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
規定的主題是家庭倫理,她猜想很多人要效仿《雷雨》,而她自己捏著筆頭看了很久的資料,才在腦中慢慢構型,描摹出一個故事最初的骨架。 她猛地指尖一顫,從冥想之中睜開眼,低下頭來看了眼泛白的手心,沁出了一層薄汗。 屋里冬日的風,居然也讓人覺得燥熱。 “顧言抒,你腦子里的都是些什么?”她強烈譴責自己的想法,而且絕不可能把這個構思告訴陸九襄。 劇本屆時是要密封交上去的,根本不會過他的眼,就算他再怎么只手遮天也好,顧言抒覺得自己根本不用這么擔憂。 可還是克制不住松動的心弦。 她想起自己曾經學過的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理論,潛意識代表了內心深處被壓抑而無從意識到的欲望。 原來她真實的欲望,居然是這樣…… “顧言抒,過來溜冰場。” 她聽到手機里席昭故作嚴肅的聲音,唇角一翹,溜冰是一種刺激新鮮的運動,她最近有點喜歡上了。 溜冰場里,席昭扶著她的兩肩,視線微微往下探去:“穩住下盤。我松手了。” 忐忑地抽氣了一聲,顧言抒在他徹底地一松手之后,因為驚恐和日久生疏,兩腿一叉便摔在了地上。羽絨服墊著沒受什么傷,她大笑了起來。 不論席昭怎么說,她都不愿起身了。 可惜天公不作美,下午四點的時候,開始下起了雨,來勢洶洶的暴雨,醞釀已久地瘋狂地往下掉。天空陰郁,裂了一道紫色電光的豁口,雨勢登時如潑如倒。 “小抒,你衣服都濕了。” 兩個人坐上車之后,席昭望著渾身濕淋淋的顧言抒,皺著眉給她在車里倒了一杯甜熱的咖啡。 “我們回去吧。”顧言抒伸開手指,冰涼的雨水自指縫間悉數流開,她看起來似乎覺得可惜。 席昭的目光微微一閃爍,車點火后,迅速沿著柏樹排立的馬路軋濺起兩道飛揚的水簾。 顧言抒一路出神,兼之雨水和晚來的霧色模糊了視線,一直到車停下,顧言抒才意識到不對。 “席昭,這不是……” 這里是一片住房小區,人煙稀少,普通的平民樓鱗次櫛比,但這不是馨園! “顧言抒,”席昭英俊的側臉在幽暗的天光下模糊不清,但他的聲音有點冷,“我為什么每次,都要把你送到別的男人的身邊?” 他要看她推開馨園的門,走入冬日的繁花深處,走到別的男人的身邊。 他以為自己可以忍受,可他忘了,他終究還是一個二十歲半大少年,而顧言抒喜歡的人,偏偏又是陸九襄。 “顧言抒,你一定從未顧慮過我。” 她失措地抬起眼,仿佛能看見他眼底一抹一晃而過的薄涼。認識他兩年的顧言抒,竟然對眼前人感到陌生。 類似如此深沉而冷峻的席昭,她從未想象過。 她竟然生出了畏懼感。 “我打車回公寓……”她的聲音也冷了下來,此刻她唯一能選擇不傷害他的,只是不回馨園,但她不愿和這樣危險的席昭待在一起。 手才扶上車門,身后年輕的男人驟然發難,他按下了她的右肩,不再是練習溜冰是的仔細溫柔,它強勢得不可抗拒…… “陸總,”陸九襄在落地玻璃前站了許久了,窗上水跡蜿蜒,寒霧將不遠處繁華一帶的商業圈籠得若隱若現,他好看的眉心微擰,手機里傳來急切的中年男人的聲音,“顧小姐失蹤了!” 他的手一瞬間握緊,清雅的眸光也隨之寸寸成灰。 作者有話要說: 木有留言啊,哭…… ☆、第十五章 “席昭!” 顧言抒幾乎費勁全力才得以掙扎出,她推開車門沖進雨水里,漫天瓢潑的雨不留情面地澆在衣上,不過短暫幾秒,她微蜷的長發盡數淋濕。 意識開始泛昏,視線里一片朦朧。 身后黑色的陰影籠罩而下,雨傘傾斜下無數串珠簾般的水滴。 “顧言抒,跟我上去。”席昭動了動唇,將她的一只肩膀捉入手中,顧言抒轉過身,天空里雷電的轟鳴和閃掣令人心悸,席昭微蒙的目光裂開了一道細膩的傷口。 顧言抒想說什么,腳下一輕,轉瞬跌入黑暗。 意識在瞬間迅速地消退,掙扎不得,最后她陷進了夢魘之中。人事不省。 顧言抒清醒之時,她躺在溫暖的被褥里,陌生的臥室,亮著一盞鵝蛋黃的臺燈,腰腹邊放著一個熱水袋,右手微微酸脹,抬起來一看,原來她昏睡的時間還掛過點滴了。 幾乎是同一時間,席昭端著一碗藥劑沖的水走進臥室。 “你醒了?”他溫柔地笑開。 看到他的那一剎那,顧言抒下意識地去檢查自己身上的衣物,還好是她原來的那一身。她心底松了一口氣之時,席昭卻因為她這個防備性的動作,面色浮出淡淡的苦笑。 “你發燒了。”他坐到顧言抒的身邊,探手貼在她的額頭上,繃著的臉色才和緩下來,“已經退燒了,來把這個喝了。” 顧言抒沒有接他遞過來的藥,臉色略顯憔悴,唇色微帶蒼白,她淡淡地說:“你得逞了。” 她現在睡在席昭的房間,孤身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