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jié)
觀其位,沈池不由有些意外,不過也不發(fā)問,在隔開黑子數(shù)格之處也落下一枚白子。 沈池學(xué)習(xí)弈術(shù)不久,算不得精通,卻能看出沈無惑的棋風(fēng)與他劍法一般,穩(wěn)得出奇,每每險境皆能輕描淡寫的化解于無形,端的是難應(yīng)付得很,你來我往下了約莫一個時辰,二人仍是僵持不下,沈池又執(zhí)起一棋落下,“大哥不必讓我,我雖不甚精通棋藝,卻也是輸?shù)闷鹬??!?/br> 沈無惑亦執(zhí)棋,朝沈池道:“我不曾讓過你。” 沈無惑語氣并無波動,卻十分認(rèn)真,沈池望過去,觸及對方漆黑的眼眸,不由怔了怔。 此時尋了二人許久的云嬈從遠(yuǎn)處走了過來,脆聲道:“小師叔,我有事找你!” 沈池騰的一下起身,“大哥,今日便先下到這里,我先走了?!毖援叡愠ね庾呷ァ?/br> 沈無惑望著沈池的背影朝云嬈走去,一直執(zhí)在手中的黑子終于落在棋盤角落上。 原本黑白僵持不下的局面竟是陡然一變,尚且占了些許優(yōu)勢的黑子因著這角落一子,落得個滿盤皆輸,竟是成了一局無可逆轉(zhuǎn)的死局。 凝視棋盤良久,沈無惑才緩緩嘆了口氣,小心將棋盤棋盅收了起來,起身朝住所走去。 云嬈看了眼沈池身后,小心說道:“小師叔,我沒打擾到你們吧?” “沒有?!鄙虺攸c了點頭,“何事找我?” “無惑師叔要一起來嗎?”云嬈試探性的問道。 沈池?fù)u了搖頭,“他不來?!?/br> 聽得沈池之言,云嬈似是輕松了一些,“小師叔,請隨我借幾步說話?!?/br> 沈池并不擔(dān)心云嬈對他如何,只示意她帶路。 二人沿著不辭島后山小路七拐八拐,來到半山腰,此處竟是有一道數(shù)尺見方的一個小山洞,云嬈指著這個山洞道:“小師叔,我前些日贈你的那枚石頭,便是在這里頭拾得的?!?/br> 沈池觀眼前的山洞,這山洞很淺,雖是漆黑,卻攔不住修者的眼睛,沈池望著攔中巖壁上那株色彩艷麗的蘑菇,心中一動,【你可認(rèn)得此處?】 【回宿主,此洞內(nèi)有三階靈植九味菇,劇情中主角獲得九味菇,出了天彌秘境后食用其直升元嬰后期。】 【嗯?!?/br> 沈池這么答著,卻并未打算去里頭將那物取下,九味菇在整個初靈界都是極為難得的靈物,其難得之處主要在于其每百年僅有一日成熟期,也僅有這一日摘下的九味菇能食用,其余任何時候采摘下來的九味菇都有劇毒,哪怕是渡劫大能也無法抵擋其毒性。 “你找我便是為了此事?”沈池指了指山洞,“這株九味菇尚未到成熟之際,吃不得?!?/br> 云嬈臉紅了紅,問道:“那何時可以吃呢?” 沈池道:“待它通體變?yōu)轺焐?,便可食用了。?/br> “好的,到時候我再把它摘下來送給你?!痹茓普J(rèn)真點頭記下,看向沈池的眼神多了絲崇拜,“小師叔,你懂的真多。” 沈池看了她一眼,道:“不過是丹術(shù)皮毛,你若有興趣,宗門內(nèi)藏書閣有許多靈草記載。另外,若是你摘得此物自然是你的,不必給我。” 【建議宿主收下,有利于逆襲度的提高?!肯到y(tǒng)聲音適時響起。 沈池絲毫不理會,他的修為自然不能靠外物提高,就算得到此物也不過是雞肋。 不過云嬈顯然是個極其守信之人,果在修者大會召開期間除比賽當(dāng)日,日日來此等候,在大會結(jié)束那日將黛色蘑菇送到了沈池面前。 二人順著原路下山,距離沈池小院不遠(yuǎn)處時,云嬈陡然拍了拍腦袋,“對了,小師叔,我前幾日來你院子給你送石頭時,從門邊撿到一張紙條,原想當(dāng)時交給你們,可后來發(fā)生了些事給忘了,希望沒有耽誤你們大事?!?/br>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沈無惑:我不曾讓過你。 沈池:你棋藝比我精湛,卻一直沒贏我,不是讓我是什么? 沈無惑:在你手里我本來就是輸家。 第53章 攬月樓內(nèi),正凌斜坐在主位上,端了一杯茶,面前坐著一臉賠笑的小胖子,“陳錄師弟,你是說要找我借靈玉?” “是的,正凌師兄,弟子僥幸勝了第一場,可此后的賽事卻是沒信心,是以想請師兄借幾枚靈玉,不用太好,下品就行。”言畢,陳錄腆著笑臉正襟危坐。 正凌舉起茶杯抿了一口,旋即問道:“那張紙條,你交給他們二人了嗎?” 本等著正凌回復(fù)的陳錄一驚,這才想起之前正凌的交代,正了正臉色,從容道:“回稟師兄,弟子已轉(zhuǎn)交了?!?/br> “那他們當(dāng)場打開字條了嗎?”正凌不緊不慢繼續(xù)問道。 “自然,弟子親眼見那戴面具的少年打開的?!?/br> 正凌將杯蓋輕輕扣在茶杯上,斜眼看著陳錄,再度輕聲問道:“是嗎?” “弟子所言千真萬確?!标愪浺荒樅V定。 正凌看了陳錄一陣,突然冷笑一聲,手中茶盞啪的一聲摔在了他腳下。 guntang的茶水濺在陳錄腿上,他卻是一動不動,看模樣竟被驚呆了,半晌才誠惶誠恐問道:“師兄,您這是何意?” 正凌冷笑一聲,“呵,平日你們仗著我的名義在門內(nèi)作威作福,橫行霸道我暫且不究,你且算算,從你們?nèi)腴T起,在我這里拿了多少靈石丹藥,而如今我身體不適,就讓你幫我辦這么點小事,辦不好也就罷了,還出言欺哄于我,你真當(dāng)我是傻子不成?” 說到傻子兩個字時,正凌聲音陡然提高,兩眼泛紅,竟是如同走火入魔一般。 原本穩(wěn)坐在椅子上的陳錄竟是被其氣勢驚得一個后仰,連人帶椅子翻倒在地,正待爬起來,卻見正凌已然到了他身前,“師,師兄,弟子不是故意的,弟子當(dāng)時有些困乏,不小心睡著了,許是紙條不小心落在了地上……” 陳錄顫抖著身子,倒豆子似的將當(dāng)日的情況抖了個干凈,此后又是不斷地求饒。 正凌凝視他許久,才踢了踢他小腿,嘖了一聲,哈哈笑道:“不過一張破紙而已,我怎會怪你?不過開個玩笑,瞧你嚇的,這樣膽小可怎么參加修者大會?!?/br> 抱著頭幾乎痛哭流涕的小胖子聞言整個人都蒙了,試探性的探出頭來,眨巴著眼睛看向正凌,見對方一臉笑意確不作假,又是一愣。 “給,你要的下品靈玉?!闭鑵s不管他什么表情,抬手一拋,“快回去制符罷,否則下一場輸了可就怪我了?!?/br> 陳錄又將正凌上上下下觀察了幾遍,見他與平日的確沒什么兩樣,噌的一下站起身,抓起地上正凌扔下的袋子,“那便多謝師兄了,師兄這玩笑可把弟子嚇慘了?!?/br> “去吧?!?/br> “是,師兄?!?/br> 望著那個微胖的身影一溜煙失去了蹤影,正凌神忽的冷了下來,在原地站了許久,才朝不辭島的方向走去。 沈池與云嬈一前一后下到山腳時,云嬈忽然叫住了沈池,“小師叔。” “嗯?” 云嬈四下看了看,發(fā)覺無人,傳音道:‘您知道什么叫做穿越嗎?’ 穿越?沈池眼里露出一絲疑惑,同樣傳音道:‘何為穿越?’ ‘穿越……便是從一個時空穿梭到另一個時空,’遲疑了一下,云嬈還是和沈池解釋了,又問道:‘那系統(tǒng)呢?您知道系統(tǒng)嗎?’云嬈面色有些急切。 沈池依舊搖頭。 云嬈似乎有些失望,勉強笑了笑,“我住處在另一頭,小師叔,那我就先告辭了?!?/br> 沈池看著少女的背影若有所思。 他原本便猜測云嬈可能是被奪舍了,沒想到居然還是個從其他時空來的魂魄,甚至還帶著系統(tǒng)。 不過從某些方面來說云嬈很聰明,在不確定他體內(nèi)是否同樣有系統(tǒng)的情況下,使用傳音來問詢,無疑是減少了暴露的危險。 沈池回到小院時天色已經(jīng)擦黑,他在院外站了片刻,才伸手推門,沈無惑正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桌上攤著一本書,書翻在第一頁,看模樣沈無惑竟是在發(fā)呆,沈池不由覺得有些新奇,輕聲問道:“大哥?你在想什么?” “小池?!鄙驘o惑下意識開口,隨后繼續(xù)接道:“回來了,早些歇息吧?!?/br> 聽得沈無惑脫口而出自己的名字,沈池怔了怔,忽然想起下午他問出那句話后沈無惑看他的那個眼神。 沈無惑大多時候都不會與他對視太久便會移開視線,而只要他并無惡意,沈池也從不關(guān)心沈無惑在想什么,但下午在說出“我不曾讓過你”幾個字時,沈池卻第一次看清了對方眼中的神色。 一如沈無惑平日的冷漠表情,但那雙向來幽而深邃得看不清人影的瞳孔中,卻滿滿都是他的影子,清晰得可怕,那幾個字明明沒有任何情緒,他卻聽出了真誠。 這真是前世那個殺伐果斷從不將任何人放在眼中的沈無惑? “叩叩?!?/br> 不輕不重的敲門聲適時響起。 門外站著的是正凌,他褪去了華衣錦服,換上了一身藍(lán)色長衫,原本飽滿的臉頰也凹了兩分,顯得格外消瘦,臉上原本的倨傲也失了大半,甚至在沈池打開門時還朝他笑了笑,“二位道友,許久不見,別來無恙?” “很好?!鄙虺乜戳怂谎郏暗烙亚皝硭鶠楹问??” “前些日子我托本門師弟給你們送了一張紙條,你們可看見了?”正凌問道。 “你說的可是這張白紙?”沈池抬手將一張紙條遞給正凌,“我今日才撿到它。” “未看到便算了,我此次前來是提醒二位道友一句的,請隨身攜帶避毒丹,特別是與我宗弟子對戰(zhàn)時,定要小心,有人要對付你們?!鳖D了頓,又道:“不是我,對于此事我很抱歉,但你們就算上報上去,也不會有人理會,所以請自己小心吧?!?/br> “當(dāng)初斷手?jǐn)嘧阒拢俏抑棒斆Я?,該得此教?xùn),倒是要多謝二位讓我看清了身邊人的真實面孔,如今提醒你們,也算是打平了,今后我們再無瓜葛?!?/br> 說完正凌不待二人回答,快速轉(zhuǎn)身離開。 見正凌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沈池將門關(guān)上,“大哥,你可有避毒丹?” “嗯?!鄙驘o惑拿了一瓶丹藥遞給沈池,“他所言并不全假,卻也不可盡信?!?/br> “哦?” “我已打探清楚,此人乃執(zhí)符宗三長老獨孫,深得疼寵,那名主簽者乃是三長老大弟子,前幾日便曾在抽取簽序時作弄我們,此番想要對付我們的定然是三長老,就算不是他要對付我等,但若說與他無關(guān),卻是當(dāng)不得真?!?/br> 沈池自然知曉前日沈無惑在抽簽時刻意走在他前方定有用意,卻不曾想他竟會這般敏銳,放在他身上,雖然他也有信心會發(fā)現(xiàn),卻也不會發(fā)現(xiàn)得這般早。 果真不愧是沈無惑。 很快便輪到比賽第八日了,沈池臨到比賽前一刻鐘方才到賽場,來到寫著自己號數(shù)的臺前,此時云嬈已經(jīng)守在臺前許久了,見得沈池過來連忙招了招手,“小師叔!” 站在云嬈身邊套近乎的云鶩也是眼睛一亮,身體不由自主的往前走了幾步,他在宗里曾見過沈池幾次,卻是難得有機會能與沈池近距離接觸,今天云煜那廝終于不在了,他一定要和小師叔多說幾句話。 正這般想著,卻見云煜竟然是跟在沈池二人身后,與他們一同來的。 云鶩頓覺眼前一黑,頓在了原地,云嬈幸災(zāi)樂禍看了他一眼,這二師兄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大師兄,實在有意思。 隨后云嬈越過云鶩朝沈池迎了過去,態(tài)度與之前無一般二致,依舊是滿面熱情,“云嬈見過小師叔,見過無惑師叔,大師兄。小師叔,快開場了,趕緊準(zhǔn)備吧,你對手都上臺啦,是個御獸宗的大塊頭?!?/br> 云嬈一邊說一邊領(lǐng)著沈池往賽臺邊走來。 原本正小聲和旁邊一名白衣俊雅的修者說著什么的少年眼珠一定,落在了沈池身上,神色有些驚喜,“是他!” “誰?”白衣修者見得凌谷亦這般反應(yīng),面色和煦,眼神卻是陰鷙了幾分。 凌谷亦卻是沒有察覺對方的情緒變化,親昵的沖白衣修者說道:“在船上時那位戴面具的少年安慰過我呢,師兄你也見過他,當(dāng)初你叫我進船艙的時候,他也在旁邊呢。我們過去和他打個招呼可以嗎?” 說完便拉著白衣修者朝沈池一行人走去。 “是你?”沈池自然記得這位在船上哭了一個多時辰的未來墨蛟老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