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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方宅十余畝[系統]在線閱讀 - 第54節

第54節

    這兩個會社,因著一些利益糾葛,起了多次沖突,幾番爭斗后,形成了水火不容的態勢。

    這一回冬狩原是錦標社歷年都會舉辦的慣例組織活動。

    霸王社一直想擺弄錦標社,便尋了這個機會,發起了“剪徑劫道”的行動,目的其實在于想狠狠教訓并打壓錦標社。

    至于第三伙人,命社的那些人就比較……

    特立獨行,“骨骼清奇”了。

    這世間,有人作惡,就有人打抱不平。

    命社正是與霸王社完全相反的存在,一群行俠閭里的人士,懷抱著高義與理想建立了這一會社。

    單從立場上,命社與霸王社是為天然的死對頭了,一直以來,雙方各種爭斗不斷,甚至十分夸張的,互相在對方的會社內部安插一些細作……每每霸王社有大動作,命社總能得知消息,遂及時派人阻止,就如這回一般。

    郁容聽罷表示:“這樣說,命社不是很好嗎?”怎么也給抓了?

    趙燭隱簡明扼要地給出了解釋:“俠以武犯禁。”

    郁容:“……”

    以為是演武俠片呢?

    事實是,旻朝民間話本十分流行,不乏描寫“江湖”、“俠士”的故事。

    親眼見證了現實版的江湖,就是一幫子黑社會亂斗的場景,郁容表示再也沒法子好好看小說了。

    總有一種特別兒戲的感覺。

    對官方來說,俠士不俠士的,都是鬧事不安分的家伙。

    此先,雁洲地方各勢力盤根錯節,霸王社、錦標社等都與其有千絲萬縷的牽連,故而這些會社才能長久地存在,甚至漸漸發展到一定規模。

    前不久,逆鸧衛對新安府,包括雁洲的勢力進行了一番清洗,忙著處理“大頭”的同時,沒忘記這些看起來沒真正成氣候的小會社,便瞄上這一回的冬狩——正乃一網打盡的好時機。

    牽涉到某些利益集團,逆鸧郎衛對這一段沒怎么細說,含糊其辭地帶過去了。郁容仍是敏銳地從對方的口風里得出,不管是霸王社或者命社的動作,其中沒少逆鸧衛的暗子挑撥煽動……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提及到敏感的地方,趙燭隱便轉移了話題,神態十分自然:“說起來,小魚大夫你怎么也跑來參加冬狩了?”

    郁容配合著回答:“聽昕之兄說有冬狩,我沒見識過,覺得有些好奇就跟來了。”

    趙燭隱了悟地頷首,忽是想到什么,語帶疑慮:“難不成老大這段時間一直在你那?”

    不是什么不能對人說的秘密,郁容沒有否認,簡要說明道:“昕之兄感染了傷寒,”這里的傷寒是中醫概念,跟前次的傷寒疫病不一樣,“便請他留宿在我家。”

    趙燭隱若有所思。

    郁容覺得他的反應有些莫名,便問:“可是哪里不對?”

    趙燭隱搖了搖頭,左看看,右看看,遂是神秘兮兮的,湊到了他的耳邊:“小魚大夫你老實告訴我,你們那可是藏了什么漂亮的姑娘?”

    “……”

    “誒,不要不搭理我呀!”

    郁容拿這人沒法,只好回道:“你想多了……”

    “絕對沒有想多了!”

    “姑娘家的清譽,豈可任由我等隨意說嘴。”

    趙燭隱連忙解釋:“不是,我沒別的意思……”頓了頓,下定決心一般,道,“小魚大夫你是老大唯一承認的朋友,我就不瞞著你了,”語氣愈發的神神叨叨,“老大他終于老樹開了花,動春心了。”

    這家伙,真是世家子弟嗎!郁容汗顏。轉而忽又想到了一面之緣的聶暄,滿嘴跑火車,在這方面,他跟趙燭隱不愧是表兄弟。

    但見趙燭隱談興十足的模樣,他又不好不配合——其實也是好奇,咳——問:“怎么說?”

    “老大之前問過我,怎么追求心儀之人。”趙燭隱煞有其事道,“我查了許久沒找出那人是誰,所以才會問小魚大夫你,是不是你們那的姑娘。”

    郁容卻是不信……以昕之兄的性子,他不認為,對方會跟趙燭隱這樣不靠譜的家伙談論這方面的問題。

    被質疑的趙燭隱有些訕然:“你那是什么表情,老大是沒明說過,反正肯定就那個意思,”說著,忍不住嘚瑟了起來,“我可是苦口婆心,將所有的經驗感悟傳授給了他。”

    郁容仍是狐疑,但不妨礙生起了八卦之心:“什么?”

    趙燭隱得意洋洋:“自古美人愛英雄。”

    郁容頷首:“昕之兄本就是個英雄人物。”

    “那如何一樣,”趙燭隱侃侃而談,“想博美人歡心,沒那么容易,里頭的門道可多了。”

    郁容被他說得一愣一愣的。

    “若是美人有難,即可拔刀相助,如此,英雄氣概,盡表無疑,美人必是一見傾心……怎么樣,我的主意可是棒極了?”

    郁容:“……”

    套路,全是套路。

    所謂英雄救美更是超級俗套的套路,實在不明白這家伙有什么好得意的……哦,他又忘了,這里是古代,可能,大概,套路還沒成為套路?

    趙燭隱拉回話題:“可惜老大也太能保密了,想不出是什么樣的美人能討得他的歡心……小魚大夫你可有什么想法?”

    郁容搖頭:“不清楚。”

    老實說,他不怎么相信趙燭隱的說法,昕之兄性子冷淡,看著清心寡欲的,感覺極不容易為美色所動——不過也說不準,感情是一種很玄妙的存在。

    不知怎的,突兀就想起了,當日被大牢時與聶暄的交談,彼時他不知道對方口中的老大是昕之兄,聽那家伙胡扯,還以為其兄有斷袖之癖呢……知道是昕之兄,頓時沒了多余的想法,那個男人怎么看都正直得不得了的模樣——現代網絡上流行的那種說法叫什么來著?鋼管大直男……咳,沒毛病。

    “小魚大夫……”

    趙燭隱又湊了過來,正要說什么,忽然出現了一只大掌,啪地一聲將其腦瓜子給撥開了。

    鐵錚錚的逆鸧郎衛“哎喲”地叫了一聲,夸張地呼起了痛。

    “趙燭隱,”聶昕之語氣平靜,“在這做什么?”

    “我、我正打算去更衣……”

    面對自家老大,趙燭隱簡直就像老鼠遇到貓,瞬間沒了蹦跶的勁兒,尋了個借口一溜煙兒地跑了。

    郁容忍俊不禁。

    “笑甚?”

    郁容搖了搖頭,抬眼打量著男人,盡管他對趙燭隱的話語是半信半疑,心里仍是難免被挑起了好奇,探究的眼神不由得多了一絲新奇。

    “嚇著了?”聶昕之問著,語調未變,卻有一種奇異的溫和。

    “沒,挺新鮮的感覺。”郁容笑道,“只是……既為正事,昕之兄又何必帶上我,平添累贅。”關鍵是,害得他白白地提心吊膽了好一場……這抱怨的說法,當然是不會說出口的。

    聶昕之回了句:“不是累贅。”

    郁容:“……”隨這家伙高興吧。

    “趙燭隱與你說了甚么?”男人不經意地開口。

    郁容沒法說明,只好回:“沒什么。”

    聶昕之雙目半垂,凝視著少年大夫微露心虛的面容。

    郁容清了清嗓子,果斷賣隊友:“確實沒說什么,副指使大人只是以為我知道你心儀之人的身份。”

    故意這樣說,實際上他真的挺好奇的,看看能不能探個口風。

    聶昕之默然不語。

    稍刻,被看得小不自在的郁容摸了摸鼻子:“那個,我可以去幫忙嗎?那邊有幾個傷得不輕。”

    這些“俠士”行為欠妥,倒也不能說罪無可赦——霸王社的那些人除外——尤其那幾個命社的人,身上多處創口,血流不止,看著觸目驚心,身為大夫,坐視不管,多少有點于心不安——盡管,逆鸧衛有人在處理這些人的傷口,可百多號的人,數量太多了,難免有些忙不過來。

    聶昕之沒有拒絕他的請求。

    “劭真。”

    剛邁出一步的郁容轉身,遂覺臉頰被觸碰了一下。

    “……”

    對上少年大夫疑問的眼神,聶昕之沒做解釋:“去罷。”

    郁容微點頭,復又抬足離開,邊走,邊伸出一根手指,在剛剛被人摸過的地方戳了戳——

    有些軟,有些滑,彈性十足,手感挺不錯的。再看昕之兄的皮,明顯糙了不少,所以對方才喜歡摸他的臉?

    很快不再想有的沒的,一涉及到專業,郁容不由得投入一百二十分的專注。

    受傷的人不少,有個別人的傷勢十分嚴重,好在,就算是霸王社的人,也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真的下殺手,故而經過一番的搶救、急救,沒出現幾個有生命危險的。

    “這位小大夫看著不像是官府的人。”

    郁容正給包扎傷口的,據說是命社的領頭人。

    “因緣路過,”既然對方問了問題,他一般不給人難堪,且對方不是讓他厭惡的霸王社的人,語氣是一貫的溫和,“受傷的人太多,便想幫把手。”

    “小大夫真乃醫者仁心。”

    郁容:“……”

    好話聽著舒服,不過總覺得這人怪怪的。

    命社社頭看著不過三十歲,文質彬彬的,著實不像“黑社會”——不對,人家叫“俠士”——見郁容不作聲,道:“在下也曾是個醫者。”

    郁容聞言,好奇地抬眼看去。

    社頭忽是長嘆息:“可惜,為醫者或能救一人、十人,甚至百人、千人,卻不能救萬人、萬萬之人,醫得了一時之病,卻醫不了黎民蒼生之痛。”

    郁容:“……”

    這是,“學醫救不了國人”的旻朝版嗎?不過旻朝的現狀,和天朝的當年根本不一樣吧?

    “傷口包好了,還請這位先生行動之處稍加留心。”

    “小大夫的手法不錯。”

    郁容笑了笑:“過獎了。”

    社頭打量著少年大夫,忽是來了勁兒,一改先前的悵惘:“不知小大夫如何稱呼?”

    “敝姓郁。”

    社頭道:“在下余長信,小大夫可知命社?”

    呃……

    余長信繼續道:“醫者懸壺濟世,是為心憫蒼生,可憐卻醫病不醫命……在下這才棄醫建了命社,我瞧小大夫俠肝義膽,胸中亦有一片赤心,何不加入我等,一起去解黎民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