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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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里,他又撕心裂肺地咳了幾聲后道:“東家一向交代鋪上童叟無欺,寶石生意來不得虛假,頑徒手藝不精,但是用的材料都是上乘的,若是廢棄毀之,總是稍顯可惜。是以店里估價的伙計,將他制作的幾只玉鐲評估為中下品,打了折價出賣給不太挑的客人,所以娘娘說小的見之心喜,實在是冤枉小人啊!當初點頭肯讓它出店,也是不想傷了徒弟的自尊,否則像這等頑劣品,若是小人自己做的,寧可砸了,也絕不讓它流于市面毀了自己的招牌!” 聽了這話,石妃鼻子尖兒的那些亮光全都變成了白毛汗,只氣得有些坐立不安,提高了嗓門道:“大膽!你這是誣陷本宮選買給太后的是打折的次品嗎?” 玉珠這時淡淡道:“是不是,一驗便知。”說完她得了太后的首肯后,伸手取下自己頭上的發(fā)簪,拿了一只金鐲挑開了鑲扣,倒出了里面的寶石,這么翻轉一看,果然那寶石的下座乃是錐形。 玉珠這時又道:“此番寇玉匠進進宮時應該也帶了自己親手制作的樣品吧?” 寇玉匠費力道:“回東家,小的帶了一套翡翠鑲嵌燭臺。” 于是宮女又拿來那燭臺,玉珠依著樣子又挑開了一處鑲嵌寶石的地方,倒出寶石一看,打磨圓潤得如水滴一般,而且這兩樣物件放到一處這么一對比,同樣質地的寶石,璀璨的亮度真是截然不同,果真是寇玉匠親手制作的要閃耀精細些,更叫人愛不釋手。 玉珠將東西又放回,落落大方地問向石妃:“不知娘娘可知,這位寇玉匠的制品價值幾何?” 石妃娘娘有些惱火道:“本宮進宮許久,又不逛市井之地,哪里知道?” 玉珠微笑道:“娘娘說的是,不過你要知道,在我的店鋪上,其他人的制品,與這位寇玉匠相比,足足差了五倍有余。他制作的一對鐲子,光是從中提取的傭金,也足夠買娘娘送給太后的那一對了,更何況這位師傅一年里甚是辛勞,制作的成品無數(shù),這等靠手藝吃飯的人,雖然比不得朝中的官宦榮耀讓人心生羨慕之情,可是他賺取的酬金恐怕是一般朝中二品的大員都比不得的。這樣一個不缺錢銀之人,為何要偷一個看了都想砸了的次品鐲子呢?” 石妃娘娘覺得自己的胖臉都能滴出血來了。她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的娘家人竟然買了一堆次品入宮給她打點。 其實這實在是冤枉了她的家中辦事之人。實在是因為璞玉渾金如今店內的制品實在是奇貨可居,不好選賣,就是這對打折的次品,也比市面上其他店鋪里的要貴上許多。 再說不懂珠寶門道的哪里又會分辨出這么多的差異? 辦事的人只看了看鐲子里的確是“璞玉渾金”的店印,不至于讓宮里的石妃跌了身價,便一股腦的買來了。誰知道白妃好巧不巧地偏偏選了這對次品送給太后! ☆、第130章 初四逛街看電影 可是這等被打眾打臉實在的太疼,難以接受。 石妃娘娘眼里都要含淚了,直沖著太后哭訴道:“太后,我……我的一片孝心,竟然被這女子給誣陷了!” 太后還是面帶婆婆慈愛的微笑道:“你不過是不懂珠寶的技藝罷了,現(xiàn)在聽了六姑娘講,連哀家都長了見識呢。可是這么看來,這位寇玉匠的確是蒙受了不白之冤,哀家不愿冤枉好人,把這寇玉匠放出宮去吧。” 石妃聽到這急了,合計著這一著的折騰,就是把自己的臉面折騰進去了? 可是她再蠢也是會看眼前的時候,自己買了次等貨送與太后的事情剛剛被太后知曉,說什么也是無益。是能懊喪地閉了嘴。 白妃這時也笑著附和道:“既然是如此巧手的工匠,若是遭受冤枉豈不是太可惜,太后的決斷甚是厚道啊!” 一場偷盜風波,就這么的囫圇收場,在場的諸位誰也沒有去追究那個鐲子是為何出現(xiàn)在寇玉匠的床榻之上。 只是那套金鐲轉天出現(xiàn)在了一個小宮女的手腕上,據(jù)說是太后看她給院子里花兒施肥甚是勤勉,便賞下的。 可是其中的寓意為何,宮里的人都心知肚明,背后紛紛笑那石妃弄巧成拙。 再說玉珠本來還要丈量尺寸,可是尚嬤嬤在太后耳邊低語幾句后。 太后便對玉珠道:“你在哀家的宮里也耽擱許久了,快些回去吧,不要久留了,免得人等得不耐。” 這話聽得玉珠有些糊涂,從太后的寢宮出來時,已經(jīng)是臨近了下午。她心里想著出宮準備去看望一下傷重的寇玉匠。 可是一出宮門,便看見堯暮野穿著一身頎長筆直的朝服正站在宮門外,旁邊還有一把椅子和一張小桌,小桌上擺著果盤和茶水,也不知他在這光禿禿的太后宮外滯留了多久。 玉珠走了過去道:“太尉怎么在此?” 堯暮野卻若無其事道:“等你出來。” 原來堯暮野下朝時,便聽聞了宮里發(fā)生的偷盜金鐲的事情。他聽了宮里的侍衛(wèi)稟報之后,便料定那女子必定是要為店里的伙計強出頭的。 這點子雞毛蒜皮的宮闈之事,是他最是厭惡的。宮里一幫子眼皮子淺顯的女子們,整天就是這般斗來斗去。照著他以前,連問都是不會問的,可是如今牽扯到了他的女人,怎么能任珠珠被那幫子女人欺負了去? 可是剛想去見太后,隨后聽到的消息是他的珠珠竟是游刃有余,干凈利落地解決了這一盆潑來的臟水。 于是他干脆任那小女人在太后的宮里興風作浪,只立在宮門前等著她出來。門口的太監(jiān)懂事,見太尉這么站著也不是回事,便搬來了桌椅茶果,讓太尉舒服些。 只是太尉大人這么惹眼的一尊立在宮門前實在是顯眼。早就有人通稟給了太后,是以太后才說出“不要久留,免得人等得不耐”的話來。 玉珠覺得太尉這番真是荒謬,這么直挺挺地立在太后的宮門前可像什么話! 可是堯暮野卻不以為然,只是說到:“總要親眼看見你從宮門里出來才放心。” 玉珠的心內一暖,只用手帕擦著他帶汗的額頭,嘴里卻忍不住打趣:“最近京城的美少年流行膚色瑩白若雪,甚至有的還涂抹水粉,太尉卻這么直挺挺在陽光下曬著,膚色眼看著又黑了些,這可如何是好?” 太尉最恨這女子欣賞不到自己迥異于那些羸弱少年的俊美,便自拉著長音道:“那哪個少年瑩白的肌膚,叫我的未婚妻看得順眼?” 就在這時,就聽遠處有人道:“六小姐,你可出來了!” 玉珠轉頭一看,竟然是廣俊王坐著軟轎被人一路抬了來。 廣俊王自從在慈云庵砸斷了腿后,便一直府里靜養(yǎng)不得日曬,如今一看,膚色竟然比較著剛從西北回來時白了不少,加之在府里閑的無事,也仿照著京城少年郎們的做法將胡須一根根拔干凈,涂抹上研磨得極細的葵花香粉,粉膩得不見毛孔,現(xiàn)如今一身鮮艷的寬衣端坐在軟椅上,遠遠看去,當真是風流倜儻得很,竟然依稀有二八少年郎的粉嫩光彩。 他今日閑及無事,入宮陪著皇帝一起下棋,聽聞六小姐也進宮了,自覺自己今日樣子俊帥得很,便想邂逅一番,也要叫六小姐知道自己究竟是錯過什么。 誰知這么趕巧,那個堯暮野也在這兒。 再看他朝服未換,皮膚自西北回來一直沒有白回來的樣子,雖然依舊是高大俊朗,眉眼身材飛揚,卻隱約跟不上京城里流行的調子,如此一來廣俊王在情場受挫的信心一下子便回來了。 堯暮野也沒有想到自己的嘴巴這么靈光,剛喊了一聲小白臉,就來了一個老白臉,不禁眉毛微微一揚,冷聲道:“王爺好久不見,不知來此作甚?” 廣俊王本來的幾分得意,一下子就被堯暮野問垮了。他自認為自己對玉珠的愛意超脫世間庸俗的男女情愛,乃是同好之人飄搖升仙于月宮瑤池之上的魂靈相守。 可奈何這樣仙女般的妙人兒,在可憎的凡塵間到底還是要有個世俗丈夫的。 他這個靈魂之侶也不得不臣服在這個凡夫俗子的yin威下,不得表露愛意。 于是王爺在望向自己的摯友時,不禁少了幾分笑意,只耷拉著眼角道:“久久不見六小姐,隨便來打一聲招呼,順便問問六小姐近日是否太忙,怎么總是推拒了本王的茶宴?” 玉珠哪里收到過廣俊王的請柬?可是不用想都知應該是堯暮野私扣了下來。當下也不戳破,只笑著道:“的確是太忙,待得不忙了再去王爺府上叨擾請罪可好?” 廣俊王一聽倒是又提振了精神,終于也來了興致與堯暮野攀談了起來:“方才與圣上下棋時,他說要出宮走一走,有心邀你我相伴,不知太尉可否有興致一起同游?” 玉珠聽得心念一動,突然想起快到月初,皇帝曾說要去看二姐,卻一直沒得去上,如今這般提議是不是這個意思? 畢竟皇帝偷偷出宮不成體統(tǒng),可若是與年少時一起相伴同游的賢臣相陪,君臣幾個出宮同樂,便順理成章得多了。 堯暮野一邊往宮外走一邊說道:“若是圣上的意思,自然要一路相陪。” 結果到了晚上回府的時候,圣上的口諭便到了,請堯暮野伴君去京郊同游。 既然是要享有秋游的快意,綿延冗長的護衛(wèi)隊自然失了味道。 幸而皇帝要有歷之處乃是堯家產業(yè)所在,幾座高山皆是私山,平日里就不得平民入山開柴,早在蕭妃入住庵院時,就已經(jīng)封山,阻止香客再上山,得了圣旨時,便命人再次清山封道,免了隱患。 是以當君臣幾位便服出現(xiàn)在山道上時,身后并沒有長長的侍衛(wèi)隊跟隨,不過是武功高強的侍衛(wèi)們遠遠相隨罷了。 廣俊王腿腳不靈光,早早便被人先抬到了山上。最后便是堯暮野與皇上二人相隨上山。 而玉珠也早早入了庵中,只指揮著廚子們備下可口的飯菜給幾位貴客享用,而蕭妃向來善烹飪,只是入宮后不得施展,如今雖然懷著身孕,卻樂得動一動幫幫人手。所以選了一盆青菜坐在院子里的椅子上選摘。 蕭妃在這里將養(yǎng)得已經(jīng)恢復了昔日的起色,臉頰新長了rou,充盈回原本形狀美好的鵝蛋臉,眉眼間的神采也閃亮了。 昔日西北第一美人的稱謂,可不是浪得虛名。 聽聞了皇帝要來此游歷,蕭妃似乎也無意盛裝以待,只是簡單地梳弄了云鬢,搭配了一套玉簪花的發(fā)飾,露出額頭上的美人尖,也未涂抹粉黛,身上穿著寬松的藕荷色宮服,不見懷孕的身材臃腫,反而顯得人飄逸得很。 而玉珠向來也習慣著清爽的打扮,利落的發(fā)髻高高挽起,類似前朝的雪白寬袍露出纖細如玉的脖頸,微微一笑時,眼眸閃著別樣的微光。 兩個如玉的姐妹一邊閑聊,一邊素手翻轉選擇著菜品,當真是院落清幽,鳥鳴恰恰,美人如畫! 當皇帝與堯暮野還有一只在前院等候的廣俊王一起入了后院時,便從月門里窺見了這等閑適美景。 廣俊王對美景玉人向來難以抵抗,當下便想揮毫潑墨,畫下這幅幽山藏玉的美景。 而皇帝與堯暮野也各自不語,紛紛停駐了腳步,立在門口看著那院落里的一對笑顏如夏花的姐妹。 最后還是玉珠微微轉頭,看到了那君臣三人,連忙放下了手里的豆芽,拉著jiejie的手,走上前去,向圣上施禮問安。 皇帝垂下眼眸,看著低著頭的蕭妃,淡淡道:“免禮,既然懷著身孕動作不宜太大,這里不是皇宮,免了幾多的禮節(jié)吧!” 玉珠覺得一向對著宮妃們溫柔多情的帝王,在看到jiejie時總有種說不出的陰晴不定,看jiejie見了皇帝,頭也不敢抬起的樣子,哪里有宮里白妃石妃那等恨不得貼服上爭寵的模樣? 倒是堯暮野開口問她:“圣上既然出宮,便不想再吃那些個御廚們制式的菜肴,你不是新學了些菜式,頗為清新爽口嗎?不妨給圣上顯露兩手。” 玉珠新近的確是學菜了,但是三次有兩次炒的略糊,所以聽聞此言,不由得疑心這是太尉赤.裸裸的報復。 只因為今晨起床時,她發(fā)現(xiàn)一向不用早朝便會去庭院練功的太尉,竟然坐在了她的妝臺前,看那意思竟然也想效仿新近京城的男子瑩白如雪之風,要在臉上撲粉。 玉珠覺得男子抹粉的確甚美,但是那也要是青蔥的少年郎君,唇紅齒白搭配細膩的肌膚,鮮衣怒馬,眉眼生輝才好。 可是太尉的俊美早就脫離了少年的稚氣,倒似開刃的鋒芒一般奪目。這般氣質涂抹上□□該是何等模樣? 結果侍女剛在太尉的臉頰上涂抹了兩下,她便沒忍住噗嗤笑出了聲來。 可是這一時不耐,可惹了禍端! 太尉大人是臉酸記仇的,在她笑了之后,立刻冷了臉,洗凈了面,再不跟玉珠說話。 玉珠自覺自己的確不對,傷了太尉大人的自尊,是以一早晨都是主動與他說話,可惜依然哄不到大魏第一等世家美男的笑顏。 而如今到了上山,他卻說自己的廚藝出眾,當真是可惡得很! 幸而身旁還有二姐幫襯,只在男人們去溪邊下棋作畫時,細細規(guī)劃了菜品,將豆芽掐了頭尾,只留雪白玉柱與新鮮燙熟的蝦仁搭配,再加入爽口的脆瓜攪拌,變成了開胃小菜。 山里水溪里小魚甚多,蕭妃早先著人捕撈了些,腌制后放在笸籮里晾曬,如今被秋日曬得火候正好,用糖醋蔥絲攪拌,一吃就是別樣的鮮美。 清炒的百合木耳勾了濃芡汁后,用半大的瓜皮盛裝,帶著淡淡瓜香甚是潤肺。 紅蘑與山上放養(yǎng)的小公雞用小鐵鍋燉煮,直接蓋了櫸木的小鍋蓋端上桌子,一打開蓋子香氣四溢。 爐膛里烘烤的烤餅也是西北的風味,切開了一道口子,放入魚干和豆芽咬著吃,很有嚼頭。 至于湯品,也是很有西北的風味,乃是用羊骨頭熬煮的濃湯,里面是切碎成絲的羊臉rou,比羊rou吃起來口感更好,很有嚼頭,再用一把青蔥做翹頭,雪白翠綠分明得很。 這簡單的一桌,雖然比不得宮中的宴席,可是皇帝卻覺得顏色搭配得宜,每一道吃得都不膩口,帶著說不出的安逸滋味,再搭配著堯暮野從府里帶來的美酒,看著姐妹花在不遠處的爐灶上互相一邊笑著一邊輕談忙碌,炊煙裊裊,青山籠云,竟是一時有種說不出的平和意境。 飲了一杯酒后,這位年輕的帝王竟然是喟然長嘆了一聲。 ☆、第131章 初四逛街看電影 也許是圣上那一聲喟嘆的帶動,廣俊王癡癡地望著眼前也跟著悠然長嘆,然后說道:“世人皆是追求功名利祿,卻不知這如仙真諦其實如若白駒過隙,難以把握啊,只是此情此景此人,卻難留得長長久久……” 在座的兩位,都是熟悉廣俊王癡性大發(fā)時,說話會顛三倒四的,但難得的是,他此番想要說的話,竟然也與兩位,產生了一些難以言說的共鳴,一時間三人都是默然凝望。 蕭妃無意中一回頭,發(fā)現(xiàn)三雙眼睛齊刷刷望向這邊,很是滲人,不由得連忙轉頭小聲問道:“六妹,他們?yōu)楹芜@般看我們?” 玉珠沒有回頭,只是小聲對蕭妃道:“他們愿意看,且看著吧,一會將這燉rou送上后,我盛些小份的放到房中,他們在外面吃酒,我們在屋內吃我們的,莫要餓壞里腹中的龍種。” 不一會,辣子燉rou做好后,玉珠便依著她先前所言,端了幾樣可口的,與蕭妃一起入了屋中,姐妹二人同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