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
“額,這個不是容不容易的問題,而是緣分的問題。”樊云笑了笑,伸出三根手指,對老頭保證道,“不過我可以保證,過年一定帶女朋友跟您見面!” “真的?”樊世龍輕挑著眉梢看著他。 “對天發誓。”樊云無比堅定地回答。 “今年過年?” “必須的!”樊云點頭。 樊世龍看他這么肯定,才算是放了他一馬,撇著嘴小聲嘀咕了一句:“這還差不多。” 說完,他轉身走回到座位處,端起桌上的茶碗,喝了兩口清茶潤潤嗓子。 樊璟瞇著眼睛,滿是狐疑地斜睨著樊云,用眼神詢問著:真的假的?你交女朋友了? 是啊,千年老光棍。 樊云白了他一眼,眼神非常嘚瑟。 靠,這是不可能的! 樊璟一點都不相信。 事實如此,你羨慕不來。 樊云笑得特別得意,臉上如沐春風。 樊璟看他那個發春的樣子,知道這是應該確實是真的。 那家里不就真的只有他一個單身狗了?不要啊,那也太孤單寂寞了。 樊璟苦著臉,總覺得以后自己會成為唯一一個被訓話的,而且還沒得借口拉扯別人幫自己解圍。 樊世龍轉身,留意到了樊璟的表情,慢慢走到他面前,臉上堆滿了慈祥的微笑:“臭小子,知道怕了吧?老大和老三都要名草有主了,你以后就等著被罰跪祖宗祠堂吧。” …… “爺爺,您別這樣,這年頭就算結婚了,也是可以離婚的,你看我姐不就是嘛。” 臭小子,敢陰我! 樊辰恨不得一刀捅死他,但視線接觸到老爺子的眼睛,連忙低頭,保持沉默。 “你那是什么眼神?小時候教你的長友弟恭都忘記了?身為大姐,不能以身作則,好好的婚姻說離就離,你把婚姻當成什么了?” “爺爺,現在講究戀愛自主,婚姻自由,我和夏珞是性格不合,長期生活下去,只會越來越不快樂,那么何必把這種不快樂延續下去?不如早點離婚,各自都可以繼續尋找合適的人。以免以后生了小孩,還要害小孩。”全家大概只有樊辰一個人敢跟老爺子據理力爭,就像她以前考大學,留學和工作,都曾經跟老爺子激烈爭辯過。 最后,也都說服老爺子同意了,才有了她現在的地位。 “這說的什么混賬話!”老爺子怒斥一聲,狠狠等著樊辰,說道,“作為一個女人,結婚之后,不能在家相夫教子,還要到外面拋頭露面,夏珞說你幾句,你就跟他離婚,放在古代,你就是個悍婦,是可以被處以極刑的!” “可是現在是二十一世紀,不是古代。”樊辰抬頭挺胸,水亮的杏眸直愣愣地跟老爺子對視著,完全沒有任何怯場的意思,“現代女性不需要做男人的附屬品,他們同樣可以有自己的事業,交友圈子和興趣愛好。不需要以男人的喜好為喜好,一輩子只為了男人和小孩活著。” …… “你大逆不道!” “我只是實事求是。”樊辰的性格非常強勢,標準的職場女強人。她選擇跟夏珞離婚,就是因為受不了夏珞的大男子主義,不許她這樣,不許她那樣,希望她可以留在家里,不要出去拋頭露面。 他既然要這么一個傳統賢惠的女人,當初為什么要娶她呢?娶她的時候,不就因為看中她的獨立干練,不像小女生一樣嬌氣纏人。 結果,婚前和婚后完全就變成了兩回事,雙標準,對她的要求也不一樣了。既然如此,那么為什么不干脆從一開始就找那種賢惠小媳婦呢。 所以,她選擇了離婚,讓彼此有很好的選擇。 “什么實事求是,分明就是強詞奪理。”樊世龍氣得雙眼圓睜著,死死瞪著樊辰,“女人婚前和婚后怎么能夠一樣?結婚了,就該以家庭為重,做好一個妻子該盡的本分!在這之后,你才可以談你的工作和喜好。” “誰規定的?真正的孔孟之道,可沒有這種說法。”樊辰曾經是文學系的高材生,對儒學非常熟悉,“你說的這些,都是后來程朱理學,為了統治者更好的奴化百姓思想,添油加醋弄出來的錯誤學說。”她的言辭越發犀利,針對樊世龍的話進行了激烈的辯論,“忠孝確實應該,但做人不能愚忠愚孝,否則只是害人害己。” “辰辰,你別太過分了!”樊世龍是真的生氣了。 如果說之前,只是為了表明自己的公正無私,對自己的兒孫進行批評,以達到讓周圍侄孫們信服的效果。 這會兒,他是真的被樊辰激怒了,尤其是那些大逆不道的話,讓他特別沒有面子,身為族長是絕對不能容忍的。 “我說的都是實話。m國沒有男尊女卑的思想,所以對他們來說,夫妻倆誰賺錢多,就好好工作,很多男士為了支持妻子的工作,主動辭職,照管小孩,成為家庭主夫,人家可以為什么我們不行?”頓了頓,稍微放柔了一點語氣,誠懇說道: “現在一直都在提倡男女平等,什么才是男女平等,m國那種夫妻相處之道,才叫男女平等!” “你簡直不可理喻!”樊世龍氣得抬手,重重給了樊辰一耳光。 “爺爺(姐)!” 樊家三兄弟都嚇了一跳,緊張地看著樊世龍和樊辰。 “我真是太縱容你了,才讓你養成了這樣桀驁不馴的性格!”樊世龍氣得渾身都在發抖。 雖然打了樊辰一耳光,但是內心還是感覺心疼的。 他想,自己是不是真的老了,所以才會跟孩子產生了這么重的代溝? 過去,樊辰也會據理力爭,但是說得真情實意,讓人信服。可今天,她簡直就是在跟他吵架,目無尊長,完全不給他面子,讓他壓根沒辦法下臺。 樊辰捂著發燙的臉頰不發一言。她知道自己過分了,只因為爺爺的思想跟夏珞一樣,作為二十一世紀的警察,竟然還有那么迂腐落后的思想,真的讓她忍無可忍。 “族長,快點消消氣,大小姐不懂事,可以慢慢說,別氣壞了身子。”村長樊力上前勸說,盡量為樊辰解圍。 “對呀,對呀,您可別動氣,小心身體。”一旁的村干部樊奇也幫忙勸導。 樊奕朝著兩個兄弟使了個眼色,兩人扶開了樊世龍到座位上坐下。樊云則扶著樊辰,查看她的情況。 樊辰知道自己過分了,推開了樊云,對著樊世龍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惹您生氣的。”看向村長,又說道,“力爺爺,我接受族規懲罰,無理沖撞族長,該當何罪?” “額……”樊力為難地看向樊世龍。 老爺子單手扶著桌子,看都不看她,冷聲道,“說給她聽!” “無理沖撞族長,祠堂罰跪三天。”樊力回答。 “那就處罰我吧。”樊辰深吸了口氣,坦然接受。 “姐,你瘋了!”樊云小聲勸說,“這種是不吃不喝的,腿都會跪斷的。” “小云,你別管。”樊辰的性格真的很要強,抬頭看著樊世龍,等著他發落,“是我沖撞了族長,理應受罰。” 樊世龍擰著眉,別過頭不看她,對著樊力說道,“按她說的做,帶她去祠堂罰跪!” “族長,這個都族規都很久沒有用過了,大小姐身體嬌貴,還是……”樊力也覺得這個懲罰有點過了,湊在老爺子耳邊小聲勸說,可話沒有說完,就被打斷了: “送她去!” 樊世龍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一定要送樊辰去祠堂。 樊云還想勸說,被樊辰抓著手阻攔下來。 “那么,就請大小姐跟著我孫子去吧。”樊力無奈地搖了搖頭,對著自己的孫子說,“小海啊,你帶大小姐過去。” “是。”一個跟樊云年紀差不多的年輕人立刻來到樊辰面前,請她跟著自己離開。 “爺爺,這可是三天啊!”樊奕想幫忙勸和一下,就算不能撤銷懲罰,希望可以減少一點罰跪的天數。 “以前男人受得起這罪罰,她既然說著男女平等,那就也應該受得了!”樊世龍說這話的聲音不大,但吐字清楚,嗓音低沉渾厚,剛好可以讓樊辰聽得清楚。 樊辰用力抿了抿唇,臉上的表情特別倔強。既然老爺子都這么說了,那么她就必須證明這點,男人可以做到的,她也可以。 樊奕無奈地看向兩個弟弟,彼此交換了一下眼神,各自都顯得無可奈何。 樊世龍畢竟是上了年紀的人,經過這么一鬧,只覺得有點乏了,揮了揮手,說:“行了,都散了吧。有什么事,晚點再來說。” 他拄著拐杖站起來,腳下一個踉蹌,差一點就摔了下去,幸好隨從眼明手快,扶了他一把:“樊老,沒事吧?” “沒事。”老爺子疲憊地嘆了口氣,說,“扶我回房休息吧。” “是。”許劭扶著他慢慢走出前廳。 樊奕,樊璟和樊云都站在原地,確定老爺子進了后院廂房,才說話道:“大哥,怎么辦?姐這么跪三天,那雙腿真的會落下病根的。” “讓她有人的時候跪著,沒人的時候坐著。”樊奕回答。 “得了吧,姐那個性格,打死也不會這么投機的,你以為是我啊。”樊璟走到右側的椅子上坐下,說,“我看,這個必須爺爺從輕發落才行。” “我也覺得,susanna的性格太要強,加上爺爺最后那句話,她真的會為了證明男女平等,男人能做到的事情,女人也可以做到,然后死跪三天。” “真是的,咱們家里,也就辰辰的性格跟老爺子最像了,都是驢脾氣,死倔!”樊奕也是束手無策。 “對啊,都是茅坑里的石頭,又臭又硬!”樊璟接著順了一句。 “二哥,別鬧了,你認真一點!”樊云用手肘撞了樊璟一下,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 “我說實話啊。”樊璟揉了揉發疼的手臂,說,“不過,也不是沒辦法。” “什么辦法。”樊云知道家里樊璟鬼點子最多,忍不住問道。 “很簡單呀,這個世上一物降一物。”樊璟雙手扶著椅把,用眼神示意樊云給自己泡茶。 樊奕卻看不過眼了,拍了一下他的腦袋,嚴肅道,“好了,別胡鬧了,快說!” “姐夫呀。”樊璟努了努嘴,說,“姐夫就可以治susanna。” “開什么玩笑,把夏珞找來,還不火星撞地球。”樊奕覺得他是在火上澆油。 “就是要火星撞地球,才有的救。”樊璟瞇著眼睛瞥著樊奕,表情有點小嘚瑟,“你們想啊,爺爺現在是為了下臺,所以必須懲罰jiejie,不懲罰就會沒面子。而jiejie呢太強勢,不愿意屈服,接受懲罰。現在這盤棋是個死局。”說著,他用手指蘸著茶水,畫了個棋盤,兩軍對壘,勢均力敵,又用茶杯做為夏珞,繼續解釋道,“如果把姐夫叫來了,他可是警察,爺爺這里說的懲罰不攻自破,jiejie那里想繼續跪著,我姐夫能答應嗎?” …… “臭小子,你的腦子果然不錯啊。”樊奕又拍了他的腦袋,說,“什么時候把這種聰明發展到給自己找個老婆上面,就好了。” “去去去,我才不要踏進墳墓呢!”樊璟揮手把樊奕推遠,突然調轉話鋒問道,“你倆是不是真的過年就結婚和有女朋友啊?” “我們像是在撒謊嗎?”樊奕和樊云雙手環胸,異口同聲地問道。 樊璟無語地看著兩個人,沒意思地噘了噘嘴,說,“算了,我繼續做我的鉆石王老五。” “二哥,你確定不是寂寞單身狗?” “去死!”樊璟抬腳就要踹他,說,“還不快去給姐夫打電話,讓他過來接susanna?” “額,電話是肯定要打的,但是打完之后,姐夫來了,jiejie問罪的話,這個鍋誰背?”樊云朝著樊璟眨巴眨巴眼睛,等著他回應。 “靠,又是我?”樊璟苦著臉看著面前兩個兄弟,只覺得他們太沒人性了。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不在乎再多一次啦。”樊云拍了拍他的肩膀,說,“所以,二哥你背了鍋,姐夫的電話還是你打吧。” “喂,你們怎么總這樣,欺負老實人啊!”樊璟一臉抱怨地數落著,但是沒辦法挽回兩個兄弟回屋的腳步。 他黑著臉,在前廳坐了一會兒,拿出手機給夏珞打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