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節(jié)
又哪知曉柳淮揚素來便是不待見那般動輒哭鬧的嬌嬌小姐,也不知整日腦子里想的何物,哭又能解決什么?仔細想想還是他的小魚好,見天一副樂呵呵的笑模樣,便是有些不如意的事兒,也未見掉上過一滴半滴的眼淚。 方才又是叫他刮目相看一回,對方何等五大三粗個漢子,硬是臉上一帶半點子懼意,從從容容的從發(fā)間拔下個釵子便要刺了過去。 這樣彪悍的沈魚同他身前那個整日伏低做小的那個相差甚遠,卻仍叫他心生憐愛,更是欲罷不能。 瞧著柳二爺這般盯著的思量的瞧著,沈魚也知怕是自家將才做的有些過了,也不過是憑著本能想還回去一點,總不好叫人白白占了便宜。 姑娘拿著湯勺仔細的盛上一碗蛋花羹,又討好的拿個絹扇祛一祛熱氣,等涼到冷熱適口,才討好的放至柳淮揚面前,一張俏臉凈是帶著諂媚的笑意,只叫人不能直視。 大夫溫方瞧見又是忍不住開口打趣一回:”小魚姑娘偏心的緊,分明大夫我離你更近一些,怎么那碗蛋羹就送到二爺面前去了,這桌上畏熱的可不是止柳二爺一人。“ 一番說完溫方便覺得一道凌厲視線便投了過來,若不是早秋天還算熱,只怕能生生把人凍僵了。 沈魚將要動手,便叫柳淮揚止住,德叔領(lǐng)會得了,便親自上前為溫大夫盛一碗蛋花羹,又冷冷的問上一句:“可要老奴為溫大夫吹冷了再用?” 溫方瞧著那張嚴(yán)肅的老臉哪里又敢依著心里的意愿點一回頭,往后還能不能有好日子過了?只堆起個感激的笑臉道一句煩勞,自家拿起湯匙慢慢攪一攪。 芣苢同白術(shù)進來時,柳二爺已經(jīng)叫沈魚伺候著漱過口凈了面坐在榻上閑閑的翻著本通史。權(quán)當(dāng)打發(fā)時間。 大夫溫方賴著不肯回房,棋局已經(jīng)鋪開,奈何柳二爺今兒沒對弈的興致,便只能眼巴巴的瞧著沈魚圍著那位沒興致下棋的人忙著忙著,只期望待得了空能同他下上兩局。 又心里比對一番,最后得出個結(jié)論若說棋品還是小魚姑娘那里好,哪回他悔棋也未見臭著張臉同他爭執(zhí)一回,總是笑盈盈的同他指點:奴婢覺得的溫大夫這步棋還是錯上一位的好的。 又哪里知曉沈魚姑娘心中所想:老娘若是仔細應(yīng)對,爺那里都不是對手,只憑溫大夫這手臭棋,莫說悔上幾步,便是悔個全盤這輩子也莫想贏上一局。 又是想著溫大夫整日叫爺壓迫的利害,不過下個棋罷了,若是悔步棋便能開心的事兒,如何不能讓他一回? 到底是沈魚姑娘心胸寬廣,若是換了柳二爺可不是沉著張嚇?biāo)廊说睦淠槪瑢⑷硕⒌眯睦锇l(fā)毛,再默默的把悔上一回的棋子推回原位,方才罷休。 呸什么人呢!一點子虧都吃不得,也不瞧瞧他溫方棋藝之所以這般爛,還不是為著他一身頑毒,自小便是整日抱著那乏味的醫(yī)書啃,又哪里得來的下棋的功夫喲。 柳二爺抬了抬手,沈魚便退了出內(nèi)室,只去外間教大夫溫方下一回棋。 芣苢帶著白術(shù)這才上近了幾步,恭敬的將外面種種細細稟報一回。 ”難為你心軟。“柳二爺聽完,須臾也只說這一句。 芣苢同白術(shù)躬身立在他面前不敢抬頭,聽他如果淡漠的語氣,便知曉是不大高興的,怕是嫌將人處置的輕了。 又是沉默半晌芣苢只覺得臉上隱有汗意冒了出來,卻是不敢抬手拭上一拭。 好在柳二爺終于開了口:“罷了,這般檔口原也不欲節(jié)外生枝,你這般處理也算是周全。” 芣苢這才心中一松忙道一句:“全憑爺同德叔指點。” 柳淮揚點了點頭,抬頭看了一眼他身后的白術(shù),少年依舊是一副面無表情的模樣,叫人瞧不出心中所想。 頓了頓只抬手將人揮退,隔著珠簾瞧著外間棋盤前的沈魚,正無聊的盯著自家中手的云子也不知瞧著什么,怕是溫方那里又是舉不定,叫人等得實在心焦。 又憶起兩人初見,香雪林里他常常獨自待著的那株梨花樹下,他同她第一次對弈。 他原只一時無聊將人留下,也不過是實在厭煩外院里的一眾長輩總想時不時的往棲意園中塞上一個兩個。 又哪里想到這以后的許多,不得不嘆一回從生際遇便是這般奇妙,若他當(dāng)時正逢心情不好,直接將一群人攆出棲意園外,又或是閉了眼睛隨便指上一個,便只能生生將她錯過了去。 那日他心情說不好,也說不得差,林子里的梨花開的正好,紛紛揚揚的花瓣宛如落雪,恰似祖父送的那一副他母親畫像中的光景。 他撫了撫手中茶盞彎一彎嘴角,既然冥冥之中未曾錯過,那么旁得的自是再沒有能將人分開的的理由…… 沈魚盯著手中的云子差那一點子便要睡了過去,她素來是不耐煩下慢棋的,偏生大夫溫方是個中好手,捏著個棋子舉棋不定非要拖延一會子不可,實在是磨死個人。要沈魚說早敗也是敗晚敗也是敗,何必又在乎那一子兩子的。 她求救的瞧一眼榻上端坐的柳淮揚,只盼他能有事兒吩咐一句,也好叫她逃上一回。 柳二爺似乎感知一般,將視線從手中書冊上移開,便見姑娘可憐巴巴的眼神,叫人瞧著只覺心軟。 便將那書冊放至桌上,起身渡了出去。沈魚瞧見人來,一點子瞌睡瞬間消退,整個人便精神起來,飛快的起身讓出位置,只殷勤的道一句:“爺先救一救場子,頂替奴婢陪溫大夫下完這一局,奴婢去將那養(yǎng)生的茶給爺泡上一壺。” 柳淮揚并不點破她那坐不住的小心思,悄悄捏一捏姑娘的手指,似笑非笑的瞧了一會。只把沈魚瞧的雙頰發(fā)熱,頭一低便溜了出去。 沈魚下樓去后廚取水時,少年白術(shù)便是寸步不離的跟著。 沈魚覺得好笑,又是體量他定是得了德叔指示,怕是先前那伙人再來作妖也無旁的言語,這般不甚熟悉的地界,小心點原是沒錯的。 那店家小二見是方才殺人的少年下來并不敢上前迎上一迎,倒是沈魚笑盈盈的一張臉:“勞煩小二哥知會一句后廚所在,要借用貴店的小灶為我們爺煮上一壺茶。” 那小二嚇的瑟瑟發(fā)抖也不知道應(yīng)上一句,白術(shù)上前一步惜字如金的吐出兩個字:“帶路。” 第72章 呵呵 那小二嚇的瑟瑟發(fā)抖也不知道應(yīng)上一句,白術(shù)上前一步惜字如金的吐出兩個字:“帶路。” 那小二才反應(yīng)過來連滾帶爬的將人帶到客棧后院的廚房處。已經(jīng)過了飯點,客棧后廚里只余下一兩個應(yīng)急的廚娘跟一個燒開水的老叟。 沈魚笑盈盈的說明來意,那廚娘也是通透的人兒,前廳里先前發(fā)生的一應(yīng)事兒或許也知曉了一些,便知沈魚一行并非普通人兒,只麻利的將那小灶架起來燃上火,灌上一壺山泉水燎了起來。 白術(shù)在門外守著,等水的空檔那廚娘免不得同沈魚這里話一話家常:“瞧著姑娘通身氣韻定是個大家里出來的罷?” 沈魚笑一笑并未打算說明一回,只客氣的道一句:“晚間的那飯菜甚合口味,莫非是出自大嫂之手?”那廚娘麻利的收拾一下桌案,又拍拍衣袖上沾染的面粉,笑言一句:“家里當(dāng)家的身子骨不好下不地,膝下又有兩個未足十歲的小兒,我這個婦人家便也只能出來拋頭露面的奔上一回,權(quán)當(dāng)糊口。” 沈魚點了點頭,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兒,有個一技之長可用來糊口,總比怨天尤人待在家中等死的好。說話間那爐子上的水便已經(jīng)燒的滾了起來,沈魚拿個干凈的茶壺,將先頭配的茶續(xù)了進去,再澆上那滾了的水,悶上一會。 沈魚想了想又抬頭瞧那樸實的廚娘道一句:“一道隨行的倒是有個大夫,醫(yī)術(shù)委實不差,若是大嫂有心要為您夫婿瞧上一回,我倒是可以代替說上一回。” 那廚娘一聽自是不勝感激,她家中那位原是病了許多時候,這廂鎮(zhèn)上實在沒個像樣的大夫,離得遠了又出不去門,家中兩個孩子也無人照看。沈魚這般一提,倒是為她解了難,只高興得不知說什么好。 忙起知從個櫥柜里拿出幾樣稍稍精細的小茶點,裝了盤,遞到沈魚跟前:“原是我白日里做下的,正好配一配姑娘新泡的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