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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閣老夫人養(yǎng)成記在線閱讀 - 第56節(jié)

第56節(jié)

    皇后看著她,“你與本宮說說,這些年的日子都是怎么過的?”

    鞏氏低著頭,將這些年的事情一一道來,說到母親病逝后,她獨自生活,后來被方大儒的夫人趕出宅子,流落到渡古,差點被**害,得趙書才所救,委身為妾時,皇后已是滿臉的悲憤。

    誠如雉娘所說,她不相信母親會看中一位馬倌,并與之私通,鞏氏應(yīng)是自己嫡親的meimei,她們姐妹二人,本是常遠(yuǎn)侯府的嫡女,備受寵愛,富貴無憂,卻因為當(dāng)年之事,一個變成庶女,百般被磋磨,另一個為了活下去,只能委身為妾。

    她心里明知仇人是誰,卻無確鑿的證據(jù)。

    “本宮聽說趙書才的原配為人十分惡毒,你這些年,吃了不少苦吧。”

    鞏氏的眼淚止不住地流下來,“回娘娘的話,臣婦不敢言苦。”

    她一個妾室,哪里敢報怨日子過得苦,董氏為人惡毒,若不是她一直小心謹(jǐn)慎,哪里還能活到現(xiàn)在。

    皇后將手搭在她的肩上,“苦盡甘來,才是人生真味。”

    鞏氏一聽這話,已泣不成聲。

    “陛下要徹查當(dāng)年之事,定會還母親一個公道,你我是嫡親姐妹,以后有什么事情,你盡可來宮中尋本宮,本宮必會為你做主。”

    鞏氏起身跪下,不停地謝恩。

    雉娘被宮人們引到御花園中,她無心觀賞花朵,思索著今日之事,慢慢地走著,忽然聽到前面有人說話的聲音,抬頭一看,就見不遠(yuǎn)處的亭子里,有幾個男子似乎在談?wù)撝裁础?/br>
    她一眼就認(rèn)出自己的未婚夫,身量最為修長,便是在眾人之中,那清冷的氣質(zhì)也能讓人第一個就注意到他。

    正欲回避,就聽到有人咦了一聲,很快一位紫袍的少年就跑到她的面前,詫異地打量著她。

    “這位姑娘好生面生,卻長得這般的面熟,不知是哪個宮里的?”

    少年約十四五歲的樣子,玉面紅唇,眼眸靈動,隱有熟悉之感,雉娘心下一動,屈身行禮,“臣女趙氏雉娘見過二皇子。”

    祁舜嘖嘖出聲,圍著她轉(zhuǎn)了一圈,“趙雉娘?莫非你就是良川哥哥的未婚妻子,本宮瞧著長得這么眼熟,難怪難怪…”

    太子和胥良川以及平晁都走過來,太子打趣道,“想不到能在宮中見到趙三小姐,怪不得孤初見時就覺得你面熟,原來我們還是親戚。”

    他們方才在亭子里,就已經(jīng)知曉德昌宮發(fā)生的事情,此事帝后并未遮掩,很快就傳到他們的耳中。

    他和皇兄對于此事沒有來得及議論,是非曲折卻心知肚明。

    “良川哥哥可真有福氣,找到這么一個有膽有貌的娘子。”他說著,偷偷地從袖子里伸出手,朝雉娘豎個大拇指。

    雉娘和他對視一眼,一模一樣的眸子,都罩著水氣般地笑起來。

    胥良川不露聲色地注視著她,一直都知道她不是表面的那般柔弱,卻沒想到在皇后宮中,她也敢質(zhì)問常遠(yuǎn)侯,常遠(yuǎn)侯想必有些郁悶吧,他是戰(zhàn)場出來的,身上的殺氣,便是太子和二皇子見了都躲得遠(yuǎn)遠(yuǎn)的,被一個小姑娘問得啞口無言,怕是生平頭一遭。

    她也在悄悄地打量著自己的未婚夫,在外人眼中,她和胥良川那就是眉來眼去。

    平晁也在暗中觀察著她,初聽胥良川聘她為妻時,他還在心中嘲笑對方膚淺,只重色不重人品,卻不想,原本庶出變嫡的小官之女,竟是皇后娘娘的親外甥女。

    他和鳳娘是未婚夫妻,和胥良川以后是連襟,他和太子二皇子是表兄弟,趙雉娘和太子二皇子也算得上是表兄妹。

    他們這幾人,扯來扯去,都是親戚。

    只是往后,太子是倚重他,還是倚重胥良川就未可知,胥良川已有好幾年不常在宮中走動,太子最近卻總是召他進宮,明顯疏遠(yuǎn)自己,無非就是因為鳳娘。

    可陛下賜婚,他又能奈如何?

    他隱晦而又復(fù)雜地看一眼太子,太子輕咳一聲,“孤想起還有些事情,正好皇弟你也來,我們好好商議一番。”

    二皇子一步三回頭地和太子離開,還不時地朝雉娘擠眼睛,雉娘對他心生好感,不自覺地有親近之意,莞爾一笑。

    胥良川走到花叢旁,她忙收起笑意,低頭順眉地跟上去。

    “大公子,方才德昌宮中的事情,你們都知道了嗎?”

    “嗯,帝后并未避人,常遠(yuǎn)侯夫婦出宮里臉色太難看,我們都知曉原由,陛下插手,你外祖母定會恢復(fù)身份,到時候不知你母親打算如何?”

    “大公子何出此言,若是我母親認(rèn)祖歸宗,是否不妥?”

    胥良川轉(zhuǎn)過身,面對著她,“認(rèn)仇人為母,若為富貴,倒也無不妥之處。”

    大家心知肚明,如果當(dāng)年常遠(yuǎn)侯的原配是被人陷害,罪魁禍?zhǔn)字挥幸粋€,那便是梅郡主。

    雉娘點點頭,“我會勸她的。”

    她的小臉很嚴(yán)肅,分明是稚嫩的少女,眉宇間卻露出世故成熟的表情,有裝大人之嫌,讓人忍俊不禁。

    他扯了一下嘴角,很快就恢復(fù)常態(tài),“皇后召見你們時,可有提起過趙燕娘?”

    她眉頭皺起,他問這個做什么?

    “倒是沒太注意,我們?nèi)忝眠M宮里,皇后有問過一些。”

    “記住,若是皇后再問起她,你一定要說多一些,比如說趙燕娘長得極似董氏,不僅相貌像,性子也十分的像。”

    “大公子,這又是為何?”

    她滿臉的疑惑,胥良川凝視著她,“此地不是久談之處,等日后有機會,我會詳細(xì)告之。”

    御花園中雖有假山花叢,能夠遮擋一二,可到底是園子,又在宮中,不遠(yuǎn)處,宮女們還在候著她,另外旁邊的小路上,不時的也有宮女和太監(jiān)穿行,此處確實不是說話的好地方。

    “好,大公子的吩咐,雉娘牢記于心,我出來有一會,算時辰也該回去了。”

    胥良川默許,目送她往德昌宮而去。

    德昌宮內(nèi),皇后已知鞏氏母女這些年的日子,目光越發(fā)的充滿厲色,不經(jīng)意地望著殿外,就見雉娘回來,眼睛看似賞著花兒,眼角卻不停地往這邊斜,她會心一笑,朝她招手。

    雉娘恭敬地往殿內(nèi)走來,粉色的衣裙被冬日的風(fēng)吹得唰唰響,頭上的發(fā)帶也飄在空中,腳步卻不慢,透著少女應(yīng)有的輕快。

    “娘娘,您叫我?”

    皇后慈愛一笑,對鞏氏道,“雖然你受過不少苦,可有這么乖巧的女兒,也算是有所慰藉。”

    鞏氏低頭道,“娘娘說的是,雉娘就是老天爺送給臣婦最好的禮物,若是沒有雉娘,恐怕臣婦早已不在人世。”

    祁朝律法,育有子女的妾室不得輕易發(fā)賣,若沒有雉娘,就憑董氏那惡毒的性子,早就趁老爺不注意,將她賣掉。

    她這些年活得小心翼翼,就怕董氏下毒手,好在將雉娘拉扯大,如今日子好過起來,總算是拔云見月。

    皇后動容,往日凌厲的眉目全都緩和下來,相貌和雉娘更像一些。

    她抓著鞏氏的手,動情地道,“你記住,以后但凡再有人欺你們,本宮會為你們做主。”

    鞏氏自是感動得落下淚來,哽咽出聲,“謝娘娘。”

    雉娘和鞏氏一同謝恩,皇后親自將她們扶起,讓人送她們出宮。

    鞏氏母女一走,她的臉色才沉下來,問身邊的琴嬤嬤,“芳姑走了有段日子 ,算起來應(yīng)已到達(dá),不知可有音信傳來。”

    “回娘娘的話,暫時沒有,奴婢讓人日夜盯著西閣,一有信鴿飛落,立馬呈給娘娘。”

    “好,這幾日盯緊,本宮估摸著,很快就會有消息。”

    皇后揉揉眉心,似是十分的疲倦,琴嬤嬤立馬上前,雙手輕輕地按摩著她的兩xue,手法嫻熟,皇后的眉頭很快舒展開。

    “你另派人去告訴翟明遠(yuǎn),這么多年,寶珠都未生養(yǎng),是我們平家欠翟家的,讓他娶一門平妻,身份不能太低,要不然別人會嘲笑我們平家以勢壓人。”

    “是,娘娘,奴婢明白。”

    皇后閉上眼睛,眼前浮現(xiàn)出平寶珠的模樣,千嬌萬寵長大的侯府嫡女,吃的用的都是京城中最好的,每每踏足她的小院子,都一副趾高氣揚,不屑一顧的樣子。

    她比平寶珠年長四歲,因為長得嬌小瘦弱,常常穿平寶珠不要的衣服。

    本來按梅郡主的意思,她的女兒,怎么也要嫁入皇家為正妃,可惜平寶珠生不逢時,還未長成,皇子們都已娶妻,唯有死了正妃的祝王。

    祝王平庸,又有庶長女當(dāng)側(cè)妃,梅郡主哪里舍得讓寶貝女兒嫁過來,千挑萬選,選中大皇子妃的娘家弟弟,十里紅妝,風(fēng)風(fēng)光光地將女兒嫁進去。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為了儲君之位,大皇子下毒謀害二皇子,事發(fā)后被先帝幽禁終身,信陽侯翟家雖未有證據(jù)表明是同謀,但先帝遷怒,也被奪了爵,回到祖籍。

    這么多年,平寶珠未曾生養(yǎng),翟家因自己是皇后,懼于常遠(yuǎn)侯府,將平寶珠當(dāng)菩薩一般地供著,依舊享受著富貴的生活。

    想到這里,皇后睜開了眼,對琴嬤嬤道,“本宮現(xiàn)在無礙,讓小宮女們侍候吧,你先去忙。”

    “是。”

    琴嬤嬤對小宮女們使眼色,自己輕輕地出去,立馬讓人給翟家傳信。

    ☆、第60章 音訊

    晚間, 西閣有小黑影落下來,兩只信鴿飛回,宮人連忙取下它們腳上蠟封好的紙條, 呈給皇后,皇后就著燭火將其中紙條展開, 細(xì)細(xì)地讀過,眸色復(fù)雜晦澀,如罩在霧中。

    這張字條上的字蒼勁又飄逸, 出自男子之手,是方大儒所寫。

    上書鞏氏素娟,乃梁洲人氏, 吾故友之女,不幸流落臨洲, 吾憐其孤苦, 故收留之, 其言被夫家棄,不肯吐夫之姓名, 七月后產(chǎn)女, 名憐秀。

    下面附上鞏憐秀的生辰八字。

    皇后將字條收起,拆開另一個蠟封的字條,臉色更加晦澀, 這張是芳姑所寫,她已查明當(dāng)初董氏從京中歸家,抱回雙胎女兒, 分別是趙鳳娘和趙燕娘,趙書才的妾室鞏氏那時也產(chǎn)下庶女,庶女比嫡女晚半月出生。

    如此看來,趙鳳娘是趙家親女,那趙燕娘就是當(dāng)年的那個孩子,皇后的腦中浮現(xiàn)出趙燕娘的模樣,越想越丑,怎么會是當(dāng)年的孩子?

    她將紙條翻過,另一面寫著幾個大字,二女似董氏。

    如霧罩般的瞳孔猛地一縮,這幾個字另起一頁,顯然是芳姑最想告訴她的話,那么就是說趙燕娘像她的生母,根本不可能是當(dāng)年的那個孩子,既不是鳳娘,也不是燕娘,又會是誰?

    那個孩子到底在哪里?

    董氏!

    董氏已死,冤有頭債有主,董家人都該死!

    她眼底慢慢露出恨色,白皙的手指將紙條湊到燭火上,抖入簍中,眼睜睜地看著紙條很快化成灰燼。

    然后執(zhí)筆蘸墨,寫下幾個字,除禍根。

    用蠟封好后交給守在殿門外等候的西閣小太監(jiān)。

    外面開始飄起雪花,她慢慢地在寢殿中來回走著,長夜漫漫,陛下今日宿在含章宮,那里是賢妃的宮殿。

    宮中妃嬪并不多,算起來,陛下住在德昌宮的日子是最多的,可是這又有什么好得意的,他終究是許多人的夫,不可能屬于她一個人。

    她神色肅然,坐在妝臺前,任由琴嬤嬤為她卸下鳳冠,替她梳洗更衣,然后緩緩地躺在織金描花的錦塌上,閉上雙眼。

    突然臉有痛色,雙手不自覺地?fù)嶂乜冢賸邒叽篌@,“娘娘,您可是哪里不適?”

    她額頭冒出冷汗,低聲呼痛,“心口好痛。”

    琴嬤嬤連忙讓人去請御醫(yī),想了想,派一個小太監(jiān)去含章宮。

    含章宮內(nèi),祁帝和妃正準(zhǔn)備就寢,賢妃是淮寧高家的嫡長女,端莊大氣,即便是三十好幾,看起來也不像是生育過孩子的模樣,反而更添一份溫婉。

    祁帝聽見外面似有人聲,不悅地問道,“何人在外喧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