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節
“怎么去那里了?” “撒謊!” “那你就在那兒呆著吧。” 夏千語‘啪’的一聲掛掉了電話,臉上一片青白色,不知道是氣極還是難受。 他就是這樣自以為是的嗎? 誰給他的權利,這樣狠狠撕開她最狼狽、最難堪、最恐懼的過去! 夏千語伸手去拿煙,卻在慌亂中將整盒煙都灑在了地上。 “唐寧,果然是我太縱容你了嗎!” 夏千語拿起桌上的文件夾,惱怒的扔了一地。 “charlene?”薛濤聽見動靜,立即跑了過來--他看見散落一地的文件,不禁抬頭看夏千語。 她緊抿的雙唇,冷凜的神情還帶著厲色,讓人看了不禁害怕。 只是…… 她從不曾這樣發過脾氣,今天這是…… “什么事?潘亮的事情沒有辦好?”薛濤蹲下去,將文件一張一張的撿起來后,走到她的面前,看著她小心冀冀的問道。 “不是。”夏千語伸手接過薛濤重新整理好的文件后,暗自吸了口氣,才繼續說道:“我有事先走了,晚上的項目會議你來主持,有問題隨時給我電話。” “好的,沒問題,你放心。”薛濤點頭,側身看著她從辦公桌里繞身走出來,然后陪著她一起往外走去:“能開車嗎?要不我先送你回去?” “不用。”夏千語丟下冷冷的兩個字,踩著沉穩而單調的節奏,快步往外走去。 薛濤急急的跟著她到電梯口、跟著她上電梯、跟著她到停車場,直到她冷靜沉穩的發動車子離開,薛濤才松了口氣。 “喝了酒都能開車,只是發脾氣,應該沒問題的。”薛濤自語著說道,想了想,仍是給唐寧打了電話過去: “唐寧,我是薛濤,你現在哪里?” “山上?車胎爆了?” “oh,mygod。” “charlene在辦公室發脾氣,文件扔了一地。和她合作這么多年,我是第一次見她發這么大的脾氣。” “她現在自己開車走了,我擔心她情緒不穩會出事。既然你在山上下不來,我給傅陵打電話吧。” “行啊,我隨時關注,你保重。” * 薛濤掛了唐寧的電話,立即給傅陵打了過去。 反正他是知道,夏千語在情緒極端的時候,要抽煙、要喝酒、要飆車,這都只有傅陵可以陪著她。 不過不知道現在有了唐寧之后,傅陵還管不管用。 “傅先生,我是薛濤。” “charlene情緒有些不對,開車走了,您看要不要聯絡一下她。” “給唐寧打過電話了,說是在什么山上,車胎爆了正在處理。” “好的、好的。謝謝傅先生。” * 薛濤掛了傅陵的電話,這才安心下來。 想起唐寧又嘆了口氣--還好傅陵不是情敵,否則這一回合必敗無疑。 * 唐寧因為今天是上山,所以開的是一輛舊的越野車,備用車胎比正常車胎要小一號。所以他在換上備用車胎后,也不敢開得太快。 等他開到市內的時候,已經是晚上11點了。 “傅陵,我到市內了,你們現在哪里?” “家里?” “好,我現在步回來。” 唐寧給傅陵打過電話后,立即加大油門往回開去--到了市內平地,車胎的差異基本就可以忽略不計了。 * “他有他的行動自由,去哪里難道還要向你報告?”傅陵見夏千語沉默著將唐寧的衣物全扔在了箱子里,無論他說什么,她都不回答,不禁著急。 “再說了,以他的個性,和現在項目緊張的程度,他也不可能無緣無故的跑去山上,所以不管他去得對不對,也還是有你的原因。”傅陵扯下她繼續扔衣服的手,無奈的說道。 “所以是我不對?是我脾氣不好?”夏千語轉過頭,睜大眼睛瞪著他。 “不知道是不是你不對,反正你脾氣確實不怎么好。”傅陵倒也不怕她的脾氣,只是無奈的實話實說。 “好不好也就這樣了,我和他……完了。”夏千語低頭看著腳下的箱子,冷冷說道。 “給人家一個解釋的機會如何?”傅陵軟聲軟語的求著情。 “傅陵,我有自己的決定,不需要你的意見。”夏千語的語態一片疲憊,看著傅陵說道:“給我一支煙,然后幫我把這些收拾到門口。” “你……我這是助紂為虐。”傅陵不禁直搖頭,仍是遞給她一支煙,在她出去后,將她扯下來的唐寧的衣服都塞進了行李箱,然后將行李箱關起來拎到了客廳。 她決定的事情,他只能哄著,也無從改變。 “要不要喝兩杯?”傅陵也點了一只煙,站在夏千語的身邊,陪著她。 “不喝了。”夏千語輕輕搖頭:“傅陵,你先回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好。”傅陵掐滅了手中的煙,雙手用力的握著夏千語的肩膀,認真而嚴肅的說道:“千語,我知道每個人心里都有一處不可碰觸的地方,但是你既然允許唐寧進入你的生活,你就不可能將某段時光、某段記憶完全封存。” “雖然我也不同意他,不經你的允許,去探知你的過去;但我也希望他的這個不經允許,能讓你勇敢起來。” “千語,我們都不想看到一個工作機器一樣的你,你不能用你過去十幾年的經歷,懲罰自己一輩子,這對你不公平!” “工作……讓我有安全感。”夏千語輕聲說道。 “我知道,你也可以試試別的,比如說愛情?”傅陵沉眸看著她,滿眼的鼓勵。 “我不想試,也試不起。”夏千語輕輕搖了搖頭,沉沉的吐了口煙圈后,聲音沙啞的說道:“傅陵,我討厭越界。” “好,我知道了。雖然我并不認同你的話,但我支持你的一切決定。但最最重要的,是要給自己機會、是不為難自己。”傅陵握在她肩膀上的手,微微用力。 見她不語,便即轉身往外走去。 她和唐寧的事情,還得他們自己來解決;她心里的魔障,唐寧的越界,或許是一次化解的契機。 * “唐寧,到哪里了?” 傅陵出門后,便給唐寧打了電話。 “停車場?好,那你上去吧,我有事先走了。” “情況不太好,你好好陪陪她。” “恩,也小心她的脾氣,如果你先陣亡了,那她也就完了。” “所以,你努力吧。” * 傅陵轉身,遠遠看見唐寧拿著電話,匆匆的往電梯間跑去,一身風塵仆仆的樣子,急切中仍保持著幾分沉穩,尤其難得。 他是真的長大了,應該可以擔得起千語伴侶的責任了。 在看見唐寧進了電梯后,傅陵放下電話,在廣場上慢慢的走著…… 一圈、一圈,心事放成空白,卻總覺得有股抑郁的煩悶;看著黑沉夜色里格外璀璨的燈光,星星點點,隱隱有股掙脫黑暗的力量。 就好象…… 好象這種壓抑,應該也不會太久了吧。 * “千語。”唐寧匆匆打開家門,里面一陣濃烈的煙味兒撲面而來,嗆得他猛咳了兩聲。 “行李箱在客廳。”夏千語背對著他,淡淡說道。 唐寧看了一眼橫在客廳里的行李箱,心里不禁又是心疼、又是惱火-- 他們的關系,總是由她說了算,所以現在她生氣了,決定要分開,他就必須走嗎? 他今天剛剛明白,為什么強悍如她,會在感情的這條路上走得這么畏懼、這么沒有自信;他心疼這么美好的她,曾經遭受那樣的磨難與恐懼。 這種時候,他又怎么可能離開! 唐寧大步走到夏千語的身邊,緊緊的看著她,沉聲說道:“你不肯和我一起面對那段過去,是因為這所有的事情,都是因我而起嗎?” “什么?”夏千語回頭看他--他眼底的血絲、脖子上的樹枝劃痕,讓一臉冷意的她嚇了一跳:“你干什么了?” “如果不是我那么沒用,爬不到樹上還摔下來,我媽就不會責怪你,你就不會離開,你就不會一個人在外面吃那么多苦,對不對?”原本已經調整好情緒的唐寧,說到這里,眼圈不禁又紅了起來。 “沒想過那些。”夏千語的目光從他脖子上的劃痕上掠過,轉身繼續看著漆黑的窗外,聲音冷冷的。 “我在想,如果你一直留在我家里,我們一起上小學、初中、出國練高中、大學,我們現在會是什么樣子?” “會不會你還是強悍的護著我的那一個?會不會有人會給讓我遞紙條想追求你?會不會我們一起做了翻譯官?又或者一起在寧達工作?會不會我們早戀被爸媽罵得不敢回家?會不會我們已經結婚,早已過上我昨天和你說的那樣的生活?” “千語,我多想……”唐寧雙手握住她的肩膀,用力的將她的身體扭轉過來,讓她面對著自己:“多想你從來沒有離開,我們一起長大……一直到現在。” “事實上,這不可能。”夏千語抬眸看著他,眼圈微微的紅潤,眸色卻依然冷凝。 “過去不可能,可是未來可能。”唐寧大聲說道:“我想知道你的過去、我想知道你的害怕,是因為我想有辦法讓你不害怕,是因為我想在這段你有決定權的關系里,我的勝算能夠大一點,可不可以!” 夏千語的雙唇微微張了張,卻是半晌說不出話來…… “千語,我知道……” “不可以。”夏千語扯下他握在肩膀上的手,同樣大聲的說道:“唐寧,我不喜歡越界,無論你是什么目的、無論你有多少計劃,sorry,我們之間,到此為止!” “千語,你何苦用一段過去把自己綁住?這對你不公平、對我也不公平。”唐寧用力的抓住她的胳膊,不妥協的說道:“我知道,童年會在人的腦袋里打下烙印。可是你不要忘了,你六歲以前有多幸福;你也別忘了,你的父親在任何時候都沒有拋棄過你。” “還有院長,她今天甚至不愿意告訴我你的任何消息,她和你一樣恐懼那段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