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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閣下在線閱讀 - 第31節

第31節

    說實話,還真不太習慣。

    沒有騎士訓練可看就已經讓奧古斯特覺得生無可戀,雪上加霜的是,連吃飯的時候也辦法讓唱詩班的小天使伴奏了。

    白天拉斐爾又不在,奧古斯特的生活除了學習還是學習,在布里斯托爾堡的時候,奧古斯特煩了可以在偌大的城堡里盡情的晃悠,總能發現不一樣的驚喜,但是在拉斐爾家……嚴格來說,拉斐爾的家也蠻大的,可是架不住照顧奧古斯特的仆從多啊,這點上老管家一步也不肯退讓,連廚子只帶了四個都讓老管家覺得他在虐待奧古斯特。這么多人生活在一起,自然會覺得有些擁擠。

    從奢入儉難啊從奢入儉難。

    不止瑪麗小姐覺得奧古斯特堅持不住,所有人都這么覺得。

    喬神父和朱莉在一起造訪拉斐爾的房子時,語氣特別自然的道:“你準備什么時候搬回去?”

    作為享樂主義,這兩位肯定是住在漢普頓宮里的,完全沒打算來倫敦市內蝸居。

    “……為什么全天下都理所當然的覺得我承受不住?”奧古斯特縮在軟塌上,很是無奈。

    “因為你連做的椅子都要特制?”喬神父指了指奧古斯特身下如今那獨一無二的軟塌,那是奧古斯特和拉斐爾一起想出來的最接近沙發的東西。

    “因為你連特制的椅子都要搬家搬來倫敦?”朱莉接口。

    奧古斯特無言以對。

    “好了,說回正題,你考慮好要加入哪幾個聯誼會和兄弟會了嗎?”

    在中世紀貴族們一生中,最重要的社交之一,就是建立在宗教、各行各業以及秘密組織的集會等基礎上的各種聯誼會和兄弟會。不只是貴族,精英階層和商人也都熱衷于此。有些找對了門路的商人更是能借此來和貴族搭上線。

    這種精英會風潮在14、15世紀席卷了整個歐洲,僅倫敦這么一座只有5萬人口的城市,類似的組織就不下150個。(數據來自《歐洲城鎮史(英)》)

    奧古斯特還沒到倫敦,只是傳出了他要到倫敦居住的消息,他就已經收到了這個會、那個會的邀請。

    這令奧古斯特頭疼極了,他需要社交,這些邀請就是上流社會對他敞開大門的標志,但門也太多了……

    喬神父和朱莉在此之前已經幫奧古斯特篩選了一波,搬來拉斐爾家之后,拉斐爾又幫他劃去了幾個可去可不去的名字,然后增添了更多必須去的,那些是只有拉斐爾這個層次的人才能接觸到的組織。事實上,拉斐爾在不少聯誼會里都占據著舉足若輕的地位,所以他才可以直接給奧古斯人發來入會邀請。

    最重要的幾個組織,奧古斯特都已經定下來了,只剩下一些不那么重要的,他想全部都推了,卻也明白他是在做夢。

    “留下以慈善組織為名義的吧。”奧古斯特想了想道。

    英格蘭作為一座孤島似的國家,它既在歐洲的流行范圍內,也保留著屬于自己獨特的文化。好比慈善這種扶貧助人的活動,在全歐洲都熱衷于此的時候,對于英格蘭的貴族來說,卻還僅僅是一種“隨意、非正式,非自發和規律性的活動”(改編自《歐洲城鎮史(英)》)。

    奧古斯特覺得他如果一定要參加,那不如參加些有意義的,哪怕只是注重表面形式,也至少會有人因此受益。

    喬神父對此特別積極,他在羅馬的時候,那里的活動更多。他對奧古斯特提議:“你有沒有考慮過自己也辦個類似的組織?參加別人的有什么意義呢,那只是你在附和別人。想要在倫敦真正站穩腳跟,你應該讓別人附和你,對你的宴會和組織趨之如騖。當然,這一切的前提是在你已經對倫敦的其他組織適應良好之后。”

    奧古斯特點點頭,他還真有個點子。他忘記是從哪里看到的了,中世紀一個公爵,有個十分秘密的結社,只有很少的人能夠參與其中,并且會員十分忠誠,至死不會泄露它存在的真正意義。

    直至多年后,才在經過歷史學家的種種取證后得出結論,那是一個同性戀的兄弟會。

    奧古斯特也想辦個類似的,可以互相幫助、遮掩,站在統一戰線,至少不會覺得特別孤獨。奧古斯特只恢復記憶一年多,卻已經快要被這種同性戀活該下地獄的氣氛壓的快要喘不過來氣了。

    作者有話要說:  注釋:同性戀的秘密組織,這個是真實存在的故事。只是,呃,蠢作者是當年聽老師上課講的,忘記具體是誰了,也不確定對方到底是公爵,還是伯爵。反正是很厲害的領主就對了。

    第44章

    奧古斯特暫時沒把他有關于秘密結社的打算告訴喬神父和朱莉, 因為他已經習慣了不管遇到什么事, 都先找拉斐爾確定一下再說。

    可惜,這次奧古斯特注定要失望了。

    他在軟塌上一直等到睡過去,也沒能等到拉斐爾回來。

    當第二天中午的陽光照到奧古斯特臉上時,拉斐爾早已經又出門上班了,只留下了一個要好好背拉丁文的紙條囑咐。

    據說是因為家庭教師去和拉斐爾告狀了, 說奧古斯特學習態度不端正。

    奧古斯特的家庭教師在來到倫敦后, 就換了一批當地的貴族, 大部分都是黑太子給兒子提前聯系好的, 少部分則是拉斐爾的手筆。也不知道拉斐爾從哪里找來的“奇葩”, 一個比一個吹毛求疵,哪怕只是一個字母寫的不夠好看,都會要求整個單詞或者句子重寫。他們不會虐待也不敢虐待奧古斯特,甚至連說話聲音都始終保持著柔和低沉, 但他們就是有本事煩的奧古斯特想掀桌。

    好比,如果奧古斯特拒絕重寫, 對方就會一遍遍的說, 請公爵閣下重新,請公爵閣下重寫……也不怕嗓子說到冒煙!

    這還不算完, 奧古斯特今天又發現了他們的另外一個技能——告狀。

    天啊,他們是小學生嗎?有事解決不了就告家長,鄙視他們!奧古斯特和紙條大眼瞪小眼,他還生氣呢,但是他們見他和拉斐爾告狀了嗎?沒有!

    “想告狀您也見不到伯爵啊。”老管家不得不提醒奧古斯特。

    公爵閣下很生氣:“你怎么也站他們那邊!”

    “我當然站在您這邊, 他們的教學方式是真的為了您好。”老管家很欣慰奧古斯特越來越有貴族樣子了。也許奧古斯特自己都沒注意到,但在這些家教的潛移默化下,奧古斯特已經有了不小的改變。用詞更加嚴謹,動作更加優雅,哪怕在鬧脾氣都透著一股賞心悅目。

    吃完飯,奧古斯特就要開始一天的學習了,哪怕生氣,也讓他保持了良好的學習習慣。他暗暗在心里想著,等我學完了,你們給我等著!

    然后,一天就又過去了。

    “……”

    這樣反反復復,仿佛相差了好幾個時區的相處方式,在奧古斯特和拉斐爾之間維持了很多天,直至奧古斯特有次狠下心,裝病逃過家庭教師的授課,足足睡了一白天,晚上又瞞著老管家偷偷喝了不少“伊斯蘭酒”,這才勉強支撐著在客廳里等到了拉斐爾回來。

    “你怎么還沒睡?”拉斐爾進屋后,除了一身煙味,還帶了撲面而來的冷氣。乍暖還寒的春末,夜晚的冷一點都不輸于深秋。

    傻鹿斑比就橫臥在奧古斯特身邊的地毯上,它早就睡了。當聽到拉斐爾的聲音后,這才警醒,瞪著銅鈴一樣漆黑的眼睛,看向拉斐爾。在確定來人是它熟悉的人后,它這才重新趴下,闔上了眼睛。

    奧古斯特也已經很迷糊了,看見拉斐爾,便順著本能張手,要抱。

    拉斐爾脫掉大衣,使勁搓了搓自己的手,等它變得不再冷的像是一塊冰后,這才上前,先獎勵似的揉了揉斑比,然后架著奧古斯特的兩臂把奧古斯特抱了起來,讓奧古斯特順其自然的雙手圈在了他的脖頸上,頭軟綿綿的耷在一邊,帶著全心的依賴。

    就近一聞,發現奧古斯特身上沒有熟悉的奶香氣,只有苦澀的“伊斯蘭酒”味。拉斐爾一手托著奧古斯特的臀,一手撫摸著他金色的后腦勺,無奈道:“偷喝酒了?”

    “是咖啡!”奧古斯特為自己辯解。

    “都一樣。”在古人拉斐爾面前,咖啡也是酒的一種,只不過是不含酒精的酒,但同樣作用于大腦,拉斐爾并不贊成奧古斯特在這個年紀就接觸這些,“要不然你怎么到現在都沒睡?”

    “我在等你啊。”奧古斯特不安生的蹭了蹭拉斐爾的脖頸,像只纏人的小奶貓。

    “等我做什么?”拉斐爾的語氣已經柔軟到了他自己都會覺得不可思議的地步,他抱著奧古斯特一步步的走上臺階,“以后不要等我了,好嗎?我最近會很忙,有時候太晚了有可能直接就在辦公室里睡了。”因為再過兩個小時,就是新的一天了。

    這讓本來打算說自己等拉斐爾到底要做什么的奧古斯特,突然就說不出來了,拉斐爾這么忙,他實在是不該再用他的小事去煩他。

    “不過,你能等我,還是讓我很開心。”拉斐爾扣著奧古斯特的后腦勺,緊緊地摟著他。這種有個人一直在等你回家的感覺真的是太贊了,怪不得奧古斯特上輩子會那么期待。拉斐爾如今睡意全消,整個人都輕盈的不可思議,如果不是怕奧古斯特睡不著,他甚至想抱著奧古斯特在月光的走廊上跳一曲,只有他們兩個人,你進我退,是優雅的曖昧。

    奧古斯特更加說不出來話了,他只能軟趴趴的趴在拉斐爾的肩上,很小聲的說:“那我以后每天晚上都等你吧?”

    本來奧古斯特當初就是這么打算的,后來、后來……

    “太晚睡小心長不高。”拉斐爾低聲笑了,就像是羽毛滑過的感覺,讓人的心都不自覺的酥了。

    奧古斯特想著,對了,這就是了,就因為這個理由,他總是不敢真的太晚睡。

    上輩子奧古斯特的個頭在北方漢子中就不算高,171cm,北方長腿的大jiejie們穿上高跟鞋基本就能比他高,這讓奧古斯特很是自卑了一段時間。好歹他也算是遺傳了一半歐美基因啊,不是說歐美人都人高馬大的嗎?這輩子一半直接變整個了,肯定能長的很高的,對吧?

    當拉斐爾把奧古斯特放到床上的時候,奧古斯特的眼睛已經瞇的就剩下一條縫了,仿佛只要一聲晚安,他就可以就和睡神相會。

    但奧古斯特還是堅持問了一句:“你在忙什么?要不要和理查叔父說一聲,他不能這么對你。”

    之前奧古斯特還在奇怪,理查二世怎么會對他深惡痛絕的母親和情夫的私生子改變態度,如今他覺得他總算是明白了,讓理查二世改變的,不是他和拉斐爾之間的血緣關系,而是拉斐爾變得越來越有用。就像是克倫威爾一樣,他們都是理查二世掌控在手里的工具。對待工具,你的態度自然會好很多,畢竟工具不問出處。

    甚至是出身有問題的工具,才更讓人覺得得心應手。從沃爾西大主教到拉斐爾,他們前半生的命運都糟糕到了極點。

    “克倫威爾要被處斬了。”拉斐爾扔下了重磅炸彈,這些工具的后半生也不見有多好。

    “!!!”奧古斯特一下子就醒了過來,他猛的睜開眼睛,本來是湛藍色卻在此時此刻更像是深藍,他握住拉斐爾冰涼的手,感覺就像是握住了一塊不會變溫的金屬,“怎么會?他做了什么?”

    “介紹了‘克里維斯的噩夢’給理查。”

    “就、就因為這個?”克倫威爾在安妮公主的容貌上欺騙了理查二世,這確實是他不對,但也罪不至死吧?

    “也因為民間反對克倫威的浪潮已經要有點壓不住了,”拉斐爾突然充滿了傾訴欲,按照一般的套路,他這個時候應該什么都不說,哄奧古斯特睡下,而不是把他刺激的越來越精神,但拉斐爾最后還是選擇了和奧古斯特分享他“刺激”的生活,“你知道理查病了嗎?”

    “恩?”奧古斯特被這聽起來前后好像沒什么關系的兩件事情弄的有些糊涂了。

    “理查病了,夜夜噩夢,他開始疑神疑鬼,覺得這是上帝對他不虔誠的懲罰。后來消息走漏,被諾福克公爵知道了。諾福克公爵就是現在這位準王后的外祖,他是保守派。保守派想要利用理查的這種恐懼心理,讓理查有意重新信回天主教。又或者可以說,理查已經在準備這么做了。”

    《六圣條法案》如今就擺在拉斐爾的辦公室案頭,其中有一句明確表示要“支持消除觀點的多樣性”。

    不僅如此,理查還有意恢復救濟所在復活節祈禱和朝著十字架跪拜的舊派作風。

    “你明白這代表了什么嗎?”

    “叔叔要開始打擊新教的福音派了。”奧古斯特的臉色變得煞白,每一次宗教的變動,都要死一批人,支持新教的是理查,忽而又要打擊新教的也是理查。

    “福音派這個結果都是好的,再洗禮派會直接被送上火刑架。”別問拉斐爾是怎么知道的,他就是這次秘密行動前期準備的負責人。所以他才會如此的忙,忙到腳不沾地,“當初收繳了天主教堂的克倫威爾正好被用來拉開這次變動的序幕。”

    “你不能參合這些!”奧古斯特抱住了拉斐爾的手臂,“你為叔父工作,他給予你權勢,這是一筆公平的交易。”

    但若是理查根本就是在想著讓拉斐爾背鍋,日后替他死去,那就不行!

    奧古斯特之前總是忍不住覺得理查二世就那個會熱情的拉著他的手說“無論你喜歡我都可以給你”的慈祥教父,卻總是忘記理查二世同時也是一個以殘暴著稱的國王。對于理查二世來說,除了他哥,沒有什么是不能被犧牲的。

    拉斐爾看著奧古斯特滿心滿眼的都是他的倒影,害怕的仿佛連瞳孔都在顫抖,他突然就笑了,如一粒石子被扔入水中,笑意一層層的蕩漾開來。

    “你在擔心什么?可別腦補錯了,我忙不是覺得兔死狐悲,而是克倫威爾掌握的東西太多了,我恨不能讓他的東西一夜之間都屬于我。瞧把你嚇的,你怎么這么可愛啊。當克倫威爾死了之后,咱們就可以換個更大更舒服的房子了,開心嗎?”

    奧古斯特疑惑的看著拉斐爾,對方實在是太厲害了,讓他無法分辨拉斐爾到底是之前在演戲逗他,還是此時此刻在演戲。拉斐爾笑的是那么真誠,連眼睛里都是戲謔,語氣也十分輕松……

    “你真的能沒事?”

    “我真的沒事。”拉斐爾將奧古斯特重新推倒,豎著食指在兩人的唇間,在黑暗里深沉的就像是黑色的眼睛一眨也不眨的對視,最后才輕柔開口,“抱歉,嚇到你了,是我不對。但是,答應我,下次對我多一些信心好嗎?我可是拉斐爾.莫蒂默。”

    拉斐爾也不是任人宰割的軟柿子,在有了那么多先例后,拉斐爾自然會給自己準備好退路。

    “快睡吧。”拉斐爾雙手覆蓋在了奧古斯特的眼睛上,幫助他閉上眼睛。

    “我怎么可能睡得著啊?!”奧古斯特很生氣。

    拉斐爾一臉“我就在等你這句話”的表情,一把抱住奧古斯特:“那這樣呢?叔叔陪你睡,好不好?”

    “!!!”奧古斯特更生氣了。

    但是,有可能是拉斐爾身上自帶什么安神的香水,也有可能是奧古斯特真的太累了,幾分鐘后他就陷入了沉沉的睡眠。

    此后,拉斐爾依舊是那么忙。

    奧古斯特也開始現身于各種兄弟會、聯誼會,順便將國王的婚前單身派對的消息在會上透露出去,一傳十、十傳百,人人都在期待著這場據說會限定名額的派對。

    至于同性戀的秘密結社的事情,奧古斯特決定不和拉斐爾說了,喬神父和朱莉也能做的很好,這倆享樂主義最大的用途大概就是如此了。他們精于各種吃喝玩樂。在一股腦的把秘密結社的打算告訴了喬神父和朱莉后,奧古斯特就當即任命了自己當會長,并讓喬神父和朱莉當了他的副會長。

    然后,會長的工作就到此結束了,至于秘密結社的其他部分,被會長一句“這難道不應該是副會長需要考慮的事情嗎?”給解決了。

    女副會長:“……”

    男副會長:“你、你在說什么啊,什么同性戀,我我我我我……”

    “別告訴我你還在柜子里,你每次看到我的騎士訓練都走不動路。”奧古斯特和喬神父打開天窗說亮話。

    “但是你也在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