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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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深深地沉浸在纖毫畢現(xiàn)的臨死場景中不能自拔,一閉上眼就盡是血腥。 她記得她滾下懸崖的過程如凌遲一般,手臂四處揮舞卻無法止住身體的下落,反而被尖石利木劃得血rou模糊。一截致命的樹枝晃過她的左眼,將左臉頰犁出一道深深的傷口。她心中一顫,雙手死死抱住頭,兩腳蜷起像嬰兒那般,將自己包成一個球。于是她下滾得更快了…… 不知過了多久,突然一道強烈的鈍痛從側(cè)腰處直逼腦海,只見一截斷枝從右腰眼直透入腹,鮮血泉涌,瞬間染滿了衣襟。她又驚又痛,雙眼一翻就要昏闕,卻毫無預兆地砸在了一塊向外突出的大石上。痛到極點反而麻木,就好像魂魄將要出竅,眼前一片白光。不斷抽搐刺痛的四肢喚回了她的神智,她昏沉地想要撐起身體,卻不小心滑下了大石。又是無止境的凌遲…… 這絕不僅僅是夢。 可這要不是夢,又是什么呢? 自己還好好地坐在這里,熟悉的房間,熟悉的擺設(shè),熟悉的花窗月色,熟悉的一切。 臉上沒有被利木狠命戳刺,手上沒有深可見白骨的傷口,腰上沒有將她叉?zhèn)€對穿的枯枝。 身體上并無任何不妥,唯有太陽xue一跳一跳地刺痛,提醒她,她在“夢”中的下場是多么慘烈。 是真?不愿相信,無法證明。 是假?一樁樁一件件,歷歷在目。 是夢?太痛。 是幻?太真。 衛(wèi)琳瑯枯坐一宿,未能合眼。 直到天明,聽見侍女品藍在輕聲叫她,聲音清清脆脆:“小姐,起了么?” 衛(wèi)琳瑯愣了愣,曬然一笑。 在不知是不是真實的曾經(jīng)中,品藍可是已嫁做人婦了的,現(xiàn)在卻好好地做著她的侍女。 可見啊,不管是不是夢,不管真實與否,它們都還未發(fā)生過。 她不僅為自己感到可笑,自己從來快意恩仇、心黑手冷,何時像閨閣少女那樣小家子氣、哀來怨去的? 她可不是那個女人! 她可一點都不想故作柔弱! 想要什么她會自己去爭取! 的確,她是不知道這“夢”的真假。 如果這“夢”是真實的,那這大概是一個預知夢。她只管放手去改變未來的命運,她不信憑自己的手段還扳不倒那朵虛偽做作的白蓮花。 如果這“夢”是她臆想出來的,那也無妨,權(quán)作一個警告,讓她更為謹慎小心地捍衛(wèi)她和東方的愛情。 “小姐?”品藍提高了些許音量又問。 “叫什么魂?人還沒死呢!快點進來。”衛(wèi)琳瑯彎了彎嘴角,揚聲道。 品藍端著毛巾和水盆進得屋來,邊伺候衛(wèi)琳瑯梳洗邊問:“小姐今日可是要穿騎裝?” 嘿嘿,品藍我昨個兒就全部準備好了哦,快來夸獎我。 穿騎裝?為何要穿騎裝? 衛(wèi)琳瑯柳眉一挑,反問:“何出此言?” 品藍停下手中的動作,看她一眼,有些訝異地說: “小姐,你該不會是忘了,今日要和東方公子一起去郊外狩獵吧?” 那不是您求了好久才得來的么,昨晚上還興奮地跟什么似的呢?怎么今早起來就好似沒事兒人似的? 虧她還狗腿地提前做好了準備工作,想拍個馬匹什么的呢! 品藍在心里嘀咕。 聞言,衛(wèi)琳瑯一雙細挑的丹鳳眼微微瞪大。 七月十五,郊外狩獵! 她怎么會忘記?記憶中,就在這天,他們一行人遇見了小時的玩伴——噩夢一般的官錦兒。 東方和她原本可以得到的幸福人生,在這天之后,在官錦兒插_入他們之間之后,就化為了一片泡影。 衛(wèi)琳瑯站起身來,心緒翻滾,她繞開擋路的品藍,在屋子里來來回回地踱著步。 越想越不安,越想越焦躁。 不能再這樣下去!不能讓夢境重演!不能坐以待斃! 穿騎裝?不成、不成。 她咬著嘴唇想,萬一他們真的跟記憶中一樣遇見官錦兒了呢? 就算真的噩夢成真,首先在外表上就不能輸了情敵去。 片刻后,她定了定神,說道: “不穿騎裝,給我拿那件錦繡云紋滾白邊的半裙裝,梳個單螺髻,插上那枝海棠花的簪子。記得弄扎實點兒,別讓它在馬背上給顛散了。” “咦?可是……”品藍有些猶豫,穿成這樣去打獵,沒問題嗎? 不聞回答,一抬眼看見品藍驚訝遲疑的表情,脾氣火爆的衛(wèi)琳瑯沒耐心了,暴躁道: “你在干什么?聽不懂人話嗎?叫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哪兒那么多廢話!” 品藍委屈地扁了扁嘴巴,弱弱地應了聲是,把自己準備好的騎裝抱走了。 …… …… 辰時。約定之地。 錦繡花紋爬滿衣袍,清艷海棠映著美人。 打扮高調(diào)惹眼的衛(wèi)琳瑯往哪里一站,路上行人的目光就聚焦到哪里。 此景她已見怪不怪,只傲慢地一扭臉。 哼,就憑你們這些路人甲乙丙,也敢沉迷于我的美貌之下?誰給你們的膽子?不過看在你們是無法自拔、身不由己的份上,我就原諒你們好了。 衛(wèi)琳瑯這身扮相美則美矣,只不過等到出發(fā)的時候,果然還是被訓了。 一身棕黑色獵裝的東方凌風可謂英姿颯爽,當他看見打扮得頗清麗動人的衛(wèi)琳瑯時,卻皺著眉頭,不滿地說道:“琳瑯,我們此行是為了什么你不會不知道吧,你這是去打獵還是去選美?” 你、你居然這么說我?我這么做還不是為了你? 衛(wèi)琳瑯心下暗暗羞惱,卻強撐著不表現(xiàn)出來,只一個媚眼拋過去,故作嬌嗔狀: “說什么呢,東方你也真是的,又不是不知道我……我要是去選美,才不會打扮得這么樸素!” 東方凌風嘴角不可見地一抽,別過一張棺材臉:“隨你吧,我是管不了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