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節
陳柯失笑,捉住他的手,捏在手心里:“我是說真的……不過有時候會跳躍一些推論環節。” “哦。”周六一臉不信。 陳柯也不跟他細講,那邊西厄斯隨時都有可能醒來,他必須把最關鍵的事情跟周六講清楚。 “你看到這條傷疤沒有?”陳柯指著自己頸部那條扭曲如小蛇一般的褐色疤痕。 “嗯,看見了。我制服西厄斯的時候,就是沖著那條疤去的。”周六撐起上身,靠近陳柯,仔細觀察他頸側那條疤,“奇怪,這是大動脈吧,這里受過傷,竟然沒有死?” “這不僅僅是條疤,”陳柯說,“也是西厄斯的弱點,或者說命門。如果有機會,你就攻擊這里,用尖利的武器直接扎進去。”陳柯摸索了一番,從枕頭底下摸出一支金錐,塞進周六手心里,“一定要快、準、狠,不要猶豫,否則那武器反倒會弄傷你,西厄斯的力氣很大,他之前被你制住,那是因為他一時疏忽大意,你不能給他第二次重來的機會,知道嗎?” “我可下不去手。”周六推開金錐。 “這只是個虛幻世界,西厄斯一死,我們就可以返回真實世界了。”陳柯放緩語氣,又把金錐塞進他手里。 “真的嗎?”周六仍是保持懷疑態度,并且一針見血地指出陳柯言語之中的漏洞,“那上次你為什么失敗了?西厄斯還會活過來的對不對?這種方法根本沒用,治標不治本。” 陳柯沉默,周六太聰明,根本忽悠不住。 周六思忖著:“說到底,還是得解開西厄斯的執念吧。” “沒有那么容易,”陳柯說,“我說過了,他不是一般人,不能用常理揣度,連我都不知道他的執念是什么。” “只要不是和你長相廝守、白頭到老就行。”周六撇撇嘴。 “……” “干嘛,心虛啊。”周六用胳膊肘頂了頂陳柯胸口。 “咱們談個不那么膈應的話題行么?”陳柯道,“我有點惡心。” “哈哈哈哈哈哈,”周六狂拍床,“你可千萬別被……被你家西厄斯聽見,哈哈哈哈哈哈……” 兩人又拌了嘴皮子,陳柯強行把話題拉回來:“你的功夫還在吧?實在不行,就先用手刀,砸暈西厄斯。我這邊也反控制試試。” “行,里應外合。”周六笑道。 兩人這邊定好計策,時間也不早了,陳柯叫人把晚飯上來,有一道非洲來的珍珠雞作為主菜,還有幾道當地的時令蔬菜,除此之外,甘美的葡萄酒自不可少。 雖然身處異國,但古羅馬人的口味意外得合胃口,周六又折騰了一天,正是肚子咕咕叫的時候,毫不客氣地吃掉了一大堆東西,從味覺到胃部都被充分滿足。 “怎么樣?飽了嗎?”陳柯笑著問道。 周六揉揉肚子:“非常滿足。” 酒足飯飽,人便懶洋洋的不想動彈,周六想著反正這也不是他的身體,變胖也沒關系,便歪斜在床上,還叫陳柯也上來。 陳柯考慮著西厄斯會出來這件隱憂之事,拒絕了愛人的邀請,決定睡到寢宮外面廳里去。 他從床邊站起來,忽然感到眼前發黑,心中頓覺不妙。 這回不等周六動手,他先抓起金錐,就往傷疤處刺去。 周六也不知哪兒來的力氣,一個猛躍,撲在陳柯身上,將他手里的金錐奪走,“叮”的一聲,丟在地下。 西厄斯醒了。 陳柯掙扎著保持神智清醒,身體卻漸漸失去控制,這種感覺十分可怕,他分明能看到近在咫尺的周六,正用擔憂的眼神望著他,只要一伸手,就能觸碰到周六的臉,可是,他的手卻抬不起來。 主控權的交換正在進行,陳柯向周六遞了一個眼神,催促他快動手。 周六咬咬牙,故技重施,起身站在床邊,抱住陳柯,摟住他的脖子,漸漸用力。 陳柯只覺一陣清涼舒適之意從頸側的傷疤處傳來,正是周六的手臂緊貼在那里,才會帶來如此奇妙的感受。 那些涌上來的陰霾和滯澀——來自另一個強有力的人格的意識——因為周六的觸碰而退去了。 陳柯睜開眼睛,他的手腳再度恢復知覺。 眼前是柔軟帶著藥香的胸腹部,溫熱細膩的觸感令陳柯心醉神搖,他摟住周六,覺察到懷中人一瞬間的僵硬,開口解釋道:“阿衍,還是我。” 周六欣喜,低頭看他,陳柯神色如常,額頭卻沁出絲絲汗水。 “你壓住西厄斯了?”周六問。 “不……我想,是你壓住他了。”陳柯緩緩說道,“看來,方法并沒有我想象的那么復雜。” “什么方法?”周六疑惑。 “傷疤,就是轉換主控權的關鍵。”陳柯微微翹起嘴角,“怪不得他不讓人碰傷疤,原來如此,阿衍,只要你一直抱著我的脖子,我就不會變成西厄斯。” 第129章 防盜章no.4 竟然有如此離奇之事? 周六不太敢相信陳柯的話,他試著把手挪開一些,將西厄斯頸側那條致命的傷疤露出,暴露在空氣中,陳柯感到皮膚一陣涼,周六則微微抬起目光,謹慎地打量陳柯的表情,只要后者神情稍有不對,他就立刻把那道傷疤捂住。 陳柯:“……” 周六:“……”盯。 陳柯等了半晌,問:“你在干什么?” “我在做實驗。”周六說道,“看西厄斯是不間斷連續高頻襲擊艦橋,還是低頻定點打擊。” 陳柯:“……你把我的腦袋當戰艦指揮室呢?” “不不,應該說是軍2事制高點。”周六搖搖頭,“大家都搶著想上你這塊風水寶地。” 陳柯失笑:“我看你頗有說單口相聲的潛質。” “是不是啊,我也覺得。”周六自鳴得意,剛剛從西厄斯來襲的緊張狀態放松下來,兩人之間的氣氛很快又恢復到輕松愉快。 金碧輝煌的寢宮之中,雕刻著汲水圣女像的四柱床上,床柱支撐起層層疊疊的金色紗帳,隔開四角高擎的夜明珠光,將紗帳內的景象隱藏起來,從外面只能看到曖昧不明的側影。 東方奴隸身上纏著半透明的蛛絲繃帶,健康的肌膚坦露無遺,下身裹著一條可以忽略不計的亞麻軟裙,白色的亞麻布恰好搭在膝彎上方,露出兩條纖細筆直的長腿,分開跨坐在暴君腰上,親昵地摟著后者的脖子,好像在和他撒嬌。 暴君的皮膚蒼白,漆黑如星夜的眼睛正微微含著笑意,向上抬起凝視著奴隸的臉,仿佛端詳世上最可愛的藝術品——當然,現在這件“藝術品”實在說不上是可愛,浮腫只消了一半,奴隸的左眼下面還有些凸起。 不過,奇異的是,假如有人見過之前的雅辛托斯,一定不會認出現在這東方奴隸就是他,因為他們雖然同屬清秀型,這東方奴隸卻與他是截然不同的人種,基因不同,也決定著雅辛托斯有較厚的嘴唇和更加高聳的鼻梁,此刻這東方奴隸則沒有那么夸張的輪廓,眉眼間少了幾分艷色,多了幾分清俊,尤其是那雙琥珀色的眼睛,偶爾劃過狡黠聰慧的光芒,是雅辛托斯所不具備的。 周六掛在陳柯脖子上,此時情勢令他們不得不保持如此親密的姿勢,肌膚相親,兩人都有些情動。 “你……想不想……”周六遲疑道,“反正……要抱著脖子,閑聊不如搞一搞……” “搞什么搞?嗯?”陳柯翹起嘴角,壓低聲音,在周六耳邊問。 “搞你。”周六臉上一熱,目光直直看向陳柯,帶著幾分外強中干的兇悍。 “今天很直接啊。”陳柯語氣里含著逗弄,手掌卻已扶住周六腰后,溫熱的手抵在絹細的皮膚上溫柔摩挲,弄得周六很是舒服,心里也癢癢的。 “對啊,服侍皇帝陛下,是屬下的職責嘛。”周六眼神開始亂飄,就是不往陳柯那雙含著調笑意味的眼睛里看。 “你身上有傷,我怕你……”陳柯自覺再說下去,他要繃不住了,便道出心里的真正顧忌。 “不搞算了。”周六撇嘴,“掐著脖子睡覺吧。” 陳柯失笑:“那你想怎么個搞法,我配合你?” “你先躺下。”周六得了皇帝陛下的“御令”,也不矯情,直接命令道。 陳柯疑惑,以周六現在的身體情況,難不成還想上他? 陳柯照話躺下了,西厄斯這具貪歡縱2欲的身體,已然有了反應,一躺下便硬邦邦的戳著周六。 “嘴上說著不要,身體倒很誠實嘛。”周六拍了拍陳柯的頸側,他的手也不敢亂放,一手撐在陳柯耳側的床上,一手按著陳柯頸側的傷疤,俯下身去,與所愛之人額頭相觸,鼻尖相抵,而后蜻蜓點水地吻了吻他的嘴唇。 “這不是我的身體,”陳柯頓了頓,心內有些糾結,“你……介意么?” “不介意,我知道我親的是誰,”周六笑起來,“何況這也不是我的身體。” “這么說倒也是。”陳柯喉嚨有些發干。 “你今天的話特別多。”周六與他臉頰相貼,在他耳邊調笑道,一邊撐著身子,去解開兩人腰上的衣服。 陳柯下巴繃得很緊,嘴唇抿成一條線,他見周六大有直接上陣之勢,提醒道:“床頭有香膏。” “唔,這你都知道,不愧是博學多才的爛柯大大呀。”周六伸手取了香膏,擰開蓋子,還好沒什么異樣的味道,假如真是齁甜的阿拉伯香,恐怕今天這事要黃。 “剛才看見的。”陳柯解釋,“這句博學多才我受之有愧,當然,你可以用其他方面的知識來考我。” “我不想考你,我只想搞你。”周六說著,將香膏抹在手指上,試著探到身后,急急地開拓起來,畢竟不是專門用來做那事的,還是有些艱澀,這個動作又牽扯著后背傷口疼,周六便急急弄了兩下,感覺差不多,就要往陳柯身上坐。 “你停下。”陳柯終于明白周六要干什么了,看著他一臉壯士出征的表情,心里又是好氣又是好笑,當即按住他的手,“盒子給我。” 周六把香膏盒子遞給他,他接了盒子,說道:“趴下來。” 周六便乖乖地趴在他胸前。 小別勝新婚,這話不假,兩人只擰巴了幾分鐘,就立刻如魚得水,黏糊在了一起,情到深處,周六差點忘記抱住陳柯的脖子,嚇得他繃緊身體,愣是在渾身發熱的情況下出了一腦門冷汗。 陳柯則完全會錯了意,以為他今晚特別熱情,便又回報以加倍的熱情。 事畢之后,周六只覺膝蓋快要掉了,腰腹更是猶如做了幾百個仰臥起坐一般困乏酸軟,他趴在陳柯身上,動也不想動一下,任憑微微汗濕的額發貼在耳邊。 陳柯低頭看他,撩起他耳邊的軟發,兩指捻著軟貝殼似的耳朵,心滿意足。 周六意識一陣模糊,半閉上眼睛,喃喃道:“累死我了,這差事不是人干的……” 陳柯不由得從鼻子里笑出聲,揉揉他的頭發:“來,起來,去洗個澡。” “不要,去你家浴室還要走半個小時路……就這樣吧……我睡著了……”潔癖患者周六終于出院了。 “旁邊隔間就是……”陳柯說道一半,聲音低下去,他發現周六真的睡著了。 后半夜的事周六不大清楚,模模糊糊感覺到陳柯把他抱到熱水浴池邊,里里外外清理了一番,自從有了第一次失敗的經歷,陳柯就特別注意事后清理,細致溫柔,絕對不會讓周六第二次因為這種事生病。 在這期間,陳柯不知從哪里弄了一條小羊皮軟套,直接把周六的胳膊和他的脖子套在一起,這么一來,不管周六睡得多么東倒西歪,他的胳膊總能壓在那個關鍵的“軍2事制高點”上。 再度沉陷進柔軟的大床之中,周六徹底失去了意識,沉入美妙的夢境之中。 第二天,日上三竿。 陽光自彩繪千花玻璃窗上照射進來,呈現出斑斕色彩,散落在淺色的被罩之上。 床頭的大理石汲水女神像籠罩在彩色的陽光中,仿佛披上一層華麗的長袍,鑲嵌著綠松石和孔雀石的木制家具沉重而又華貴,自寢宮角落的暗影里洗脫出來,時間已經不早,這又是一個陽光燦爛的日子,偌大的寢宮幾乎全部沐浴在明亮的光線里。 “唔……”周六舒服地伸展手臂,伸到一半,突然覺得不對。 他睜開眼睛,看向身邊空空如也的床榻——陳柯人呢? 西厄斯精力旺盛,有時候通宵宴會,回到寢宮里小憩一陣,又可以去參加賽馬、狩獵等戶外運動,因此,這一天醒來的時候,他還覺得自己是起晚了,怎么會睡了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