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
最后一筆落下時,難得寡淡的少年都長長舒了口氣。頭朝后揚去,徹底的伸了個懶腰。隱約聽到了身體的每一根骨頭都在響。 但是這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好像真不錯。 南城已經過了最冷的那段時間,午后的陽光從2米*2米的田字窗外透進來,照在人的身上懶洋洋的。透風口灌進來的海風,把綁好的窗簾吹得搖搖擺擺。布料撕扯的聲音都能窸窣地傳進人的耳朵里。 趙生閉眼呆坐了十分鐘。這里在南城新區,比老城區那邊更靠近海,也更接近陽光。 再等他回神的時候,才發現對面的丫頭已經趴在桌子上睡著了。壓著兩本錯題集,身體微微起伏。呼吸聲輕淺,氣流撲下來,跟著紙張也顫顫巍巍的。 趙生往近處湊了湊,長大之后,他好像還是第一次這么近距離的打量過南的容貌。嬰兒肥的臉蛋如今都利落了,五官精致,皮膚雪白。和性格完全相反,過南長相倒是典型溫婉的江南女子。 少年的臉龐被陽光照的發燙。 他回身,把剛才合起的作業又翻了開,握筆在感悟處又添了一句話: 因為她是樹,我才愿意成為樹。 * 過南醒的時候,屋子里已經空了。 桌上留了張字條,是趙生,他的筆跡很好認。用犀利的楷書寫了兩個“謝”字。 丫頭把字條塞進相框的背面。抱在懷里傻笑了好一會兒。 * 殊死拼搏之后也終于迎了新一學期的開學季。每當這個時候,無論多么討厭上學的學生,都會懷揣著一絲顯而不露的期待。空曠許久的cao場上又會響起久違的歡聲笑語。 這又是南城別于新年之外的另一種熱鬧。 但是,隨著開學這段的熱潮漸漸過去,之后的一個月里,整個學校都彌漫著一種慵懶的氣息。 老師們管這叫“春困”。 “蔡小書,”薛城黑著臉,把手里的教科書卷起來大力敲講臺,“蔡小書!” “啊~啊,在,蔡小書在。”被叫的人在一聲慘叫中跳了起來。過南在底下掐她了。 薛城伸手把面前揚起的粉筆灰扇開:“你是豬么?一天往二十四小時里睡。” 這丑丫頭本來就是全班的笑話,這下倒好,被薛城這么一罵。整個班級都躁了起來,哄堂大笑,像復讀機一樣跟在后面重復:你是豬么? 蔡小書尷尬,伸手撓了撓頭,齜牙一笑:“不是,老師。” “都給我安靜。”薛城順手就把指尖的粉筆朝后排搗亂的男生扔了過去,“就你們會起哄。” 然后回頭過來瞪著蔡小書:“不是的話,就給我睜大眼睛盯著黑板看。去年年底省級聯考,你拉了我們班0.2的平均分,自己有空好好反省反省。要不是你,我們怎么可能會輸給(二)班,啊?” “是。” 真罪過。 蔡小書把眼底的一絲不屑藏好,打哈哈似得在薛城跟前兒急點頭。 過南曾說過,小書本質上是個極其高傲的人。她從不在任何流言蜚語面前辯解或發表評論,是因為她根本不屑,不屑和面前的這些的人吵架浪費自己的時間。 下課鈴聲響了之后,過南拖著她去廁所里洗臉,清醒清醒:“你怎么回事兒啊?就算晚上碼字,你也要有個限度吧。這么下去早晚先把自己的身體搞垮了。” “沒有~”蔡小書擺擺手,她這段時間一個字都沒寫出來,“我……” 剛準備開口說話的時候,兩個人的腳步同時在女廁所門口停了下來。對視一眼,消音下去。 “你說蔡小書是不是腦子有問題啊?一天到晚傻不拉幾的。” “誰知道啊。唉,不過我倒是聽說娟子有個朋友之前和蔡小書是小學同學,說她小時候滑滑梯的時候撞過腦子。” “是么!怪不得,人又長的丑……” 過南叉腰,憋著氣笑、差點兒昏過去,湊到眼前人的耳朵根上:“你腦袋撞過啊~我都不知道。” 蔡小書白她一眼,橫著眉沖她做口型:滾蛋。 那廁所里: “也是,你說過南成績挺好的,怎么總是和她在一起啊?” “成績好有屁用,你看看她做得那些事兒!要說蔡小書是個傻子,那她就是個瘋子。兩個人做朋友倒是絕配的……” 小書攤手白眼。哈哈。蒼天繞過誰! 里面兒的兩個人甩了甩手上的水,邊說邊笑、從廁所里走出來。 …… 我尼瑪! 那兩活爺爺雙手抱著胸站在廁所門口,也不說話,就笑瞇瞇地瞅著她們。叫人毛骨悚然的。 差點兒沒嚇個半死。 所以說背后講鬼話要不得。 正常人……會這樣么? 說壞話的小丫頭也是雞賊,拉著旁邊丫頭,指著走廊盡頭的(二)班、茬開話題:“唉,快看快看,是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