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這里碰見一位晚期海瀕拉，精神體是鱷龜，”阮箏汀定定地看著她，“但融合失落體后，在我眼里始終像蛇頸龜。”

    “你想說什么？”

    “h.g領(lǐng)域內(nèi)，究竟是伴侶意識，還是病灶？”

    瑞切爾面不改色：“這不在我的深耕范圍內(nèi)。”

    “假設(shè)真的是伴侶意識，那無伴侶或者雙方已故之人的意識——”

    瑞切爾打斷道：“小箏汀，我好困。”

    阮箏汀：“……”

    杰瑞德女士留下一句“注意安全”，遂以覺遁掐斷通訊。

    半身投影消失，阮箏汀望著潑上血液的幕布坐了一陣，實在受不住這滿室甜腥，跑去院子透氣。

    他身后，檢測到“無人”的房子正自主關(guān)閉全控系統(tǒng)。

    燈光熄滅，鞋柜上的琉璃草緩慢枯萎，入戶走廊間生態(tài)缸里的投影全部消失，書籍自動回縮成模擬紙，壁爐和環(huán)控器停止工作，所有窗戶及簾布合攏。

    他身前，塔沃楹正迎來入冬以來的首個大晴天。

    那些金色的光線擦過逐步上翻收集能量的風(fēng)車扇葉，擦過貝殼風(fēng)鈴和栩栩如生的草編鷯鶯，鋪進暖棚間，那里面，喻沛埋的種球剛冒出一片嫩綠滾胖的芽苞。

    而在踏跺下的陰影里，從客廳漫出的體液正代替水肥灌進院子，那些膩乎乎的脂肪粒跟著淌開，土壤鼓脹，發(fā)出細(xì)微的此起彼伏的吮水聲。

    第48章 平崎重遇

    2637年2月9日，22:14，海沽星區(qū)，平崎，紅燈區(qū)。

    這座城市建于一只巨大的機械浮臺上，臺子形如游輪，上下共計三層，內(nèi)里齒鏈橫結(jié)，外面晝夜異路。

    換句話說，入夜之后，這里的每一條街道，除卻政府機構(gòu)，基本都會變成紅燈區(qū)。

    空中軌道橫亙著巨大的3d投影，觀賞列車穿過擬態(tài)情人或緊實或豐腴的胸口，它們造型夸張的耳墜落為射燈，當(dāng)中光線麋艷而曖昧，面脂似的，掃在來往行人臉上。

    巷子里充斥著酒液和成癮藥品的混雜氣息，霓虹燈牌艷麗錯落，像是一層細(xì)密多情的雨霧，帶著隱秘又狎昵的聲音撲向地面，鉆進耳朵，把來往過客的神志統(tǒng)統(tǒng)網(wǎng)進去。

    黑靴邁過光影曳曳的酒漬，踩過滾動著賭場和會所信息的地磚，避開各式風(fēng)俗店門口站著攬客的制服性偶，踏進某間酒館。

    門口的機械寵循環(huán)播放著“麥麥冬哨向俱樂部歡迎您”，他被撲面而來的熱亂和嘈雜砸得暈眩，不自在地頓住了步子，又被身后尋歡的人不由分說地搡了進去。

    舞池里晃動著布料狀況堪憂的男男女女，他拉低帽檐，拒絕周圍遞來的酒杯，擠過醺醺然嗑藥的人，艱難湊到吧臺，并指敲敲臺面，在勁爆鼓點里喊著：“你好！我想找個人！”

    “找人……”吧臺后擦杯子的男性侍者吹了聲口哨，抬頭時卻見來人裝束規(guī)整，分外正經(jīng)，又沒感受到精神力波動，笑容僵了幾分，改口道，“這位小……同學(xué)，我們這里不管情債的。”

    “你想找誰。”旁邊調(diào)酒的女人擠過來，饒有興致地問。

    來人做思考狀，說得有些模糊：“男性哨兵，比我高大半個頭，常常扎著個小發(fā)揪，綠眼睛，精神體好像是貓科動物。”

    侍者把杯子掛上吊架，上下打量對方——很遺憾，遮得太嚴(yán)實了，如若不是他主動脫下口罩的話，甚至連那雙不怎么亮的灰眼睛都看不分明——“你是他什么人？”

    來人抬手揩過額角浸出的冷汗，表情開始變得難為情。

    他怯生生瞟過兩人一眼，垂下眼睫囁喏過什么，面頰飛上點紅。

    調(diào)酒師揶揄地大笑起來。

    *

    麥麥冬哨向俱樂部明面上是個縱情聲色的酒館，暗地里是個傭兵聯(lián)絡(luò)站。

    該俱樂部的老板神秘過頭，自稱“年紀(jì)大了不能熬夜”，導(dǎo)致這地方成為了紅燈區(qū)的怪相之一——日落開門迎客，零點準(zhǔn)時歇業(yè)，期間非牌不得入內(nèi)。

    在調(diào)酒師多次把賴著不走的醉鬼扒光衣服扔進音樂噴泉后，這地方基本臨近十一點半人就自覺走光了。

    萊茲正把最新的任務(wù)和武器信息掛上屏幕，聽得剛落鎖的側(cè)門嘀嗒一響。

    他轉(zhuǎn)過身，見有名高個男人正一手抵著門簾，矮身鉆進來，其風(fēng)衣下擺帶進來幾朵雪花，很快就在溫暖的室內(nèi)化開了。

    遂打趣道：“唷，我們麥麥冬的門面回來了。”

    對方不咸不淡撩他一眼。

    “你小子又在外面招了什么爛桃花，”萊茲倚著吧臺，似笑非笑地睨著他，“男的也就罷了，這次居然是個普通人類。”

    喻沛腳步一頓，手抬著門簾沒放，表情古怪道：“你確定是普通人類？”

    萊茲被他問得一愣：“應(yīng)該是啊，而且看著像是剛畢業(yè)，拘謹(jǐn)又青澀，居然能只身找到這里來，也不知道該說他膽大還是——”

    喻沛越聽越心驚，皺眉打斷道：“他人呢？”

    “走了啊，”萊茲奇怪這人居然會再三追問，“放心，沒告訴他你在——”

    “往哪個方向走的？”喻沛捏過眉心，不耐煩里又莫名透著點急亂。

    萊茲伸手往左邊指：“監(jiān)控顯示，他出門又轉(zhuǎn)進了隔壁，估計是一家一家問過去的。”

    喻沛反手掀開門簾，折身沖了出去。

    “誒！什么情況！真是你情人啊！”萊茲三步并兩步跨去門邊，重新抬起門簾，沖那人消失的方向喊，“好家伙，你不是說你不喜歡同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