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
傍晚時分, 夕陽染紅了大半的天空。 景盛南走在街道上,街道上很冷清,深秋交接初冬的天氣,滿地都是金黃的落葉。 她的高跟鞋踩在落葉上,發出清脆的葉碎聲音。 集訓營期間, 休息日是可以回家的,而明天是休息日, 所以景盛南打算今晚就走,回一趟家休息一下。 先去自己的房子一趟, 再回景家, 她這么打算著, 不緊不慢地走在路上。 走了一段路,她耳邊隱約傳來汽車輪胎摩擦地面的聲音。 街道轉角有一面凸面鏡, 鏡子照出轉角兩邊的路況, 只見轉角的另一側街道,有一輛紅色的小車正以飛快的速度駛過來。 景盛南皺眉, 立刻反應過來,改變方向, 加快腳步往街道邊上的高大梧桐樹跑去。 與此同時, 那輛速度飛快的紅色轎車也已經漂移過了街道轉角, 直直沖著景盛南撞來。 然而紅色小車還是慢了一步, 在撞到景盛南前,景盛南已經跑到高大的梧桐木后面了。 路邊的梧桐樹間距不足以通過一輛車,景盛南從梧桐樹間穿過后, 就等于把小車隔絕在了梧桐樹排外。 那輛紅色小車直直撞在兩棵梧桐樹之間,撞擊聲巨大,兩棵高大的樹被撞得不停搖晃,樹枝上那些原本就已經搖搖欲墜的葉子,此刻終于壽終正寢一般,從樹上嘩啦啦地掉落了下來,將地上的落葉積得更厚。 景盛南瞇眼,透過小車的擋風玻璃往車子里面看,果不其然,駕駛座上坐著一個短卷發的女孩,那女孩一雙眼睛正怨毒地看著景盛南。 正是沈知夕。 景盛南轉頭往身邊看了看,然后走到一棵樹下,撿起一塊幾個拳頭大小的石頭,直接掄著這塊石頭,從沈知夕那輛車側面的方向走近車子。 她越走越快,在沈知夕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拿著那塊石頭快速而利落地從駕駛座的車窗砸了進去。 “啪”的一聲,是駕駛座車窗被扔進去的石頭砸碎了。 與玻璃破碎聲一起響起來的,是沈知夕的尖叫聲,她被景盛南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又被濺了滿身滿臉的玻璃渣,整個人往后縮著,雙手抱在腦袋邊,眼睛閉著,就怕玻璃渣子扎進眼。 景盛南砸了駕駛座車窗后,也沒在意那些碎玻璃,直接將手伸進車窗,從里面打開駕駛座的門,而后一手拽過沈知夕的領子,把她往外面一拖。 景盛南比沈知夕高許多,力氣也不算小,此刻這么大力地拉沈知夕,沈知夕整個人直接被拽得摔出了轎車。 沈知夕一邊胡亂地抹掉滿身的玻璃,一邊呵斥道:“你干什么?!” “我才要問你,你又要干什么?”景盛南涼涼地說道,“你這個人好像真的很喜歡作死?” 她一邊說著,一邊將沈知夕反手扣住,膝蓋直接頂住沈知夕的腿窩,把她壓得跪在地上動彈不得。 “都怪你,現在大家都罵我,我們家和軒愷家也開始鬧不合,爸媽都不讓我去找軒愷,都怪你!” 沈知夕劇烈掙扎著,一副一旦掙脫就要過去扒景盛南的皮的樣子。 景盛南沒辦法,迅速從包里拿了一條絲巾,將沈知夕的手反綁住,又在她嘴里塞了一個剛買的面包,確認她不能說話也動不了后,才把她直接拖上車,往后座上一扔,自己則坐到了駕駛座上開火發車。 幾分鐘后,景盛南拽著沈知夕回到自己的房子。 既然沈知夕自己要來找她,那正好,她也確實想要請沈知夕看一些東西,這一來,反而是省了她去想其他辦法“請”沈知夕的功夫。 進屋后,客廳的窗簾都關著,屋子里很黑,景盛南拿著條繩子直接把沈知夕綁在了椅子上,調整椅子朝向,讓沈知夕能正好面對客廳整面的雪白墻壁。 沈知夕嘴巴里塞著個面包,說不了話,卻依舊含糊不清地發著聲。 景盛南瞥了沈知夕一眼,眸子里帶著微涼的諷意。 隨后,她拿出客廳柜子里的一個遙控器,客廳投影儀隨之打開。 景盛南從臥室拿了一臺電腦出來,接上投影儀,然后找出了硬盤里的一個照片的文件夾。 調了自動播放模式后,雪白的整面墻壁上開始播放那些照片。 接著,景盛南從客廳茶幾的果盤里拿出一把水果刀,將水果刀從刀鞘里抽了出來,她轉頭,只見沈知夕正盯著她手中的水果刀,便故意沖著沈知夕比了比那把刀,然后抬了抬下巴,示意沈知夕專心看投影的那些照片。 沈知夕被刀的恐嚇嚇到,于是下意識地服從去看墻壁上的投影。 整個客廳都很暗,只有投影機投射出的光亮,而那光亮是一張又一張觸目驚心的照片。 景盛南拿著水果刀走到沈知夕身后,另一只空著的手柔柔地搭上沈知夕的肩膀,又從她的肩膀,慢慢滑上她的臉龐。 沈知夕被她摸得毛骨悚然,口中的嗚嗚聲更加急促。 “你這張臉長得其實還算不錯。” 沈知夕眼角余光瞥到景盛南拿刀的手,不禁瑟縮了一下。 “看這些照片眼熟么?” 沈知夕皺著眉,似乎在思考投影出來的照片上的人是誰。 “不記得了?因為她們已經被你毀得看不出原來的相貌了么?”景盛南的聲音既輕且幽,聽得人頭皮發麻。 而沈知夕看著投影的照片,終于意識到什么一般,猛地瞪大眼睛。 景盛南見她這副表情,勾唇笑了一下,繼續說道:“看來你是想起來了?記性還不算太無可救藥。” 她瞥了一眼投影照片中面容可怖的女孩們,手中的水果刀輕輕貼上沈知夕的側臉,刀鋒若即若離地劃過沈知夕那嚇得雪白的臉,那臉驀然變得更加慘白。 “你當初下手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也會被人拿著刀子劃臉呢?”景盛南站在沈知夕身后,一手繼續逗弄似的用刀輕輕貼沈知夕的臉,另一只手從后面環到沈知夕嘴前,然后拔下沈知夕堵著嘴的面包。 沈知夕尖叫:“你要干什么?!你要是敢,我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哎,你要是嘴巴甜一點,我一開心倒是說不定可以放過你呢。”景盛南慢悠悠地說著,手中的水果刀從沈知夕的左眼眼皮兒,劃到右眼眼皮兒。 投影照片還在繼續放著,現在輪到的是一個長發女孩,她半張臉都隱在頭發里,沒蓋住的半邊臉很是清麗,但她卻在哭。 “記得這個人么?她是你高中同學,因為你的緣故,不得不回家休養。我家和她家住得近,所以我跟她認識,我最開始聽人說起你的名字,就是從她的嘴里。” 景盛南手中的刀突然加重了一點,冰涼涼地貼著沈知夕右臉,隨著她的舉動,她的聲音也愈發涼:“害怕不害怕,我要是這一刀下去了,你就變得和她們一樣了。” 沈知夕被嚇哭,大聲叫道:“她們算什么東西,怎么能和我比?她們就是欠收拾,怎么可以接近軒愷呢?她們怎么配?我就是要讓她們不能繼續靠臉勾引軒愷,我就是要毀她們臉,我那么愛軒愷……” 景盛南冷淡地打斷她:“愛?愛是你這樣的么?” 她說完,目的已經達到,便放下了手中的刀,拿起一旁的錄音筆,然后按下重播鍵,沈知夕剛才尖銳的聲音立刻被重放出來。 景盛南聽了一遍錄音,便不再搭理沈知夕,直接又一面包塞住她的嘴,而后關了投影,拿起手機想了想,撥了王軒愷的電話。 “喂?王軒愷,沈知夕現在在我家……她要開車過來撞我,那條街有道路監控,可以查的,她表情太可怕,我怕她,所以我只好先把她制住,你要是有空,過來把她領走吧。地址是南山路xx號。” 打完電話,景盛南一邊把玩著錄音筆,一邊瞥了一眼墻上的萬年歷,距離與沈家父母上一次的談判已經過了兩天,至今他們都沒聯系自己,那正好,說好只等他們三天,那等明天就能曝光這份錄音了。 沈知夕的罪狀又曝光了一條,趁著原本就很高的陷害情敵的熱度,這條罪狀乘勝追擊,必然能引起軒然大波。 這樣一來,沈家父母也不可能硬扛得下去,只能按照她原本提出的條件來辦。 第45章 送走沈知夕后第二天, 是休息日。 客廳的窗簾大開著,外面的陽光照射進來,讓屋里的一切顯得暖洋洋。 景盛南躺在沙發上看電視,一邊吃著零食,一邊看新聞。 新聞里在放著漂亮的海景房, 以及新任房主笑呵呵如彌勒佛的樣子。 碧海、藍天、金色沙灘、翠綠椰子樹、白墻小尖頂的別墅,這棟位于艾普洛海島的天價別墅被一位來自內地溫州的商人買走——再次彰顯了我國人民雄厚的財力。 那位溫州商人面對采訪, 說了一番最終能夠拍得天價海景房的感想,隨后, 電視畫面切到了新聞聯播的放映室, 美麗端莊的主持人總結了一下最近內陸商人越來越多出國炒房的消息。 景盛南扯開一包芒果干, 慢悠悠地吃著,吃了一會兒, 眼看著芒果干要見底, 她終于收到了等了很久的電話,電話來自沈家父母。 她按下手機的接聽鍵, 漫不經心地“喂?”了一聲。 就在今早,她曝光了沈知夕昨天說的那段話——“她們就是欠收拾!我就是要毀她們臉!”并且曝光的同時, 還附了幾張被毀容女孩的照片, 當然, 除了被毀部位, 其他地方都打了碼。 電話對面,沈家爸爸的聲音顯然非常憤怒。 “昨天你綁架我們女兒,我們沒找你算賬就很好了, 你現在居然還得寸進尺、公開我們女兒說話的錄音,你要點臉么?” “綁架?”景盛南不緊不慢地說道,“你不說我還忘了這茬,我哪里綁架她了?是她開車過來,一副要殺我的樣子,我怕了她了,為了自衛只能先把她綁起來。要不要我去調昨天你女兒開車撞我的道路錄像、給你們女兒再加個污點?” “夕夕告訴我們,你昨天拿刀威脅她,你一個小姑娘怎么心這么狠?” “拿刀威脅她?”景盛南被嚇了一跳一般,疑惑地說道,“我怎么可能做這種事,我怕她殺我,把她制住以后,就一直在等她情緒平靜一點,還找了王軒愷來帶走她。叔叔,你這么血口噴人顛倒黑白,就太過分了!” 呵,想套她的話抓她把柄? 可惜這種伎倆,都是她玩剩下的了,景盛南勾了勾唇,她大概可以想象沈爸爸想要錄電話,卻套不著她話的憤怒模樣了。 景盛南怎么可能承認她昨天拿刀威脅過沈知夕?而她不承認,又沒有任何證據證明她做過,且沈知夕臉上也沒有任何傷。憑沈知夕現在渾身污點的形象,她指控的話語,除了爹媽,誰還會相信? 沈爸爸有些不耐煩:“好好,綁架這件事我們另說,你公開夕夕的錄音,安的什么壞心?” “沒什么,只是讓大家看看,你們的乖女兒除了陷害過我以外,還做過什么其他的惡事。”景盛南輕飄飄地說道,“現在你們女兒已經成為眾矢之的,就像我三天前說的那樣。” 景盛南的言下之意是,三天前第一次談判時,她就警告過沈家父母,如果不盡快同意她的條件,那她會繼續針對他們的寶貝女兒,現在事情發展成這樣,只能怪他們自己為什么不快點下決斷了。 而就像三天前她說的那樣,追加曝光過去沈知夕犯下的惡事后,輿論已然鬧到頂點,如果沈家父母還是不同意她的條件,那么接下來她就會走法律途徑,在事件關注度這么大的情況下,沈家就算想要保沈知夕,也必然保不下來,如此一來,沈知夕就注定要被關進牢里,在牢里度過下半生。 除非沈家父母答應她的條件。 電話對面,沈爸爸良久沉默,大約是在思考還有沒有反擊余地,但思來想去,事已至此,再無翻盤機會。 沈爸爸深吸了一口氣,對面那個女孩做事滴水不漏,心思實在是深沉。 見電話那邊沈爸爸一直不說話,景盛南也沒急,繼續悠哉地吃著零食看著電視。 “今天下午兩點,還是上一次見面的咖啡店,我會帶我的律師過來簽協議。”沈爸爸硬邦邦地說完最后一句話,直接把電話掛了。 景盛南見對方把手機掛了,眉眼彎彎地將手機往邊上一扔,而后撈過身邊一個抱枕抱住,在沙發上愉快地打滾。 這個時候,手機又響了,來電提示是齊禹哲。 景盛南摸過手機接電話:“喂?打來得這么巧,下午有空么?陪我去簽個協議吧?” 齊禹哲本來是打電話來請教景盛南一點私人問題的,聞言一頓,平靜地問道:“宇億搞定了?” “嗯。”景盛南笑瞇瞇的。 “我猜你現在一定又在沙發上沒形象地打滾了。” 景盛南從沙發上坐起來,面不改色地說道:“我這樣的美人,就算是倒立,形象氣質也很好。” 齊禹哲:“……” “對了,你是因為什么事要找我?”景盛南拿過茶幾上已經涼了的一杯阿華田,問道,“你主動打電話給我,還真是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