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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失憶后我和宿敵相愛了在線閱讀 - 第80節(jié)

第80節(jié)

    大國師從袖中抽出一本折子,沒有翻開,直接將其交給小麻。

    小麻接過,兩人的動作,就像車炎在位時,將一些名字交給當時的麻雀軍統(tǒng)領一樣。

    刺客少年轉頭消失在后院中。

    在他離開后不久,成群的灰色棕色麻雀鳥兒張開翅膀,在鴻京上空亂飛,宛如不祥之兆,攪亂了大街小巷里平和的微風。

    一天之內,鴻京城東,十座富麗的宅子里,有九座傳出了嗚咽聲。而剩下的一座,也有鴻京京兆府的官差拿著大刀、鐵索和封條光顧。

    貶官,抄家,流放親族,青石板上的血在并不溫暖的陽光下曝曬。僅有少數幾個安靜的世家沒有遭遇禍事,但這幾個剩下的國公府侯府,永遠也成不了氣候了。

    而東市西市前,也有排著隊等著砍頭的人。這些人都穿著祝師袍子,臉上面具寫著封禁靈力的符文。被冠上的罪名,無一不是違反大律使用禁術。

    京郊十幾座白骨塔上,還留著這些祝師的筆跡。

    一連幾天,鴻京大街小巷都充斥著血腥氣,就算認為自己沒犯事,大多數百姓在外面說話,依然下意識壓低聲音。

    和這些人相反,有些人反倒興高采烈。

    因為他們升官了。

    年輕改革派官員,因為上頭打壓蹉跎半生的中老年官員,在斗爭中失敗而被外放的官員,沒有出任當官的名士……只要他們過去沒有太敷衍地對待自己的官位或名聲,都被一道圣旨賜官,調動,提升了品級。

    按照資歷和能力安排官位這些事,全部是車元文和幾位不久前賦閑在家卻被請回的老臣商議后作出的。車山雪只偶爾在車元文詢問時說一點看法,其他的事全部放手,讓車元文自己去接觸,去判斷,去拉攏。

    就算性格溫和如車元文,也對著繁多的事務偶爾抱怨一句,更是嘗試著通過撒嬌來讓車山雪接手,可惜無果。

    而被陡然增多事務的百官們也覺得莫名其妙,若不是殺人時大國師手段依然宛若雷霆,他們說不定會猜測這幾天出現在人前的大國師是安排好的替身。

    本來就像嘛,人們暗中議論著。

    大國師從前可都是將所有事都安排好的,才不會這樣只是看著啊。

    唯有那幾個被請出輔佐新皇的老臣,見到車山雪時敬意反而更深。而車元文懵懵懂懂,不明白車山雪是為何突然改變了態(tài)度。

    車山雪在反省,一點一點地審視自己,有車弘永這個失敗的前例,他小心翼翼,生怕車元文重蹈覆轍。

    本來是這樣。

    至于現在,車山雪發(fā)現百官們盡管手忙腳亂了一陣,但遵照以前的范例,還是以速度比較慢錯漏比較多的方式將事情做完了。

    想來只要再鍛煉鍛煉,很快能熟練起來。

    并不需要他多插手,他所期盼的朝廷,或者說車山昌乃至車炎所期盼的朝廷正緩慢地建立起一個雛形,如果不是還有魔域地脈之事沉甸甸壓在心頭,車山雪簡直要心花怒放。

    便是這個時候,一個禁軍校尉滿臉惶恐的來找車山雪。

    鴻京如今只剩下很少一部分禁軍,保衛(wèi)皇城的活全交給金湯大陣干了。離開的禁軍還在和青城劍門斷刀門一起清掃流竄的叛軍,剩下的禁軍每天都在清理皇宮下的密道。

    來找車山雪的小校尉面色恐慌,連話都說不清楚。車山雪聽了半天也沒聽懂他在說什么,只能一邊惦記著今后要多開些學堂,一邊讓小校尉帶路,直接去他說的那個地方瞧瞧。

    那個地方正是密道中某個不曾記載在地圖上,虞cao行后來開擴出的廳堂。

    還沒被清理完畢的密道中臭得令人皺眉,是血和尸體腐爛,和驅尸瘟藥汁混雜在一起的氣味。車山雪走過時,還能看到一兩具蒙著白布的尸體擺放在道邊,來往之人,都是披堅執(zhí)銳的禁軍,和蒙著面的醫(yī)正。

    “這、這個廳堂,是、是今天早上,早上的時候清理出來的,我、我們在里面發(fā)現了、發(fā)現了……”大概是個結巴的小校尉每次說到這個關鍵地方都說不下去,只能加快腳步伸手彎腰,讓車山雪跟他走。

    等車山雪見到那廳堂中的東西,才明白為何小校尉會滿臉惶恐。

    那是車炎的棺槨。

    很多人都知道,虞cao行返回鴻京當日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挾持了太上皇去開皇陵。也有很多人目睹虞cao行屬下將太.祖的棺槨從皇陵中運出,卻沒有幾個知道他們的去向。

    至于圣啟太后虞氏的骷顱同樣離開了皇陵這件事,就沒人知曉了。

    母親的的骷顱還在車山雪手上,被好好保存著,只待一個吉日,便可打開皇陵將它送還。

    而父親的尸首這些天車山雪也派人大力尋找了,可惜一直沒有消息。車山雪快要對這件事不報期望的時候,車炎的棺槨卻突然出現在這里。

    見到棺槨上熟悉花紋的車山雪心跳停了一拍。

    棺槨的蓋子,是當年他和大哥一起,兩人親手將其合上的。

    那個時候,他從未想過自己還會有重新見到這棺槨的一天,更沒有想過自己會在車氏皇陵之外的地方見到它。

    車山雪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接著走上前去,仔細觀察了一圈,確認棺槨有打開的痕跡。

    他心中怒意不禁更盛幾分,好在沒有失去理智。

    車山雪沒讓人貿然打開棺槨檢查,而是下令讓其他人和他一起退到廳堂門口。繼而在這昏暗的地下呼喚來一陣寒風,在空中化為了無形的大手。

    大手抓住棺槨蓋子,緩慢推動著,直到里面有節(jié)奏地發(fā)出三聲機簧聲,車山雪才猛地用力。

    風之大手往前一撞,棺槨蓋子滑開了,同時鮮綠色澤的毒煙從棺槨中噴出,被撒開的風之大手帶去遠處。

    車山雪等了一炷香,沒發(fā)現更多機關,這才靠近察看。

    這么多年過去,車炎又不肯用上對保存尸身有奇效的冰棺靈木,棺槨里早就只剩下白骨還在頑強支撐。

    白骨尚存,千古傳誦的帝王卻再也不能見到。

    車山雪胸中一滯,幾個呼吸后,才緩緩尋回自己的神智。

    他向著白骨大拜三次,面色蒼白地起身,抬手施展祝呪秘術,好確認這具白骨的確屬于車炎,而虞cao行沒有在白骨上留下什么惡毒的呪術。

    各種光華在白骨上閃動,什么也沒找到的車山雪沒有放下心,反而皺起眉。

    他思忖片刻,意識到什么,沒有繼續(xù)追究。轉身吩咐幾個禁軍將棺槨合上,而那個結巴的小校尉被他派去找來大供奉觀的禮祝。

    不顧一切的闖入者可以隨便進入皇陵,不顧可能驚動亡魂。但車山雪想要將自己的父母重新安葬,以安先人之魂,后人之心,卻有許多禮儀要遵守。

    比如吉日,比如儀仗,比如抬棺的人,比如需要準備的“燒活”和祭祀。

    重新下葬的可是大衍的太.祖,和他比起來,尚未下葬的車弘永都算不上什么。

    但車山雪還要感謝車弘永近日要下葬,為了他的大葬,禮部和禮祝已經將很多東西準備好了,如今再準備一套,總比從零開始容易些。

    諶巍離開的第十二天,禮祝們定下的宜下葬之日到了。

    第89章 打完仗,就結婚

    這一天天氣很好, 可惜從開始就非常不順。

    新皇車元文夜宿御書房, 大概是近日太過cao勞,又昨夜風大的緣故,臨到清晨,才被宮人發(fā)現他正在發(fā)燒。

    一身喪服的車山雪穿過宮廷中重重白幡趕來時,御書房外太監(jiān)宮人已經烏泱泱跪倒一大片。

    跨入門檻前, 他和正在對這些小太監(jiān)小宮人訓話的年輕太監(jiān)總管對視了一眼, 對方搖了搖頭, 車山雪立刻面上一沉。

    御書房里, 車元文揮舞著手臂試圖起床, 卻被手忙腳亂的御醫(yī)按在床上。

    一看到車山雪進來,車元文便將可憐兮兮的求助目光投向他,喊道:“皇叔爺爺,朕覺得朕完全可以去皇陵主持大葬, 您快勸勸李大人……他快拿繩子把朕捆在床上了。”

    那胡子一大把的御醫(yī)聞言暴跳如雷:“圣上,您身上這熱得足夠烤雞蛋了!還想去主持下葬?”

    車元文:“啊?燒得這么厲害?朕沒什么感覺啊?”

    李御醫(yī):“狗屁!”

    一老一小對視片刻, 接著齊齊轉頭看向車山雪。

    “皇叔爺爺!”

    “大國師!”

    他們異口同聲道:“您來評個理!”

    車元文這孩子最近是不是越來越會撒嬌了?車山雪無奈想, 先在床沿坐下,伸手去探車元文額頭的熱度。

    感受到手底溫度,車山雪只沉默了片刻,便認同了李御醫(yī)的觀點。

    “今天好好休息吧。”

    “可是、可是今天是我父皇出靈下葬, 身為人子——”

    “你父皇大概也不會想讓你在皇陵前一頭暈過去, ”車山雪打斷他道,“在今天小病休憩, 恐怕會生出一些不好傳聞,但你要是眾目睽睽之下暈倒,整個國家都會動蕩。身為皇帝,必須考慮到這點。”

    車元文依然不想放棄。

    “請醫(yī)祝來吧,只要撐過今天就好……”

    他話說到一半,對上車山雪不贊同的眼神,聲音不由弱了下去。

    車山雪手心貼上他的額頭,并不溫暖的手給熱得頭暈的車元文帶來陣陣涼意,讓他不禁蹭了一下。

    下一刻,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么的車元文臉上升起羞紅,慌忙想要給自己辯解幾句。卻不想那陣陣冰涼所帶來的舒適之感讓人沉湎,車元文的神智稍稍掙扎了片刻,便昏昏睡去。

    車山雪一動不動注視少年恬靜的睡顏,直到宮墻上第一道鐘聲響起,將他猛地驚醒。

    “保護好圣上。”車山雪吩咐道。

    太監(jiān)總管低頭應是,車山雪站在來,像是要將什么無形的東西從身體中驅逐出一般,緩緩吐氣。

    確認全身上下沒有露出什么端倪,他轉身離開御書房,一邊大步走,一邊抬手將雪白束帶系在自己額頭上。

    無需再準備什么,他直接趕往車弘永和車炎停靈的大殿前。

    朱雀門前,文武百官和儀仗已經等候在那里,上千名樂師和禮祝們同樣。道路兩邊整齊掛著無數白幡,更多的白幡和萬民傘被引幡人高高舉在手中。紙錢如同落英般散落,遮掩住人們等待的視線。

    宮墻上的鐘聲敲響第三遍時,朱雀宮門打開了。

    一百四十四個壯碩大漢一前一后抬著兩個巨大的棺槨走出來,穿白衣戴白帽的宮人太監(jiān)分作八列跟隨在后,一起接上了引幡人的隊伍。

    所有人動作迅速又整齊地找到了自己的位置,無論是高舉紙扎小人,宮殿,駿馬,金銀財寶的人,還是高舉各種幡旗,長矛,盔甲雪亮的士兵,或者吹拉彈敲的樂師們,或者一見到棺槨便不停用常人聽不懂的話語誦念咒文的祝師們,都站在了隊伍中。

    文武百官,公卿皇爵,浩浩蕩蕩走在中間,一個個面上表情僵硬,因為走在他們這個隊伍最前方的那個人。

    那個位置本該屬于乘上玉輅的新皇,卻被身兼大國師與攝政王兩重身份的車山雪占據了。

    皇帝生病的消息很快傳開。就像車山雪預料的那樣,周圍這群自詡整個大衍最聰明的人們完全沒想過圣上是真生病這個可能,從大國師奪.權皇帝已死,一直猜到天家無父子先帝生前恐怕待新皇不好,故新皇不愿主持今日的大葬。自朱雀門到皇陵的短短一路,至少有十幾個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流言版本被人信誓旦旦傳開。

    等到了皇陵前,眾人遇到第二件不順利的事。

    太.祖的皇陵似乎出了什么問題,禮祝們急急忙忙地奔走,卻半天沒有解決。

    這樣耽誤下去,別說太.祖重新下葬這件事,就連安排在其后的先帝下葬一事也要耽誤。

    百官們在皇陵前站了許久,頭暈眼花地等到大國師的一道命令。

    讓車弘永先下葬。

    這么做簡直是不把禮法放在眼里了。雖然今天下葬的兩位圣人都是皇帝,但太.祖是開國之帝,更是車弘永的祖父,無論按照國法還是按照家法,都應該排在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