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節(jié)
☆、第98章 098 “我善妒又愛折騰, 你不后悔?”郁華瀲盯著衛(wèi)珩的眸子看,她離宮的目的之一就是逼衛(wèi)珩做出選擇, 衛(wèi)珩處理完京城的事快馬加鞭趕來并州,就表明那晚她讓衛(wèi)珩想的問題他想清楚了。 “朕想來想去還是決定將你留在宮里,免得你出去禍害人。”衛(wèi)珩狀若認真思索了一番,一副舍己為人的模樣,惹得郁華瀲在他腰上狠掐了一下。 “從前你還沒來宮里之前, 宮里的妃嬪如何朕不在意, 若是你來了又走,朕怕以后的日子會后悔,為了往后心里不留遺憾, 朕怎么也得將你鎖在身邊。” 有些人出現(xiàn)在你生命中注定無法風(fēng)過無痕, 她不動聲色在你心間扎根,漸漸發(fā)芽, 枝繁葉茂,若是要強行拔除,恐怕那個洞永遠無法填補。比起一些麻煩, 他更討厭一個人面對空蕩蕩的宮殿。他不愿失去她。 “只是為了不留遺憾?”郁華瀲挑眉,似笑非笑的看著衛(wèi)珩,仿佛他沒答好這個問題就沒法聊下來。 “那你呢,你真的想離開皇宮?”衛(wèi)珩反問。 “我也不知,”郁華瀲眼中閃過一絲迷茫之色,隨即被一抹狡黠取代,她看著衛(wèi)珩, “在哪兒無妨,關(guān)鍵在于人。” “那不知誰人能留住阿九?” 衛(wèi)珩嘴角輕勾,墨色的鳳眸綴滿溫柔,他長得龍章鳳姿,俊美無儔,這么深情款款的望著她,仿佛滿心滿目都是眼前之人,教人心驟然一跳,就這樣亂了心。 “這個我就不知了。”郁華瀲在最后一刻扛住了美色,她瞪了眼衛(wèi)珩,這廝現(xiàn)在居然會用美男計了。 “你還未回答我的問題,你若只是不想留下遺憾,我偏要讓你后悔。” 衛(wèi)珩失笑,郁九還是這般吃不得虧,他抬眼看了看不遠處琴案上的烏木古琴:“愛妃在研習(xí)琴律?” “閑得慌,請琴師來陶冶情cao。”上輩子她沒怎么接觸小孩子,也不清楚怎么胎教,不過聽聽音樂應(yīng)該錯不了。 衛(wèi)珩將郁華瀲放在美人榻上,走到琴案前坐下,手拂上琴弦輕輕撥弄了兩下,只聞清越的琴音抑揚而起,若一股清冽的的泉水流淌,令人心曠神怡。 “倒是把好琴。”衛(wèi)珩挑眉,他穿著件月白寬袖常服,骨節(jié)分明的修長手指輕撥琴弦,映著滿樹芙蓉翠枝,十分養(yǎng)眼。 郁華瀲有些好奇的看著衛(wèi)珩的動作,她知道衛(wèi)珩會彈琴,不過到現(xiàn)在她還沒機會聽過他彈過。 熱烈纏綿的曲調(diào)伴隨著清明婉揚的歌聲響起,若流水擊石: “鳳兮鳳兮歸故鄉(xiāng),遨游四海求其凰。 時未遇兮無所將,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艷淑女在閨房,室邇?nèi)隋诙疚夷c。 何緣交頸為鴛鴦,胡頡頏兮共翱翔! 凰兮凰兮從我棲,得托孳尾永為妃……” 一言不和就表白,郁華瀲見衛(wèi)珩的目光投過來,也不見羞怯,大膽的回望著他,衛(wèi)珩在現(xiàn)代絕壁是撩妹高手,她問他除了不想留下遺憾還有什么,他就直接回了一首《鳳求凰》。 “這首曲子不好,我不喜歡司馬相如。”郁華瀲雞蛋里挑石頭,揚眉挑釁道。 “朕不是司馬相如,你也非卓文君。”衛(wèi)珩放下拂在古琴上的手,起身走到她面前,見郁九輕揚的嘴角,輕笑一聲,“滿意了,嗯?” 他聲音含笑,滿目縱寵溫柔,像哄孩子般揉了揉郁華瀲披散了烏發(fā),郁華瀲抓著衛(wèi)珩在她頭上作亂的手,仰頭看著他,表情鄭重嚴(yán)肅:“既然你彈《鳳求凰》,我也想起卓文君的一首詩:‘聞君有二意,故來相決絕。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若有一日真的到了那一步,我們便放過彼此罷,” 衛(wèi)珩笑容一僵,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郁九看,半晌后嘆了句:“好。”郁九還是不信他,不過他也不信空口承諾,時間不會騙人,以后的事以后再說罷。 “回去罷。”郁華瀲牽起衛(wèi)珩的手,牢牢握緊。 *** 坐了五日馬車,終于回到京城了。 衛(wèi)珩出京走得低調(diào),帶著郁華瀲回宮也低調(diào),畢竟郁華瀲離宮的消息絕大多數(shù)人都不知情,直到郁華瀲回宮,眾人才恍然昭華夫人竟不在宮中。 陛下離京,難道就是為了去接昭華夫人?如今昭華夫人在后宮一家獨大,還懷有皇嗣,瞧陛下對昭華夫人的態(tài)度,怕是昭華夫人離后位不遠矣。 如今三大國公府如今只剩下文國公一家,整個文國公可謂是烜赫一時,恐怕連從前的鎮(zhèn)國公府也弗如遠甚,當(dāng)初鬧得沸沸揚揚的郁八郎叛國一事也被壓下去了,文國公如今可以說是有鮮花著錦,烈火烹油之勢。 關(guān)雎宮。 “麟趾宮走水,貴妃娘娘薨了,瑤華宮的袁娘子病逝,長信宮的陳美人自縊,還有,長秋宮的太妃娘娘薨了……” 關(guān)雎宮的主人回宮,關(guān)雎宮上下一片歡欣,仿佛找到主心骨般,玉箋待主子休息好之后將近來宮里發(fā)生的大事向她匯報了一遍。 “趙婉儀毀容了?”郁華瀲挑眉,趙婉儀是葉蒹葭的人,如果她沒記錯,她離宮之前蘇湄就在暗中策劃報復(fù)趙婉儀與葉蒹葭,沒想到真的讓她得手了。 “是……那一日的事。”玉箋含糊的說,瑾王造反那日,后宮走水,整個后宮亂作一團,有人趁亂搞鬼也不好追查下去,畢竟和宮變沾邊,若是有人趁機污蔑與叛黨有關(guān),縱是想洗也洗不凈,因此但凡涉及到這些敏感事件,后宮眾人大多三緘其口。 郁華瀲挑眉,示意玉箋繼續(xù)說,她雖然通過衛(wèi)珩和蘇湄知道一些內(nèi)情,但到底不在宮里,這段時間宮里發(fā)生的一系列變故她都不清楚。 “寧昭儀與安修媛貶為庶人,打入冷宮,和芳儀降為末等更衣……” 輔國公府支持瑾王叛亂,后果比鎮(zhèn)國公府滿門抄斬要好一些,輔國公府成年男子全部處斬,女眷及十五歲以下男子充為罪奴,與輔國公府有姻親或關(guān)系親近的,一律抄家流放。 當(dāng)初鎮(zhèn)國公府滿門抄斬的例子在前頭,輔國公府恐怕留有后手。鎮(zhèn)國公雖然當(dāng)初聲勢浩大,但和連、文這種源遠流長的老牌世家相比還是嫩了些,輔國公走錯了一步,到底沒讓整個連家滅族,只是恐怕是再爬不起來了。 “秋容華最近如何?” “容華在娘娘離宮第二日來了一趟關(guān)雎宮被攔下之后便不曾來過了,也不曾見她出過筑雪閣。” 郁華瀲半瞇著眼沉思,秋容華第二日來關(guān)雎宮是巧合還是察覺了什么,有時候下面的人太聰明也不是好事。 不過只要不鬧什么幺蛾子,聰明點也好,至少秋容華到目前為止看來還是挺識趣的。 “娘娘,府里傳了消息,夫人生了位小公子!”玉簟匆匆走進內(nèi)寢,將喜訊傳給主子。 “娘親生了?”郁華瀲乍一聽玉簟還未反應(yīng)過來,待消化完她的話驚得站了起來,“娘親還好沒?身子如何?” 其實算算日子也差不多了,上次接到娘親和爹爹的信還是幾個月前的事了,沒想到時間過得這么快眨眼間娘親就生了。 不過她這個剛出生的弟弟輩分倒是大,她大兄的嫡子如今都有三歲了,就連她肚子里都揣著一個,再過幾個月他恐怕又有一個侄子了。 “夫人與十二少爺一切安好,老夫人讓娘娘安心在宮里養(yǎng)胎。”玉簟特意將老夫人交代的話傳給主子,娘娘離宮的消息怎么也瞞不過府里,加上緊接著發(fā)生八少爺失蹤一事,可把人急得。 “知曉了。”郁華瀲臉微微泛紅,當(dāng)初她一時沖動只顧著與衛(wèi)珩置氣,不管不顧離宮,雖然她知道衛(wèi)珩不會因為此事遷怒文國公府,但到底沒有顧慮整個文國公府,也讓祖父祖母憂心他們這些小輩。 “娘娘娘娘,八少爺有消息了!”正想到郁八,沒想到玉箏就興沖沖的疾步奔來,激動的說有郁八的消息。 “哥哥在哪?可回來了?”看玉箏興奮的模樣,應(yīng)當(dāng)是好消息,郁華瀲高興的問,今天接連收到好消息,倒是個好日子。 “八少爺抓到了匈奴的單于,如今正準(zhǔn)備押送單于回京!”玉箏激動得臉紅撲撲一片,當(dāng)初是誰污蔑八少爺叛國投靠匈奴的?八少爺明明就是為了大祁忍辱負重只為了生擒匈奴單于的。 憑郁八的本事竟然能抓住匈奴單于?郁華瀲吃了一驚,不是她不相信郁八的能力,匈奴王身邊肯定守衛(wèi)重重,郁八孤身一人怎么可能抓住匈奴單于呢? 郁華瀲忽然想起和郁八在一起的鄧通,轉(zhuǎn)念一想,恐怕此事與這個鄧通脫不了干系。只是想到郁八在匈奴老巢周旋,肯定危險重重九死一生,又是氣惱又是心疼,她不反對他想憑自己的能力闖出一片天地,但這種玩命的事他怎么敢?娘親當(dāng)時可還身懷六甲呢! 以前常聽長輩抱怨“兒女都是債”,想到她與郁八做的這些事,恐怕真的讓長輩cao碎了心,雖然她在宮里傳回蘇州的信向來報喜不報憂,但保不齊能聽到一些風(fēng)聲。 她情不自禁看著肚子,要是這個以后到處闖禍,她就將他扔的遠遠的,眼不見為凈! 作者有話要說: 掐指一算,他們相處不到一年,女主不可能真的全心全意的信任男主,不過等生下小包子,多相處幾年就好了~~~ 剛剛算了算,其實還沒這么快完結(jié)!至少還有十章(捂臉)加上還有番外什么,話說你們想看誰的番外? ☆、第99章 099 “娘娘, 和玉郡主求見。”玉箋福身向郁華瀲稟報。 “瑧媛?”郁華瀲有些吃驚的挑眉,嘴角牽起一抹笑意, “請她進來罷。” “和玉向昭華夫人請安。”只見一位身著淺黃鏤金百蝶穿花云緞裙的女子裙釵款款步入內(nèi)寢,后面跟著位侍女,二人向坐在椅子上的人福身行禮。 “行了,你我之前還需客氣?坐罷。”郁華瀲揶揄一笑,當(dāng)初瑧媛去蘇州, 她們倆也算一見如故, 進了宮雖然極少見面,但偶爾也有書信往來,她朋友不多, 和玉郡主勉強算是她的閨中密友。 “既然嫂嫂這么說, 那瑧媛便不拘禮了。”和玉郡主也不拘束,笑嘻嘻的揀了個靠近郁華瀲的位置坐下。 “瑧媛今日怎么想起進宮來看我?”郁華瀲一看瑧媛的表情就知道她肯定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有事來尋她了。 “嫂嫂有孕之后瑧媛一直未尋到機會正式恭喜嫂嫂,今日好不容易進宮,就想著來探望嫂嫂。”如今大祁后宮既無太后又無中宮, 所以除了幾位各位妃子每月召見一兩次母家外,幾乎沒什么人進宮。 “彩萍,快將我給嫂嫂準(zhǔn)備的賀禮呈上來。”和玉郡主招了招手,示意一旁的侍女。 “諾。”那藍衣侍女連忙將手里捧著的錦盒呈上,站在郁華瀲身側(cè)的玉箋接過錦盒,呈到主子面前。 “聽聞嫂嫂最近對音律感興趣,所以瑧媛特意搜尋了一冊古琴譜, 嫂嫂可不許嫌棄瑧媛的禮薄。” 郁華瀲打開錦盒,果然見一本薄薄的書冊靜靜的躺在鋪著云紋錦緞的錦盒中,琴譜有些老舊,紙張泛黃,封面只有兩個字——鳳邪。 “瑧媛說是薄禮,我還真當(dāng)你隨手拿了本琴譜糊弄我,沒想到竟是阮大家的孤本,這么重的禮我可不能收。”郁華瀲蓋上盒子推到和玉郡主面前,最近關(guān)雎宮笙簫鼓樂琴音不斷,只是給她肚子里的孩子聽,她不會彈琴,送她這么珍貴的琴譜豈不是暴殄天物。 阮大家——阮鳳邪,三百多年前的琴律大家,生性放浪形骸無拘無束,極擅音律,尤以高絕的琴藝著稱于世。幾百年過去了,這種收錄阮大家琴譜的孤本可謂是有價無市,在癡迷音律之人眼中更是無價之寶。 “不過是本琴譜罷了,你這么說就是嫌棄瑧媛的禮薄。”和玉郡主將錦盒重新塞回郁華瀲手中,這是她從父王書房里好不容易“拿到”的,送給漪jiejie她父王就沒辦法說教她了。 “既然你這么說,我就卻之不恭了。”郁華瀲無奈的搖搖頭,將錦盒放在桌上,雖然這琴譜珍貴,但無論是在文國公府還是皇宮她好東西看過太多了,所以并沒有太大感覺,再說她本來就不會彈琴,這琴譜對她還真沒太大吸引力。 和玉郡主在關(guān)雎宮待了半個時辰,見郁華瀲面有倦色,十分有眼力勁的告辭了,只是眼角的一絲焦慮不曾散去。 “娘娘,和玉郡主這是想……”玉箋待和玉郡主離開后,略帶遲疑的看向主子。 “哎,待會兒我問問罷。”郁華瀲蹙眉道,想起剛才瑧媛提起沈離時眼中的情愫,不免有些擔(dān)憂。 武安侯有意為自己的兒子求娶晉王府的和玉郡主,都快交換庚帖了,不料半路殺出個程咬金,沈離在南疆尋藥回來,身邊跟回來的那位異族女子,正是南疆王最寵愛的姜嬰公主。那位姜嬰公主一路從南疆跟著沈離到京城,如今京中傳的沸沸揚揚,說那位南疆來的公主看中了沈世子,想招他為駙馬。 沈離身為暗衛(wèi)統(tǒng)領(lǐng),她不擔(dān)心衛(wèi)珩想不開讓他娶那位南疆公主,就怕沈離對瑧媛無意,反而喜歡上那位公主,她看瑧媛的模樣,對沈離可是動了心思。 “愛妃在想些什么?”熟悉的聲音讓郁華瀲回過神來,看著衛(wèi)珩翻著桌上的琴譜,郁華瀲眸光一閃,慢慢湊近衛(wèi)珩,雙手環(huán)住衛(wèi)珩的脖頸,不客氣的坐在他的大腿上。 “陛下遇見瑧媛了么?” “唔,瑧媛來過?這是她送來的。”衛(wèi)珩一只手虛圈住她的腰肢,調(diào)整坐姿讓掛在他身上的人坐的更舒坦些,另一只手合上手里的書。 “是瑧媛送的……那位姜嬰公主,陛下有何打算?”她才不信衛(wèi)珩沒聽到風(fēng)聲呢,沈離都快與瑧媛有婚約了,還和那個什么姜嬰公主牽扯不清。 “瑧媛是何態(tài)度?”衛(wèi)珩蹙眉,大祁這些年一向與南疆井水不犯河水,這次南疆來人,不管那位南疆公主是何目的,他都不可能令沈離當(dāng)她的駙馬。 郁華瀲斟酌片刻,還是和衛(wèi)珩說了實話:“恐怕瑧媛對沈離有些心思。” 衛(wèi)珩點點頭,沉吟片刻:“此事朕有打算。” “瑧媛的心思你可不能與沈離說。”郁華瀲提醒衛(wèi)珩,女孩子家的心思,還是不要戳破的好,尤其是還不清楚沈離的心思。 “嗯。”衛(wèi)珩雖不解還是答應(yīng)了下來,他的手指搭在桌上輕敲,薄唇輕勾,聲音低啞慵懶,帶著一絲愉悅,嘆道,“瑧媛將晉王叔的《鳳邪》都偷拿出來了,看來是著急了,果然是女大不中留啊。” 如果您能把那絲愉悅給掩蓋住,你的嘆息才更有說服力,謝謝! “這是晉王爺?shù)臇|西?那還是派人送回去罷。”郁華瀲挑眉,反正放這兒也沒什么用。 “愛妃果然對琴律一點兒都不感興趣?這可是南朝遺存下來的孤本,”衛(wèi)珩見她痛快的說要還給晉王叔,眸中閃過一絲笑意,“不然,朕教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