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無惑：好想和小池坐在一起！但是小池好像不喜歡我qaq傷心

    沈池：你不是來和我算賬的嗎？起碼要先打一架。

    無惑：來來小池隨便打！

    第29章

    沉默再次在二人之間漫開,沈池盯著對面的茶幾一會兒,發(fā)覺沈無惑似乎沒有再開口的意思,偏頭看向他，“大哥？”

    沈無惑很是自然的將落在沈池身上的視線移開，“怎么？”

    “剛剛有人和我說你到外門來了,是真的嗎？”沈池仰起臉,表情有些天真。

    “嗯。”在沈池的視線下,沈無惑冷著臉點了點頭。

    聽得沈無惑之言，沈池表情先是一喜,轉(zhuǎn)而滿臉擔憂，“大哥，你和我不一樣,我靈根不好,所以才來的外門，但是你天分極高,聽說有很多長老都想收你當?shù)茏樱谕忾T豈不耽擱了你？”

    天邊尚且殘留最后一絲夕陽，余暉透過門框投入屋內(nèi),正好撲在沈池身上,在他抬起頭時,眼里仿若有光芒在閃動，沈無惑有一瞬間的失神，但很快便掩飾過去，答道：“不會耽擱。”

    沈無惑的回答讓沈池怔了怔,他自是能看得出沈無惑并未在開玩笑，但若說沈無惑是為了他來外門，他卻是不信的。

    但緊接著，沈池聽得沈無惑再次開口了，他道：“當初不小心讓你走失是為兄的不是，我既承諾過你不會拋下你，自當兌現(xiàn)。”

    “……”沈池眨了眨眼，望向沈無惑平靜無波，甚至隱約含著歉意的表情，從對方漆黑的瞳孔中清楚的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以及……真摯。

    這個發(fā)現(xiàn)幾乎讓沈池倒抽一口涼氣，他從未想過自己竟會在沈無惑眼中看到這種情緒，前世二人打了那么多場，就算他的劍刺入對方心臟，他也不曾見沈無惑皺過一下眉頭，更勿論眼神波動了，但如今，他居然在沈無惑眼中看到了這般明顯的情緒。

    而且他當初故意離開的痕跡那么明顯了，對方居然還惦記著那個承諾，甚至將過錯全權(quán)攬在了自己身上。

    若是前世有人與他說少年時期竟這般輕信且守諾，沈池定然會笑掉大牙，但現(xiàn)在對方卻正坐在他面前……并一臉誠摯的看著自己，光是想想就有些毛骨悚然。

    沈池心神電轉(zhuǎn)，面上卻是露出一個期盼的表情出來，他朝沈無惑說道：“可是我希望大哥能做親傳弟子。”

    沈無惑看向沈池，“為何？”

    “因為我希望大哥是最厲害的！”沈池眼里滿是雀躍，“這樣以后大哥才可以保護我！而且我現(xiàn)在在外門挺好的，有清嚴管事在，不會有人欺負我。”

    聽得沈池的話，沈無惑藏在袖中的手指微微顫了顫，沉默了片刻，才道：“好，我會變成最厲害的。”

    聞言，沈池臉上的笑容燦爛了許多，重重地點頭嗯了一聲，隨即好似想起了什么，跳下板凳端起旁邊的茶壺，“大哥，我去給你沏壺茶！”

    看著沈池的身影消失在大門外，沈無惑原本直挺的背脊竟是有些彎曲了下來，他向后靠在椅背上，黃昏的光影將他表情徹底掩在了陰影之下，配上原本有些蒼白的面容，看起來整個人有一股莫名的頹然之感，良久，他深出一口氣，站起身整了整有些凌亂的衣襟，留下一張紙條，便往屋外走去。

    沈無惑離開后，沈池再次回到已經(jīng)空無一人的廳堂，此時他手上空空如也，哪有半點方才所說沏茶的積極模樣。

    “為兄自當守諾，告辭，勿念。無惑留。”

    筆墨紙都是用的沈池先前放在這屋一角的小臺上的，紙條約莫就沈池的巴掌大小，平日也就足夠?qū)懴氯鍌€字的寬度，但這幾句話經(jīng)由沈無惑的手落在紙上，就算字縮小了幾成，也有種渾然天成的大氣之感。

    沈池視線在掃過守諾二字上時停了下來，本想將那紙條隨意扔開的手突然止住了動作。

    【系統(tǒng)。】

    在意識內(nèi)再一次呼喚系統(tǒng)，卻依舊是石沉大海，沒有得到任何回應(yīng)，沈池想起與系統(tǒng)最后一次交談是與明厲一同在不歸峰時，進入那個上古秘境后它便沒有了聲息，就仿佛不曾存在一樣。

    若說進入上古秘境時它是被陣法壓制了，那么出來之后呢？沈池憶起先前在那小秘境中的經(jīng)歷，似乎并無任何不妥之處，最后他將注意力放到了自己體內(nèi)的那顆珠子上。

    盡管明厲說得那般云淡風輕，但沈池卻是知曉，已經(jīng)產(chǎn)生了靈識的靈寶，顯然已經(jīng)不能再稱之為靈寶了。

    靈寶分為七階，大多是用做制器煉丹的材料所用，能用來直接作法寶的卻是極少，而不同的是，只要是產(chǎn)生了靈識的靈寶，便可直接晉升為法寶，而此類法寶，等級至少為靈器以上，隨后憑著其蘊含能量的多少以及功效的大小，可分為靈器，仙器，甚至是神器。

    而這枚斥靈珠，從上古時期便被一族奉為至寶，年深日久，又產(chǎn)生了靈識，無論從何種方面說來，它都毫無疑問能稱得上仙器，甚至是——神器。

    前世這枚珠子從沈池二十余歲直至死亡，一直都在他體內(nèi)，所以他自是清楚它的厲害。

    人說修魔便是逍遙之道，但唯有真正的魔修才知，就算他們在修行時竭力控制自己，也極難維持本心，所以魔修說是逍遙之道，不如說是殺戮之道。

    多數(shù)魔修都是在這條道上迷失，最后導致或身死道消，或心魔纏身，總之皆與天道無緣。

    但沈池卻是極為幸運，一路清醒著修至大乘，半點瓶頸也未曾遇上過，而且仿佛被蠱惑一般，他竟是從未疑惑過他體內(nèi)靈珠的來源。

    若非此次被明厲帶去那山洞，他可能都記不起它來。

    靜下心來，前世的古怪之處漸漸浮現(xiàn)，沈池將這些謎團一個一個清理出來。

    首先，他記性向來不差，為何會偏偏忘記那一個人？

    然后，便是這枚珠子的由來。

    想到明厲所說只能由原主人強行洗去斥靈珠的靈識，而此番行為會使得靈寶等階至少降上三級，按照前世那斥靈珠的等級來看，至少該是靈器上品以上，再往上三級，便只有神器了。

    而它的前主人……沈池下意識想到了那人。

    但沈池卻下意識覺得，并非是那人抹去了自己的部分記憶，而是一股及其神秘的力量。

    沈池也曾研究過許多攝魂一類的典籍，從修真史往下數(shù)，從未有一種攝魂方法是讓人毫無察覺緩慢忘卻記憶的，而且攝魂向來被稱作是邪術(shù)，對受術(shù)者的傷害極高，而沈池也相信，那人絕不會對他使出這樣的術(shù)法來。

    從遇上明厲開始，沈池便發(fā)現(xiàn)前世這段遺忘的記憶開始漸漸明了，除了仍然想不起對方具體模樣之外，其余各項似乎都與明厲重合在了一起。

    所以才有他那句試探性的‘師尊’，當然結(jié)果也算得上滿意。

    但就在沈池初步確認明厲便是他前世那位喊了一年多的師尊時，他卻看到了沈無惑寫的字。

    沈池從小臺下方翻出一根蠟燭點上，把紙條舉到眼前，細細看了許久，最后甚至伸出手比劃了好幾下，卻是越看眉頭皺得越緊，許久后才將它折了兩折，放進了儲物袋。

    接下來十幾日，沈池在赤雁峰后山深處的那個小湖泊旁蓋好了一座小木屋。

    他發(fā)覺那枚斥靈珠顯然要比上一世好用得多，至少前世它并不會治愈他身上的傷口。

    直至沈池將屋子建好，系統(tǒng)也不曾出現(xiàn)，但沈池卻清楚，它并沒有從自己身上消失，因為純靈體轉(zhuǎn)換成功了。

    頃刻間，原本被排斥于體外，沈池要刻意感知的死氣沉沉的靈氣猶如開了閘一樣，涌至沈池周圍雀躍著。

    若非沈池尚未開始修煉，不能自行吸收靈氣入體，恐怕早就往他體內(nèi)鉆了。

    難怪純靈體是修者最想要的體質(zhì)。

    沈池在原地站了片刻，不由有些感嘆，單是這純靈體所能吸收的能量，便足以當做他前世天生靈骨加上易主后的斥靈珠的威能了，更何況沈無惑還有天靈之氣，難怪自己會打不過他。

    而且，沈池突然意識到，沈無惑前世與自己打斗時，似乎除了沒有使用自己的本命法寶之外，甚至應(yīng)當從未發(fā)揮出過他的全部實力。

    且不說沈無惑所獲得的那些機緣，就光是能在承劍宗這般靈氣充沛的地方修行，還是以這種體質(zhì)，加之號稱靈氣用之不竭的天靈之氣相助，沈無惑至少要比他高上兩個小境界。

    大乘初期和大乘末期，雖然都是一個大境界，但之間卻是天淵之別。別的不說，就說二人的最后一戰(zhàn)，從一開始到結(jié)束，二人足足纏斗了將近數(shù)千個回合。

    這如果在二人等級相當?shù)那闆r下當然是正常的，可若當時沈無惑是大乘末期，明顯可以在十回合之內(nèi)將他擊敗，可沈無惑沒有，不但沒有，期間還受了他好幾掌，最后雖然面上并未顯露出來，但沈池相信當時沈無惑絕對也不好過。

    將諸多似乎已經(jīng)無解了的疑惑全全拋開，沈池再次踏入了那個小湖中的法陣。

    瀑布水聲依舊震耳欲聾，潭中的蓮花盛開著，散發(fā)出淺淡的蓮香，這個小洞天內(nèi)一片生機盎然。

    沈池在潭邊站了片刻，將上衣脫下，縱步沿著潭中石頭往瀑布水柱處行去。

    第30章

    沈池的身形比起同齡的孩子相對更為矮小一些,去掉上衣之后,更是顯得十分瘦弱,也難怪七八歲了還能夠被人一手摟起來。雖說對相貌如何沈池并不在意，但無疑對于如今這樣細瘦的身體他其實是十分不滿意的。

    瀑布落地帶起大片大片的白色水花，那些水花撞在潭水中的石頭上,然后猛地彈起,往外帶起巨大的沖擊力,讓沈池每走一步都十分艱難，好幾次都差點被水花直接沖到潭水中去。

    早先沈池便研究過,此處的瀑布與外面的十分不同，就連外圍的水花壓力也要比普通瀑布大上許多倍，越是往中間走,那壓力便越大,顯得格外奇特。

    距離水潭正中的石頭還有兩丈，沈池原本白皙的皮膚上就已經(jīng)被濺起的水花拍打得通紅,面上身上也不知是汗水還是潭水。

    仿若絲毫沒有感覺到身上傳來的痛感，沈池穩(wěn)住下盤，抬步繼續(xù)朝中央走去。

    沈池吃力地踏入瀑布邊緣水柱,在巨大的落差之下,原本被稱之為萬物之源的水每一滴都像是鋼針一般,刺在他身上，剛才還是泛紅的皮膚開始滲出了血絲，不出多時便是皮開rou綻。

    但沈池似乎對此渾然未覺，站在水下,微瞇著眼往水柱中央看了看，然后就地端坐在了石頭之上，閉上眼開始修煉。

    在《初靈紀》上，修仙通常分為練氣、筑基、金丹、元嬰、化神、融合、渡劫、大乘八個境界，每個等級分為前、中、后、圓滿四個等級，最后的大乘圓滿之后便是飛升仙界。

    相對的，魔修境界也是八個，分別為聚氣、鍛體、凝元、魔嬰、離識、合體、魔劫、大乘，每個境界四個等級，大乘圓滿后飛升魔界。

    而相較于修仙和修魔，沈池更傾向于將這個功法的體系稱之為修神。

    與仙魔修行境界劃分如此細致相比，沈池如今要練的這份功法只分為五個等級，分別天地玄黃四境，每個境界九重，最后一境為神境，相對來說等級劃分得粗略一些。

    但這并非沈池執(zhí)意修行此功法的原因。

    那位留下傳承的陣法大能曾言：“修界混亂，眾修駁雜，倘任由這般發(fā)展，萬年之內(nèi)，初靈恐將不復。生于初靈，吾自不可坐視，若無人愿，吾自當為之，萬古之罪，吾愿一力承擔。”

    初靈史上也有關(guān)于那名大能的記載，或是出于畏懼，有幾分含糊其辭，不過卻也明確指出了曾有一人，對修界進行了次大清洗，如今修界只余仙修魔修，再無妖修鬼修蹤跡，便是那次清洗造成的。

    而據(jù)那修者所記，當時他也不過地境三層。

    由于上古時期留下的傳承太少，后來初靈界又太過混亂，是以沈池才不敢確定這份功法究竟為何，但他有一點卻是沒有猜錯，這確實是一份修神訣。

    初靈界傳承零落，傳至如今，眾人皆知修仙、修魔，卻是少有記載仙魔之上之事。沈池倒是有一絲印象，他曾在某本殘缺典籍上看過這么半句話：“仙魔之上，是為神也，神之能……”

    雖不知曉后面的內(nèi)容是什么，但既然已經(jīng)在仙魔之上了，那定然該會比仙魔厲害，而沈池素來最為崇尚力量，若非這功法資質(zhì)要求太高，恐怕他前世就已經(jīng)棄魔投神了。

    換言之，沈池之所以選擇這個功法，最重要的原因是便是——它很厲害。

    沈池長出一口氣，鼻翼間除了清水的清冽味道，還有一股子血腥味。

    強勢的水流猶如鋼刷，瘋也似的將一切撕裂，沈池原本細致白皙的皮膚一寸寸龜裂開來，血液剛從體內(nèi)流出便被水流嘩的沖走，隨即傷口再被下一輪水流撕扯得更大，不出半刻，甚至能看清原本藏于肌膚之下肌理血管，讓人觸目驚心。

    與此同時，似乎感覺到主體受傷，原本一直安靜待在丹田內(nèi)的斥靈珠也是蠢蠢欲動，不停散發(fā)著藍光，想要治愈那些傷口，卻被沈池喝止，只得焦躁地打了個旋兒乖乖停在原處。

    沈池眉頭也沒有皺一下，細細將功法在腦中捋了一遍，撐著瀑布的重力，有些吃力的擺出一個五心朝天的姿勢來。

    黃境九重，鍛經(jīng)練體。

    顧名思義，此門功法要求必須先將身體強度增至一個臨界點，方可入門。

    一開始，由于前世魔功特定修行方式的影響，沈池并未找到此功法的運行方式，為此他進行了多方面的測試，最后發(fā)現(xiàn)，這功法竟然并不需要如同仙魔那般將所有的能量儲藏于丹田內(nèi)府之中，而是將能量全部分散在體內(nèi)各個角落，包括經(jīng)脈內(nèi)府血rou甚至是毛發(fā)，都能夠成為能量所在之處。

    由此一看，相較于仙魔修者，這門功法卻是有些另辟蹊徑。

    而它之所以會一開始就要求鍛經(jīng)練體，蓋因在吸收能量時，經(jīng)脈體質(zhì)越是強悍，那么所能容下的能量也就越多，而這也是為何仙修魔修在修行之后，都想方設(shè)法拓展自己的經(jīng)脈寬度的原因。

    約莫三個時辰后，沈池才終于初步找到了這門功法的竅門，而此時他原本稚嫩卻白皙漂亮的身體已經(jīng)不成樣子了，特別是直直被水流刮沖的后背和肩膀，更是血rou模糊，顯得分外可怖。

    隨著不斷地默念法訣，沈池只覺一絲清涼的氣感漸漸由水流沖刷的地方升起，那股氣感極為微小，若非他注意力集中，恐怕就將它忽略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