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節
洞里始終有風流動,這讓周六更加堅信,肯定能走出去。 六個小時前,周六和陳柯還擠在洞口處,外面守著一頭龐然大物。 陳柯掏出手機來,此處卻沒有信號,連緊急電話都撥不了。 手機屏幕發出的光,照亮了他頭上流下來的血。 周六大驚失色:“你的頭怎么了?” 陳柯抬手抹掉血痕,淡定地說:“剛被石頭砸了一下,不要緊。” 周六一掏兜,發現自己還有一把小剪刀沒扔,便拿出來,將外套脫了,扔在地上,露出白凈的襯衣,他解開襯衣,又脫了,將襯衣剪下一塊,遞給陳柯:“你先壓住傷口止血。” 陳柯照辦,又看著周六忙活了一陣,把襯衣剪出一條長長的布條,周六纖韌的雙肩仿佛白玉一般,是不是就會蹭到近在咫尺的陳柯,陳柯覺得自己已經發揮了全部的“引以為豪的自制力”,才克制住自己不去摸那雙肩膀。 洞里雖然黑,但仍有縷縷微光透進來,落在周六赤裸的上半身上,宛如白玉自內而外散發著神圣的光芒,陳柯盯著他看,感覺自己是不是失血過多,竟然有些微微的暈眩。 “那塊布扔了吧。”周六說。 陳柯像個機器人一樣,周六戳開關,他就照做。 “低頭。”周六說著,將布條綁在陳柯頭上受傷的位置,壓住傷口。 洞內空間本來就不大,陳柯能感覺到周六的呼吸落在他臉上,近在咫尺的精致臉龐格外清晰,如同夢幻中洗出的模樣,只是纖長的眉頭微微皺著,琥珀色的眼眸中也全是擔憂,并沒有笑著的時候好看。 陳柯思量著周六并不討厭蜻蜓點水式的吻,要不要趁機吃個豆腐呢——算了,還是不要了,他更喜歡一個心甘情愿的吻。 周六并不知道陳柯腦內的各種腦補,他在陳柯腦袋上打了個結之后,才松了口氣。 “是剛才,為了保護我?”周六盯著陳柯的傷處看。 “主要是因為倒霉。”陳柯回答,“我并不知道那里會飛出塊石頭。” 周六笑了:“倒霉成咱倆這樣也是沒誰了。” 兩人等了一陣,外面的巨熊也沒走。 周六問:“我們是繼續等,還是往前走走?” 不知為何,陳柯突然就想起,熊神祠那婆婆說的話—— “停下是不行的,一直往前走,才能到那個地方。” “往前走走。”陳柯回答。 走出兩步,空間就寬闊起來。 也是在此時,周六發現,這洞里有人工開鑿的痕跡,不僅如此,還有一條直通向下的豎井,井不知有多深,但下面有風吹上來。 兩人對視一眼。 “不會是以前的礦洞吧?”周六猜測。 “也有可能是古墓。”陳柯隨口道。 周六立刻貼向陳柯,陳柯感到,他的身體竟在微微發抖。 “你害怕了?”陳柯笑了起來。 “不、不害怕。”周六強裝著沒事的樣子。 陳柯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便蹲下身去。 “你要干什么?”周六嚇了一跳,急拉住陳柯。 “不是古墓,”陳柯指著豎井壁上可以攀爬的金屬梯子,“看來真的是條通路,說不定可以從這里下山,既然有風,說明有出口。” “我還以為你在霸道總裁文里建置了一個盜墓環節……”周六的冷汗都冒出來了。 “這不是我建置的,”陳柯說,“我只提了一筆熊村,連熊神賜婚都是我上網搜索才知道的。” “這么神?”周六雖然早有預感,陳柯對此毫不知情,但真的得知這個結果,他們要面對未知的危險了,從熊神賜婚到巨熊襲擊,再到這個洞,真的是沒一件好事。 好事很快來了。 陳柯順著梯子往下爬的時候,看到墻壁上寫了一行字。 “這里好像有字跡。”陳柯說。 “什么字跡?誰會在那里寫字啊!”周六的聲音從上面傳來,此時已經是不加掩飾的恐慌。 “唔,寫得歪七扭八的,好像是血書啊。”偏偏陳柯不消停,還在瞎編。 “啊啊啊啊我不下去了!!”周六僵住,“你也不許下去了,咱們還是去挑戰熊吧。” “開玩笑的,寫的是:向下通往省道233靈泉寨。”陳柯念道。 “真的假的?”周六死死抱住梯子。 “真的,不騙你,”陳柯笑著說,“你來看看就知道。” 豎井的井壁上確實印著:向下通往省道233靈泉寨。 很普通的打印字體,就像省道碑上的一樣。 這種字體讓人特別有安全感,尤其是在這種鬼地方。 周六親眼看到以后,不由得松了口氣。 兩人又在豎井上爬了一個小時,依然沒爬到底。 “我覺得這地方有些古怪。”陳柯說,“哪有這么長的豎井,這要開鑿多久?” “有什么古怪的,開礦的井就是很深啊。”周六截住他的話頭,“你再敢多說一句廢話,我就踢你的頭。” 為了防止陳柯繼續講鬼故事嚇人,周六決定爬到他前面去,這樣就算陳柯嚇唬他,他也沒法后退。 兩人調換了隊列順序,周六后隊變前鋒,不知為何,在陳柯下面,讓他有種安全感。 有可能是因為,這樣一來,陳柯就可以隨時注視著他了,陳柯的目光有種暖洋洋的力量。 又爬了一個小時,豎井終于結束了。 陳柯下得地來,發現前面又是人工開鑿的甬道,不知通往何處。 不過,他仿佛聽到水流聲,如果地下河的話,可能就是連通靈泉寨的那一條,靈泉靈泉,那肯定是有水的。 周六站在甬道前,一手扶著墻壁。 “怎么不走?”陳柯問。 “我好像聽見有人叫我。”周六怔怔地說。 第90章 防盜章no.3 周六確實聽見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叫的不是白羽陽,不是周六,而是周衍。 他有三個名字,分別對應三個不同的世界,只有周衍,是屬于真實世界的。 在這里,除了陳柯,沒人會知道他叫周衍。 周六呆呆地望著黑洞洞的甬道,為什么他會在這荒無人煙的地下礦坑里聽見有人叫他? 而且,他并不覺得恐懼,反而那聲音給他帶來一種親切的感覺。 陳柯捏住周六的肩膀,將他帶到自己身邊:“好了,我答應以后不嚇唬你了。” 周六側過身,正看到陳柯笑意盈盈的瞅著他:“什么?” “你聽見有人叫你?這里除了我,還有別的人么,嗯?”陳柯顯然是把周六的話當成了一個惡作劇。 “不,是真的,我真的聽見有人叫我。”周六抓住陳柯的衣服。 “好吧,那有可能是風聲,或者水流聲。”陳柯以為周六害怕,便摟住了他。 周六確實沒害怕,因為那個聲音很親切,但聽到陳柯這么一說,他也覺得應該是自己聽錯了。 仔細再聽,果然只有風聲和水流聲。 “啪嗒”“啪嗒”—— 兩人沿著甬道走了一陣,就來到了暗河邊,這里甚至有幾盞點亮的煤氣燈,看樣子是經常有人在這里行走。 兩人不約而同松了口氣,在這種黑不溜秋的洞里爬著,總歸是有點心慌,但看到人跡之后,便輕松了不少,有種得救的喜悅感覺。 周六走著走著,卻又站住了。 “怎么?”陳柯疑惑。 “我確實聽見有人叫我,”周六一臉迷茫地望著煤氣燈光下粼粼流去的暗河,“不是錯覺,奇怪……怎么會……” “難道是熊村的人找來了?”陳柯只能想到這種可能,“我什么都沒聽見。” 說話間,周六快步向前走去,陳柯下意識伸出手去拉他,卻拉了個空。 陳柯心中升起不祥的感覺,他看見周六走著走著,竟跑起來了。 “阿衍!” 回聲回蕩在空洞的暗河上方,卻沒有阻止周六的步伐。 陳柯立刻追了過去。 周六邊跑邊環視四周,好像在尋找那個聲音的源頭。 跑過一段筆直的甬道之后,一座圓形的地下大廳出現在他眼前。 他站住了。 大廳里堆放著一些雜物,有打開的行李箱,還有成堆的舊衣服。 他腳下有一只黑色的眼鏡盒,周六彎下腰去,把眼鏡盒撿起來,拿在手上,眼鏡盒還是溫溫的。 “這是……” “啪”,眼鏡盒打開,里面是淺黃色的眼鏡布,疊得整整齊齊。 看到眼鏡布上的商標時,周六感到視野中起了一層霧氣,眼睛熱熱的。 “周衍。”那個聲音帶著點寵溺,又帶著點威嚴。 周六看見一雙熟悉的皮鞋,皮鞋里是黑色的毛線襪,再往上是老式的直筒長褲褲腳,灰藍色的布料熨得妥帖,甚至能看到側面的褲腳折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