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
不過,這樣還不夠。 * 蒙面男子醒來的時候,發現天已經亮了,自己側躺在一間破舊的屋子里,手腳都被綁著。 他頭還有些鈍疼,有些反應不過來——按照事情的正常發展順序,他現在不應該被送到警察局了么? ——如果到了警察局,他應該能被安然無恙地弄出去。 可是,現在是什么情況? “你在想,你怎么沒被送去警局,反而被捆起來了?” 一個女聲含笑響起,猜到了他的想法。 地上的男人艱難地轉了個身,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入目是一張椅子,一個女孩坐在椅子上,雙腿交疊,兩手搭在扶手上,其中一手握著一把小刀。 再往上,只見她漂亮的臉上帶著絲若有似無的笑,整個人看起來有些漫不經心——和昨夜被襲擊時的驚慌模樣完全不一樣。 那個女孩調整了一下坐姿,面對地上的男人,輕輕向前俯下身,又伸出拿著刀的手,刀鋒輕輕劃著他的臉。 “從你第一次進我房間時,我就知道。” 男人盯著在自己臉上輕劃著的刀子,額頭冒出絲絲冷汗。 “你每一次進我的房間,我都知道。” 握著刀的女孩沒有掌控好力度,刀子直接擦破了男人的臉,滲出點點血珠。 男人咽了一下口水。 “你把我的枕套換了、害我臉上長痘,我知道。” 男人的心臟開始撲通撲通地狂跳,明明說話的女孩聲音柔柔的,沒有什么情緒起伏,可他聽在耳里,就是莫名的覺得滲人,她說的每個字,他都聽得頭皮發麻。 “你推我下樓的時候,我也知道。”景盛南突然輕笑了一下,說道,“你猜你為什么能看到王軒愷約我表白的那封信?” 景盛南一邊說著話,一邊將刀子從他鼻尖下劃過,令他不自覺地屏息。 “因為,那是我故意讓你看到的。” 男人心中雖然有些慌張,但依舊一言不發。 “有恃無恐?”景盛南說道,“覺得我不能拿你怎么樣?” 男人瞥了她一眼。 “你推我下樓的時候,那個弱電間的門頂,我裝了一個攝像頭。你推我下樓,還有這一次你想要趁我落單對我下手,這些我手中都有證據。” “那幾個拿單反的人拍下過程了?”男人終于開口,皺眉問道,“還是,他們是你安排在那的?” 景盛南沒有否認,只繼續說道:“或許你之前對其他人做這些事時,從未出過意外。你說,要是我用我手中的證據把你行兇的事情鬧大,是不是必然需要有一個人出來,來承擔罪責,這樣才能對公眾有個交代呢?或者,你以為,讓你做這些事的人,還會保你嗎?” 男子背后的衣服已經被冷汗打濕。 景盛南停頓了一會兒,說道,“說出來吧,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 男人知道這個女孩說的有道理,但還是選擇閉口不言——如果左右都要出事,那他忠心原主,至少他的家人不會被虧待,反過來,如果他說出來,他的家人不知道會被原主怎么對待。 “說出來的話,我會負責把你的家人送出國生活。” 被猜到心思,男人訝異了一瞬,終于開口說話:“我憑什么相信你說的話?” 女孩從座椅邊的桌子上取過一疊文件,然后遞到男人眼前,文件上標題里有永久居留權幾個字,而居民信息是他的孩子。這是一份外國永久居留權的審批。 “相信了么?” 男人倒抽一口氣,眼睛瞪得很大,脫口而出道:“你早就認識我了?” “確切地說,是了解過你的主人。”景盛南平靜地說道,“我認識一個曾被你和你的主人害過的女孩,還認識一個將來會被你和你的主人害的女孩,我知道被你和你的主人害過的女孩,不止她們。但我知道那些事沒有用,你的坦白才是證據,才真的有用。” 景盛南拿起單反,低頭慢悠悠地調試了一會兒,然后抬眸看了他一眼:“想說了么?想的話,我就開始錄了。” 能派遣別人自由出入她的房間的人,一要有動機做下那些事,二要有能開門進她房間的條件。 符合這兩項的,只有一個人。 那個在珠寶舞臺王軒愷那出音樂劇里出演短發白月光的、喜歡王軒愷的、送過王軒愷掛飾的短卷發女孩。她的家族企業有兩個大項,一樣是獲得槍支持有許可的安保公司,第二樣是擁有無數專利的安全門窗公司——她家公司幾乎承包了本市八成的電子門。 而天正的所有電子門,都是這家公司生產的,所以她能派人輕易進到別人的房中。 而景盛南真正想要的,是那家擁有槍支持有許可的安保公司——宇億安保。 也就是,武力。 這才是她接近王軒愷、以此誘導那個喜歡王軒愷的女孩來犯罪的最主要目的。 第39章 從最開始, 景盛南想要的就是沈家旗下宇億安保的股權,因為這家安保公司是少有的獲得了持槍許可的民營公司。 她最初決定和王軒愷走近,一方面是為了阻止玉品香今生再度身陷囹圄,但最主要的,還是看中了沈知夕對于王軒愷的執念, 她知道沈知夕會對付和王軒愷交好的自己,就如同曾經對付其他與王軒愷曖昧過的女孩們, 就如同前世對付最后嫁給王軒愷的玉品香。 前世,景盛南并沒有參加這一期的天正集訓, 可想而知, 在集訓期間, 被沈知夕使壞出丑的是玉品香。 按合理性推測,玉品香出丑后, 應該和王軒愷暫時無法有進一步的發展, 所以才沒有進一步被沈知夕針對。 直到后來,玉品香嫁給王軒愷, 沈知夕才徹底黑化下了重手。 今世,景盛南不過是把前世將來會發生在玉品香身上的事, 提前引到了自己身上。 這一次的事件, 最初是小惡作劇, 沈知夕想看景盛南出丑, 所以讓自己的手下偷偷進了她宿舍,將她睡覺用的枕套換成熏了藥的,令她臉上長痘, 而后在歡迎高氏的酒會上故意使得她被選中上臺。當然,景盛南沒有被坑到,并且還在酒會結束后,和王軒愷相約十樓,送專輯并互相曖昧。 那個時候,沈知夕也來到了十樓的樓道里偷看,想來是被二人的親密給氣到,所以命人加重了枕套內藥的劑量,導致景盛南臉的情況更加糟糕。 而后景盛南在臉更加糟糕的情況下——雖然事實上并沒有,沈知夕又暗中作祟,暗箱cao作了上臺名單,導致景盛南成為第一個出場的演員。 然而這一次,景盛南依舊沒有被坑到,反而憑借這次上臺機會,得到了演藝公司的青睞以及王軒愷的進一步愛慕,王軒愷甚至買下高價項鏈要送給景盛南。 送項鏈那晚,沈知夕從后門看到了空蕩蕩教師中那兩人的親密模樣,怒意更甚。 此后,沈知夕的小惡作劇進化成了大惡作劇,在景盛南赴告白之約并來到天臺前,沈知夕找了一直幫自己做事的手下,讓他推景盛南下樓。 但景盛南沒出大事,很快就出院了,出院后,更是要與王軒愷去煙花大會約會,沈知夕再次被激怒,又一次讓手下找機會對景盛南下手。 但她想不到,景盛南對于她的動作了若指掌,甚至可以說,她的那些動作,本身就是景盛南引導的。 此刻而,晨光微熹的破舊屋子里,沈知夕的手下——那個偷進景盛南宿舍、推景盛南下樓的男人,正在單反鏡頭下講述著自己被命令做下的一切惡事,并指出命令他干下壞事的幕后黑手。 ——都是為了他的家人和孩子能夠有一個好的未來。 而男人面前,一直以來被他暗害的女孩正閑適地坐在椅子上,一手支在臉側,平靜地看著他坦白這些事,像是在思考著什么。 男人自白的這些惡事還不夠嚴重,客觀來看,這些惡事基本只會被法律判定為故意傷害。 就算景盛南鬧大施壓,但憑借沈家的勢力,事件最有可能的結果是眼前男人被推出去送進牢,而沈知夕則很仍舊還是會被保下——只要沈知夕還是能被保下的,景盛南就無法靠威脅去和沈家談判,也無法取得宇億安保的股權。 景盛南看著眼前正在自白的男人,想,她想要更進一步的、更嚴重的惡事,如果能上升到殺人未遂就更好了。 而沈知夕,需要被進一步激怒。 等男人坦白完,景盛南說道:“現在,你回到你的主人身邊,裝作什么事都沒發生,你就告訴她,你沒有找到下手的機會。” 景盛南一頓,眼神凌厲地盯著男人,聲音雖然輕,卻暗含威壓:“如果你敢透露這次事的一個字,你的孩子就不會再擁有被保護出國的機會,你心里應該清楚,透露今晚的事對你一點好處都沒有。” 男人自然是心里清楚的,要是透露了今晚他說出沈知夕指示他作惡的事,不要說法律上他會被怎么判刑了,沈家第一時間不會放過他和他的家人。 如果不說,等東窗事發時,雖然他自己還是逃不了,但至少,他的家人能被眼前的女孩保下。 景盛南看著男人離開這處舊屋,然后拿出包中的手機,翻了一下今天的小道消息,然后看著其中一條輕笑了一下。 ——本市豪門王家幺子浪漫告白,女方是豪門小少同期預備藝人。 最后一勺子燃火的油,沈知夕怕是要氣死了。 幾個小時前。 景盛南在跟蹤自己的人被砸暈后,讓那幾個齊禹哲找的打手先把跟蹤自己的、現在已經昏迷不醒的男人搬到之前說好的舊屋,而她自己則先行離開,她還有事要辦。 景盛南穿過江南舊宅間的陰暗小道,走到了古江岸西邊,終于找到了走散的王軒愷。 王軒愷看到景盛南走了過來,立刻迎上去。 “人太多,你跟我走散,我好擔心你出事。” 景盛南笑了笑,只嬌俏地說道:“你rou麻死了,我現在不是和你會合了嗎?” 王軒愷溫柔地笑起來,說道:“是啊,還好是趕上了,可以一起看煙花了。” “趕上了?趕上什么了?” 她話音剛落,頭頂突然盛開一朵金色花火。 景盛南抬頭看去,只見頭頂那朵綻放的煙花拼湊出一個“南”字。 她抬著頭,好半天沒有回過神。 與此同時,許多參加煙花大會的人都有點奇怪,天空中為什么會突然出現一個“南”字的煙花? 這時,王軒愷說道:“盛南,這幾支煙花是我特別為你定制的。” 他說完這句話后,天空中又盛開了一朵愛心形狀的花火。 圍觀群眾回過神來,這……這該不是在告白吧?“南”是被告白者的名字? 有好事者起哄:“誰啊?是誰在告白?連看個煙花都要虐狗嗎?” 此話一出,立刻有許多人附和,并紛紛叫安排這些煙花的人趕緊出來,告白也要光明正大地告白好嗎? 這個時候,有王家的下人氣喘吁吁地趕了過來,手里抱著一捧花,找到王軒愷以后,將花交給王軒愷。 王軒愷接過那捧花,面對眼前這個眸子中倒映著漫天花火的女孩,有些羞赧地說道:“我喜歡你,盛南,如果可以的話,請和我在一起吧。” 這真是一個抓拍的好時候! 已經在周圍等待很久的八卦記者們紛紛按下了手中照相機的快門,閃光燈與煙花的亮度交相輝映。 ——他們接到報料,說是本市豪門王家的小兒子今晚將在古江岸邊、漫天煙花下,跟喜歡的女孩告白。 景盛南瞄到了周圍八卦記者的照相機,覺得應該要附贈給他們更多一點的猛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