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jié)
“好嘛,我跟你說啊,你去曼輝拳館就說你是去……” . 半小時后,曼輝拳館。 “你找川哥?”扁擔瞪大眼睛,手里拿著啞鈴差點沒抓穩(wěn)。 恨不得學孫猴子繞著程溪走一圈,何方神圣好瞧個清楚。 程溪暗啞:“嗯。” “找川哥……” 扁擔嘴里叨叨了兩遍,自打他來曼輝拳館當保安開始,見過帶進去的小姐扒著她們的紅爪子不讓川哥走的,但還真沒見過眼前這般小茉莉模樣的人找上門。 難道是“家花”查崗? “我給你打電話問問,你先留個名吧。” 程溪手往包里一掏,溜出根紅繩子:“我是他鄰居,特意給他送東西來的。”程溪面上一熱,“也不是特意,他給落在醫(yī)院了,我順路送一下。” “送紅繩?!” 扁擔說破了一個音,尾音也上揚得不成樣子,一舉擊潰程溪的羞恥心,她扯回自己的背包,局促道:“不好意思,我先走了,你別跟孟平川說。” “誒!不是!”扁擔一把拉住她胳膊,“來都來了,走什么啊!” 程溪用力往外抽胳膊,拿手扒拉扁擔的手指:“真不用了……” “要的要的,我?guī)湍惆汛ǜ缃谐鰜砭褪牵植宦闊 ?/br> “不是,他可能正忙呢,你幫他收著就行,不、不用特意叫他出來。” “那怎么行呢?!我哪能代收紅繩啊!” “我……” 兩人在拳館門口拉扯好半天,程溪臉上掛不住,扁擔倒是個真實在的人,他沒看出程溪是真想臨陣脫逃,硬要鉗制著她胳膊給孟平川打電話。 扁擔手里的啞鈴還沒在桌上靠穩(wěn),電話一拿起來,卷繞在一起的電話線一松動,給了啞鈴一道助力,咕咚咚沿著桌面滾了個半弧形,扁擔眼疾手不快,沒接著,掉下桌穩(wěn)穩(wěn)當當砸在了程溪腳背上。 扁擔愣了一下猛然收緊手指,程溪定在原地連跳腳都給忘了。 分不清胳膊和腳背的疼,好半天才憋出一句:“痛……” “大白天的干什么呢?” 孟平川陪吉旸舅舅剛打完拳,沖了個澡頭發(fā)還淋著雨,一條白色干毛巾搭在脖子上,靠在門邊沒搞明白之前發(fā)生了什么。 寒秋還穿了身純黑寬帶背心,襯得他身材筆挺,肌rou緊致。 扁擔沒明白他的話意,指了指程溪的腳:“給啞鈴砸著了。” “不疼?” 扁擔見程溪沒反應(yīng),搶著說:“可能疼傻了。” 孟平川個高,擠進狹小的保安室顯得空氣都不夠用。 他笑著看了程溪一眼,她正氣鼓鼓地瞪著扁擔,一只手往自己牛仔褲口袋里掏,弱弱說了聲:“疼……” 孟平川抬腳踢到扁擔屁股上:“捏這么老半天了,舍不得松手?爪子還想不想要了?” “要哇!”扁擔松手。 他一聽孟平川這語氣就來勁,總覺得川哥對眼前這姑娘不一樣,要是擱平時,見保安室里有女人在,估摸著他都不愿沾邊。 孟平川扶著程溪坐下,扁擔稱要買飲料賠罪先腳底抹了油,跑了,程溪腳沾到地,用力往下踩一下,整個腳掌心就跟扯起一根筋一樣的疼。 “嘶……”程溪吃痛。 孟平川拉了下褲子半蹲在程溪腳邊,伸手握住她的腳腕,程溪嚇得往后一躲:“做什么?” “看看你腳背有沒有事。” “不要。”程溪頓感窘迫,她哪好意思讓一個大男人給她脫鞋,半跳著站起來:“沒事,就是有點疼,但能走的。” “你看啊……” 裝模作樣強忍著痛走了兩步,程溪一個趔趄就撞在了剛起身的孟平川懷里,她額頭頂著孟平川的胸口,心有余悸地抬起頭:“對不起啊……” 孟平川無所謂地笑一下:“你這姑娘怎么那么愛死撐?” 說罷直接按著程溪的肩膀迫使她坐下,他重新蹲下捏緊程溪的腳踝,拿手不輕不重地捏了幾下,見程溪沒喊疼,就又抬起她的腿搭在自己膝蓋上,伸手脫了她的鞋和襪子,腳背紫紅的一片淤血攤在眼前。 程溪小心問:“嚴重不?” “嗯。” 孟平川直接上手給她揉了揉腳背,活血格外疼,程溪咬緊牙才沒叫出聲,憋得眼圈都紅了。疼得不行時才動來動去想把腳抽回來,孟平川手腕用力,抓得死死的,好說不聽,氣不過一巴掌打到她膝蓋上:“聽話,別動。” 誰知道膝跳反應(yīng)有些強烈,程溪還沒留神,自己的腿就彈了起來。 差點打到孟平川的鼻子。 程溪忍笑:“這可不怪我……” “怪我。” 揉了一會兒,扁擔回來,把裝滿創(chuàng)可貼、棉簽和飲料的塑料袋子往桌上一放,趕忙著說:“嫂子,今兒真對不起你,讓你遭罪了。”孟平川還沒抬頭,扁擔火燒眉毛似的往門外一跳,“你們慢慢聊,我拿器材去!” 嫂、嫂子? “誒,不是,我……” 扁擔跑遠,程溪語塞,只好隨意拿起一瓶水,打開灌了一大口。 孟平川倒跟沒事人似的,突然想起來,問一句:“特意來找我?” 剛一松開弦的程溪聞言,嚇得一口水噴了出來。 拿手趕緊往下巴上擦擦,見孟平川抬頭一臉是水,她訕訕“啊”了一聲。 第8章 送藥 “噴我一臉水你啊什么……” 孟平川胡亂抹一把臉,程溪急促地從包里掏出一張紙巾,紅繩扯了出來。 掉在孟平川腳邊,程溪急速附身想撿,卻沒孟平川搶了先。 “特意給我送東西來了?”他拿在手里晃了晃,“我還以為丟了。” 程溪下意識搖頭:“不是特意。” “那就是專門給我送東西來了。”孟平川把紅繩隨意捋順,摸到打結(jié)的口,問:“這上面還掛著顆紅豆,你吃了?” 說是紅豆,實則是朱紅色的石頭,程溪見過別人的,但不知道他的。 老實說:“沒見到,這東西怎么能吃?” “那就是你吃了。” “你這人……”程溪著急,可又不能跟他一般無賴。 程溪容易臉紅,孟平川是知道的。 上回在巷子口他喊她一聲“囡囡”。 雖是冒昧了,但她面上一紅讓人看得心悸,赤豆在沸水里爆了皮一樣,咕咚咕咚跟清水膠著,冒著甜糯的氣息。 之后幾次他越發(fā)喜歡拿話逗她,明知他耍賴不講道理,程溪還總愛梗著脖子跟他扯幾句。被他停下深深看一眼,又會紅著臉急急別過臉去。 這會兒也是,孟平川倏然住嘴,程溪又開始慌張地往自己腳背上瞟。 就差沒喊疼打破尷尬了。 孟平川笑一下,忍住想摸她頭的沖動,拿過程溪的手,往上綁緊自己的紅繩。 程溪訝然,“這不是你母……” 聽擇優(yōu)說,他跟孟平川討要過這條紅繩,原是覺得掛的那顆紅豆玲瓏可愛,隨口一說。 沒想到孟平川卻結(jié)結(jié)實實給他拒絕了,只說是母親留下的東西,沒幾樣了。 就這條手繩跟他時間最長。 這段時間在醫(yī)院來往穿梭,不知道什么時候就給丟了。 丟了他都沒覺察。 還是程溪在病床底下掃出來的,這不才會被擇優(yōu)這個機靈鬼一鼓搗就來了拳館。 “撿了就是你的。” “那怎么行?”程溪梗著脖子說話的倔毛病又犯了,“都這樣哪還有拾金不昧的好人啊……” 孟平川也找不出什么好理由,伸手緊了緊程溪手上的紅繩,索性無賴到底:“給你就好好戴著。” 程溪喜歡這樣手作的精致物件,她伸手摸了摸紋路,還沒來得及道謝,只見孟平川站起身叨了兩句腿麻。 程溪也跟著站起來,指了下椅子:“你坐。” 孟平川正對著門,背對著程溪,摸不清她的喜好,平時也不見她戴什么花花綠綠的裝飾品。 “真要嫌土不想戴也別扔了,你就隨便擱個地兒,礙不著你事。” 程溪沒說話,笑著單支一條腿跳到他跟前,揚揚手里的紅繩:“戴著呢,戴著呢。” 孟平川抬手摸她頭,程溪往后一躲,嫌棄說:“你這人還真是嘴硬心軟,就愛瞎cao心。” “跟你很熟?” 大概是被說中了。 孟平川一把拉過程溪胳膊,把她夾在腋下,雖說程溪從小就是女生堆里的“大傻個”,但到孟平川跟前,還是顯得挺小巧的。 要么怎么說,人失意活不下去的時候,與其跟幸福的人訴苦,倒不如喝完熱雞湯找一更慘的人,嘲笑。 參照。 “走了,回家讓你媽給你煨個骨頭湯補補,吃啥補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