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節(jié)
聽到辦公室大門被關上的聲音,安安敲著電腦的手停了有那么一秒鐘,便又繼續(xù)忙她的工作。 “小別之前,必須繼續(xù)冷靜、繼續(xù)矜持,加油,安安。” 安安看著電腦屏慕里自己的影子,皺了皺鼻頭,繼續(xù)給自己加油打氣。 * 沒多久,夏千語也過到寧達公司。 不過她不是找安安,而是找財務總監(jiān)和公司法律顧問。 * 在她來之前,財務總監(jiān)已經(jīng)抱著電腦和資料在會議室等著。 寧達的常年法律顧問樊磊則剛剛接到來自英國、來自唐晉旗的電話-- “樊律師,我是老唐。” “夏千語會咨詢你關于王健和奕唐的事,你全力配合。” “她不僅代表carlyle最大的股東,還代表小寧在過問這件事。” “對,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后續(xù)的法律提醒,一定一定不能放松。” * “唐董,我知道了,請放心。”樊磊應下后便掛了電話。 剛剛坐下,便聽到一陣有節(jié)奏的高跟鞋的聲音,當即微微笑了笑,側頭對財務老季說道:“你們夏小姐很歷害。” “過獎。”老季代表carlyle對自己的boss得到夸獎表示感謝。 “我們唐董和小唐總,對她都很信任,這很難得。”樊磊轉回頭,從容的翻開自己的筆記本,等夏千語過來。 * carlyle收購寧達的過程,樊律師是全程參與,所以知道唐晉旗對夏千語無理由的信任,也知道夏千語在那一次的收購中,也給了唐晉旗許多方便。 所以對于這個年輕的女孩,他還是挺敬重的。當然,他也確實沒想到,唐寧回來后,也與他父親一樣,對夏千語一如既往的信任--是那種交上了全付身家的信任。 這對于一個律師來說,是不可思議的事情。 本來唐寧電話給他,讓他配合夏千語對奕唐的調(diào)查、以及傳奇資本對奕唐的收購的前期法律咨詢,他表面答應,卻總還是比唐寧多了幾份警覺。 想來這個小伙子也確實聰明,居然就看出來了,然后托了他父親又打電話來交待這事--特別強調(diào):夏千語出面,等于唐寧出面。 所以…… 樊磊這個掛牌大律師,從不關心客戶的私人生活,但在唐晉旗再明白不過的態(tài)度里,也知道了夏千語已經(jīng)是他認定的媳婦兒、是唐寧認定的伴侶了。 他在心里感嘆著,這一對商人父子,真正好眼光。 只是不知這樣的認定里,有幾分真感情、又有幾分是利益合作? 商人的世界…… 樊磊低著頭,淡淡笑著,笑容里的欲語還休,象是對他們的關系了解又理解。 * 夏千語踩著七寸的高跟鞋走進來,依然白衣灰裙,外套與裙子同色的高級灰毛衫,與見客戶時還是有些不同:將西服換成了毛衫,看起來更和而容易接近。 “樊律師、季總。” 夏千語一手拎著電腦包、一手抱著七八個深藍色文件夾,在與樊磊和財務老季打過招呼后,便直接在他們的對面坐了下來。 她總是這樣,無論在哪里,只要她在,她自然就坐在了別人的對面,而且掌控全局與主動權。 樊磊抬眼看她,點頭微笑--他是個律師,見過各種各樣的人,對于這種天生氣場強大的人,你當然不能比她更強大。 你要做的是,傾聽、了解,然后給予專業(yè)的意見。 * “這是唐總查到的資料,王健是桂南生的遠房親戚,王健攜款潛逃,還有兩個月就過一年了,現(xiàn)在還沒有消息。” “一來經(jīng)濟案件,上面本來也不重視。應該說只要不是人命案,他們就是按步就班的來,這也無可厚非,我和唐總對這個沒疑問,但這件事、這個情況,我們想利用一下。” “這是我和唐總的意思,煩請樊律師先記下,我們后面看這個信息要怎么用。” 夏千語一共拿了七八個文件夾,全部裝著奕唐有關的資料。 “好的,夏小姐繼續(xù)。”法律顧問樊磊接過資料,一邊仔細的看著,一邊在筆記本上做著記錄。 “ok。”夏千語點了點頭,將另一個文件夾打開推到樊磊面前,接著說道: “王健3月利用財務總監(jiān)身份的便利,以銀行貸款需要提供報表為由,拿到寧達法人章、財務章、公章等轉款需要的證件,將寧達帳上的流動資金、以及銀行新放貸下來的款項全部打走,然后用私人帳戶將錢轉給奕唐、再轉出來,這是轉款記錄。” “事發(fā)后,唐晉旗被銀行逼款,這是在4月,唐晉旗遭遇第一輪逼款,原因是銀行貸款到期,寧達財報空帳。” “5月,唐晉旗決定賣掉公司,第一家參與談判的投資公司是奕唐。后有兩家本地投資公司同時參與談判,但就售賣價格無法達成共識。” “6月,carlyle參與收購談判,并在一周內(nèi)達成價格共識,此時另兩家投資公司撤出,奕唐堅持繼續(xù)談判,月底官方爆出寧達資金鏈斷裂的消息,有證據(jù)顯示是奕唐公布的。” “此消息傳出后,寧達股票連續(xù)三天跌停,上游供應商開始逼款、下游客戶開始單向停止樓盤銷售回款,在建樓盤世紀城陷入停工困局,寧達整體陷入破產(chǎn)邊緣。” “7月,carlyle的收購流程完成,奕唐此時退出對寧達的收購。同時carlyle第一筆收購款到位,唐晉旗用于支付銀行貸款利息、上游合約欠款、工程款、員工工資,然后……自殺。” “carlyle全面接手寧達,直到現(xiàn)在。” 夏千語說到這里,手上七八個文件夾,一一推到了法律顧問的面前,面里是每一個階段,奕唐作為的書面證據(jù)。 “我們對奕唐的計劃與剛剛結束的杰安地產(chǎn)是一樣的--收購奕唐、讓桂南生入獄。”夏千語看著樊磊說道:“所以我想知道,我剛才給您的這些資料,有多少是具有法律效應的?同時我想知道,根據(jù)這些資料,桂南生要負什么法律責任。” “雖然我們希望桂南生最后進監(jiān)獄,但我們同時不希望進監(jiān)獄的事情會影響收購--我的意思是必須先達成收購。” 樊磊快速的記下資料重點以及夏千語的意思后,又花了十五分鐘將所有的資料看了一遍,才對夏千語說道:“第一項,桂南生參與攜款潛逃,購成同謀罪;第二,利用投資公司的身份單方面公布合作伙伴的財務信息,構成泄露商業(yè)機密罪。” “第一項罪名的成立,需要更充足的證據(jù)以及王健的信息,才會最終定罪;但我們?nèi)羝鹪V,他的行動自由便會被限制,我的建議是:我們抓緊與警方的溝通,先讓他們重視起王健的案子,待王健的事情有眉目后,收購的事情也應該差不多了,到時候再呈交資料,爭取一舉定罪。”樊磊邊翻著筆記邊說道。 “至于這件事,能在收購中起到什么作用,我不清楚,所以你們在用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提前通知我,我會告訴你們會有什么法律后果。您看這樣可行?”樊磊看著夏千語問道。 “唐老告訴我,可以完全信任樊律師?”夏各語抬頭看著樊磊,淡然的笑容里帶著些犀利。 “如果你信唐董看人的眼光,你也可以選擇相信我。”樊磊微笑點頭,從容而篤定。 “no,有時候是一次錯誤就足以致命,就如唐老用了肖奕,所以他沒有辦法在危機來的時候及時止損。”夏千語輕輕搖頭,淡然而堅定的說道:“我不相信人,我只相信規(guī)則。” “ok,夏小姐有這種法律態(tài)度,我很欣賞。”樊磊這才明白夏千語的意思,微笑著點頭說道:“夏小姐的要求可以告訴我,協(xié)議我來理,我想以夏小姐的效率,今天就確定下來應該沒有問題。” “當然。”夏千語將手中余下的最后一個文件夾打開推到樊磊的面前,沉然說道:“協(xié)議也不必麻煩樊律師,這是我的私人法律顧問擬的,基本能表達我所有的意思,同時也符合律師合作的國際慣例。” “夏小姐準備相當周到。唐董還特意打電話交待我全力配合,想來唐董對夏小姐當真不夠了解--有了這份符合國際慣例的合作協(xié)議,夏小姐完全不用擔心我的配合。”樊磊快速而仔細的將協(xié)議稿看完后,竟然發(fā)現(xiàn)自己一個字都改不動。 “ok,樊律師沒有其它問題的話,這份協(xié)議就可以簽了,我對奕唐的收購計劃,隨后就發(fā)給你。同時,寧達現(xiàn)在是carlyle的子公司,所以我們所給的合作酬勞也是按carlyle公司的標準支付,具體標準與支付細則,相信樊律師在協(xié)議的附件部分已經(jīng)看到了。”夏千語微微點頭,示意樊磊可以簽字干活兒了。 “價格和支付方式我都沒意見。”樊磊當即拿起筆,在協(xié)議上簽下自己的大名,并電話通知自己的助理,將自己的律師執(zhí)照拍照發(fā)過來。 他是律師,在任何合作中,都只考慮其合法性、合理性、報酬、以及贏面,從不會因為當事人的態(tài)度而有所情緒。 所以盡管夏千語的態(tài)度過于理性強勢,卻并不在意。相反他喜歡與這樣的人合作,一是一二是二,絕不拖泥帶水。 “今天我們先聊到這里,這些資料、還有夏小姐對奕唐的收購計劃,我需要再仔細研究一下,后續(xù)有什么問題和新的想法,我們再溝通。”樊磊將簽過字的協(xié)議推回到夏千語面前,然后將助理發(fā)過來的律師執(zhí)照的照片轉給了夏千語后,看著她說道。 “好,謝謝。”夏千語點頭,接過協(xié)議看了一眼后,便即起身,與已經(jīng)起身準備離開的樊磊握手送行。 * 在樊磊離開后,夏千語和老季一起,將奕唐現(xiàn)在的財務狀況以及股權結構、股價波動,又仔仔細細的研究了一回。 “奕唐的本質是一家投資公司,現(xiàn)在全資控股了一家建筑設計公司,你的意思是只收購奕唐的主體,還是全部?”老季邊將資料攤開在桌面,邊拿筆在白板上做分析。 “全部。”夏千語沉聲說道。 “根據(jù)奕唐主體的市值,我們的收購價格大約在20億足夠;但加上這家建筑設計公司的話,可能需要40億。原本這家公司不值這么多錢,我查到奕唐當時收購的時候只花了9億,但現(xiàn)在有了安閣這個單子在手里,按市場倍率來算,至少是一倍,也就是18億。”老季并不支持夏千語的決定--轉手就漲了一倍的價,但實際價值并沒有。 而且在被傳奇資料收購之后,寧達就不會再用這家建筑設計公司,安閣項目,將會由陵成配合英國的兩家公司來完成。 那么這家公司捏在手里毫無價值。 “分步收購。”夏千語沉聲說道:“先收購奕唐主體,然后讓桂南生入獄,最后由陵成來收購這家公司--那時候,應該用不到18億。而這家公司的價值在于補充陵成在土木工程上的弱勢。” “這樣的話……”老季思索了一下,假設奕唐主體被收購,桂南生入獄的情況,來推算這家公司的市場價值。 他當然知道,夏千語肯定是算過一輪了。 但他做為財務人員,必須將自己的測算與夏千語的測算進行對比,然后再進行環(huán)節(jié)對比,這樣才能以終為始,找到理想價格的突破口--沒錯,理想價格,并不會天然形成,一定是cao盤手順勢推動而成。 所以他們心里的目標價格,就顯得尤為重要。 * 在幾番測算,又縱橫比較之后,老季將理想的收購價格寫在紙條上遞給夏千語。 夏千語接過后看了一眼,輕輕的笑了,拿起筆在紙上另寫了一個價格,然后推到老季面前。 老季看了之后,略作思忖,便連連點頭。 兩個價格相差1。7億。 當然是老季的推算太過保守,忽略了夏千語在這其中可cao作的空間。 “我明白了,在唐寧回來之前,我來完成奕唐收購的計劃與預算。”老季點頭說道。 “ok,完成計劃和預算之后,你在奕唐收購中的工作就移交給傳奇資本的財務。寧達這邊,安閣項目的開工、周城三個未來城的開業(yè),資金你替唐寧好好謀劃。”夏千語點頭,伸手拿起兩人寫的紙條,撕碎了扔在旁邊的垃圾桶里。 “好,沒問題。”老季也轉身擦掉了白板上的字。 在溝通完關于奕唐的收購后,夏千語又隨老季去了財務室,將寧達這季度的財報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在心里將數(shù)字與唐寧之前提前的2年利潤方案進行對比。 然后發(fā)現(xiàn)數(shù)字只夠剛剛的合上,后面寧達是不可能拿出錢來給到傳奇公司做周轉。 而向銀行貸款的話,至少需要剛入手的杰安公司有好的業(yè)績表現(xiàn)才行。 夏千語將合上帳本,轉身離開了老季的辦公室。 * “夏小姐,您開完會了。”安安看到夏千語出來,忙起身迎了上去。 “恩,臉上的傷怎么樣?”夏千語看著她問道。 “其實沒有傷,就是青了,然后裂了個小口子。”安安伸手摸了摸下巴,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那就好。”夏千語點了點頭后,徑直往唐寧辦公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