才進來,祖母便說了,說你心眼實,有什么都記得一份給別人,雖不甚貴重,可能看出心真。這東西,咱們府上都有了,姨媽留著自己用就是了,不必想著別人了。” 季瑤輕輕點頭,半晌沒有說話,見三個丫頭沾了一點香料在手上聞,也不攔她們,吩咐道:“收拾了細軟,過幾日咱們回去吧。” 霍柔悠聞言大驚,季瑤說這話連一點征兆都沒有,她只覺得自己是怠慢了她,急得臉都紅了:“作甚要走了?我怠慢了姨媽不成?若真是這樣,說出來也不委屈,可切莫、切莫……” 她原本靦腆性子,此刻滿臉通紅,看起來那樣的嬌羞。季瑤也是感嘆著外甥女的傻勁,說:“不是你怠慢了我,平南侯府上下都對我很好,只是我到底是客居于此,總不能一輩子留在這里不回去了?自老太太壽辰后,我住在這里也有些日子了,我該回去了。你也別亂想,我不是那樣小肚雞腸的人。” “果真如此?”霍柔悠滿臉的不舍,得到了季瑤肯定的答復,這才微微搖頭,“我不愿姨媽回去,我也聽了一些,說是唐家退了二舅的婚事?姨媽可得小心啊,我總覺得二叔婆不是個好相與的。” 姜氏的為人,季瑤早就了解得透透的。姜氏貪婪,這才肖想著不屬于她的東西,得了掌家的權力還不夠,還想要染指和二房根本沒有半個銅板關系的世子之位。偏偏季烽是個根本上不了臺面的人,還和二老爺一樣視色如命,能有什么好的? 尋思了片刻,季瑤也就讓人給自己準備筆墨,又取了那日霍老太太送給自己的《心經(jīng)》和《楞嚴經(jīng)》,飽蘸了濃墨,這才在宣紙上一筆一筆的寫了起來。 不料季瑤回來也不和自己玩,反倒是抄寫起經(jīng)書來了,霍柔悠整個人都不好了,咬著下唇坐在季瑤對面,問道:“姨媽抄經(jīng)書做什么?難道真要常伴青燈古佛?佛經(jīng)道書最是移人性情了,看上一二也就是了,可不要當真啊。” “我不當真。”季瑤回答。 “那做什么抄佛經(jīng)?”霍柔悠追問。 “因為……”想到裴玨那似笑非笑的惡意表情,季瑤胸中憋了一口氣,旋即笑得如花般美艷,“有個夜叉要我給他兩本佛經(jīng)呢。” * 對于自家姨媽的說辭,霍柔悠將信將疑,心中直懷疑是不是姨媽半夜做了什么噩夢。但見季瑤說了也就不再說,也不敢再問下去,生怕勾起姨媽的恐怖回憶。 要是季瑤知道外甥女的想法,肯定又要感嘆她腦洞連著黑洞了。 兩日后原本是承恩公府的夫人大壽,便打發(fā)人來接霍老太太,邀了幾次季瑤也說不去,霍老太太也就帶了季玥和霍柔悠姐弟去了承恩公府。季瑤一人閑了下來,美美的睡了一覺,又覺得無趣,這才去了花園之中散散心。 坐在水榭之中,知書又將沒抄完的佛經(jīng)拿來:“姑娘也不必這般才是,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東西。” “東西沒什么了不得,明日就是期限,真問我討要起來,我給不出,仔細被人收拾呢。”季瑤低頭寫著,她原本極善書畫,雖說年紀小,但寫字風骨頗佳。饒是并不想干這差事,然而季瑤力求再讓裴玨對自己留有好的印象,也就有心賣弄,用瘦金體寫完了《心經(jīng)》后,換了顏體來寫《楞嚴經(jīng)》。 “也沒有多少字啊……”司琴撅著嘴說,聲音漸漸的低了下去,季瑤不疑有他,也就慢吞吞的問道:“東西都收拾好了?明日咱們就回去了。” 三人都立在身邊,卻是一個也沒有答復,季瑤有些蒙圈,又見紙上投下斑駁的黑影來,頓時含笑道:“怎的都啞巴了?” “你倒是不啞巴,可不知道明日要去哪里?”身后響起一個低醇的聲音,嚇得季瑤一抖,筆尖帶著的墨汁便洇入了之中,糊成了一團。轉頭見一個俊秀少年郎立在身后,錦衣金冠,眉目如畫的俊美模樣,讓人根本不想移開眼睛。 “四殿下怎會在這里?”季瑤哪里想到這人會在這里?原本今日是承恩公夫人的壽辰,那是皇后的生母,照例來算也是裴玨的外祖母,他不去賀壽,反倒是來這里。 裴玨像是根本沒有聽到她的話,坐在了她的座位上,細細的看著她抄過的佛經(jīng),翻看了幾頁,這才露出一個笑容來:“字跡倒是有些風骨。”又擱了下來,“姨媽下次還是少賣弄些,真以為別人看不出來?” 季瑤小臉一紅,沒想到自己的心思這樣就被裴玨看破了,感嘆果然這人是比別人多了幾個心眼。又笑道:“殿下不去給承恩公夫人賀壽,怎的來了這里?” “那樣多人,無非坐在一塊吃酒吹牛,有什么樂趣?”裴玨反問她一句,又挑了挑眉,“你又怎的不去?” “還沒寫完呢,去了明日交不了差。”季瑤老老實實回答說。 “姨媽真的怕交不了差?”靜了好一陣子,微風輕輕吹拂,拂起了他額前的幾絲碎發(fā),更是仿佛是從畫卷之中走下來的仙人一樣出塵。他開口,轉頭看向季瑤,話中多了幾分譏誚,“方才還說明日要一走了之呢。” 季瑤說:“為什么不走?住再久也是客,能一輩子不回去了?原本就打算明日走,也不能為了佛經(jīng)而改了。” 聽她不是因為要躲懶才要走,裴玨心中痛快了些,又翻了幾頁,指著那團墨道:“毀了,重寫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