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與此同時,嵇瑾禾回到值班室。 她背對著虛掩的房門,正在桌上找記錄表,打算叫上隔壁小護士去巡房。 有人推門而進,她以為是時綏去而復返,回頭無奈道:“你怎么又回——” 卻是個穿著病號服的哨兵,垂頭站著,看不清臉。 她掃了一眼對方的胸牌——今天剛從防星轉接過來的傷患——壓下心里隱約的怪異感,按響內部聯絡鈴,邊柔聲問道:“先生您好,請問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地方嗎?” 哨兵緩緩抬頭,面無表情,過長的額發后,藏著一只完好的眼睛。 “……先生?”嵇瑾禾在身后悄悄展開屏障。 哨兵定定看著她,緩慢地露出個僵硬的笑來。 * 零點三十二分,巡邏車發出“故障故障”的機械警告音,并緩緩在山道上停了下來。 阮箏汀嘆過氣,打算進系統上報損毀,相關頁面卻始終加載不出來。 與此同時,時綏疑惑腹誹:聲音不像花盆啊,有點悶,我聽錯了? 就在他打算收回目光的當口,那團陰影邊緣突然動了一下。 太過輕微,更像是向導盯得過久出現的眼花。 他的手從下車鈴上放下來,眉心漸漸蹙起。 緊接著,那陰影又動了一下,再一下,像是什么東西在抽動。 時綏目光驟變,他一把拉開車窗,探出上半身朝那邊的人嘶聲吼道:“屏障!開屏障!” “啊——”有人散漫應他,“你說什么——” 陰影疾速膨脹,邊緣部分終于暴露在亮光之下——異化后遍生細絨的皮膚,瞬間被撐得極薄,其下有東西正在瘋狂蠕動。 時綏翻窗跳下巴士,打開精神海勉力往前鋪陳開去——太遠了,以他的等級根本來不及——他邊跑邊吼:“向導開屏障!拉應急鈴!” 下一秒,有條狀物自皮下生出,伴粘著人體組織拉長數十米,尖端異化成鐮刀似的鋒利螯足,利落地削掉了二樓某個人的腦袋。 速度極快,不過眨眼,眾人在腥重味中呆立。 未及反應,數十根相同的異狀螯足齊齊破體而出,以迅雷之勢釘透墻面、窗戶以及零星人體。 尖叫聲四起,應和著不遠處療愈中心乍起的爆炸音,驚然劃破長夜,成群的機械鳥雀在沖天火光中惶惶四散。 灰燼迷眼,有螯足直朝時綏面門,破風而來。 向導瞳孔輕輕一縮。 與此同時,埃文取下閱讀鏡,關燈躺好,準備入睡。 就在他閉眼的剎那,感到心口處遽然一窒。 * 零點三十四分,報修無果,阮箏汀擰亮手電,棄車撐傘沿著山道往上走。 與此同時,喻沛從怪誕的夢魘中掙脫出來,滿身冷汗,胸腔灼疼。 有人正在敲門,砰砰砰砰。 “擾人清夢?!睍r贇嘟囔著,在床上裹著被子翻了個身。 喻沛撐身坐起,把汗濕的頭發向后耙梳,闔目在黑暗中平緩過于急促的呼吸。 門外人愈發不耐煩,動靜漸大,隱隱有直接破門而入的意思。 喻沛抄過枕頭砸向時贇,啞聲不耐煩道:“去開門。” “啊……”時贇翻坐起來,揉著一頭雞窩似的卷毛,暴躁得想揍人。 他赤腳過去開門,虛著眼看向來人,在認清面前是埃文時,臉色徹底冷下來。 “時綏呢?他沒在宿舍,電話也沒人接?!卑N耐飶埻^一眼,語速很快,眉目間罕有隱憂。 喻沛解開手腕上纏繞的絡絲,拿過床頭的終端,點開未讀消息時瞥見電子時鐘顯示的時間,眼神微詫。 ——阮箏汀:我先走了。 他回了個“嗯”過去。 那廂,時贇正在給時綏打電話,邊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地嘖聲道:“你們不是有淺域結合嗎?” 埃文有些焦躁道:“今早就過有效期了,他說基建星用不著這個?!?/br> 也不知是驟醒還是別的緣故,時贇太陽xue一跳一跳地疼,他在忙音里艱難回憶道:“他說他要去找瑾禾姑姑……” 埃文轉頭往樓下跑,精神體直接自圍欄躍了下去。 “……搞什么,按他那性子,找不到他人不是很正常嗎?”時贇朝埃文喊,一方面覺得這人小題大做,一方面又被弄得神經緊張。 他嘆氣回身,胡亂往身上套衣服。 那頭,一人一精神體已然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喻哥,我過去看看?!睍r贇邊說邊抬頭,見喻沛望著通訊界面,表情漸漸冷凝,“……怎么了?” 喻沛用力掐捏著鼻根,說:“消息發不出去?!?/br> “什么?”時贇一愣,旋即給埃文打了通電話。 “你有沒有聽見什么動靜。”喻沛撥著阮箏汀的號碼,同時掀被下床,幾步跨至窗邊。 他靠墻側身,抬指輕撥開百葉窗,順著些微縫隙往外望去。 ——并無異常,這是一個沒有蟲鳴的、安靜且普通的基建星夜晚。 時贇閉目側耳,細細辨別過周遭動靜——有聲響順著夜風自遠方遙遙傳來,沉悶,卻又綿延如絲。 阮箏汀那頭無人接聽,響過一分鐘后自動掛斷,喻沛垂眸又撥了一遍。 “像是——”時贇擰眉遲疑道。 喻沛果斷按響應急鈴,他在刺耳警報中肅聲接道:“爆炸聲?!?/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