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今晚吃飯的時候,你留意他對飯菜的評價,不管他說什么,你都要求嘗一口,而且就要他嘗過一半的那一塊。 晚上的主菜是小排骨,哈布斯神經高度緊張,端坐在飯桌前正襟危坐的架勢都快趕上他那板板正正的守禮有節的二哥了。他食不下咽,裝模作樣夾了好多菜在碗里,實際上整顆心都放在對面人的反應上。奈何對面的野草風殘云卷,一點屁話都沒有,完全沒有留下任何插話的機會。 感世在醫院忙壞了,一個人悶聲不響干掉三碗排骨湯,這才稍微放緩進食速度。他留意到哈布斯一直偷偷看他,還稍微心驚了一下:哇,我剛才吃相會不會太兇殘太減分,倒他胃口了? 哈布斯神經險些崩斷,下定決心沒話題也要制造話題。他憋了半天,憋出一句生硬的問候:“好吃嗎?”感世被他尬尬的畫風感染,一下子也變得正經了:“好吃。”末了又覺得太生硬,于是又加了一句:“你手藝越來越好了。” 萊巴龍被夸了一句,尾巴都差點翹到天上去,突然嬌羞但又強逼著自己完成焦唐交給他的任務:“我自己吃著倒沒覺得多好吃……”他害羞地低著頭,話還沒說完就看到對面的人驟然起身,越過臺面到他碗里夾走了他充作擺設的小排骨。 他神態極其自然地把那塊排骨放到了自己嘴里。哈布斯還沒說出口的那半句“可以嘗嘗你碗里那一塊嗎”一下子就被嚇飛了! 感世吃了哈布斯碗里的排骨,細細品了一下,肯定道:“是一樣的味道,好吃。” 被搶走了戲份哈布斯腦袋空空,傻坐在原地失了章法。他眼睜睜地看著感世又在他碗里挑了一筷子青菜,邊嚼便嘀咕:“這菜也好吃,你怎么都沒胃口。”失去劇本的恐龍是一只貨真價實的廢恐龍。 感世說完這句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如臨大敵地按住他后腦,自己傾身過來。恐龍腦袋已經炸了,一點反應都沒有任他施為。 感世捏著他下巴全方位觀察了蠢恐龍的眼耳口鼻舌,一點生病的跡象都沒有找出來。兩人雙腿間隔著一桌子菜,臉卻貼得極近,近到哈布斯能看進他淺棕色眼底的紋路。近到能看清他眼底的風景。 那里滿滿當當地全是一個人。 哈布斯若有所感,看著他眼底的自己移不開視線。感世的手在他臉上拂過,他不需要指令便會抬頭歪腦袋配合他。他注視著感世,心頭一跳。 常年彌漫在他們兩的迷霧之中,哈布斯隱約抓住了一個線頭。他驟然發現,在過去一千多個日月中,他們一直保持這種外界看來不甚清白的親密度。平日里沉醉其中沒有察覺,跳出局中觀望,卻一眼就能發現不尋常。 哈布斯驀地被激起了無限的信心,在短暫的迷惑之后又恢復了思考能力。他目光落在面前焦急擔憂的人身上,并且,受到那關切目光的誘惑生出了些邪惡的心思:我抬手就能握住他捏在我下巴上的手,抓住他的手腕讓他沒法逃脫。 或者手向下,撕開他微開的領口。 我們兩個人在家里,這是僅屬于我們兩個人的空間。焦唐說的對,我們這樣的關系,只要關上門,我無論做什么都都不會被打斷…… 感世觀察一番沒發現什么異樣,又坐了回去。他不知道自己逃過一劫,還很擔心哈布斯的身體:“你再試試糖醋魚,要是還是沒胃口咱們就去醫院吧。” 哈布斯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溫馴又聽話的說了聲好。感世傻大膽地又給他夾了幾筷魚,沒覺出來自己家屬與往日有什么不同。 ——晚上睡覺前要是還一起消磨時間看點電影什么的,你就靠過去攬他的腰。一般朋友不會愿意長久地保持這種弱勢的姿態。 此時的恐龍已經有點不對了。他受了焦唐那邊的啟發,看著感世的作為總有一種發現新大陸的感覺。 比如他們現在正窩在沙發上看電影。哈布斯摘下光腦固定在小茶幾上,把光屏調大到覆蓋整面墻的程度。感世就窩在他身邊,腳底板蹭在他的腿側,兩人的弧線完美貼合。他乖巧認真地注視著屏幕,被電影里一窩毛茸茸的熊貓崽迷得神魂顛倒,有時候受到劇情影響還會不自覺縮一縮腳趾頭。 感世體涼,天一冷雙足就冷得和冰塊一樣,一到冬天就經常這樣蹭在他邊上捂腳。哪怕現在已經換季了,他這習慣也一時掰不過來。 哈布斯有些恍惚:我們什么時候已經這樣親密了? 影片太長,第二天又輪到感世調休,他看起電影來也就肆無忌憚。看到后半段還放包爆米花到哈布斯腿上,無骨柳枝一般挨在哈布斯身側,臉頰磕在他肩胛骨上磕爆米花解悶。腮幫子一鼓一鼓的觸感從肩部傳遞到全身,哈布斯伸手把他提過來一點,讓他的下巴窩在自己頸間。 感世“咔嚓咔嚓”個不停,任他提拿捏、弄。 完全不需要摟腰,這棵草已經自覺地和所謂的房東先生貼合得親密無間。 哈布斯想起來了:我們一直就是這樣親密。 萊巴龍很是困惑,他受慣了了這樣的待遇,一時間有些想不起來是誰先貼過去,是誰在主導這種相處模式。他看感世全心放在電影上,默默地想:難道我很久以前就下意識地拖著他進入這種伴侶的模式啦? 拿我可真是很有先見之明了! 他不管感世有沒有察覺到他兩相處模式有問題,他樂得更進一步。他得寸進尺地將手放在了感世腰上,還把持不住地捏了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