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jié)
朱晨只當(dāng)程溪是害羞了,不再追問,笑著走的。 噼里啪啦好一串問題掉下來,程溪沒了看書的興致。 時間還早,換了衣服打算步行去瓷器博物館,權(quán)當(dāng)鍛煉身體了。 約在貓咪咖啡館門口,陳晚燈早到一刻鐘。 他站在入口左側(cè),穿了身淺灰色大衣,格子圍巾,貼身穿黑色長褲。 整個人看起來干凈、利落,又不缺悠閑的色調(diào)。 遠遠就能看見他,沒拿手機,只耐心等人。 還是高中那會兒的模樣。 程溪在離開虔山時對孟平川說過,她中學(xué)那會兒喜歡文質(zhì)彬彬的男生。 理科成績好,不說臟話,穿校服就很好看,愛穿白球鞋。 話不多,但說話時會笑,舉手投足盡帶儒雅。 文藝匯演時會彈吉他唱情歌,放學(xué)路上拿個籃球,一邊走一邊給同學(xué)講題。 陳晚燈,不外如是。 到大學(xué),見了更多人,程溪也始終覺得,能配得上這段話的,只有陳晚燈。 挺久沒見,程溪走過去還客套的揮了下手:“不好意思,我來晚了。” 他把手從口袋里拿出來:“不晚,是我不好意思,突然叫你出來。” 程溪沖他笑笑:“別互相客氣了,先進去說志愿活動的事吧。” “好。”陳晚燈拉開門,抬了下手,讓程溪先進。 喵咪咖啡館生意很好,因為寵物的關(guān)系,各年齡段的顧客都有。 他們一落座,陳晚燈就對服務(wù)員說:“麻煩您,現(xiàn)在可以上了。” 程溪看了眼四周,接近滿座,桌上空空先聊著的人不在少數(shù)。 服務(wù)員小姑娘眼尖,看程溪一眼,語氣滿是羨慕:“這位先生早就到了,先點的,天兒這么冷,好讓您一進來就能喝到熱飲呀!” 程溪看陳晚燈一眼,不知如何接話,陳晚倒是燈很自在,主動接過服務(wù)員手里的熱飲,放到程溪面前:“不知道你喜歡喝什么,擅自做主替你點了主打的口味。” 程溪端起熱飲捂手:“沒事,我都行的。” 陳晚燈點好了熱飲和小蛋糕,很快上齊。 程溪沒好意思吃,陳晚燈也不客套了,直接說正事:“我爸公司最近捐助了一個愛心基金會,跟學(xué)校青協(xié)有合作,準(zhǔn)備在下周二舉辦‘寶貝回家’的尋子活動,將各地痛失孩子的父母聚在一起,分享有效的尋親資源,好讓他們互相安慰,互相幫助。” 提到尋子,程溪沉吟片刻。 陳晚燈繼續(xù)說:“低年級學(xué)生還沒放假,下周正好碰上考試周,估計來不了。所以我就想邀請你一起,把高年級放假在家,愿意參與公益活動的本地生聯(lián)合起來,把這個活動辦好。” 程溪不說二話,把這事答應(yīng)下來。 就算不能通過這個活動找到小棠,她也樂意參與其中。 程溪說:“你跟我說一下具體的時間、地點和活動流程。” 陳晚燈頷首:“我慢慢跟你說。” …… . 周末,孟平川被扁擔(dān)拖去同事小侯家打牌。 小侯住在拳館附近,結(jié)婚一年多,媳婦兒最近剛懷上孩子。 卷簾門一拉開,小侯喊了聲“阿川”后,一把壓住扁擔(dān)的肩膀:“聽說你小子最近手氣很旺啊,來來來,今天打個痛快,輸了就當(dāng)是給你沒出生的侄子送禮了!” 扁擔(dān)把口袋一捏:“甭想!就指著這個存老婆本兒呢!” 趁小侯媳婦兒回娘家,開桌打牌。 嫌扁擔(dān)最近手氣好,小侯把麻將撤了,買了兩副撲克牌來。 扁擔(dān)坐孟平川對面,小侯跟門衛(wèi)王叔對家。 除了王叔一言不發(fā),打每一張牌前都要仔細看一下底下的牌,其他人邊聊邊打。 扁擔(dān)不抽煙,一左一右被孟平川和小侯熏得眼睛發(fā)酸, 打趣問了句:“你倆媳婦兒平時不嫌煙味兒大啊?” 小侯先接話:“怎么不嫌,一天說八遍,現(xiàn)在你嫂子懷了孕,更不讓抽煙了,我只能白天躲拳館抽幾根過把癮。” “對三。”扁擔(dān)把牌打到孟平川眼前,“川哥呢?小嫂子不嫌棄你嘴臭?” 孟平川掀眼皮子冷他一眼,作勢要抽四張“炸”他。 扁擔(dān)“哎哎”兩聲,立刻閉嘴:“我不提了!你別懟我!” 四人里就小侯沒見過程溪,打斷問:“合著你們都見過了?哪家姑娘能被川哥看上啊!” 扁擔(dān)使壞:“不告訴你!自個兒猜唄!” 王叔之前出四個a以為沒人能擋,結(jié)果被扁擔(dān)五個四個封上,留一把順子在家,正等人喂牌,怕是等不到了,牌都不看甩手就丟:“我看那姑娘不錯,模樣沒得挑。” 孟平川笑一下,轉(zhuǎn)一圈,拆了“炸”給王叔送去一把順子。 “沒了!我老頭子可不跟你客氣!”王叔興奮道。 孟平川一把扣上手里已經(jīng)亂七八糟的牌,推散:“應(yīng)該的。” 不到傍晚,孟平川手機響,煙夾在手指間,人走到陽臺去接電話。 王叔正好去上個廁所,留小侯問扁擔(dān):“聽說阿川那小媳婦兒還是個大學(xué)生?” 扁擔(dān)往孟平川那邊瞟一眼,看他背對自己,小聲說:“何止,要讀研了好像。” “哦……”小侯說,“找機會咱們見見那姑娘啊,叫來一起吃飯,打牌。” 扁擔(dān)說:“這你就不懂了吧!川哥平時連拳館都很少帶她去,能帶來跟我們打牌?” “咋地?我們見不得人啊?她要跟阿川好,那就不能拿我們當(dāng)外人!” 扁擔(dān)說不清,擺擺手:“沒那回事,小嫂子人可好了,我跟她吃過一次飯,人一點架子都沒有。但怎么說人家也是讀書人啊,跟我們這抽煙、打牌的地兒,看著就不搭,不搭。” “怎么就不……” 見王叔回來,扁擔(dān)和小侯一起閉了嘴,不說這事了。 陽臺上,孟平川接通電話。 里頭聲音洪亮,笑意滿滿:“阿川!” 孟平川挺直腰板,就差敬個禮了,回敬道:“隊長!” 嚴冬是孟平川在當(dāng)兵時候的隊長,同是湘城人,當(dāng)時對孟平川照顧有加。 看孟平川一身傲骨,永遠說得少,做得多,頗對他胃口,不僅把自己在國外接受特種/兵訓(xùn)練磨練出來的一身本事交給他,還整日拿家傳的拳擊功夫cao練他。 嚴冬說:“我陪你嫂子回平江看看,明天晚上到,咱哥倆喝一個?” 孟平川不必回答:“我去接你。” 嚴冬說:“好,正好把你托我辦的事兒當(dāng)面說說。” 孟平川應(yīng)下,心里起了點波瀾。 抬頭,今天的落日挺好看。 明天該下雪了。 第24章 眉目 周一清晨,晴雪降臨。 雪點潔白、綿柔,一叢叢的從天上來,落在枯枝上簌簌作響。 孟平川傍晚出門,問吉旸借了一輛車,準(zhǔn)備去火車站接人。 走之前,先去找了朱晨一趟,站門口敲門。 朱晨笑著把門拉開,聲音先起:“又落東西了吧?”見不是程溪在外,收了好臉色,孟平川喊了聲“朱姐”,她微微頷首算是打了招呼。 朱晨問:“有事啊?” 孟平川把信封遞過去,聲音不小:“下季度的房租。” 朱晨說行,見他目光落在客廳墻面的全家福上,清了下嗓子把門稍微帶上一點。 朱晨客氣道:“我今兒不好留你吃飯,家里就我一個人,沒燒菜,將就吃。” 孟平川不為所動,只淡淡說:“您當(dāng)面點下錢數(shù)。” “不用了,我信得過你們哥倆兒!”朱晨在毛衣口袋里捏了下信封厚度,指了下外面:“咱們住老城區(qū)的人,一條巷子長大的,低頭不見抬頭見。好事藏不住,做了壞事自然也跑不了。” 朱晨看他神色自若,笑說:“那我還有什么不放心的,你說是不是?” 孟平川低沉著“嗯”了一聲。 上回在醫(yī)院探望擇優(yōu),跟朱晨迎面碰上,避無可避。 孟平川也是這樣被朱晨夾槍帶棒說了一通,他心里清楚,朱晨看不上他,總以為他暗地里打程溪的主意。 這是變著法兒在半提醒、半威脅他。 到巷子口提車,老遠就看見程溪在玩車蓋上覆蓋的一層厚雪。 孟平川走到她身后,顧忌熟人經(jīng)過,沒攬她的腰,倏然一把扣上她身后的羽絨服帽子。 帽子太大,罩下來遮住程溪眼前視線,她扭頭就給了孟平川小腹一拳。 程溪早知他靠近,成心鬧著玩。 原以為她回頭揮拳他就會躲開,卻沒想到他巋立在原地,結(jié)結(jié)實實挨了一拳。 程溪把雪踢到他鞋上,心疼說:“你是凍傻了嗎?怎么不躲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