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1節
唐寧看著郵件內容半晌,低低的嘆了口氣。 以前與顧止安直接聯絡的一直是千語,所以他和傅陵完全不知道顧止安的溝通風格,更別談默契了。 而從現在開始,他們必須慢慢去熟悉。 除此之外,他還必須得慢慢習慣,很多事情,不能和千語商量,很多事情,再沒人會給他意見。 “所以,你就對我這么放手了。”唐寧低頭輕笑,卻又止不住的難受。 * 一周后,法國,夏千語公寓。 國內商業新聞里,被收購后的湯氏企業的新聞發布會,占據了頭版頭條。由新任董事長唐寧發布了新湯氏的五年營業規劃,以及企業戰略改革方向。 其中市政官員的到賀,顯得格外顯眼。 “唐公子很歷害麻。”selina翻看著國際新聞的中國版面,眉頭高高的揚起。 “恩。”夏千語輕應了一聲,不置可否。 “你說,他召開這個新聞發布會,是為了讓你看到他的消息?還是給京城的商界一個信號--湯氏的改朝換代,上頭是有人支持的?”selina若有所思的看著夏千語。 “不知道。”夏千語的語氣仍然淡淡的。 “最討厭你這個樣子,明明心里想得要死,還要裝作漠不關心的樣子,這里只有我們兩個,你有必要裝嗎?”selina扔下手中的報紙,睜大眼睛瞪著夏千語。 “沒有裝,無論他為什么開這個發布會,我知道他懂了我的意思就行了。”夏千語淡淡說道:“只要懂了我的意思,后面他就不會犯錯。” “呵,真能啊你?帶著人家的孩子就這么跑了,人家還在那里聽話的按你的意思來生活。你說你這個女人,你既然這么自信他會聽你的話,為什么就不能相信他會是一個好的愛人?不相信他能成為一個好的父親?”selina看著她,說著說著,覺得自己都快變成祥林嫂了。 “相信。”夏千語看著selina微微笑了笑,輕聲說道:“他會是最好的愛人、最好的父親,只是對象不會是我。” “你這是什么意思?”selina皺著眉頭看著她。 “因為……”夏千語伸手扶著沙發的扶手,緩緩站了起來,沉默了一會兒后,輕聲說道:“你不是說我冷血嗎?唐寧的愛人,怎么能是我這樣的人。” “夏千語--”selina急急的站了起來:“我們兩個罵來罵去這么多年,你還真當真呢?” “不是當真,是事實。”夏千語看了她一眼,淡淡說道:“要到收盤的時間了,我去看看盤面。” “你--”selina只覺得拿她沒有辦法。 “我這一筆收益,應該能頂得上你半年的工資。”說到投資,夏千語一臉的自信,眉色飛揚的樣子,沒有人能相信她是那個不敢愛、覺得自己不配愛的自卑女子。 “得瑟。”selina瞪了她一眼,但仍忍不住跟著她進了書房,和她一起看了指數盤面后,忍不住說道:“我那兒還有些錢,幫我cao作一下如何?” “12%的傭金。”夏千語眨了眨眼睛,俏皮的說道。 “我說夏千語,你這是鉆錢眼里去了?人家股票經濟人的抽傭也沒這么高呢!”selina不禁跳腳。 “股票經濟人能有我穩妥?”夏千語在電腦里點了幾下,帳面顯示本期收益率在35%,加上她本金大,看得selina直眼紅。 “收益減銀行定期利率,余額的12%。”selina妥協著說道。 “好。”夏千語有些意外的看了selina一眼,輕輕點頭。 她原本是隨意開口,因為暫時沒有工作的打算,才會在家里玩玩期貨股票,主要是職業習慣和打發時間,還真沒想過要幫誰做代理的。 不過selina與她互損互罵這么多年,也成了生命中不可割舍的一個人。 “就這么說定了,明天我自己去開戶,到時候把帳戶丟給你。”selina點頭,抬腕看了看時間后,對夏千語說道:“是不是該吃飯了?” “有保姆呢,餓不著。”夏千語伸手合上電腦,正與selina一起往外走,便聽見保姆喊吃飯的聲音。 兩人相視而笑,快步往外走去。 selina自己是個風風火火的人,所以也從不覺得懷著寶寶的夏千語,行動如從前般利落有什么不妥。 夏千語自己也只深度了解過selina這么一個孕婦,加上自己身體還好,也沒覺得自己該有什么調整,除了有些嗜睡外,她的行動速度一如從前。 * 中國,京城。 湯氏的收購,在新聞發布會之后,便進入了結構改革與業務梳理階段。因為傅陵已經快一個月沒有回家了,加之安閣項目的有些事情,也需要上頭有人盯著,所以兩人商量之后,傅陵便先回j市,代為主持寧達的工作,唐寧留在京城,繼續湯約的管理結構改格與業務梳理。 同時調了傳奇資本的人力資源部總監過來,協助他做這邊的組織規劃與人員調整。 “唐總,這三條業務線,已經有三個月沒做過交易了。”財務總監將報表遞給唐寧。 唐寧接過報表快速掃了一眼后,淡淡說道:“一個月內沒有做過交易的業務線,全部砍掉。你將事業部名字和財報交給人力總監。” “好的。”財務總監點了點頭,抱著帳本離開了會議室。 “人員是全部清算,還是測試過后,留一部分在新業務線?”人力總監看著唐寧問道。 “這是一個月內沒做過交易的業務線人員名單,還有工資明細,你現在就開始做清算方案,財務的名單一出來,你立即行動。”唐寧從文件架上抽了一個文件夾遞給人力總監。 “唐總……哦,好的。”人力總監微微愣了愣,立即知道了唐寧的意思--他手上早有不賺錢的業務清單,只是不說,留了做方案的時間差;待到官方消息出來,來個迅雷不及掩耳的清算日程,所有人都不及反應,速度最快、影響面最小。 只是,唐總怎么會比財務更快知道這些業務線沒開單呢? 人力總監拿著文件夾出去,心里卻一直疑惑著。 * 三天后,湯氏二十二條業務線,一舉砍去了7條。 7個事業部,包括高管在內一共3000人,在三天內全部清算完畢。 3000個人失業人員的流出,對于剛剛開了并購新聞發布會的湯氏來說,影響是地震式的。 所以之后唐寧每天都會遇到記者攔截: 請問唐總,您是準備對湯氏大換血嗎? 唐總,湯氏是老牌北方企業,傳奇的入駐,是否會有水土不服? 唐總,我們認為企業并購的合理cao作模式應該是磨合,而不是大舉裁員。 唐總,湯氏的股價已經連續跌了三天,請部是否與這次大規模的裁員有關?您有什么救市措施嗎? 唐總…… 每天都有新媒體、每天都有新記者、每天都有新問題,但唐寧一個問題都沒有回答過。最后就成了媒體自說自話的自我分析。 但介于傳奇的收購有市政的支持,所以各方的口誅筆伐中,還留了幾分余地。 * 法國,一家孤兒院。 夏千語和selina從院長辦公室出來后,selina劃開中國的國內商業新聞,對夏千語說道:“這個唐寧夠狠啊,我以前怎么沒看了來他還有這種狠勁,居然三天開掉三千個員工,他就不怕有人把他給剁了?” 夏千語輕瞥了她一眼,風輕云淡的說道:“砍掉的業務線是湯家老二和老三拿走的業務,若要與老二老三去競爭這些業務,需要花更大的代價,唐寧自然不會在這個時候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所以放棄是最代價最小的做法。” “既然業務都放棄了,人要著干什么?至于你說的不怕人剁,那確實是不怕的,這些人有人收。” “湯家拿走了業務,但不可能有原有的湯氏規模大,三千人,最多能吃下一半。”selina看著夏千語說道。 “所以是一千五和一千五在新東家那里的競爭,不是和老東家打仗。”夏千語笑笑說道。 “……高明,實在是高明。”selina這才明白一刀切掉三千人的目的何在,只覺得這兩人做生意,實在是做得太精了:“嘖嘖嘖,你們兩個不搭擋,真是太可惜了。” “我若在,他不會這么做。”夏千語微微笑了笑,第一次,在提到唐寧的時候,她的笑容里帶了些苦澀的味道。 “不談他了,今天和院長談的這事,你準備怎么cao作?”selina沉默的看著夏千語半晌,慢慢有些明白她為什么會離開唐寧了。 “這里的福利體系比國內要完善很多,所以孩子們的日常生活和學習,用不著贊助和捐款。”夏千語的眸色微轉,神色片刻間片恢復了正常,邊走邊對selina說道: “據我調查的數據來看,孤兒院的孩子,長大后多從事底層工作、藍領技工為多,白領與腦力工作者是鳳毛鱗角。” “而他們與正常學校的孩子比起來,除了沒有完整的家庭和家人的關愛外,義務學習資源是一樣的,不同的是他們參加藝術學習的機會,以及發展個人興趣的機會。” “所以我的想法是,以這家孤兒院為試點,成立與公立學校一樣的個人藝術發展科目,培養孩子們的藝術修養與藝術才能。” selina聽了后,想了想才說道:“如果是這樣的話,投入的不僅是金錢,還要大量的精力--建立考育體系、尋找合適的教師、簽下可供實習的場所,等等等等,你確定你可以?” “不可以。”夏千語笑笑說道:“但院長可以。” “我以為你要親自來做。”selina側眸看著她。 “我主要出資和參與大數據的建立,參與重要的決策。其它的事情,有興趣就多做一些,沒興趣就少做一些,我不勉強自己。”夏千語笑笑說道。 “挺好,我也算一個吧。”selina轉眸看向前方,輕聲說道。 “湊熱鬧。”夏千語看了她一眼,笑著搖了搖頭。 “不是,我不會再生孩子了,但我又不能親自扶養顧白,所以這也算為我女兒積福吧。”selina難得的感性的說道。 “好。”夏千語微微笑了笑,低頭看著自己平坦如故的小腹,溫柔的笑了。 * 中國,京城。 一個月之后,當湯氏大裁員的風波過后,湯氏發布了一個季度的財務報表--前兩個月的業績呈深坑似下降,而在第三個月,卻平穩的升了起來。 因為保留的業務量是原業務量的70%,所以原有業務的成建制撤離所帶走的30%的營業額,在保留事業線的業務量增加后,短短一個月,便彌補了75%。 而在這個財報公布之后,一直要死不活的湯氏股票,一下子便竄了起來,一些不看好湯氏新的管理團隊的小股東,也都捂緊了帳戶,觀望著后期發展。 * “唐寧,傳奇控制湯氏已經一個半月了,我們的約定怎么說?”付慧珍看著坐在原來湯家臣的位置上的唐寧,心里有些隱隱的難受,但這也不過是片刻間的事情,她要的,不過是對自己有利的安排而已。 至于湯家臣…… 那天在股東大會被救護車抬走后,在醫院醒來后,便不能說不能動了,連日常生活也需要兩個護工來照顧,更別說重出江湖來爭權奪利了。 所以她也不用再怕湯家臣的家暴、更不怕湯家四小姐的威脅,她現在自由了,但也必須倚恃自己的能力,來爭取自己的利益。 好在…… 她女兒還是傳奇公司的股東之一,而主事的唐寧,更是她的準女婿。 付慧珍沉眸看著唐寧,他冷淡得沒有表情的樣子,卻讓她感覺不到安心和踏實。 “湯氏余下的業務線,全部是市政業務線,你覺得你能做什么?”唐寧冷漠的看了她一眼,淡淡問道。 “我能做的事,與這些業務線是誰的無關。”付慧珍沉然說道:“你是寧達的ceo,你也不可能在京城呆上個一年半載,你在京城有誰可以信任?而我熟悉湯氏的一切,同時我還是夏千語的母親,所以你應該將公司交給我。” “應該?”唐寧看了她一眼,不禁笑了。 “當然。”付慧珍看著他的笑,只覺得莫明,心下卻更沒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