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
“秀逗了不是?”張薇拿胳膊肘推了推她的后背,“你這樣的人,看著獨立能干,自個兒就能頂半邊天的,其實就是典型的缺愛,現在正好冒出個懂你的、疼你的男的,你不抓抓緊就算了,還隔三差五給人臉色看,誰給你那么大臉的?” “張薇!” “好好好,我不說。”女人起身,自塑料袋里找了藥出來,又出去端了水進來,“先把藥吃了再睡,感冒又暈船,可夠你受的。” “放那兒,我等會兒再吃,現在嘴里沒味兒。” “你還想當飯吃咋地?”見她沒動靜,張薇又擱了手里的東西,過去掀了被子,拽人起來,“這是沐醫生特別交代的,人可跟我說了,你怕吃藥,要我多擔待著,無論如何也要哄著你吃下去。” 曲懷瑾心浮氣躁。 伸長胳膊拿了藥和水杯,一咕嚕都咽下去:“現在可以了?” 張薇滿意,接了還剩半杯的溫水:“還是沐醫生厲害,光說個名字你就聽話了。” “走開。” “曲啊,你這樣不行,被人吃的死死的,往后結了婚,家庭地位堪憂。” “……” 第45章 嘴硬 曲懷瑾睡到下午三點多才醒,翻了身想再躺會兒,又因為睡得時間長了,頭暈腦脹的,無論如何也睡不安穩了。再瞇了一陣,便晃晃悠悠起來了。 沐念陽已經上島了,角落里那個暗色的箱子是他的,她認得。 早前張薇就說要節省開支,帳篷是兩個人一頂。和沐念陽共用一個這件事,她是預料到了的。 曲懷瑾無謂聳了聳肩,到小桌邊倒了杯溫水喝下,又扶著桌角醒了會兒瞌睡,這才踢著拖鞋彎身鉆出小門。 不遠處就是海,海岸邊有浴場,有燒烤區,也有幾處收費的景區,燒烤時間定在晚上七點,這會兒那些個同事估計三三兩兩出去轉悠了。她在周圍走了一圈,沒見著幾個認識的,倒是遇到個出乎意料的。 好像快半年沒見過他了,分手之后,就沒再見過。 那人還是一如往常的隨意打扮,暗色的沙灘褲,上身裸著,肌rou緊實勻稱,一八零的個頭,又長了張討喜的臉,插著兜往那兒一站,惹得不少姑娘偷看低語。 他臂彎里是年輕女人的白皙胳膊,曲懷瑾自覺轉身,拐入隱蔽的小道。 不想瞎轉悠一陣,又在賣冷飲的地方撞個正著,避無可避,被人捏著胳膊扯到一邊,她才不尷不尬地摸著鼻尖打了招呼:“傅先生……” 年輕男人臉色幾經變化,約莫兩分鐘,才扯了扯嘴角,皮笑rou不笑:“這么生疏?我以為我們算熟人。” 曲懷瑾抽了手,退開兩步:“這樣不好。” “怎么不好?” “你有女朋友。” 傅曉生瞇眼想了一陣,嗤笑一聲:“公司秘書,自己搭上來的。”頓頓,又正色幾分,說,“我沒碰過她。” 曲懷瑾搖頭,雙手插兜:“那是你的事,我們分手挺久了。” “這種事你倒是記得清楚。” “并不難記。” 傅曉生笑笑,沖邊上冷飲店揚揚下巴:“你喜歡的,進去嗎?” 曲懷瑾吸吸鼻子,仍是搖頭:“你去吧,我去趟診所。” “生病了?” “嗯。” 男人抬手,覆上她的額頭,曲懷瑾急忙又退了兩步,躲開,眼神略略帶了防備。傅曉生手僵在半空,怔了會兒,收回手,插回兜里:“碰一下都不行了?” 曲懷瑾咳了兩聲才接話:“不合適。” 傅曉生微微皺眉:“病得挺重?” “還好。”眼尖,瞅見換了白色裙裝的高挑女人,正和幾個女的坐在小亭子里有說有笑,曲懷瑾偏著腦袋仔細打量,“挺漂亮,和你站一起也合適,天時地利人和,這么好的機會你還不抓抓緊?” 傅曉生順著她的視線往回看,眉心鎖得更深:“盡瞎說,我和你站一起不合適?” “……不合適。” 傅曉生輕笑,還是習慣性伸手揉了揉她腦袋,在對方躲開之前,已經止了動作,環著胳膊,好整以暇看著她:“我可好不容易才從那段走出來,你不想和我在一起就算了,沒必要在這事兒上補刀。” 曲懷瑾挺冤:“怎么就補刀了?” “都要領證了跑了的人可不是我,現在自己找了個稱心如意的,還想給我也做個媒,好減輕心理負擔,曲懷瑾,你可真夠能耐的。” “和別的女人曖昧不清的人又有什么資格說這種話?” “你可真逗,這種時候還來倒打一耙?” 曲懷瑾抿抿嘴,再看了那女人一眼:“這個就是的,口口聲聲說和人家沒什么,還不是沒把話挑明了說,你以為這是為人家女孩子好?跟個中央空調一樣,擱誰誰受得了自己男人這樣?” 傅曉生來了興致,靠著墻壁,打算好好和她理理清楚:“這可說的有意思,我和你在一起那會兒,除了你對誰不是冷言冷語?你自己還記著那前夫,邁不出那一步,現在還敢賴在我頭上?” “怎么不敢?我說得不是實話?那誰,姓葉那女的,還有一個,叫什么筱什么懷的,是不是和你曖昧不清?我手機上都多少條人家小姑娘炫耀示威的短信,你還不承認?” “好好好,算我錯行吧?”年輕男人擺手,做出讓步,默了一陣,仍是沒忍住,又開了口,“你就敢說我們分手和你那前夫一點關系沒有?” 曲懷瑾刮他一眼,轉身就要走:“真沒意思,分了半年才來說這些。” 傅曉生邁著大步跟上:“診所在另一頭,遠了,我租了車,送你一程?” “不用,有手有腳的,犯不著麻煩你,到時候還招人小姑娘記恨。” “我說你這人,夠固執的啊。” “你也不是第一天認識我。” “……”身后人默了,沒再跟上。 曲懷瑾稍稍松了口氣,又覺著不大像傅曉生那牛皮糖轉世一般的作風,略略好奇地回頭看了他一眼。 那男的站在路口處,盯著前面某一處瞧,眼神微閃,帶些挑釁與幸災樂禍。然后,曲懷瑾聽他說:“你自己不也一樣?和哪個男的都聊得起勁,不知道你家那位看了,該作何感想?” “我家哪位?” 傅曉生卻不肯說了,轉了身,順著冷飲店方向走,頭也不回,只揮著手悠悠說了句:“祝你好運。” “……莫名其妙。” 撓著腦袋轉了頭,眼前赫然多了個高大身影。 曲懷瑾倒吸涼氣,定睛一瞧,霎時明白傅曉生的話里有話,莫名心虛,她低頭看地:“你怎么在這兒?” 沐念陽面色如常,揚揚手里的東西:“去了趟診所,藥沒了也不知道打給電話給我,非得等我上島了多跑一趟?” “你早上不是給了一盒新的?” “那是治感冒的。” “有什么不妥?” “你現在還暈船。” 曲懷瑾舔舔干燥的嘴唇,無話可說,先轉了身,往帳篷區走。 沐念陽緊隨其后,問她:“傅曉生和你說什么了?” 曲懷瑾被噎了一陣,偏頭狐疑看了男人一陣:“你怎么知道他的?” “我不能知道?” “你知道了有什么用?” 沐念陽挑眉:“問你正經的,少給我扯那些有的沒的。” 起了風,曲懷瑾冷得一哆嗦,反手將外套上的帽子扣在頭上:“你到底瞞著我見了多少人?” 對方倒也坦然,不躲不閃:“該見的都見了。” 曲懷瑾縮著肩膀,往他那邊靠靠,風被男人擋去大半,舒服一些。她又問:“見了之后呢?” “有個發現。” “什么?” “你想知道?” 曲懷瑾撇嘴,不以為意:“也不是那么想知道,你不想說也沒關系。” 沐念陽提議:“這樣,你告訴我你們剛剛說了什么,我就說。” “那你還是別說了。” 沐念陽伸出胳膊,攬過她的肩,把人往懷里帶了帶,曲懷瑾掙扎兩下,沒掙開,索性就這么由著他了。 沐念陽說:“等會兒回去,吃過藥再睡一覺,明早差不多能好透。” “不想,我睡了好幾個小時了。” “我挺困的。” 曲懷瑾抬頭瞅他,對方也低頭看她,有些不自在,她別開視線,輕咳一聲:“你困你去睡唄,我想去海邊走走。” 沐念陽手上使勁兒,曲懷瑾腳下踉蹌幾步,貼進人家懷里,嫌不好走路,虛握起拳頭捶了他胸口一下:“能不能好好走路了?” 沐念陽心情挺好,低笑兩聲,依言松了胳膊,改握對方略感冰涼的手:“往后別跑出去喝酒了,我值完夜班還得開車穿大半個城市去接人,接到了還不讓人消停,夜里燒得稀里糊涂的,又哭又說胡話,我可兩天沒合眼了,你就不能給我省點兒心?” “這些話你早上就說過。” “那你聽進去沒有?” 曲懷瑾漫不經心:“沒有。” “你這人……” “受不了我了?”她問。 沐念陽沒說話,牽著人讓到路邊,拉石料的卡車壓過瀝青小路,地面都跟著微微顫動,他又側過身子,把身形嬌小的女人護得嚴嚴實實。 卡車拐了彎,不多時,便消失在視野里,小路上又走過幾撥游客,說著笑著走近又走遠,沐念陽沒動,一瞬不瞬低頭瞧她。 曲懷瑾暗戳戳旋了身,抬腳想先走一步,又被人攔腰截了回來,終是摸摸鼻尖,小聲問了句:“干嘛?” “你不是想知道?” 曲懷瑾連連搖頭:“不,不想,你還是別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