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節
響鈴無數聲,但是都無人接聽。 施延比陸總還一驚一乍,把臉蹭近一點問道:“顧小姐……額夫人去哪了?” 他要是知道,現在不會這么心亂,直覺告訴他,她一定是出了事,顧言抒絕對不會毫無聲息地離開這么久。他手機摁著撥號鍵沒有斷過,皺著眉說:“拿著我的房卡,看她的手機是不是落在房間里了,快去。” 這個時候又是一輪表忠心的時刻到了,施延珍重地接手陸總的房卡,放開腳往酒店里飛奔。 陸九襄握著手機的手指尖收緊,一簇淡然的憂色爬上清沉如水的眉梢。 兩分鐘之后,施延用顧言抒的手機回撥過來,陸九襄看到屏幕上躍動的“小抒”兩個字,心狠狠地一沉,他按下接聽鍵,對方憂心忡忡地告訴他,“陸總,夫人出門沒帶手機啊。” 最害怕的就是這種情況,陸九襄的聲音正一點一點變冷,“先下來。” “哦,好。”施延那邊又飛跑著下樓,氣喘吁吁地跑到陸九襄身前,今天陸總的那輛車送去4s店了,所以他是搭著自己的這輛幾乎快報廢的破車回來的,可把陸總一頓紆尊降貴,他都緊張壞了,好在陸九襄沿途沒說什么,可是現在竟然又攤上這件事。 施延一巴掌蓋住臉:“我活該就是一個倒霉蛋啊。” 吐槽完了又巴巴地回來問boss,“陸總,要不我就先……” “去菜市場。”陸九襄擰了擰眉頭。 施延表示已傻:陸總,您確定您這身份和氣質,像是去趕菜市場的人么!很掉價的好么! 陸九襄停在車中望著菜市場來來往往的人,施延一個人埋頭殺入活禽市場,用手機舉著顧言抒的自拍照問一個個買菜的行人,中午人流相對較小,市場并不顯得擁擠,但施延仍是去了很久才回來,照理說,顧言抒長得清秀可人,見之忘俗,一般人有了一面之緣,短暫時間內會留下一個不算深的印象。 當他再走回來的時候,陸九襄的眉結已然不能更深了。 施延訥訥地摸了摸后腦,“這個,陸總……” 陸九襄下頜微低,一片冥迷的光影里匿著半張輪廓流暢完美的俊臉,才露出這半張臉,已經有人開始使勁往這邊湊著眼光,施延那顆替陸總跑腿各種不平的心瞬間釋然了,要是總裁下車,只怕回來得比他更慢……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酒店那邊也沒傳來任何消息,他剛才也打電話試探了一下顧楓晴,小抒沒去那兒,陸九襄蹙眉翻起腕表,已經十二點半了。 “怎么辦?”施延又催促了一句。 雖然他老婆和他冷戰的時候偶爾也會消失個把月的,但是陸夫人顯然比他家那位要乖巧伶俐得多,應該不會這么冷落路總裁。 “施延,想辦法替我查一下t市的入境記錄,”陸九襄眉心的褶痕便一直沒有平過,好看的薄唇微微一動,“從巴黎來的。” 他從來不是坐以待斃的人,席昭堂而皇之地把手伸入陸氏,他可以默許,但是他需要知道,席昭的一切意愿不是來自巴黎的某些人的授意,所以那邊的消息一直被他的幾個眼線盯得很死,這幾天的確有隱隱約約的異狀。 希望不是如他所料。 一朵暮云淡淡的飛渡天邊,叮咚的流水聲在耳邊奏開,顧言抒現在恢復了意識,雙手和雙腳都被綁了,眼睛上蒙著黑色的布條,遮住了外面的世界,她的眼前只有一片漆黑。唯一能感知到的,就是周圍有水聲,有一種不知名的但芳香四溢的花卉。 她收著兩只腳,想完整地感受這個世界,但是被人綁著手腳坐在一個冰冷的塑料椅上,還畏首畏尾的不肯出來見她,顧言抒又驚恐又奇異。 但更多的,她擔心的是她的丈夫。 顧言抒的脾氣上頭的時候會管不住,但是能不得罪人的時候,她絕對會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算得罪了,她也不值得別人五花大綁耗費心力地把她綁來,她只是擔心這些人針對的是陸九襄。 迎面又涼風徐徐地拂開披散的發,顧言抒的臉被發絲搔得微癢,正苦惱著不能抓癢,身前終于傳來一個不輕不重的聲音,那是高跟鞋跺在地上的沉悶的響動。 她嚇得一顫,原來這里一直都有人。 身前那個女人冷冷地笑,“原來你就是陸夫人,真是慶幸,剛下飛機就能見到你。” ☆、第四十三章 這是個中年女人的聲音,腔調也不是醇正的漢語普通話, 顧言抒雖驚不亂,她抿著嘴不說話。 那個女人見她不搭理, 果然自己便沉不住氣了, “陸夫人可以放心, 我不會為難你。” “夫人可以先把我的眼罩解開嗎?”視野一片漆黑, 讓人很沒有安全感, 這個時候,婦人即便說她腳下有一條蛇,她也沒辦法反駁,恐怕會嚇得跳腳…… 中年女人微諷,“這個我不好答應你, 等我拿到錢以后,你安全了, 這一切自然是要抹去的。” 她撇開陽臺上的顧言抒走入內居室,日光斑斕而傾城, 紛紛繁繁的一朵朵淡紫色的花嵌在陽臺的四角, 香味幽深好聞,但是奇異的是, 顧言抒覺得全身發軟,越來越軟…… 女人瞥了眼外面似乎已經睡熟的顧言抒,接了一個電話,“現在可以讓夏爾大師過來了。” 她說的是渾正優雅的法語,不同于蹩腳的中文,字正腔圓。但是墻面的玻璃上,清晰倒影著一個清瘦修長的身影,黃發如云,卻是一個美麗的中方臉孔…… “陸總,如你所料,星期三八點之后,巴黎那邊徹底斷了消息,有點可疑,最近只有一個航班是從巴黎飛t市的,他們回來了。”雷逸均把手頭的一切空出來,全力投入找人的工作。 陸九襄沉凝著臉色,聲音微冷:“席昭在哪?” “席昭……”說到這個人,雷逸均有點為難,“前天還出現在醫院過,這兩天又不見蹤影了。” 他沒有刻意留意席昭,現在也不知道那個熊孩子是不是跟著他母親一起綁了顧言抒。 時間已經過去二十個小時,雷逸均見陸九襄臉色不好,他建議道:“不如報案吧。” “暫時押著,”陸九襄不確定對方的動機,貿然報案只會打草驚蛇,他起身踱到百葉窗前,淡淡地動唇,“你先走吧,我再想想。” 等到雷逸均的腳步聲徹底消失在門外,陸九襄終于接到了一個陌生的電話,他淡漠地開口,“是你。” 沒有一絲疑惑和不確定,篤信而沉穩的語調,讓電話里的女人微笑地稱贊,“陸總。” “貪得無厭。”陸九襄嘲諷地撇唇,撥開一扇葉,窗外百尺高樓鱗次櫛比,城市一片浮華,在黎明的盡頭蘇醒。 女人也不動怒,甚至笑意更濃,“有些事還是當面談比較好,陸太太昨晚說,她很想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