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1節(jié)
在薛濤走后,立即找人聯(lián)絡了薛濤提供的兩家企業(yè)的財務,而得到的答案是:唐寧并沒有找過他們。 所以……。 唐寧是有合作誠意的,而薛濤的聲東擊西,也是有合作誠意的。 那么,兩邊就都可以再談。 * 唐寧確實沒有與另兩家接觸,并不是因為他篤定了薛濤一定會選擇御庭國際,而是他想以一拖二:一方面讓瞿志國相信他的誠意,以此拖住carlyle的收購速度;另一方面讓薛濤以為他的目標就是御庭國際,所以可以大膽的壓低另兩家企業(yè)的收購條件,這樣便降低了唐寧的介入難度。 所以他除了找瞿志國做了個假動作之外,一切的策略,一如他們之前開會討論的結果。 * 一周之后,薛濤頻繁接觸另兩家企業(yè),唐寧再無動作,更沒有給瞿志國送收購計劃書過去。 而御庭國際也從薛濤和唐寧的爭相收購的熱門企業(yè)開始坐冷板凳,這讓瞿志國心里又開始著急。 他甚至懷疑,這是薛濤與唐寧共同挖的一個坑,誘他往里跳。他卻不知道,薛濤和唐寧同時師承夏千語,他們做項目的手法,簡直一模一樣。 * “現(xiàn)在還看不出薛濤會決定收購哪一家。”安安將三份收購計劃書交給唐寧,看著他問道:“瞿志國那邊還是晾著嗎?” “當然,我們又不是為了收購他而去和他談判的。”唐寧輕挑眉梢,點頭說道。 “ok,我們繼續(xù)完善收購方案。”安安點頭,指著唐寧已經(jīng)接過去的方案說道:“已經(jīng)按你的意思修過了,除了御庭國際的有細化方案之外,其它兩家都是框架,我已經(jīng)安排了兩個項目組在細化方案。” “好。”唐寧翻開計劃書,邊看邊點頭:“進步很大,不錯。” “唐總的意思是還有改進的空間是嗎?”安安不禁笑了起來。 “是的,不過現(xiàn)在不用再改,等到薛濤那邊確定了再說。”唐寧笑笑說道:“還休息一周,下周開始就要進入瘋狂的做方案的狀態(tài)了。” “沒問題,等著呢。”安安雙眼發(fā)亮,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讓唐寧笑了。 在安安離開后,唐寧合上手中的計劃書,又想起了夏千語。 時間是個很神奇的東西,對人進行不斷的修剪與打磨。讓夏千語這樣的女子變成一個有溫度的mama、又讓安安這個曾經(jīng)活潑的少女變成一個職場的斗士。 而他,隨著千語的預產(chǎn)期越來越近,他也越來越緊迫和慌張。 他不敢讓千語獨自面對生產(chǎn),那樣他一定會后悔一輩子;所以其實這次的攔截薛濤的收購計劃,他比誰都著急、比誰都希望早點結束。 可著急,又有什么用。 唐寧低低的嘆了口氣,伸手用力的按揉著有些發(fā)脹的太陽xue后,又埋頭在電腦里,繼續(xù)分析這三家企業(yè)的市場表現(xiàn)。 * 就在薛濤將另兩家企業(yè)的收購價壓低進入第二輪談判的時候,瞿志國的資金鏈已經(jīng)撐不住了。 他思來想去,越發(fā)認為這是薛濤和唐寧聯(lián)手給他下的套,所以他又轉頭去找了第三家投資公司--他堂堂商業(yè)地產(chǎn)的龍頭企業(yè),市價估值還有待推進的項目都在那兒放著,還怕找不到資金麻! 就在瞿志國與新的投資公司開始第一輪談判的時候,薛濤也選定了另兩家企業(yè)中的一家,國內十大食品企業(yè)之一的利達食品公司--原因是價格低、體量小、轉手快。 * “唐總?”利達的老總見唐寧來拜訪,不禁詫異。 “您好,我已經(jīng)關注貴公司在市場上的表現(xiàn)有一段時間了,也了解到貴公司有引進資本進行升級發(fā)展的計劃,所以想與您聊聊。”唐寧溫潤而笑,將自己在傳奇資本的名片遞了過去。 “哦?”利達的老總接過名片,斂眸看過之后,將唐寧請到了會議桌旁坐了下來。 “這是我們給貴公司做的收購計劃書,我建議您先看一下我們對貴公司的市值判斷,這個直接關系到收購價格。” “關于收購方式上,我想強調的一點是:傳奇資本不是一家善于經(jīng)營的公司,我們只做純投資--也就是我們出錢、你們出人出管理,業(yè)績成果我們共享。” 唐寧指了指計劃書的目錄,將其中可以直接打擊到薛濤的兩條給指了出來。 “唐總稍等。”利達的老總示意之后,便給自己家的財務總監(jiān)打了電話,請他過來看這份計劃書。 隨后利達的老總也與唐寧坦誠的交流了這次與薛濤談判的不愉快:“當然,carlyle名氣大、夠專業(yè),所以他們的姿態(tài)很強勢,這個我也能理解。” “但合作麻,還是要雙贏才好。” “當然。”唐寧微微笑了笑,看著利達老總說道:“據(jù)我了解,薛總之所以這么強勢,是因為他做決定的時間很緊,大約只有兩周半的時間,而且要在年前完成收購的所有程序并將企業(yè)脫手,拿到足夠的回報在手里,以給總部一個數(shù)字交待,否則他明年的日子會很難過。” “所以您也要理解他的難處,做項目的人,其實誰都希望合作愉快。” “哦?”利達老總一下子就抓住了唐寧話里的中心--薛濤耗不起,如果他用拖延戰(zhàn)術,應該可以拿到更好的條件。 而他現(xiàn)在,也確實還拖得起。 “這份計劃書有許多數(shù)據(jù)測算與推論,可能需要一些時間才能看完,我就不打擾您了,您若有意與傳奇合作,我非常歡迎。”唐寧見目的達到,便也不再久留,客氣的寒暄了兩句后,便告辭離開。 * 最后的結果,利達自然而然的將進度拖了下來,而且拿著傳奇的收購計劃書與薛濤談條件。 * “唐寧,什么時候見一面吧。”這天,薛濤給唐寧打來電話。 在這一場一場的談判里,他們都知道對方就是對手,他們都知道對方是什么套路,他們一次一次的較量、交手,卻從不見面。 在他們之間似乎有一個默契--誰先開口約見,誰就輸了。 所以接到薛濤的電話,唐寧不禁朗然而笑--這可是他曾經(jīng)的師傅。 在面對薛濤的時候,他真的無法將他只做為對手--他們曾經(jīng)是師徒、也曾經(jīng)是伙伴。 現(xiàn)在無論是競爭還是合作,在大的目標之外,他對薛濤都心存一份柔軟,還有贏了他的小竅喜。 “好啊,就今天晚上吧,以前常見的咖啡廳,我8點會在那里等你。”唐寧立即應了下來。 “好,晚上見。”薛濤也利落的應了下來。 在掛了薛濤的電話后,唐寧臉上的笑容仍未收起來--可見,心情極好。 “唐總,你這表情就象要去見千語姐似的。”陳茵敲門進來,將要簽的文件遞給他。 “去見薛濤。”唐寧笑笑說道。 “呀,那也和見千語姐差不多了。”陳茵笑瞇瞇的說道。 “差遠了。”唐寧瞪了她一眼,將簽好的文件遞給她后,交待說道:“有事給我電話,我先出去了。” “哦,好的。”陳茵接過文件,轉身看著唐寧離開辦公室后,也收拾了文件,去赴同學的約會。 自父親出世之后,她一直跟在唐寧的身邊,跟著他做項目、跟著他寫方案,慢慢習慣了現(xiàn)在的生活節(jié)奏。 關于父親、關于家里的案子、關于校園時代的朋友,她似乎許久都沒有想起來過了…… 也或許,是不敢想起。 曾經(jīng)成天成天的哭,都有唐寧陪伴在身邊。現(xiàn)在她長大了,成了他最重要的助手。她想,以前不敢獨自面對事情,她也該學著去面對了。 * carlyle樓下的咖啡廳里,唐寧到的時候,薛濤已經(jīng)到了,正坐在那悠閑的喝著咖啡。在抬頭看見唐寧時,坦誠的笑臉,就象迎接許久未見的朋友。 “以為你會晚到,所以遲了一會兒。”唐寧微笑著在薛濤對面坐了下來。 “我是老師,自然不能讓學生等。”薛濤微微笑了笑,仍如從前般儒雅謙和,卻又話里有話。 “能和老師有一些做對手的機會,其實我是很興奮的。”唐寧也不回避薛濤的言外之意,話說得清楚明白--你是老師,但不意味著我不打這一仗。 “原本我和你有同樣的興奮,沒想到miss夏就這么離開了。”薛濤意有所指的看著唐寧。 “也不算離開,我的實力你清楚,沒有千語在背后的指導策劃,我不會有今天的成績。這次的收購也一樣--以我的脾氣,打死不會與瞿志國談合作。”唐寧輕扯嘴角,臉上是好看的笑容,就如當初夏千語將他交給薛濤的時候一樣,有些大少爺?shù)膯渭兤狻?/br> “原來是這樣,miss夏倒是只指導你一人了,對我們這些老部下,都避而不見。”薛濤微微笑了笑,神色淡淡的,也看不出他是信了唐寧的話沒有。 “現(xiàn)在我是她的家人。”唐寧微微笑著,并不反駁。 “倒是。”薛濤點了點頭,端起咖啡輕啜一口后,看著唐寧說道:“這次的收購對傳奇資本來說,并不是好的項目,你們怎么考慮的。” 唐寧的眸色一沉,表情也認真起來--若說薛濤之前的寒宣,雖然有打聽夏千語消息的意圖,但多少還有舊同事的感情在。 而這一句“你們”,便是將唐寧和夏千語,劃到他敵對的陳營了--那么這一局,由此開始,拉開正面的交鋒。 “實際上如果你的收購只是注資的方式,傳奇絕不和你搶投。但傳奇現(xiàn)在與市政合作,會有些政策上的任務要接--比如說利用資本的力量,維持本地產(chǎn)業(yè)的平衡、品牌的良性發(fā)展,等等。” “我現(xiàn)在做著市政的項目,有大把的資源被捏在市政的手上,他們的要求,在不違背投資原則的情況下,我還必須得聽。再說,聽話的好處就是可以拿到更多的政策,所以這一次,轉賣式收購,傳奇是參與定了。” 唐寧看著薛濤,緩慢的語氣,有參與的決心與堅持,也有曾為伙伴的勸告。 他搬出市政這把大旗,是希望借此削弱薛濤的決心,若他能自動退出這場資本與品牌的戰(zhàn)爭,大家的日子都會好過一些。 “我知道了,那我們就看看,這一次,是跟了miss夏五年的我會贏,還是她的關門弟子更勝一籌。”薛濤緩緩放下手中的咖啡杯,臉上的決心一如開始。 “無論誰贏,都是千語的贏。”唐寧朗然一笑,紅唇白齒的明朗模樣,倒讓薛濤疑惑他的決心。 “確實。”薛濤點頭,看著唐寧誠懇的說道:“幫我轉告miss夏,于我個人來說,這件事可做可不做;但于carlyle中國區(qū)負責人來說,這件事非做不可。” “我明白,她也明白。”唐寧點頭,以同樣誠懇的目光看著薛濤:“實際上,她以為你為榮。她說:她的伙伴,都沒有不戰(zhàn)而退的。” “謝謝。”薛濤一直緊繃的臉上,終于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她還說,她的伙伴,也應該知道止損。”唐寧再說。 薛濤臉上的笑意還未漾盡,便僵在了那里--這確實象是夏千語的話:成熟的投資人應該知道自己要什么,也應該知道進退的分寸。 夏千語曾經(jīng)對他說過一句話: “我在投行這些年,沒有拿下的項目是23%,這其中有些是我能力問題,有些是我自動放棄。” “以carlyle給我的資源,我若一定要拿下,我的個人成績會比這個好看很多。但我為什么非要?只有合理的利潤才能讓我非要。” 當年的話,和現(xiàn)在的話,想來是一個意思。 “但我已經(jīng)沒有退路。”薛濤緩緩說道。 “我只是轉達她的話。”唐寧微微笑著,看見薛濤還如此在意千語的意見,心里不自覺的開心。 雖然拿出千語在參與項目以嚇他、抬出市政的授意以壓他,當然是希望他放棄。 但他的堅持,是夏千語希望看到的--carlyle的人、投行的人、她的伙伴,該有的精神。 “希望……她能理解。”薛濤輕輕低頭,沉默少許后,拿了一百塊壓在杯子下面,也沒和唐寧打招呼,兀自起身離開。 * 在薛濤走后,唐寧在咖啡廳坐了許久,看著窗外熟悉的風景,又想起初來carlyle實習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