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節
具體還要等雅辛托斯醒來再問。 “你下去吧,這兩天的事,不要對任何人透露一個字,否則,我會把你的舌頭割下來。”西厄斯漫不經心地威脅道,這是他最輕微的一種威脅,要不是因為塔塔和雅辛托斯關系不錯,他不會選擇這么柔弱的方式來讓一個人閉嘴。 塔塔緊緊抿住他那雙厚實的嘴唇,垂下頭,退了下去。 周六醒來之后,第一件發現的事就是床上沒人。 這可把他給嚇壞了,難道之前陳柯所說的“身體轉換關鍵是傷疤”這個結論不對?明明已經把他的手和傷疤綁在一起了,怎么就又出事了呢? 接著,周六發現,手上并沒有什么軟套子,他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產生了幻覺,忍著腰酸,從床上爬起來,就看見床角揉成一團的羊皮軟套。 糟…… 迷迷糊糊的記憶變得清晰起來,周六記得自己好像亂伸了一通胳膊,把陳柯差點勒死,然后不知道怎么搞了搞,那羊皮軟套就變松了,他的手腕也不再和陳柯的脖子勒在一起,他還翻了個身,想,真特么的舒服。 事情就是這樣。 明明掌握了切換身體主控權的關鍵,但這個關鍵沒有那么好拿捏,尤其對于睡覺不安生的人來說,簡直意外太多了。 周六從床上跳了下來,忽然又想起來什么,扭回頭去床上摸索。 他的心涼了半截,石碑呢?石碑呢?那個能連通jj評論區的石碑呢?? 周六正撅著屁股在床上找石碑,西厄斯回來了,一進門就看見這么香2艷的場景,他本來沉郁的心情忽然變得愉快起來,這個磨人的小奴隸,真是會逗皇帝陛下開心。 “雅辛托斯,你在找什么?”西厄斯故意沉聲問道。 周六嚇得身子都僵住了,硬著頭皮回答:“沒、沒什么。” “過來。”西厄斯命令道。 周六緩緩轉過身,從床上爬下來,用眼角偷瞟了一眼西厄斯,目光在他的脖子上停滯了一下,同時,周六的腦子在拼命地運轉,現在是什么情況,顯然是西厄斯回來了,西厄斯看起來沒有那么生氣,雖然臉上擺出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但周六知道,西厄斯真正不高興的時候,會把人直接丟出去喂獅子,所以現在看來,西厄斯——好像還不知道陳柯出來過? 假如西厄斯不知道陳柯出來過,那他對昨天發生的事情知道多少?他一大早起來,去了哪里,見了誰?是否找過御醫調查昨天的情況?有點智商的人應該都能看出周六身上纏了蛛絲繃帶,御醫肯定給他看過診,而什么人才能令御醫看診?肯定是皇帝陛下重視的人,皇帝陛下親自差遣御醫來給他看診,但西厄斯昨天晚上卻一點知覺都沒有,怎么可能叫來御醫呢?只要稍微動點腦子,就能發現其中的蹊蹺之處。 而西厄斯已經知道了他叫“雅辛托斯”,這個名字,連塔塔都不知道,西厄斯怎么知道的? 周六想到此處,又出了一身冷汗。 可惜,西厄斯遠沒有他想的聰明。 不僅沒發現蛛絲繃帶這茬,而且還把周六的緊張,誤以為是周六在害怕。——是啊,誰對著皇帝陛下,會不緊張呢?除了真實世界那些只會嗶嗶的庸碌之人以外。 “我這樣對你,你一定很憎恨我吧?”西厄斯走近周六,倨傲地問道。 周六:“……”這個暴君是不是在試探他?為什么說這樣的話?周六仔細思索了一下,覺得西厄斯應該還不知道他就是勾2引走陳柯的那個“罪魁禍首”,否則西厄斯不會還叫他“雅辛托斯”。 周六的腦子非常好用,卻也想不明白其中關鞘。 但西厄斯的試探,他必須巧妙地應付過去,如果能順帶探探這個暴君的底,那就更好了。 “屬下……沒有。”周六低聲說,“皇帝陛下怎么會有這樣的想法?” 西厄斯突然湊近周六,猛地拍了一下巴掌,看到周六被嚇得一哆嗦,他立刻哈哈大笑起來,聲音洪亮地在后者耳邊說:“你自稱屬下?不肯自稱賤奴?很好,我很欣賞你,你就跟著我,做我的親隨吧。” 周六頓時僵住,原來這個身份應該自稱賤奴嗎?? “抬起頭來。”西厄斯命令道。 “嗯?”周六獲準允許,抬起頭,差點碰到西厄斯的臉,呼吸相觸,西厄斯感覺臉上癢癢的,就好像有一片蝴蝶翅膀在拍打他的下巴一樣。暴君想道:雖然這小奴隸的臉丑,不,腫了點,但整體來講還是挺可愛的。 西厄斯低下頭,看見這奴隸的目光只在他臉上兜了個圈,就落到他脖子上去了,西厄斯不由暗自得意,心想這小奴隸雖然被他折磨得夠嗆,但果然并沒有怨恨他,還這么愿意親近他—— 都是因為他身材好。 周六盯著西厄斯頸側的傷疤,他暗想,就這樣抱上去的話,陳柯會回來嗎?這個誘2惑實在太大,西厄斯的脖子就在他伸手可及的前方,只要稍微一摟,就能把他勒在懷里。 但是相對而言,要付出的代價也不小,比如上次他勒住西厄斯的脖子,西厄斯沒把他在墻上撞死,上上次……雅辛托斯只是摸了一下西厄斯的傷疤,就被西厄斯淹死在浴池里。 周六情不自禁咽了口唾沫。 危險和獎勵都是相對的,獎勵越大,要冒的風險就越大,就越吸引人去干他一票! 西厄斯發現這小奴隸不僅對他的身體感興趣,似乎還對他特別渴望,他不由得低沉而魅惑(?)地笑了起來:“你在看什么?” “我在看……”周六故意把話說得不清不楚的,引得西厄斯低下頭來聽,那脖子自己送上門來,豈有不抱之理?! 周六猛地躍起,緊緊抱住西厄斯的脖子,將他扣在身上。 西厄斯一怔,他萬萬沒想到,這小奴隸竟然如此熱情——但很快,他就感覺到不對了。 周六的手分明壓著他的動脈,而且下手狠準,短暫的缺血造成頭腦發暈,眼前也出現一片片黑斑。 西厄斯明白了,這奴隸還是恨他的,只是找個機會出手罷了。 他有些失望,本以為找到一個勇敢又善良的小羔羊,想讓他享受一下羅馬帝國最高統治者的慷慨,沒想到,這小羔羊還是心胸狹隘,竟然仗著他的松懈,就來攻擊他。 西厄斯剛要抬頭,用金錐扎死這個不知好歹的雅辛托斯,沒想到,后者突然把他推在床上。 西厄斯:“??” 周六本來是想故技重施,用勒脖子的方法把陳柯喚出來的。 沒想到他剛抱住西厄斯的脖子,就看見寢宮門后跳出來兩個蒙著臉的怪人,這兩人進來,什么話也不說,抖出鋒利的匕首,便向暴君扎來。 西厄斯被扎死,那是大家都喜聞樂見的,但是現在,陳柯和西厄斯在一個身體里,周六決不能讓其他人傷害到這個身體。 用那句老話來說就是:“想碰他,先從我尸體上跨過去!” 于是,周六立刻做出反應,把西厄斯推到床上,他四下里看了一眼,沒有趁手武器,只有床柱上的夜明珠滴溜溜轉著,他一手一個,摘下倆大珠子,掂在手里,照著兩個刺客就砸了過去,一人一個,應聲而倒。 當西厄斯從柔軟的被子里爬出來時,戰局已落下帷幕,從外面沖進來的幾個親隨將兩名刺客團團圍住,并且在他們身上搜索到了謀2反總督的紋身標記,他們的動機不言自明,是來給那名已經被西厄斯誅殺的總督報仇的。 西厄斯瞇起眼睛,他連那總督叫什么名字都忘了,這些人還在耿耿于懷,看來,是他對謀叛的勢力太過溫柔了。 “把他們帶下去,在凱旋門下剝皮示眾。”暴君命令道。 “遵命,陛下!”親隨們立刻帶著兩個癱軟的刺客離開。 “等等。”暴君忽然想到什么,他心里翻滾起一陣莫名的感情,酸酸澀澀的,好像是對誤會了小奴隸還差點殺了他的——慚愧?這已經是一天之中第二次,暴君心中升起本該只有弱者才有的脆弱感情,這不是一個好兆頭。 暴君轉過身,看向床邊垂首站立的周六,他看起來那么溫馴,白皙纖長的脖子稍稍用力就能折斷,自己怎么就會三番四次地誤以為他會對自己不利呢? 是,雖然他有隨便一出手,就能打敗刺客的能力,雖然他有獅口逃生的敏捷,但……他從來沒有責怪過西厄斯,在最危險的時候,還主動保護西厄斯,將他強健的君主護在身后,這是怎樣一種忠誠的精神,一定是出于由衷的熱愛吧,無論是rou體上的,還是精神上的。 親隨們驚訝地發現,剛剛經歷了刺殺的暴君,不僅沒有動怒,臉上還露出了一種奇異的表情,可以稱為——心滿意足? 第132章 防盜章no.4 “為什么,剛才要保護我,雅辛托斯?” 盡管心里已經有了答案,但皇帝陛下仍然想聽到他的小奴隸親口對他訴說他的愛慕與鐘情。 西厄斯充滿侵略性的雙眸緊緊地盯著周六。 周六覺察到西厄斯在試探什么,君主很少有輕信于人的,雖然說西厄斯明顯不像一個睿智的君主,但他卻有著一般君主的多疑,尤其熱愛試探,哪怕有人剛剛救了他一命,他也要打破砂鍋問到底——你為什么要救我? “因為我……并不希望看到你受傷。”周六說道。 “今天我的心情不錯,不想見到有人被剝皮,”西厄斯轉過身,對親隨們說,“但是,也不能輕饒了他們,去,把他們押到斗獸場,帶西班牙總督前些天進貢的那兩頭野牛來。” “遵命!” 西厄斯又回轉身,黑色的眼眸里帶著明快的色調:“你還沒有看過斗獸吧?是不是很渴望看一次?我的小勇士。” 恢弘壯闊的圓形斗獸場上,一場角斗剛剛結束,空氣里漂浮著血腥的味道,奴隸正提著水桶沖洗地面上的血,這里很快要迎來下一場角斗,表演者——刺客與野牛。 周六知道,在古羅馬,角斗是一種只有貴族才能參觀的血腥娛樂活動,角斗通常是角斗士與猛獸相斗,他一直無法理解為什么會有人喜歡看這個。 他默默跟在西厄斯后面,想著暫且順從他吧,他的最終目標不會改變,就是找到西厄斯的執念,然后看能不能化解它,假如不能,那就只能選擇,消滅西厄斯。 時間有限,最多兩三天時間。 周六摸了摸自己的臉,昨天御醫說頂多三天消腫,到時候西厄斯就會發現,他的臉變了。 這也是周六自己照鏡子發現的,他感覺自己的臉浮腫并不僅僅是因為被西厄斯虐待過,也有某些更奇妙的原因,他的臉正在改變成真實世界里他自己的模樣。 到時候,西厄斯就會認出他了,所以,他必須在有限的時間里把問題給解決了。 貴族們的目光黏在周六身上,像一種沉重的膠體,聚集得越多越是沉重,周六盡量縮小存在感。 但是,當他和西厄斯一起來到專門為皇帝陛下設置的座位上時,兩邊的人都屏退了,西厄斯叫他留下,坐在自己身邊,并遞給他一個綠寶石望遠鏡。 這種待遇,是從來沒有過的。 貴族們開始交頭接耳,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東方公主?看起來胸有點平啊,是不是東方人體型偏瘦?但是臉長得也是男孩子的樣子,而且,他身上穿著皇帝侍從的長袍,有女孩子當皇帝侍從的嗎?或是一種女扮男裝? 天生習慣于成為目光焦點的暴君,對此并無覺察,還微微前傾身子,同周六說話。 “會用么,這樣對著看,”西厄斯將綠寶石望遠鏡拿起來,給周六做示范,“看那個奴隸的腳趾甲殼。” 周六皺眉,比起看奴隸的腳趾甲殼,他更想抱西厄斯的脖子。 “先看表演,等會回寢宮,再看別的。”西厄斯正色道。 周六:“……” 貴族們一個個都盯著皇帝陛下的座席看,他們十分想把各種顏色寶石的望遠鏡對準皇帝陛下的座席,流言蜚語已經煽動起天生流淌于血液之中的八卦基因,他們很想仔細看一看這位東方公主到底長成什么樣子,才能讓皇帝陛下如此神魂顛倒。 當然,用看斗獸的望遠鏡看皇帝陛下的座席,那一被發現就是大不敬,要被挖掉眼睛的,沒有人有這個膽子。 過了一會,角斗場地面沖干凈了,兩名刺客被押上來,他們垂著頭,雙手被綁在一起。 押送他們的士兵割開他們手上的繩子,將他們推了一把,兩人往前跑了兩步,又站住,有些茫然地抬頭往觀眾席上看。 周六有些不忍看,他可以理解古羅馬時代人們面對殘忍的大自然,想要獲得天神之力的那種渴望,好勇斗狠體現了他們希望用力量征服大自然的沖動,但是,在一個現代文明社會的人看來,還是有點膈應。 偏偏一旁的西厄斯是興致勃勃,并沒有覺察到他的“小勇士”的情緒,一邊看著出閘的野牛把兩個刺客追得滿場跑,一邊點評著他們逃跑的動作,并且哈哈哈的大笑著。 “看見了沒有,這兩個笨蛋,就憑這點本事,還想刺殺我?”皇帝陛下大聲嘲笑道。 野牛角終于刺穿了其中一個人的胸口,另一個人跑了兩步,也未能避免同樣的命運。 斗獸場中發出一陣歡呼聲,此起彼伏的嚎叫聲響起。 “拿著。”皇帝陛下突然站了起來,將自己的外套解開,交給周六。 周六一愣,只見西厄斯身穿黑色皮甲,整個人精神抖擻,一臉躍躍欲試的模樣。 “你……你要去干什么?”周六急了,慌忙去抓他。 西厄斯看見小奴隸擔心的神情,只是微微翹起嘴角:“給你看看我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