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事后我在醫院都是夜不能寐，身邊還一定要有人，而且非得是親人。”明蓁對他說起那段日子“可就是如此，我也是整宿整宿的睡不著，睜著眼，看著天花板；我也不許身邊的人睡覺，必須開著燈，必須和我說話，醫生給我用安眠藥物、打麻醉針也都是治標不治本；后來是我二哥找個了一個非常好的心理醫生，他也是一位催眠師，于是我從他學了一套快速進入深度睡眠的方法；既然害怕，那就徹底陷入最黑暗里，把自己隱藏在里面，就沒人可以找到我，沒人可以傷害我……”

    “沒人能傷害你了，我保證。”譚宗明聽到她后面的話忍不住說話。

    “我要洗漱了，可是我不想和你說晚安，怎么辦？你等我五分鐘。”明蓁趁著和他聊天的時候將一切都準備好了“你也用這五分鐘做點自己的事，不許掛電話！”

    “好，聽你的。”對于明蓁的霸道，譚宗明可是相當受用“五分鐘。”

    明蓁的聲息在電話那頭暫時離開，但是他聽到了嘩嘩的水聲，然后水聲了，聽不到什么聲音，又是水聲。說五分鐘就真的是300秒，然后他又聽到了呼吸聲。

    “在？”

    “在。”他忍不住輕笑“這么快？”

    “沖洗一下自然很快，不過我泡澡的時間就長了些。”明蓁進入浴缸，將身體完全沉入水中“這是不是不能告訴你？沒關系，你都看慣了，反正都一樣。”

    “小姐，什么我就看慣了？”譚宗明對于她這句小天真是哭笑不得。

    明蓁對他說話已經少了百分之七十的防備，如今才覺得似乎有些不妥“這些小事你就別計較了，嗯，你為何不把母親接到身邊？那房子那么大。”岔開了話題。

    “老人家喜歡舊宅，她和我父親在那里生活了這么多年，雖然父親不在了，不過老人家還是不舍得離開那兒。”譚宗明不意外她對自己事情的了解“你父母呢？還是這么忙？”

    “是啊，爸爸基本上把公司的事都放下了，跟著我媽做慈善，我媽的基金會比我的大多了。”是國際性的，不過主要是救助保護全世界瀕臨滅絕的野生動物“如果你有興趣去那些有動物的地方度假，那我是有些好地方推薦；其實有些地方的風景很漂亮，而且那里的世界很純粹；譬如法羅群島，只可惜那里有集體捕鯨活動，一般都是在七月，那么漂亮的地方竟然用長腳領航鯨的血來添彩，我真無法理解，就算那些鯨魚不是瀕臨消失的物種，可是這樣的殘殺一不是因為生存受到威脅，二不為因為那里的人食不果腹，唉——看血染大海很有成就感嗎？”

    “那就不要去那個島，去山莊度假。”譚宗明答應和她一起去山莊了“你接手m’c也有段時間了，如今算是事務上了軌道，去放松一下心情也應該。”

    “嗯，奇點會把整個山莊都包下來，不會有外人打擾。”明蓁舒服的躺著，聲音也慵懶不少“我們可以聊聊天，喝喝酒，散散步，到那里換換心情，還有你要借自行車。”

    “自行車？”這是什么梗？

    “騎車帶我啊，我很愿意在你自行車后面笑。”明蓁拿這個老梗玩笑起來“至于讓人哭的寶馬，就我來給你買，你要什么系的？”

    “我決定去選輛自行車，一直帶著你；這個好，一來我也能經常鍛煉，二來你體重一有變化我立馬就知道了，也有利于控制體重。”譚宗明也不是省油的燈“你喜歡什么牌子？”

    “你自己裝一輛唄，還能提高你的技能水平，我第一輛自行車就是我爸自己給我裝的。”明蓁想起那時候的快樂，幼年的自己真的無憂無慮“我那時候覺得爸爸是世上最厲害的。”

    “因為他會組裝自行車？”譚宗明也算得到了第一手的明家趣聞消息。

    “不止，他還會修割草機，還能修汽車，還會修電燈，好像有一次家里爐灶有問題也是他修的。”明蓁說起父親很是驕傲“你會修這些嗎？”

    譚宗明立刻接口“我可以學，我學東西挺快的，自行車對吧。”先搞定這個。

    “那我期待了。”明蓁閉著眼“你要裝書報架，這樣才能帶我。”

    “你可以坐前面，不要坐在我看不到的后面。”譚宗明起身，往自己的臥室走去“既然坐在自行車上笑，也得笑給我看，在我身后偷笑不算笑。”

    “可是坐在后面，可以摟著你的腰，靠著你的背。”明蓁給出自己理由“所有初戀要做的事你都要帶我完成，因為你是我第一個喜歡上的男人。”

    “好，聽你的。”譚宗明進入的臥室。

    “分手也聽我的？”明蓁嘟嘴。

    譚宗明聽出她的不悅“敢！”

    “那你就應該說初戀的事要做，然后該談的戀愛都要談。”明蓁嘟嘟囔囔“那位對紅星志在必得的譚霸霸哪兒去了？請呼叫上線。”

    “爸爸？”譚宗明輕咳“min，你這興趣愛好可不好，我不玩重口。”

    “想哪兒去了，是霸道的霸；連自行車都還不會裝，比我爸差遠了。”明蓁稍坐起身“要睡了？”

    “沒，只是準備換衣服。”他的睡衣已經掛在衣架上“你也別在水里泡太久，當心感冒了。”

    “水還熱呢。”她并沒打算起身“你岔開話題哦，是不敢希望我們未來如何？”

    “那你想如何？”譚宗明戴上藍牙耳機，放下手機，換衣服“你想如何我就如何。”

    “才剛開始，我怎知會如何。”明蓁不好意思了下“不過我希望是好的，只是我還不懂，你要好好教我。”

    “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譚宗明更衣中“你悟性高，人聰明，我對你充滿期待。”

    明蓁笑著“嗯。”

    譚宗明似沒頭沒腦的一問“你想不想錄歌？”

    “做歌手？不想。”她哪兒時間“你想做音樂？現在這個挺難做的，一般都是和音樂網站合作，要不然自己做音樂網站？”

    “我很喜歡你上次為安迪唱過的那首歌，找了很多版本都覺得你唱的好聽，min，就一首，如何？”譚宗明真的很想再聽一次她的歌。

    “那是給安迪的歌。”明蓁搖頭“不行，物以稀為貴，就是要你聽不到。”

    “那這樣我送你我裝的自行車，你送還我一首歌。”譚宗明跟她討要禮物“如何？”

    “我想想。”不肯輕易成交。

    “起吧，泡很久了。”譚宗明還惦記著“最近天氣不定，還要去照顧百歲老人兩天，感冒了可不好。”

    “知道了。”真是啰嗦，她是準備起了“那你再等我一下。”浴缸里放了東西，她還需要沖洗一下。

    “你慢慢來，我不掛電話。”譚宗明換好了睡衣，拿了手機，走到床邊的沙發椅前坐下“別著急慌忙的摔了，就是用了防滑的的材料也要當心，還有頭發要吹干。”

    “哦。”明蓁起身，將手機放到旁邊，然后重新沖洗，等她全部弄好已經過了十五分鐘。明蓁穿著睡衣，已經吹干了頭發，做了一個面膜，走回大床前的圓桌邊，坐下，也用了耳機“我好了。”

    “嗯，在看書。”譚宗明果然沒掛電話“頭發吹干了？”

    “也不能吹的特別干，頭發容易枯，所以我現在坐著等它自然干透。”明蓁點開了郵箱“什么書？”

    “東野圭吾的《假面飯店》，我用這些書放松，你喜歡看什么書？”譚宗明放下書，合上放回床頭。

    “我什么書都看，包括說明書。”明蓁涉獵書籍的范圍的確很廣“這本出版也有兩三年了，覺得如何？”

    “有種罕見的浪漫主義和理想主義的情懷。”譚宗明看了一些“作者對這起連環殺人案的描寫并不多，更多的是對飯店來來往往的住客進行描寫，觀察客人的一舉一動，看了之后讓人有些反思。”

    “那你看完借我看。”明蓁也想瞧瞧東野有浪漫主義的書“他的《惡意》你看過嗎？”

    “聽人說過，倒沒看，你有嗎？”

    “有，原版的。”明蓁有這本書“不要緊吧。”

    “我們還能去個地方，書店。”譚宗明能看英文原版，日文嘛就不太行了“你是自己買書還是請人購買？”

    “自己買，網購，休息的時候我會去找一些我感興趣的書來看，以往紅星內網會有推薦書一欄，我會參考，然后選擇購買，m’c則有自己的對內圖書館，用工作證就可以借閱，目錄在內網上。”明蓁答復著郵件“員工的文化生活也應該考慮在企業文化之內。”

    “不過現在更多的喜歡手機或者kindle paperwhite看書，這塊市場其實也很大。”不愧是生意人，說著說著就是市場、份額之類的了“為什么m’c在這方面涉足的不多？”

    “有過提案，不過否決了。”明蓁記得有人提過“具體情況我并不太清楚，怎么，晟煊對這個有興趣？這個市場其實的確可以考慮，電子閱讀以后是大趨勢，不過我還是更喜歡實體紙質書。”

    “我也較為愿意閱讀實體書。”譚宗明喜歡書在手中的重量，似是文化積累而來的厚重感“書店，我知道有家書店不錯，得空帶你去。”

    “嗯，不早了，你睡吧。”明蓁看了一下時間“我回復完所有郵件也要休息了，晚安。”

    “不要緊就明天在回復，你也該早點休息。”譚宗明又規勸她“乖，合上你的筆記本，睡覺了。”

    “還有五六封，今日事今日畢。”明蓁點開下一封……

    譚宗明在電話里聽到了咣當一聲“明蓁，怎么了！？”

    “沒事，沒事，我拿杯子喝水，手滑了，可能是剛才乳液涂多了。”明蓁的聲音聽起來一點異樣都沒有“擔心我啊？”

    “不擔心你擔心誰？！”譚宗明這才放下心“杯子碎了？碎的話你可別動，找膠帶粘玻璃，或者讓打掃人員做，他們比較有經驗，劃開手就不好。”

    “沒，馬克杯沒那么容易碎，不和你說了，我要處理一下事故現場。”明蓁看著郵件里的照片“明兒見。”

    “好，你也早點休息。”譚宗明聽著電話里她并未改變的語氣“中午見。”

    明蓁先掛斷了電話，深呼吸了的閉了一下眼，然后又睜開，看著自己被綁著手，蒙著臉，卻滿嘴都是鮮紅的照片：汪麒耀，來吧，這次該我了，你欠我的，定叫你血債血還！

    拿起手機，撥出一個號碼“不好意思，阿道，是我。”

    “嗯，沒事，我沒睡，姐，說吧。”

    “我把一封郵件轉給你。”明蓁將郵件發出，但是郵件里的內容已經刪除“你在你的圈子里發一個告知，誰先查到發件人大致的經緯度，我付百萬，如果能查到發件人的住址，我付一千萬；阿道，我不是不信你，但是希望盡快能查出這個人。”

    “仇人？”

    “對！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動出擊。”

    “好，我知道怎么做，不過姐，這千萬獎賞我是不會讓給別人的。”

    “我喜歡靠本事吃飯的人，等你消息。”

    “拜，姐。”

    “拜。”

    明蓁再度掛斷電話，繼續處理下一封郵件：這次我不會容你傷害任何人，特別是宗明。

    第88章 八十七

    翌日一早，安迪睡的不是很好，起床后連一貫的鍛煉都沒有心情了，甚至有些懶散的穿著睡衣到了21樓餐廳。

    明蓁聽到腳步聲，抬頭“沒睡好？”

    “嗯。”安迪做到吧臺邊。

    明蓁倒了一杯溫熱豆漿，放到她面前“豆漿最好不加糖，今天我做了芝士吐司和火腿三明治，金槍魚色拉。”

    安迪本來早上都喜歡喝一杯黑咖啡，不過這自家做的豆漿也已經是她的所愛了，拿起杯子，喝了一大口“我沒什么胃口，min，那里有消息了嗎？楊院長怎么說？”

    “我讓她考慮一晚，這個消息對她來說太突然了；其他的，安妮都做了安排。”明蓁繼續忙著，抬頭給她一個笑意“別擔心，一切有我。”

    安迪放下玻璃杯“嗯，我知道。”

    “有件事我想你詢問一下你的意見。”明蓁用牙簽將三明治串起來，放入盤內“安迪，嗯，我希望有人陪你去見小明，可是我今天和明天都走不開，周末也有是；你看要不要讓奇點陪你？或者讓老譚陪著你去？”

    “我一個人可以的，沒問題的，我在美國也是一個人。”安迪拒絕“你不用擔心我，更何況我去過療養院了，我見過小明；真的，沒問題的。”

    “上次和這次是不同的，安迪，你很緊張。”明蓁看的出來“很不安；你是不希望奇點知道小明？”

    “沒有，我已經告訴他了，我要去看弟弟所以挑選禮物。”安迪用了‘看’而不是‘接’“只是，我不愿麻煩他，min，我還沒考慮好。”

    “你不用覺得是麻煩人家，安迪，如果你覺得自己還不懂如何接受一份感情，不用強迫自己去接受，不過你可以先接受他的好意。”明蓁試著以自己的體驗告訴她“朋友是不分男女，你愿意接受我給予的幫助，那么奇點付出朋友的關懷你也不應該完全回避。”

    “這個你沒有說服點，你對老譚似乎拒絕的更厲害。”安迪壓低了聲音“為什么突然又接受了？”

    “因為不舍得。”明蓁笑的柔和“因為他的生氣，因為他出現在我希望他出現的時候，因為拒絕的時候我覺得自己是這么矯情，小蚯蚓喜歡看的一部清宮戲里有這么一句，‘賤人就是矯情’，所以我不矯情了，我喜歡他，很多，他也正好對我有意思，于是乎，一拍即合了。”

    “神轉折，是在療養院的晚上？”安迪推測，然后又想到“難道……小明是你們大媒了？”

    “嗯。”明蓁轉身將豆漿倒入幾個杯子里“唉，我們現在說的問題是你去看小明，你這能保證自己不失控？不能吧，所以為了讓我們這些朋友放心，我堅決要求有人陪你一起；你看啊，你不喜歡別人親近你，療養院你去過，可是那里的人你都不太認識，一旦出問題，怎么辦？我們不求一萬，只保萬一，不光是小明，還有你，我都得考慮到；安迪，你一個人去就是挑撥我和譚宗明尚未穩固的關系，小明是大媒，你是剪紅線的嘍？”

    安迪真的論不過她“哎哎哎，有必要把問題上升到這種高度嗎？我們在這兒說，奇點也不知道，你怎么知道人家這兩天就有空？他也很忙的。”

    “忙也得給我抽出時間來！男人嘛，早點起晚點睡，而且現在是他該最用心努力的時候，這點都做不到，沒誠意，我就可以主觀認為他對你不上心，用小美的話說國家元首還談戀愛呢，忙，能忙到什么程度啊？如果在這個時候他都不肯用心，為你花時間，你不接受我會覺得很好！”明蓁佯裝主觀的說“其實我為了是否搬遷工廠的問題而出差在外時，對方吃飯時漏了嘴，你老板也和他們打了招呼讓當地相關可以做主的人用最優厚的條件幫助我留下工廠，雖然那時候可能是因為緋聞關系他想回報些什么，不過我收到了他的善意和用心，于是，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