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
進了南瑾沉的房間,走到洗臉盆前洗了好半天手,才朝著臥房里面走去。 走到床邊站立,低頭看著昏睡的南瑾沉,北辰墨彎腰伸手輕輕地撫摸著那蒼白的小臉。 柔柔的開口道:“沉兒,若你知道我并非冥楓,你可還愿意留在我身邊?” 回應北辰墨的是寂靜的房間內,淺薄的呼吸聲。 他知道,從一開始他就不該相信那個人的話,不該給南瑾沉錯覺。 讓她錯以為他是她的冥楓。 可是當南瑾沉錯把他當做冥楓的時候,他有喜也有悲。 喜的是他從小看著長大的女子,終于來到了他身邊,也終將要成為他的人了。 悲的是,她來到他身邊是因為錯把他當做了別人。 慢慢地在床邊坐下來,北辰墨取下面具,輕撫著自己臉上縱橫交錯的疤痕。 眸中泛起苦色,“如今我這張臉怕是配不上容傾天下的你了。可是沉兒,你可知我不想放手。 你是我看著一點一點的長大,也是任由你在我的心底一點一點的扎根,發芽,直到現在你占據了我滿滿的一顆心。” 低沉好聽的聲音,在這寂靜的房間里,柔柔的開口說著從來不敢讓人知曉的話語。 那雙別人看到的從來都是古井般波瀾不驚,幽深的眸子。此時除了滿滿的柔情,還有著讓人心疼的悲傷。 睜開眼睛時,暮色已經降臨。 南瑾沉躺在床上未動,右手放在心口的位置。 在昏睡的時候,她好像聽到有人在她的耳邊低語。 聲音是那般的好聽,可是語氣中卻透著讓人心疼的哀傷,所以此刻她的心在隱隱的泛著疼痛。 讓她有些分不清是為了睡夢中那不知是真是假的話,還是她的心疾在作怪。 “吱呀”一聲,房間的門被人推開。 之后便聽到輕微的腳步聲。南云走了進來,點上燈走進床邊,看著南瑾沉已經醒了,便將燭臺放下后,走到床邊看著她柔聲說道:“小姐醒了為何不喚我呢?” “我也是剛醒。” 說著南瑾沉準備起身,南云趕緊上前從后面扶著她坐了起來。 南云猶豫著要不要跟南瑾沉說一下今天下午時遇到的怪異的事情,可是見她面有愁色,到嘴邊的話便又咽了回去。 輕聲的問道:“小姐現在餓嗎?我已經做好晚飯了。” 南云不說南瑾沉還未感覺到餓,此刻一聽她的話,頓覺肚子快要餓扁了。 于是點了點頭,讓南云去將晚飯端來。 南云走后,南瑾沉下了床走到洗臉盆前捧起一捧水開始洗臉。 只是洗了一下她便停了下來,低頭看著盆中的水發起了呆。 南云進來后,就見南瑾沉呆呆的站在洗臉盆前看著盆里的水,于是一邊朝著桌子走去,一邊問道:“小姐你是要洗臉嗎?那水已經涼了,等一下我再去幫你打盆熱的來吧。” 南瑾沉依舊盯著清澈的水,悶悶的開口問道:“云兒,下午可有人來過?” 南云將飯菜擺放在桌子上后回道:“好像有人來過,但是我檢查了一下,也沒有發現房間中有丟什么東西,或者是什么東西被弄亂了的。” 聽到南云的話,南瑾沉轉頭看向她說道:“什么叫好像,來沒來過人你不知道嗎?” 南云這才將下午的事情如實的跟南瑾沉說了。 可是南瑾沉在聽了之后,卻陷入了沉默之中。 良久之后,她才洗了下手,拿著布擦了擦走到飯桌前。低頭開始吃飯。 南云在她的對面坐下來,看著面有疑慮的她忍不住的問道:“小姐你可是猜到了那人是誰了?” 聽到南云的話,南瑾沉吃飯的動作頓了一下,然后嗯了一聲后,繼續吃了起來。 見南瑾沉不想繼續說這個話題,南云也識趣的乖乖的閉上了嘴巴,安靜地看著南瑾沉吃飯,時不時的給她夾些菜。 雖然南云不知道那個將她打暈的人是誰,可是看這南瑾沉。她想那個人一定跟她家小姐有什么淵源。 要不然為何她家小姐看上去有些悲傷呢? 其實南瑾沉在聞到洗臉水中那清淡的味道時就已經確定北辰墨曾來過。 只是她不敢確定,所以問了南云。 可是聽了南云的話后,她卻陷入了沉思。 她不知道北辰墨為何回來,也想不到他來的目的。 他不是明明不在乎她嗎?為何還要在她昏睡的時候偷偷地來呢? 南瑾沉又氣又難過。 “冥楓,既然你要推遲我們的婚約迎娶南瑾落,既然你連我被查出懷孕都毫無反應,可是你為何還要在我昏睡時偷偷地來我這里。 如果你不想讓我知道,那你為何要用我的洗臉水讓我問道屬于你的味道。 冥楓,你知不知道,我對你死心了,我告訴自己不要再對你報任何的希望了。 因為每一次的希望過后都是讓我承受不住地失望。 可是你為何總要在我決定放棄的時候,又給我一絲的希望呢? 冥楓,我會累的你想過嗎? 我是人,我的心也會受傷,也會被傷到不敢相信任何人和事的,我也會感覺到疼痛的。 這些……你有想過嗎?” 南瑾沉一邊如同嚼蠟的吃著東西,一邊在心中悲涼的自語著。 她不知道北辰墨為何要來,來的目的又是什么。 可是她不想去問。也懶得去猜。 她怕她亂想的結果會成為她想多了。 她的身體還有面對的事情已經夠讓她心累了,她再也沒有多余的心思再去猜測她對于北辰墨來說到底算什么了。 如同嚼蠟般的吃了一碗飯后,南瑾沉放下筷子,起身朝著門外走去。 看著天上的半圓的月亮,南瑾沉才想到中秋節在她的昏迷之中已經過去了。 靠在長廊的柱子上,南瑾沉盯著那幽冷的月亮。 如果婚期未變,現在的她應該已經在離王府了,而且是以堂堂正正的離王妃的身份在那里。 只是…… 想到此,南瑾沉本就低落的情緒更加的低沉了。 慢慢地閉上眼睛。遮去了眸中的悲涼。 而不遠處的茂密的大樹上,北辰墨坐在樹杈上,左腿曲起,左手放在膝蓋上,靠著伸手粗壯的樹干,透過樹葉間的隙縫看著長廊上的南瑾沉。 曾經幾時,他部分春夏秋冬的坐在西南側的那株大樹上,窺視著那在丞相府中最破爛的院子中的南瑾沉。 最初的見到南瑾沉的時候,他也只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孩子,轉眼十年過去了。 在他受傷中毒成為殘疾之后,起初他終日纏綿病榻,他也曾多次的不報活下去的希望。 可是有一日龍澤拿來一個畫冊,上面詳細得用簡筆畫記錄了南瑾沉每日的點點滴滴。 他自己一個人在房間里看了許久,將那厚厚的一個畫冊從頭到尾看了好幾遍。 最后,他將畫冊收好之后,將龍澤叫進來,然后讓他帶著他去看了南瑾沉。 北辰墨記得那一天很冷,可是當他坐在那棵有些光禿禿的樹上看著南瑾沉的時候。他感覺不到冷。 他讓龍澤前離開,他一個人在那里坐了好幾個時辰。 其實他知道龍澤因為不放心他,所以一直就在不遠處看著他,直到幾個時辰后,龍澤都凍得有些受不了的時候,便過來催他回去。 其實他還想再看一會南瑾沉。 因為那天剛下過一場大雪,南瑾沉和南云兩人在院子里堆雪人,打雪仗。 他喜歡看南瑾沉那俏麗的臉上肆無忌憚的笑容。 可是龍澤擔心他的身體最后直接扛著他就走了。 那天回去后他找了風寒,本就因為中毒受傷身體虛的很。再加上一場嚴重的風寒,他險些丟了性命。 多虧龍澤時時在他耳邊跟他說著南瑾沉的事情。 關于南瑾沉的事情,只有龍澤知道。 所以他知道什么人,什么事才能讓他堅持下去。 在那以后龍澤便負責每日去把南瑾沉生活的點點滴滴以畫的方式給他帶回來。 雖然他臥病在床,可是看著那些逼真的畫,他就像親眼看著一樣。 時間日復一日,年復一年,轉眼過去了六年多。 就在他的身體每況愈下的時候,迎來了皇上的賜婚。 那一刻他真的很開心。很激動,他不知道該如何表達他的喜悅之情。 除了龍澤,無人知曉他這么多年一直在默默的關注著南瑾沉,所以他不敢再別人面前表現他的激動。 他回到房間后將林修和林云都打發了出去,一個人坐在房間中傻笑了好久。 原以為在南瑾沉成為他的王妃后,她會一點一點的像他喜歡她那樣的喜歡上他的。 可是卻沒有想到,原來南瑾沉自始至終喜歡的都是那個叫冥楓的人。 陷入回憶中的北辰墨,突然發現南瑾沉睜開了眼睛看向了他現在所在的方向,心中不由一緊,隨即一想,從南瑾沉坐的地方距離他現在坐的地方,少說也有三百多米。 這么遠的距離,不會武功的南瑾沉不會看到他的。 斂起了心中的緊張,北辰墨抬頭看了下被烏云遮住了半邊的月亮。 收回目光再次看向南瑾沉,見她用手在面前扇著。 北辰墨不由得皺起了劍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