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條要開口，被郁錚瞪一眼。那人正在給某學(xué)生的筆記本清灰，孔鐺鐺好久沒見死騙子干這活了。

    慫慫道：“錚哥，我就問她一句，就一句。”郁錚沒吭聲，慫慫便把臉轉(zhuǎn)去看孔鐺鐺：“痘痘，咱做人不能太小氣，老是記舊仇翻舊賬有什么意思。何況，錚哥對你不好嗎？”

    “啥情況？”孔鐺鐺沒明白。郁錚直接抄了個空煙盒丟慫慫背上：“你不只問一句嗎？行了，別問了，這事跟她沒關(guān)系。”

    “我最煩有人說話留半截。”孔鐺鐺急躁。

    “是不是你投訴的錚哥？”慫慫便不啰嗦，一句話入正題。

    “什么，什么投訴？”

    “你手機(jī)爆炸那事，”慫慫提醒她，“都過去多久了，不能好了？”

    “我投訴他手機(jī)爆炸？”孔鐺鐺簡直了，“我為什么要投訴他啊？等等——”她猛地轉(zhuǎn)向坐在折疊桌前的郁錚，“你被人投訴了？！”

    這回孔鐺鐺全弄明白了：“是因為我？note18爆炸那事？”

    排條附和：“可不是嘛，除了你還能有誰？當(dāng)初錚哥是過分，但你也不能過河拆橋啊，現(xiàn)在錚哥讓電信炒了，你舒服了？”

    “死騙子他們把你給開了？！”孔鐺鐺大呼小叫。

    郁錚沒事人一樣，舉筆記本零件到嘴邊吹灰，完了道：“開就開唄，不做電信還能做移動，大不了去賣八度空間。”

    “你別胡扯了，錚哥。”排條人實在，脫口而出，“申大商家全知道你的底，誰還會再請你？”

    孔鐺鐺眉頭打成結(jié)，郁錚揚(yáng)眸，望了她一眼。“……我知道是誰了。”孔鐺鐺忽道。

    “難不成真不是你？”另兩人問。

    孔鐺鐺沒回話，轉(zhuǎn)頭便要走。“回來。”郁錚在身后叫她。

    “營業(yè)廳下班了嗎？”孔鐺鐺問慫慫。

    “快了。”

    郁錚嘆了口氣，站起：“別去了，不是因為這一次投訴，客服部收到對我的投訴已經(jīng)堆成山了。再說，爆炸那事我的確有責(zé)任。你運(yùn)氣好，炸在口袋里，萬一手機(jī)正在耳邊通話，我現(xiàn)在何止被開除這么簡單？”

    “問題不在這。”孔鐺鐺回頭看近至面前的死騙子，仰著眼，“如果是一個月以前，我可以隨便你被人投訴，巴不得你被抓進(jìn)警察局，但是現(xiàn)在不一樣。”

    郁錚安靜注視孔鐺鐺的眼，哪里不一樣，他沒問。

    “無論你出于什么原因被開除，至少投訴這件事，我會去撤銷。還有，這件事教育你，”她很認(rèn)真道，“天道好輪回，不信抬頭看，蒼天饒過誰。”

    郁錚聽后忽扯唇角發(fā)笑，兩頰更瘦了，笑痕卻好似順眼多了。

    ……

    晚上七八點的時候，孔鐺鐺從物流倉里出來，邊編輯短信邊回寢室。忽地，路前方有道人影，擋住她去路。

    孔鐺鐺抬頭，手機(jī)里還有尚未發(fā)出的短信，to 唐碌：在哪，我想見你。

    唐碌現(xiàn)在就在她面前。

    “你怎么會從那邊過來？”唐碌先于她，第一句招呼都沒打，神色淡淡提問。

    孔鐺鐺回：“你呢，怎么走這條路？”

    “我剛剛?cè)ツ銈儤窍拢闶矣颜f你不在。”

    孔鐺鐺警覺：“你打我們寢室電話了？找我為什么不打手機(jī)？”

    唐碌的解釋很自然，甚至沒有一點猶豫：“如果你在最好，我怕你有事，不想浪費(fèi)你時間。”

    略有沉默，而后他們不約而同問對方：“吃飯了嗎？”

    唐碌說沒有，孔鐺鐺說吃過了。

    飯?zhí)眠@個時間也沒什么供應(yīng)了，孔鐺鐺陪唐碌出側(cè)門，校門外一排小吃店。

    隨便選了一間，唐碌點了煎餃，問坐在對面的孔鐺鐺，孔鐺鐺說不要。

    狹長形的店，與飯?zhí)孟喾矗丝陶怯貌透叻濉？阻K鐺他們的位子在最近門口，來往客人很多，路過都要朝孔鐺鐺多看幾眼。

    孔鐺鐺沒戴口罩，太陽下山?jīng)]紫外線，唐碌在前，她還戴個口罩陪男友吃飯？純粹找抽。

    可她即便把臉全遮起來，那一身打扮，與這間裝潢并不怎樣、桌角全是油膩膩污漬的小店卻仍舊格格不入。

    自從開過一場直播，孔鐺鐺的穿衣品味就變了。該說是孫淼和林翹不允許她再走回頭路，因此揚(yáng)言要把她舊衣服都捐走。孔鐺鐺也薄有收入，跟著孫淼那種講逼格的人逛街，買了不少鞋包首飾。當(dāng)然孔鐺鐺也趁對方不注意網(wǎng)購了很多便宜貨，孫淼沒覺得low，是因為買之前孔鐺鐺都找郁錚當(dāng)軍師。那人說不及格，孔鐺鐺就買；那人連評論都不愿評論，孔鐺鐺就直接pass。

    扯遠(yuǎn)了。

    小店里的孔鐺鐺，淺色花卉a字裙，亮色絲巾，踝靴顯型格，襯得腿很長。又因被死騙子逼著練形體，真的抓住了青春的尾巴，高了三公分，如今166cm了。

    這樣的她跟唐碌也有些格格不入。唐碌還是從頭到腳的大學(xué)生，白襯衫，略卷了衣袖，寧靜，且干凈。

    他吃相很斯文，孔鐺鐺干看著。這種組合很新奇，旁人愛看他們。

    孔鐺鐺一面盯著唐碌密密叢叢的眼睫毛，一面琢磨：身邊同學(xué)親友，會為那場手機(jī)爆炸替孔鐺鐺抱不平的，有；但時隔太久，能比當(dāng)事人還要念念不忘甚至跑去投訴的，幾乎不可能有。

    唐碌于直播那日的忽然出現(xiàn)，其實已經(jīng)令孔鐺鐺大感意外。

    唐碌的眼神由紅轉(zhuǎn)黑，孔鐺鐺也已經(jīng)收到了系統(tǒng)的預(yù)警。

    雖然不明白唐碌為何會翻出舊事，但他的確是知道死騙子的存在的。還有那次便利店，唐碌提醒過孔鐺鐺：離那種人遠(yuǎn)點——已經(jīng)說明，唐碌對郁錚抱有敵意。

    再加上唐碌從直播過后頗為古怪的態(tài)度，不冷不熱，簡直逼著孔鐺鐺去懷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