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鐺鐺半死不活答題，眼角余光里不經(jīng)意掃到個不明物體慢慢接近，驀地，站了直。

    何止是孔鐺鐺，現(xiàn)場多數(shù)隊伍都分列空地兩側(cè)，面朝中央。這時候，鳥都沒有一只的主席像前，但凡有個什么目標婀娜而過，必當吸引所有班集體的一致注目。

    更何況，那真的就是娉婷婀娜，翩翩而至。

    一股蜂蜜油桃的甜香撩動了孔鐺鐺的嗅覺神經(jīng)，來人從孔鐺鐺身旁經(jīng)過，眾目睽睽下，同樣的深綠迷彩服，孔鐺鐺穿起來寬大又low爆，對方卻是貼身又英挺。

    長褲服帖，馬尾輕甩，孔鐺鐺望著對方一扭一扭的小屁股，心想，同伴來了。

    上輩子發(fā)生過那么多事，一般像這種小事孔鐺鐺就不記了。院花姚瀾瀾遲到，張教官剛重申完部隊紀律，也不管來者美丑，手一伸，就給發(fā)配到孔鐺鐺身邊一并站軍姿了。

    孔鐺鐺覺得某些思路忽然在對方靠近的一瞬醒覺了，卻又有些虛無縹緲。直至姚瀾瀾挺著胸、屁股要翹上了天地筆直并立于孔鐺鐺之側(cè)——彼時，女生審度自比的敵視，男生千篇一律的口水，過往四年歲月無數(shù)細節(jié)的串聯(lián)，終令孔鐺鐺強烈又鮮明地回憶起了那段曾經(jīng)無意間聽到的對話：

    “我是故意遲到的。”美麗的院花笑著向同伴點撥，“你沒看明白嗎，人多的場合，例如階梯教室上大課，鈴響之后，老師開始點名，前排已滿，后排有位，如果是你遲到，你會怎么做？”

    閨蜜說：“當然從后門躡手躡腳走進去，不被老師發(fā)現(xiàn)。”

    “錯！”姚瀾瀾輕搖手指，“你要聲音洪亮地、在正門大喊報告，然后朝老師鞠個躬，迎著所有同學被你吸引而來的視線，一步一步地、昂頭挺胸地、以最慢的速度走向后排。那個時候，你知道會有多少道目光聚焦在你身上么？”

    第70章

    作者有話要說：　　　　“孔小姐，你知道自己正在錯過些什么嗎？”

    公關公司負責人阻止悅風詩詩劉經(jīng)理出面，自己則把孔鐺鐺拉去避人的角落，開啟借一步說話模式。

    孔鐺鐺與他面對面：“你的意思，是我在這么多人的直播中拒絕了也沒關系，只要我反口，悅風詩詩仍然不會收回之前的邀請，是這意思嗎？”

    那公關經(jīng)理深知雇主即將面臨的窘境，才會急于爭功，想著幫雇主解決問題，這工作能力與表現(xiàn)不就上去了嗎？沒想到竟被孔鐺鐺一語戳破了己方的迫切，公關經(jīng)理頓覺語塞，憋了憋氣，壓低聲，用著他工作多年的老道與氣勢壓人：

    “你是不是覺得悅風詩詩在福氣醬身上栽了跟斗，就一定要選你呢？但為什么不倒過來想，如果沒有這次事故，以悅風詩詩的品牌知名度、以及進軍國內(nèi)市場的大手筆，他們會屬意像你這樣沒有經(jīng)驗、知名度又不過爾爾的美妝主播嗎？看看你的微博粉絲，幾十萬而已，如果真的錯過了這次機會，你敢保證自己就一定不會后悔嗎？”

    “不是啊。”孔鐺鐺慢條斯理端出手機，其實心里吼：尼瑪我悔啊我悔死了！“開直播前我的粉絲的確只有三十來萬，現(xiàn)在已經(jīng)五十萬了，以這個速度增長下去，破百萬不也是幾天的事情嗎？”

    “是嗎？”公關經(jīng)理笑，那笑里的含義，卻是：你我都知道這場直播的奇跡可一而不可再，天底下哪有那么多自殺以及福氣醬呢？破五十萬容易，破百萬，你是在自欺欺人吧？

    ……

    孔鐺鐺被叫去私聊的空兒，孔鐺鐺身后的群眾卻是炸開了鍋。

    那些女神粉、女王鐵桿替鐺鐺不值，可又覺得解氣，直播間里更有人坦言：

    #剛才沒敢說，怕影響鐺鐺決定，但悅風詩詩那嘴臉，恕我沒氣量，實在不敢恭維

    #反正我是覺得韓妝風吹得大，論實際的地位或者品牌高度，麻麻地

    #可也確實是個機會，不知道鐺鐺錯過了，下次還會不會有這種好合作【心累】

    #怕什么，咱們鐺鐺剛當主播沒幾天，可謂事業(yè)剛起步，剛起步就已經(jīng)走在多數(shù)人排頭了，以后還怕沒機會？

    #給前面點贊，鐺鐺從一開始當上申大新生代表，靠的就是實力，誰稀罕撿他喵的小福氣的漏

    #等等，我是個男生，我只想問悅風詩詩到底是個怎樣的存在，有點暈(⊙?⊙)，它比妮維雅怎么樣，歐萊雅呢

    #哈哈哈，這么一問，好像歐萊雅還比較好呢╮(╯▽╰)╭

    #還不如歐萊雅？？？那你們都在激動個毛？？？

    #求解的男生你怎么不去看看歐萊雅的國內(nèi)代言是哪位，冰冰姐！還有好萊塢國際巨星！咱們鐺鐺雖然不差，但起碼還得奮斗很多年……

    #唉……大家也別爭了，無論鐺鐺做什么樣的決定，咱們都介入不了，只有支持的份

    #那就只能支持嘍，搖旗助威

    #可還是有種小遺憾呢，笑著哭，哈哈〒▽〒

    所謂外行看熱鬧，都替孔鐺鐺瞎著急，但內(nèi)行可就不一樣了，管她孔鐺鐺接不接代言呢，不接更好，這絕逼是單大新聞！何況那悅風詩詩的劉經(jīng)理與孔鐺鐺還親在現(xiàn)場，那些很久沒拿過頭條第一手資料的網(wǎng)媒記者簡直high爆了！

    以為只是個二流小網(wǎng)紅，當初提交采訪話題，沖著的也只是三女撕逼、以及藍瘦香菇的網(wǎng)絡熱度。誰知道會牽扯到悅風詩詩的國內(nèi)獨家代言，這可都是需要召開記者招待會的事，到時一單新聞幾十家媒體分，哪有像這樣不聲不響就爆個大的，那些瞧不起小網(wǎng)紅直播而未能到場的同行，可不得藍瘦哭……

    因此孔鐺鐺一回頭，便被各路記者堵了個正：“……還是拒絕嗎，沒有商量的余地？請問你是以怎樣的底氣向如此難得的機會say no的呢？”

    “稍等。”孔鐺鐺忽然舉出手中顫動的手機，“我先接個電話。”

    ……

    此通電話的一個半鐘頭前。

    周五下午，還是個好天氣。申市是許多國內(nèi)頂尖時尚雜志總部云集之地：vogue、elle、o、時尚芭莎、瑞麗、悅己、昕薇、mina……各家編輯雖說忙碌依舊，但好歹還不曾進入每本雜志印刷排版的最后截稿期。

    相同的時段，不同的時間點，每本雜志的編輯部不約而同收到他們廣告部同事的一通電話：

    “什么？！喬蘭的廣告抽起來，換頁面？說清楚……哦，他們自己拍好了，那沒問題啊，藍紙還沒出，他想換誰還攔著他？”這是悅己。

    “什么？！喬蘭的廣告要換？！woc尼瑪我去……這期廣告創(chuàng)意不是全權給我們了嗎，我特么攝影師都約好了，可是行業(yè)top5！你知道人家攝影棚接一單生意得排期多久？！不行！絕逼不行！你給喬蘭他們公司回復：不可能！啪！”掛電話，這是o。

    “喬蘭換廣告？！啥情況，不都是實物擺拍嗎？他們廣告公司可從來不做創(chuàng)意啊，都是總公司給的創(chuàng)意讓國內(nèi)拿著翻譯……什么？！國內(nèi)模特？等等！你說的喬蘭，和我說的喬蘭，是一個牌子嗎，是那個做幻彩流星球的喬蘭嗎……”這是時尚芭莎。

    vogue算是眾多雜志社中較為進取與調(diào)度得宜的一家，為了避免每本雜志印刷deadline前的瘋狂逼稿期，很多版面，才到月中，就已拍攝完成，例如這次由他們雜志社自主創(chuàng)意的喬蘭廣告頁面。

    vogue的攝影總監(jiān)是個掛名高人，在國內(nèi)也屬首席，申市有自己的工作室。一些大牌明星、影帝影后如成某、周某、李某某，如若拍照也必會以他作為首選。這位攝影總監(jiān)姓王，鮮少在vogue編輯部露面，難得心情好，隨機選了這么個日子來與vogue總編會晤，順便帶上自己工作室的拍攝成品交差。

    總編與記者事前預約好時間接受采訪，王總監(jiān)忽至，被問是否介意，還是稍作等待。

    “當然不介意。”

    于是多家記者有幸見證到了vogue總編與攝影總監(jiān)的工作實錄。

    起初無非是對一些版面的建議與暢談。“給你看條有意思的。”vogue總編李女士，將方才記者給她過目的某網(wǎng)紅現(xiàn)場直播照拿給王總監(jiān)，“看valentino這條裙子，被人新改的設計，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