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
“啊?”顧言抒愣愣的。 她裂開的驚訝看不出絲毫破綻,陸九襄無力地放棄了。 接著她開始為他們盛水餃,下在湯里的水餃晶瑩可口,被她用勺一個一個從大碗里舀出來,靈活的大白面團在手中跳躍,最后灰溜溜地滾入陸九襄的碗里。 “陸先生,這是我們第三次在一起過新年了,對嗎?” 燈光下,小姑娘的眼睛熠熠的像天上的明星。 他的心弦被她撥得輕輕一顫,他溫柔地上揚薄唇,想伸手替她撥開眼簾前遮擋那兩顆烏黑的珍珠的碎發,但這個動作只完成了一半。 手指在她的右臉上停頓了,內心之中的邪惡和綺念,牽引著它滑入她雪白的頸,冰涼的手指激得顧言抒顫抖了兩下,他松了回來,但是顧言抒其實并沒有躲閃。 “陸先生,現在,我可以提我的獎勵嗎?”捂著臉頰問他。 “可以。”陸九襄的嗓音低沉,他的目光莫名地帶了分熱度。 “那好——”顧言抒把盛水餃的碗放到他身邊,兩只手搭住他肩膀,但這并不使陸九襄感到緊張,因為他能感受到,他眼前的小姑娘,其實比他還要緊張,指腹下的戰栗沿著身體的骨骼一直傳到了心室。 她又羞澀又大膽地看著他,“如果,我要你呢?” 大約短暫的十五秒鐘,他都沒做出任何回應,顧言抒遲鈍了,忐忑得仿佛等待著的是一場凌遲。 陸九襄不忍心讓她這么緊繃下來,桃花眼里漫過一絲春水般的笑意,“不是說過了?” 她愣了愣,陸九襄挑開這層窗戶紙:“早就,是你的了。” 顧言抒:“……”啊,那句話真的不是說著玩的? 心口guntang的熱浪終于蔓延開來,她抖著唇問他:“能不能告訴我,從什么時候開始的?” 她的不確信,讓面前的男人愧怍,他曾看似瀟灑地在她心里留下過一道瘡疤,他不知道這瘡疤能不能治愈,但無論如何,他都愿意犧牲一切來為她撫平。 “如果你是問我從什么時候愛上你,抱歉我不能,”男人低著頭,燈光閃爍了下,在他白皙的臉上合上淡淡的煙灰色的陰影,“我只能告訴你,我是什么時候,發現我愛上你。” “小抒,”他的手握住她的,顧言抒起初保持鎮定掙扎了一下,但卻沒有真正擺脫他的意思。 陸九襄沉啞的嗓音獨具韻味,像在她心頭豎起了一面鼓,她只能聽到無數又急又重的鼓聲,直到他說,“就在那一晚。” “你不是徐思盈,是我一直在徒勞地用那個名字提醒自己。”因為最初,他不能接受那個事實,顧言抒之于他,從來就只是一個小姑娘,曾住過他家,是叫他“小叔叔”的那個小姑娘,他的想法很荒唐。 只是,他騙過了顧言抒,并成功傷害了她,卻始終沒有瞞住自己。 顧言抒低著頭不說話,沉默地計較著什么,他將她的手牽起放在胸口,隔著溫軟服帖的白色毛衣上,掌下的心跳沉穩有力。 “顧言抒——我是一個三十歲的男人,那個晚上發生的的事,我不會逃避。” “我,”顧言抒說不清自己的感覺,以前只要想到那個晚上,她會恨他,可是此刻,只是面紅耳赤,呼吸堵在肺里,一口都呼不出來,這種憋悶的感覺,讓她整個人仿佛要從里面炸開。 “你早點……說清楚就好了。” 她臉紅著,飛快地端起碗,“餃子都涼了。” “好,一起吃?” “嗯。” 顧言抒其實吃不下去,明明是她最愛的豬rou咖喱餡,可是她卻還是難以下咽,因為她能感覺到,他一直在看著她,是光明正大地看。 她埋著頭,好不容易吃完了一碗。 陸先生替她將碗筷擺在一邊,顧言抒堅持要去洗碗,他卻攔住了她的動勢,“小抒,我有個問題要問你。” 顧言抒耳熱地偏過頭,“你要問什么?” 陸九襄松開手,他的笑容變得有幾分微妙,修長的指尖點在被套上的幾瓣紅玫瑰上,聲音嘶啞了下來,依稀透著魅惑:“能告訴我,你把這布置得像情趣酒店,是在暗示什么嗎?” 作者有話要說: 老司機不會在這里開車的~ 甜到齁的狗糧啊,不知道明天還有木有哦。 ☆、第二十一章 顧言抒被他這句話說得臉色通紅,她順著他的食指所指的地方看去, 的確,她擺了無數朵紅玫瑰, 而且獨具匠心地拼湊出浪漫的紅心圖案。 “陸先生——”這件事她有必要解釋一下, 雖然連指尖都是緋紅的, 她往后躲了躲, 小聲說, “我沒有,沒有別的任何意思。” “小抒,”眼前帶笑的男人絲毫沒有被駁倒,“你有沒有聽說過,此地無銀三百兩?” 哎—— 為什么他就是不信呢? 顧言抒全身像著了火一樣, 從病床上彈起來,兔子似的從他眼前端走了碗碟, 飛快地離開。 身后桃花眼微瞇的男人難得失笑到,脊背拉扯得生疼。 大年夜, 到了凌晨時, 窗外有無數盛開的煙火,沿著海濱一路拱成半圓的弧形, 璀璨的光在頭頂大蓬大蓬地炸開,顧言抒提著食盒交給黑色寶馬里坐著的男人。 “您有些面善。”她盯了他一會兒才敢開口。 里面的人搖下車窗,一身黑色皮夾克,中年模樣,有些沉淀的滄桑,他沒有否認地笑問顧言抒:“顧小姐,我在陸先生身邊呆了十年了,您在哪個地方見過我,不足為奇。” “也對。”顧言抒不在意地微笑,將食盒交給來人之后,返身往醫院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