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jié)
“那是什么?”云鶩顯然也看到了那道光。 “不知道。”云煜腳步頓了頓,“不知為何,我總覺得有些不祥。”旋即轉(zhuǎn)身,下令道:“不上去了,通知所有弟子,出塔。” 進入塔后,承劍宗的弟子令通訊就可以正常使用了,云鶩聞言也不猶疑,與云煜一道發(fā)出出塔令。 往下總比往上要簡單得多,從決定出塔到通知所有弟子到徹底出來,總共才花了不到半柱香時間。 其他弟子雖有疑問,但多數(shù)還是聽從了兩位師兄的命令,與云煜二人前后腳出了塔。 而此時,其他幾個宗門少數(shù)修者也有人相繼跑了出來。 不出幾息,傳承之塔晃動了一下,紅光漫天。 塔內(nèi)的修者們尚未來得及反應(yīng),便被無所不在的紅芒生生吸干。 正在計算蛇蛋還有幾日才能出殼的云嬈若有所感一般,抬眼正好看到穿洞而入的紅芒。 蛇王也同時睜開了眼睛。 處于八層秦孟一口吞下那塊注入了能量的石頭,緩緩站了起來,舒展身子,深吸了口氣,聲音由于太過興奮而有些戰(zhàn)栗,“鮮血的味道。哈哈哈哈,無惑小兒,沒想到吧,本君,回來了!” 隨即他眉頭一皺,“可惜這身體的力量太過弱小,嘖,竟還不到魔嬰,不過資質(zhì)倒是不錯。無惑小兒,你將本君封印在此上千年,待本君他日重歸魔界,定是你絕命之時!” 看著最后走出塔來的秦孟,云煜眉心一跳,下意識朝前一步,擋在了云鶩身前。 “大師兄!太好了,你出來了!”執(zhí)符宗僅逃出的幾個弟子見得秦孟猶如見到主心骨,紛紛圍了上來。 秦孟掃視在他看來修為低位的修者一圈,心里冷哼一聲,若非他現(xiàn)下剛掙脫封印,又受限于這具軀體弱小,輕輕一個彈指就能滅了這些仙道螻蟻,雖這么想著,他還是按捺住心中嗜血的沖動,朝這些人點了點頭,他沒有秦孟的記憶,現(xiàn)下又不好攝魂,只得等機會。 抬眼怨毒地看了眼這座仍舊屹立不倒的塔,秦孟率先領(lǐng)著僅余的幾名弟子朝傳承之地外走去。 而執(zhí)符宗帶著信賴跟上腳步的弟子們,全然不知自己跟著的竟是一名嗜血殘暴的魔君。 天彌秘境開啟第二十七日,熾丹宗掌門正撫著胡須,在藥圃內(nèi)觀賞著新種下的靈藥,忽而見得一內(nèi)門弟子慌張跑來,“掌,掌門,不好了!” “有話好好說,掌門不好好好的嗎?”掌門皺了皺眉,這弟子平日挺穩(wěn)重的,才讓他去看守門派長明燈。 那弟子終于回過神來,大聲稟報,“就在剛才,去往天彌秘境的師兄師姐們的燈,滅了一大半!” “你可看準了?” “千真萬確。” 掌門面色凌厲,登時朝燈室走去。 “什么?一百余名弟子,全部隕落了?”執(zhí)符宗掌門聲音有些發(fā)顫,站起來腿都有些抖。 “回稟掌門,只剩下了秦孟師兄的燈還亮著。” 同樣的場景同時在幾大宗門發(fā)生。 能進入天彌秘境的,無不是現(xiàn)今門派中的佼佼者,雖然他們沒有抱著所有人都回來的心思,但往常皆能回來大半,但現(xiàn)在…… 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第三十日,天彌秘境出境之門開啟。 秘境中的修者們仿若有惡鬼追趕一般沖出去,面上皆是倉皇之色。 唯有承劍宗弟子們不慌不忙,眾人眼睛皆落在傳承之塔。 有弟子臉上滿是擔憂,“好幾日了,大師兄,小師叔和無惑師叔……” 云煜似是在發(fā)呆,好一陣才回過神,笑著安慰道:“今日是最后一日,他們定會出來了。” 云鶩捏了捏云煜的手心,眼里不無憂慮,看著越來越小的出口,“我們出去等吧,他們過會便出來了。” 隨著承劍宗弟子離去,半空中那道出口越來越小,直至不見。 好不容易溜出來的云嬈臉上一片空白,半晌呆呆的吐出兩個字:“……臥槽?” 轉(zhuǎn)頭又看到窸窸窣窣游來的巨蛇,身體再次趴在蛋上,云嬈不由再次感嘆,怎么可能會有她這么倒霉的穿越者! 八層以下的事情絲毫沒有影響到沈無惑,也沒有影響到傳承塔九層,他仍是站在那里,猶如一尊亙古的雕像。 進入天彌秘境的弟子有五百名,出來時還剩下一百余,其中諸多小宗門全軍覆沒,而五大宗門中,人數(shù)最多為承劍宗,因為云煜的決斷還余下六十余人,其余門派都只余下寥寥十來人,最凄慘的執(zhí)符宗,僅剩下秦孟一人。 各宗趕來查看情況的大修們皆是一臉沉痛。 “小師叔,沒有出來……”承劍宗巴巴望著出口的弟子們,見出口徹底關(guān)上,有人低低哭出聲來。 承劍宗弟子之間感情向來和諧,此次前往天彌秘境的弟子們又多一同經(jīng)歷了生死的,竟是隕落了大半,怎能由得他們不感傷。 云煜嘆了口氣,收回落在出口的視線,卻突然看見明厲一臉凜冽,抬劍朝一人斬去!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作者:你為啥這么喜歡小池? 沈無惑:要不是……我肯定在小池給我饅頭時就把他收了! 第79章 時值酷暑,夏蟬亂鳴,午后的陽光從窗紙破洞直射而入。 躺在地上的青年卻似是冷得很,將自己蜷成一團,緊閉著眼,渾身瑟瑟發(fā)抖。 不知過了多久,門外傳來一聲吆喝:“這兒有個破院!” 幾名形狀各異的魔修猶如鬼魅一般竄入院子。 似是聽到了聲音,原本蜷在地上的青年猛地睜開眼,深吸了口氣,緩緩站起身來,他眼若寒鋒,滿是訣絕,手中握著柄斷了尖的劍,望了眼頭上的房梁,縱身一躍。 “小心些,那小子精著呢。” “得了吧老五,甭管他再精,我的萬毒散可不是吃素的,那小子中了毒,此時定然功力全失力氣全無,只要逮住那小子,天魔典就是咱們的了。趕緊進去找。” 不過雖然這么說,來人推開門的動作仍然是小心翼翼。 首先推開門的猴臉小個子環(huán)視了一周,“咦?沒有人。” 一名壯漢推開他,怒目四望,“不可能,仔細搜搜,他必然在此處,”隨后指揮沒進門的兩人,“你們?nèi)ピ汉罂纯础!?/br> 隨后小個子和壯漢開始四處翻找了起來,青年方才逃進院子時壓著傷口,但他躺過的角落還是留下了一些血跡,小個子率先發(fā)現(xiàn),正想叫那壯漢,卻突然腦門一疼,一把劍竟是從他腦門直傳入下頜。 小個子倒下的聲音驚動了壯漢,他目瞠欲裂,“老五!” 方才那一擊顯然已經(jīng)用盡了青年所有力氣,他身子一晃,竟是從房梁上掉了下來。 失去意識前,他只記得自己似乎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以及鼻間的冷香,那人帶著滿足的嘆息聲在他耳邊響起,“找到你了。” 沈池緊緊盯著來人,眼神微微觸動,似是要將他看穿。 果然是沈無惑,或許在恢復(fù)那段記憶前,沈池可以當作從始至終只有明厲一人,但那之后,他卻是越加懷疑。 畢竟人和人之間的味道是不一樣的,但某些方面,二人又相像得很。 更何況,在沈池方才所經(jīng)歷的第一世中,由始至終都不曾出現(xiàn)過明厲這個人。 救了他的是沈無惑,而他后來記憶中出現(xiàn)的人都是明厲,明厲消失在他得到斥靈珠后的第二日,而他的記憶也同時被抹去。 那沈無惑與明厲的關(guān)系,想到之前的猜測,沈池輕輕閉了閉眼,掩去了眼底的深思。 這一世對于沈池來說再熟悉不過,幾乎一切都照著他記憶中那般發(fā)展,也同樣證實了沈池的猜想,上一世每一場比斗,沈無惑都在讓著他,雖不明顯,但每每將要刺入他命門的劍都恰好偏了方向卻是太過巧合。 而且他曾所見沈無惑許多次欲言又止都不是錯覺。 沈池揉了揉太陽xue,沈無惑由始至終,似乎都在忌憚著什么。 終于發(fā)展到了最后一戰(zhàn),沈池視線至始至終都落在沈無惑身上。 他在他身上,感覺到了掙扎。 毀掉那枚玉環(huán)時,沈無惑臉上的笑容毫不作假,眼里滿是得勝的喜悅,還有對他的輕蔑與不屑,這都是沈池從未在沈無惑眼中見到過的神色,就仿佛他突然變了個人似的。 是了,那個人,根本不是沈無惑。 沈池無聲嘆息,他當時一心沉浸在仇恨之中,竟是連這般顯而易見之事都不曾查覺到。 正如沈池所料,他的自爆并未對沈無惑造成絲毫傷害,不過倒是讓圍觀修者們吃了不少苦頭,看著或倒飛出去,或死無全尸的修者們,沈池挑了挑眉,他前世不曾注意,現(xiàn)下看來,這么多‘德高望重’的修者死在這里,恐怕仙修根基都要動搖幾分。 然而不出多時,尚且存余的修者還是圍作了一團。 “恭喜無惑長老除去魔尊!” “無惑長老為我修界除去一大害,實在可喜可賀!” “那魔修實在可惡,就連去死也要拖著這么多修真同僚。” …… 仙修魔修自古便不合,就算他不曾殺害多少仙修,就憑他魔尊的名頭,也常常有人來討伐,雖然他覺得這些嘴臉有幾分可笑,不過沈池倒是不奇怪他們的反應(yīng)。 然而更讓他驚訝的卻是沈無惑。 自他自爆后便不曾動彈的沈無惑漸漸抬起頭來,面無表情地望著這些恭賀的修者,眼中似是在壓抑著什么。 “那魔尊作惡多端,早該下地獄。” “哈哈,魂飛魄散才是他的好歸處!” 就在此時,沉默了許久的沈無惑舉起了劍,削下了旁邊哈哈大笑的修者的腦袋。 笑聲戛然而止。 一個又一個,修者們一邊質(zhì)問著,一邊四散逃竄,誰也沒有注意,原本萬里無云的天空不知何時聚滿了烏云。 大乘圓滿,一步登仙,那是沈無惑的劫雷。 沈無惑卻似是無知無覺一般,抬手砍下最后一個修者腦袋,劍隨之落地,他似是脫了力一般重重跪倒在地,佝僂著身子,發(fā)簪不知何時落下了,原本束得一絲不茍的長發(fā)披散而下,托的他狼狽不堪。 沈池站在沈無惑旁邊,看不見他的表情,但他知道他在哭。 血一滴一滴落在他身前的地面上,將塵土染上了一層深褐色,沈池心莫名重重一跳。 天地似乎都在此刻寂靜了下來。 方才還轟隆作響的劫云也在做最后的沉默。 沈池抬了抬手,似是想要放在沈無惑肩上,卻毫無阻礙的穿過了他的身體。 “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