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節
“嗯。”郁華瀲沒有睜眼,她不僅知道葉蒹葭被賜死了,還知道那位南疆公主被毒啞送回南疆了。 ‘想用金線蠱控制別人,就讓你口不能言一輩子說不出話’,這的確是衛珩的作風,若不是藍馨兒是南疆的公主,恐怕她還會更慘,不過她回到南疆恐怕日子也不好過了。 至于葉蒹葭,她的本意原是想害她,卻無意撞進了一個更大的陰謀之中,敢和南疆之人聯合,就要做好送死的心理準備。 “葉昭容在臨死之前求見了陛下一面。”玉箏繼續說。 郁華瀲沒有說話,這事她也知道,她最后還是沒有看葉蒹葭和衛珩說了些什么。進宮不到一年,卻仿佛已經過去了好幾年,曾經宮里品階最高的幾個妃嬪全部薨了,貴妃被燒死在麟趾宮,雖然這個死要打一個問號,蓮妃陸蓮音被刺身亡,淑妃葉蒹葭被賜鳩酒,和她一同進宮的連家兩姐妹被打入冷宮,趙淑容弒君賜白綾…… 哦,還有一個蘇湄依舊□□的活著,不過按她作死的程度來說,估計也蹦跶不了多久。 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啊。 或許真的如郁華瀲心里感嘆的有關,宮里連續折騰沒了這么多高位妃嬪,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整個后宮安靜如雞,連一向喜歡在暗地里挑撥是非的蘇湄都安靜了下來,倒令郁華瀲有些不習慣。 這段時間,和玉郡主有事沒事就愛往關雎宮跑,郁華瀲偶爾八卦她與沈離之事,她也是一副不在意的模樣,仿佛放下了對沈離的情愫,不過她眼中的情意騙不了人,郁華瀲也不戳破,感情這種事,旁人還是不要瞎指導,讓她自己想清楚也好。 “在想什么呢?”衛珩在外面驅除了寒氣才進了寢宮,年關將至,郁九的肚子一天一個樣,看得他有些心驚膽戰。 他是先帝最小的孩子,因此之前從未見過孕婦身懷六甲的模樣,后來即使有一個女兒,在江小媛懷孕到生產期間他也從未探望過她,所以這么算來郁九竟是他見過的第一個孕婦。 他實在不敢想象,郁九纖弱的身體里竟然養育著一個孩子,一個屬于他們倆的孩子。 “在想他怎么還不出來。”郁華瀲撇了撇嘴,有些頭疼的開口,近來她的小腿浮腫、抽筋,折騰得她整夜睡不著覺,睡不著覺火氣也旺,所以最近關雎宮的氣氛不要太緊張。 “今日孩子乖不乖,有沒有折騰你?”衛珩走到她面前,習慣性的撫上郁華瀲鼓起的肚子上,他眼下有青黛,一看也是沒休息好的。 孕婦晚上睡不好,守在旁邊的人自然也睡不好,郁華瀲本來想勸衛珩去乾清宮住的。看衛珩晚上被她折騰得也休息不好,白天又要忙著處理政務,自己男人自己心疼,便提出讓他回乾清宮睡覺,奈何衛珩鐵了心要留在關雎宮陪著她,她面上雖不悅但心里還是十分熨帖的。 若是衛珩答應得干脆直接回乾清宮,恐怕她又得矯情一番暗示衛珩不夠體貼了。 對于郁華瀲這種反復無常,得了便宜還賣乖的行為,系統很是鄙夷了一番,不過郁華瀲表示心情好不和系統計較。 時間轉瞬即逝,一眨眼,昭靖六年就這樣過去了,郁華瀲在皇宮過的第一個年,就是在宮宴上露了個臉便重新回了關雎宮。 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要生了 ☆、第103章 103 近來關雎宮的昭華夫人迷上了聽戲, 剛過辰時, 關雎宮里就響起咿咿呀呀的嬌軟唱腔, 卻是最近京中新排的一出戲,但細聽之下又與宮外的有所不同。 “君既無情我便休,你為了榮華富貴拋妻騙婚, 便不要怪我狠心揭穿你的謊言,我是下賤的妓子, 你也不過是忘恩負義的小人!”身著白色水袖羅裙的少婦用衣袖掩面,只剩下一雙漾起氤氳的紅腫雙眸, 那眼中波光流轉間都是戲,里面滿含不屑與譏諷, 還有濃重的悲傷,為自己的識人不清…… “這樣才對嘛,那張生忘恩負義,最后竟然娶了尚書家的千金,嬌妻美妾在懷?真敢想!”郁華瀲舒服的倚靠在美人榻上看著教坊司按她的意思新改的戲本, 捻起一塊糖蒸如意糕放進嘴里。 一旁伺候的玉簟看著戲里的張生被原配戳破謊言,讓尚書府的下人打斷了腿扔出了尚書府, 又被取消了官身露宿街頭,雖然驚異于原配的果斷與大膽,但莫名覺得十分解氣。 戲本里張生憑借著名妓胡蝶衣的資助上京考取功名,高中之后為戶部尚書所青睞,意欲將女兒許配給他,張生隱瞞與胡蝶衣早已成婚之事, 與尚書家的千金成親,后來胡蝶衣進京,為了張生的前途自請下堂,尚書千金感念胡蝶衣的胸襟,做主將胡蝶衣納為妾室,自此一家人皆大歡喜。 那尚書千金也是惡毒,拿原配顯示自己的寬宏大量體貼賢淑,明明是那張生騙婚在前,最后卻要惡心原配,有誰正室不當喜歡當小妾?原配雖身份低賤,但從未做過甚傷天害理之事,就因為人微言輕就該被這般羞辱? 果然還是主子改過的戲本解氣,那張生最后在街上乞討,凄苦半生,簡直令人扶額稱慶。 “愛妃這出戲倒是與別處不同,”衛珩信步走進殿內,“這幾日愛妃興致不錯,還有閑情逸致修改戲本?” 太醫說郁九的分娩期就在近幾日,她倒是一點也不緊張,還有心思費神搗鼓這些東西。 “陛下覺得如何?”郁華瀲懶洋洋的倚在那兒,絲毫沒有起身相迎之意,身邊伺候的宮人請安之后眼觀鼻鼻觀心,早已習慣自家娘娘的“失禮”,這“失禮”正是隆寵的表現,憑陛下對娘娘的心意,別說娘娘有孕之身不便行禮,便是從前也沒見娘娘正經行過幾次禮。 “品行有虧,不堪大用。”最重要是連家事都處理不好,只想著憑女人往上爬,即使身處官位也不過是個尸位素餐之徒。 “我問的是這結局如何?”郁華瀲挑眉一笑,“也不知是何人寫的戲本,忒惡心人,想來就是個無才無德還自視甚高的小人成天想著娶位世家貴女一步登天,才寫出這么一出不可思議的戲本。” “還是愛妃改的結局瞧著有趣,原來的戲不好。”衛珩只是看了一小段,不過不妨礙他變著法捧著郁九。 “今日肚子可還疼?”前日起郁九便開始喊肚子疼,看著她痛苦的模樣讓他最近也心緒不寧,早朝時還走了會兒神。 郁華瀲抿唇搖頭道:“今日還不曾開始疼。”她之所以閑的蛋疼聽戲,還不是已經開始陣痛想轉移注意力,不然這種掃興的戲她還不想看呢。 “嘶。”沒想到剛說完就被肚子里的小家伙踢了一下,郁華瀲的臉色瞬間白了白,她蹙眉捂著肚子的動作讓衛珩嚇了一跳。 “如何?是不是又開始痛了?”衛珩連忙上前扶住郁華瀲,急得連聲喊,“太醫呢!還不快去喚太醫來!” “沒事,他踢了我一下。”郁華瀲咬牙吐出一句話,她用力拽著衛珩的手,“生完這一個,我再也不要生了。” “好好好,以后都不生了。”衛珩被郁華瀲的手握得起紅印也沒察覺,只是一心安慰著眼前嘴唇發白的人。 這還沒出來就這么折騰人,出來了還得了?等出來之后他再教訓這個折騰他母妃的小兔崽子!可憐未來的太子殿下還未出生就被自己父皇狠狠記了一筆。 至于衛珩為什么這么肯定是小兔崽子而不是像郁九一般玉雪可愛的小公主,六個月大時精于婦科的宋太醫已經診出了是男胎,對于以后很有可能繼承大統的皇子,他覺得不需要對他多溫柔。 “不,不對,要生了,要生了……”郁華瀲下面一陣絞痛,接著她就感到好像是羊水破了,“疼,快去喚穩婆……” “還愣著作甚,還不快去!”大概是事發突然,周圍伺候的宮人都愣了愣,還是衛珩首先反應過來,抱著郁華瀲往早已準備好的產房走。 “奴婢這就去,奴婢這就去……”玉箏連忙去偏殿找穩婆,兩個月前穩婆就找好了,一直住在偏殿等待娘娘分娩,這幾日娘娘一直陣痛難耐,而今日娘娘沒有說肚子疼,萬萬沒想到娘娘竟然在今天要分娩了。 “別怕,別怕,沒事的……”衛珩一邊小心翼翼的將郁華瀲抱到產房,一邊低聲安慰懷中滿頭大汗痛到說不出話的人。 另一邊,四個穩婆匆匆趕來,其中一個穩婆連聲道:“快,熱水,姜湯,白布,剪子,切成片的老山參……都備好了嗎?” 關雎宮上下為了今日早已訓練了多時,因此雖然上上下下忙成一團,但所有事情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之中。 “陛下,產房陰氣重,你還是快些出去罷。”月嬋見衛珩握著昭華夫人的手不肯離去,連忙提醒他出去。 “朕是天子,區區陰氣能奈朕何。”衛珩見郁九的模樣哪里肯離開,他握著郁華瀲手,不肯讓目光離開她半刻,仿佛一不留神對方就要跑掉。 “你,出去……你在這兒也幫不上忙,”郁華瀲滿頭大汗,發絲緊緊貼著臉頰,看起來狼狽不堪,見衛珩還是不動,她忍著一陣接著一陣的陣痛,抽出被衛珩握著的手,“快出去,我現在這幅樣子太丑了,不想讓你看見。” “不丑,一點兒也不丑,”衛珩將貼在她臉上的青絲繞到她耳后,勉強勾起一抹淺笑安慰榻上的人,他見郁九瞪著他似乎生了肝火,只能妥協,“好,朕就在外面守在,阿九,你定要好好的。” 見陛下離開,穩婆皆松了口氣,她們皆是經驗豐富的穩婆,有人在做檢查待會兒要用的物什,有人在照看她的身子,有人指導她如何吸氣呼氣和保存體力,一切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 “娘娘,來,吸氣,呼吸,吸氣,呼氣,放松……還未開宮口之前疼也要忍著,不要大喊,保存體力……” “系統,快給我止痛的藥,我都快要疼死了!”郁華瀲按著穩婆的話不停吸氣呼氣調整狀態,心里焦急的和系統聯系,她的痛覺神經比普通人發達,普通產婦的陣痛在她這兒成倍增長,早在很久之前她就詢問系統有沒有可以讓產婦服用的止疼藥,那高昂的積分愣是讓她沒勇氣買,這會兒她也管不了天價的止痛丸了,過了這關再說。 【這個止痛丸只能止痛百分之五十的疼痛,剩下的宿主你多保重。】 系統看著宿主的健康值在不斷下降趕緊將藥丸給宿主服下,據說分娩是十級疼痛,看宿主的模樣如果不用止痛藥怕是真的撐不過去。 服下止痛丸果然立竿見影,沒有之前那么疼了,郁華瀲剛松了口氣,一陣劇烈的疼痛讓她禁不住尖叫出聲。 耳邊是穩婆驚喜的聲音:“快,娘娘的宮口開了。” 郁華瀲后知后覺的發現,此時痛苦才剛剛開始。 產房外,衛珩站在門口一動不動,他臉色鐵青,一張俊臉僵硬的繃著,薄唇緊抿,雙手緊握,仿佛隨時準備闖進去的架勢,此時里面一聲凄厲的尖叫讓衛珩的腳一動,差點就闖進產房,被魏德喜死死拖住:“陛下,您可千萬不能進去,您進去也不能代替娘娘受罪,反而讓穩婆們難做。” 非常時期非常對待,魏德喜此時也顧不得說話冒犯皇上,這會兒不攔著陛下,恐怕他以后就沒好果子吃了。 一盆接著一盆的血水從里面端出來,又端進去一盆盆水汽氤氳的熱水,伴隨著一聲接著一聲的凄厲慘叫,令人忍不住心驚膽戰。 “娘娘,用力,用力,已經開了六指了,小殿下快要出來了……”細碎嘈雜的聲音不斷從產房內溢出,慢慢的,聲嘶力竭的慘叫聲漸漸變弱,似乎是慘叫之人沒了力氣。 “不好,娘娘昏過去了!”驟然變大的驚呼聲令衛珩再也忍不住一腳踹開房門,而產房中的人也顧不得忽然闖進來的皇上,因為剛剛還躺在榻上奮力分娩的昭華夫人暈過去了。 郁華瀲感覺自己在做一個很長的夢,夢里出現了許多人,可她看不清他們的臉,那些人的臉都被一層白霧遮住了,他們口中在喃喃自語,然而她并不能聽清他們在講些什么。她漫無目的的走啊走,周圍的人一個接著一個消失了,而她,沿著那條仿佛永無止境的路,不知疲倦的趕路,沒有目的,沒有終點。 “宿主,你快醒醒!你再不醒來你肚子里的寶寶都要被憋死了,你辛辛苦苦做了這么久的任務,難道就這么認輸了!” “郁九,郁九,阿九,你快醒醒,醒醒,我們往后再也不要孩子了,阿九你快醒來啊……” 郁華瀲隱隱約約聽見有人在她耳邊說話,拼盡全力往前跑,破開重重濃霧,終于睜開了緊閉的眼眸:“衛珩你魂淡,我辛辛苦苦生下的孩子,你說不要就不要?!” 衛珩那顆幾乎快要停止跳動的心臟終于狠狠的落回了實處,他不顧儀態狠狠的將郁華瀲擁入懷中,驚喜得說不出話來。 又是一聲歇斯底里的尖叫聲,衛珩連忙松開抱著郁九,緊緊握著她的手,“朕在這兒陪著你,你不許再睡著了。” 郁華瀲整個人仿佛被剛從水里打撈上來一般,青絲胡亂貼在臉上,從未有過的狼狽,在衛珩眼前卻依舊美得驚心動魄,甚至比以往都要美幾分。 “娘娘,用力,千萬不能再睡過去了。”穩婆不敢耽誤,在郁華瀲口中塞了一片參片,囑咐她。 郁華瀲此時連話都說不出,只能機械的隨著穩婆的節奏用力,她的右手緊緊握著衛珩的手,在心底默念:“不能睡著,不能睡著……” 如此又折騰了兩個時辰,在郁華瀲差點要暈厥過去的疼痛中,一聲嘹亮的啼哭聲在產房響起。 作者有話要說: 診脈不能診斷出男女我知道2333,不過這架空的就當可以判斷出來吧(乖巧) 寫生小孩這種橋段要人命,這種需要“專業知識”的描寫好難_(:3」∠)_感覺要被憋瘋了,寫的亂七八糟的qaq,自己都不忍直視←_← 最后黃桑反應有點生澀,原諒他第一次當父親2333(忘記那個公主)讓他進產房算是我一點點小私心,感覺孕婦分娩時有親近的人陪同更好,可惜女主她媽在蘇州,她和她大伯母也不熟,好吧我就想讓男主陪著她~( ̄▽ ̄~)~ ☆、第104章 104 衛珩第一次見到被月嬋姑姑抱在懷中的衛湛, 眉頭緊蹙, 鳳眸直愣愣的盯著那個明黃色的襁褓, 不假思索的吐出一個字:“丑。” 這就是他與郁九的孩子?全身又紅又皺,像個小老頭,眼睛緊閉, 還在扯著嗓子大哭,小小的一只比他的手大不了多少, 這么一丁點大的小東西是他兒子? 從今以后,他又多了一個身份, 眼前這個羸弱得一碰就碎的嬰兒的父皇,此刻這個認知無比清晰又猛烈的沖擊著他的思緒, 讓他甚至沒法伸出手碰了碰他,只能任由僵直的身體呆呆的杵在那看著還在啼哭的孩子,脫口而出的“丑”字總算掩飾住他的失態。 月嬋恭喜的話卡在喉嚨,正好這時昭華夫人擦洗了一番,示意她將小殿下抱過去讓她瞧瞧, 于是她躬身將襁褓放在枕邊好讓娘娘仔細看看小殿下。 只見郁華瀲微微偏過頭打量著襁褓中的兒子,和衛珩如出一轍的蹙眉表情, 嫌棄的用手輕輕點了點自家兒子的小小的鼻子:“果然好丑。” 月嬋已經在喉嚨中的話第二次被憋了回去,她在心底暗嘆果然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幸虧小殿下不需要兩個主子照顧,否則小殿下跟著自己爹娘還不定受多少委屈呢。 “娘娘有所不知,這剛出生的孩子膚色越紅以后就越白,奴婢接生了這么多年的, 還是第一次見到像小殿下這么漂亮的孩子。”旁邊的一個穩婆大著膽子接過話,這可是大皇子,以后還可能是下一任嗣君,一想到她接生了未來的儲君她就腦子暈乎乎的,這得意之下就忘了形,連該有的謹慎都忘了,好在眾人都沉浸在喜悅之中,她這話也討喜,也就沒人計較。 “母不嫌兒丑,”郁華瀲又伸出手握著兒子握成拳的小手,嘴角不自覺漾起一抹笑意,連身上的隱隱的疼痛都忘了,“小包子以后肯定越長越好看。”她對她和衛珩的基因還是挺自信的。 許是母子連心的緣故,剛剛在月嬋懷中不斷啼哭的小嬰兒剛被放到郁華瀲身邊便停止了哭泣,小小的手被母親握著,一直緊閉的眼睛這時也睜開了,純凈黝黑的眸子盯著郁華瀲看,安靜又乖巧。 他的眼睛極大,在小小的臉上更是大得出奇,眼睫又長又翹,像扇子般撲閃撲閃的,讓剛剛還說兒子丑的郁華瀲恨不得捧著自家兒子的小臉蛋狂親一頓,真是太萌了! 衛珩目不轉睛的盯著郁九和兒子并排躺在床榻上,他的胸口發熱發脹,腳底發軟差點站都站不穩,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席卷全身。他想起從前他與父皇母妃相處的情形,想必那時父皇也是如此激動喜悅的看著他和母妃,再看著他從小小的襁褓一點點長大,成長為父皇期待的模樣。 相較于扛起整個國家的擔子,這一刻他對于將這小小的一團教導成合格的繼承人竟有幾分發虛,他自信能治理好一個國家,卻有幾分不確定他能否教好兒子。 “娘娘,您先吃些東西罷。”玉箋端著一碗參雞湯走上前,準備伺候主子吃東西,郁華瀲點點頭準備支起身,折騰了好幾個時辰,她早就餓得不行了,也許是那顆止痛丸的功效,生完孩子她倒是不怎么疼了。 “朕來喂。”衛珩回過神示意月嬋姑姑將襁褓抱起,接過玉碗將它放在一旁的桌幾上,自己坐在榻上一手環住郁九讓她半支起身,另一只手拿起湯匙乘起一湯匙參雞湯湊到她嘴邊。 “臣妾還以為陛下今日就一直在那傻站著了。”郁華瀲依偎在衛珩懷中,眼含揶揄的嗔了他一眼,難得見他如此失態。剛才衛珩除了握著她的手一疊音的問她“如何”,就一直站在那僵直著身體一動不動,月嬋姑姑抱著小家伙到他跟前他碰都不敢碰一下,好在眾人只顧著歡喜倒不曾留意他的失態,不然他的帝王威儀可算是要大打折扣了。 “朕很歡喜,”衛珩垂首在她額頭輕輕印下一吻,仿若對待稀世珍寶一般,眸中濃烈的情感幾欲將人溺斃,“歡喜你一直在朕身邊,歡喜你的堅持。” 一開始他并不想留下這個孩子,是郁九拼命要保住這個孩子,明明這么嬌氣的人,偏偏愿意忍受這么多的苦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