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而……。

    反而每與她對上一次，便更心動一次。

    “夏小姐、林先生。”

    “charlene、berlin。”

    兩個利落而帶著同樣明媚溫度的聲音打斷了林柏文的思緒。

    夏千語與林柏文抬頭，唐寧與安安正快步走進來。

    “進去吧，馬上開始了。”夏千語點了點頭，與唐寧和安安擦身而過，徑直往會議室里面走去－－在所有人的眼里，她還是那個冷厲強勢的女上司，與唐寧之間連眼神都沒有多余的交流。

    林柏文的目光，若有所思的從唐寧和安安身上淡淡掃過后，也徑直走進了會議室。

    *

    “所以，我這邊的目標是用資本實力，拉低‘御品國際’在資本實力上的評分，根據竟標評分規則，以及參標的幾個一級承建公司來看，在資本評分欄，每50萬會設一個絕對值等級，在銀行信用、流動資金、市值穩定性等綜合指標上再做評估。所以我將這幾個方向列為重點，將整體評標的資本分值拉高，那么‘御品國際’與‘寧達’都會在第二個評估位。”

    潘亮將ppt切換到專門的分析文件，對夏千語和林柏文說道：“根據berlin對各參標公司的數據評估，以及對評標規則的推演，在資本評分欄上因為我們占了9—10分這一欄，所以‘御品國際’和‘寧達’應該會同在7—8分欄。”

    “這樣的話，在資本評分這一項，‘御品國際’基本占不到便宜。從綜合它項來看，‘御品國際’比起我們的‘寧達’并不具優勢了。”

    潘亮說完后，身體往旁邊側了側，讓夏千語和林柏文、還有唐寧，看到他根據林柏文提供的原始數據，做的競標評分測算，然后確定的‘越秀’競標的策略。

    會議室里，安安根據潘亮的講解，在稿紙上快速記錄著。唐寧也是邊思考邊寫，對于潘亮運用林柏文的數據，著力于標書評估方向的分析，他覺得非常有價值。

    “項目組對越秀的標書有沒有疑問？”夏千語從筆記本里抬起頭來，看著各與會人員問道。

    “非常好，我沒其它意見。”林柏文輕輕鼓掌。

    “謝謝berlin，希望能成為寧達中標的助力。”潘亮微微晗首。

    “謝謝潘工。”唐寧也看著潘亮溫潤而笑。

    “ok，越秀的競標書以剛才的演示版本為最終確定稿。潘亮，你再安排做最后一次文字和排版校稿，密封后給berlin簽字，然后ems給市項目組。”夏千語轉過目光，看著潘亮說道。

    “好的。”潘亮當即將u盤從電腦里退了出來，回到坐位上后，將確定版的電子稿發給了夏千語與林柏文。

    “不用發給berlin，本次會議之后，每個人為自己公司的標而全力以赴。”夏千語收了郵件后，抬頭看著林柏文，沉聲說道。

    “好的。”潘亮當即點頭－－做為carlyle中國區最資深的項目負責人之一，潘亮知道夏千語與林柏文之間既合作又對立的關系。

    在安閣項目上，兩人表現出前所未有的合作姿態。但以夏千語的個性、以及兩人的身份來看，這種合作只是項目需要。真正涉及到利益相關，夏千語會將主動權牢牢的把握在自己的手里。

    他其實并不太清楚，在今天這個會議中已經充分展示的、所有人都看到的競標書，避開林柏文獨立報送有什么意義，但他知道夏千語在面對項目的時候，從來都不做無用的動作。

    所以在夏千語開口后，潘亮不等林柏文表態，便即應了下來－－讓林柏文知道，在中國office里，還是夏千語說了算。

    夏千語合上手中的筆記本，同時拿了另一個筆記本出來，看著唐寧說道：“接下來是寧達這邊。”

    淡然從容、不驚不瀾的模樣，也只將這樣的決定當作平常，根本就不需要另一個當事人林柏文的意見。

    林柏文的眉頭微動，似是想說什么，最后仍是忍了下來。只在心里猜測著－－她這樣做的用意是什么？與她這次臨時決定回法國，有什么關系？

    *

    “我們沒有針對每個評分項去與對手做比較，而是盡我們所能將核心優勢呈現出來。”

    聽見唐寧開始介紹寧達的標書，林柏文斂下心神，凝神聽唐寧的介紹－－夏千語越是如此，他便越不敢忽略寧達的標書，以及唐寧的陳述。

    *

    “寧達的優勢是行業的龍頭地位，我們用以呈現的方式，是五年行業數據的對比－－包括資金鏈斷裂后被收購的影響，我們可以看到，數據跌至歷年最低，但在世紀城開業后，就已經迅速回升起來。這樣的波動能更好的說明：只有實力雄厚的企業，才能觸底反彈。”

    “我們強調的另一個核心優勢是工程能力，我們用以呈現的方式，仍然是五年承建工程的大數據列表。這些大數據不僅能說明寧達的工程承建能力、同時也能說明我們不同建筑風格的設計呈現能力。”

    “……”

    “在工程規規劃上，根據項目組與英國商務部的溝通現狀，我們給出兩家英國建筑設計公司的建議，并且利用公司的國際化背景，我公司可負責與英國建筑設計公司的全程溝通，并承擔全部的建筑設計費用。在此項，我們列舉了與j市有著相同發展背景與人口因素的四個城市建筑風格。”

    “在工程承建的內容里，我們提出外包合作的承建方式－－這一點符合項目組的利益，他們會因此考慮到自己相熟公司的推薦。”

    “……”

    “寧達的整體報告方向如上陳述，在預算使用、工期把控、設計風格的落定上，我們的優勢很明顯。”

    唐寧將ppt翻回到首頁，看著項目組成員說道。

    “在這次的競標中，寧達是重中之重，所以寧達的標書我參與的修改最多。目前這一版，我認為已經足夠承擔起安閣項目的中標任務。各位有沒有不同看法？”在唐寧演示完畢后，夏千語盯著稿紙看了一會兒，抬頭看著所有人問道。

    “是一份非常漂亮的標書，有實力，還有誠意。”潘亮看著唐寧，贊許的點頭。

    “潘工把這份標書看成是charlene做的，然后再來評價。不要因為我的資歷，而降低了對標書的要求。”唐寧微微點頭，謙遜說道。

    “各有各的優勢，charlene的行文優勢是簡練大氣、直接犀利，會給人強執的壓迫感，這種風格在參與企業競標時有優勢，但參與政務方面的，倒難說。”

    “你的行文風格是緩和平穩、娓娓道來，給人平和的滲入感，而其中大數據的運用、條款的呈現，又有charlene的大氣與利落，相互結合起來，我個人認為，倒是更適合這次的競標。”潘亮在回答唐寧的問題，眼睛卻看著夏千語。

    “也就是說你同意這一稿。”夏千語輕扯嘴角，淡然問道。

    “同意。”潘亮點頭。

    “同意。”林柏文也點頭。

    直到此刻，他對唐寧的態度才真正認真起來－－雖然夏千語說她參與很多，但她參與的只是方向和意見，表現方式與抓人眼球的要點提練上，仍看得出來是唐寧自己的意見。

    他研究過夏千語所有的項目資料，他相信自己比潘亮更熟悉夏千語的項目計劃書的剛格、以及材料提取方式。

    所以他知道這份高水準的競標書，確實出自唐寧－－這個他從沒看得起過的年輕人之手。

    所以……

    所以唐寧對于夏千語，確實還是有吸引力的。

    當然，他只認為進步太快的唐寧對夏千語有吸引力，卻并不認為唐寧的能力對自己會有威脅。

    林柏文低頭看了一眼自己對標書內容的記錄后，也確認了這份標書的可行性。

    接下來林柏文代表品稀所做的競標計劃，夏千語從頭到尾聽下來，也同樣沒有發現與之前的定位有差異的地方，便即也當場確認了品稀標書的定稿。

    所以，在林柏文猜測夏千語不讓他確認三版定稿、以及在這個時候去法國，目的何在的時候，夏千語也在考慮：林柏文的這份標書雖然定稿她會看，但封稿送達，仍然是獨立的事情。

    他又會不會與唐寧一樣，做了兩套標書呢？

    如果他想力壓寧達，除了在標書上下功夫之外，算來算去也沒有別的途徑了。

    如果是，他的勝算會是在哪些角度？

    *

    “費用支付方式。”薛濤看著夏千語說道：“寧達的標書受兩年整體贏利期的影響，所以投入回報的周期拉得相對短，那么在工程款的回收周期上只能算是標準，但沒有優勢。”

    “但品稀不同，可以按五年的投入回報周期來做費用分解，那么頭期款以純投入的方式來接工程，只要求項目方支付銀行標準的利息的話，項目方的這筆錢用于其它投資，一年的收益在8%－25%之間，僅頭期工程款的收益就在3%－－20%。”

    “而對于林柏文來說，在財報中不顯示帳期的損耗，反而會有3%－5%的收益。股東方何樂而不為。”

    薛濤將稿紙推到夏千語的面前，短短十幾分鐘，他已經將首期工程款的收益支出差，算得清清楚楚。

    “有道理。”夏千語點頭。

    “寧達的標書需要修改嗎？”薛濤看著夏千語問道。

    “唐寧的意見呢？”夏千語抬頭看正在思索的唐寧。

    “不改。”唐寧搖頭，伸手拉過夏千語手邊的稿紙，快速看過一眼后，抬起頭來看著夏千語和薛濤說道：“這是berlin競標的思路與優勢，這個優勢可能會讓寧達的價格評分降低，但也可以由此看出項目言的真實意圖。”

    “第一期競標，得分前五的企業都能進入。在這時候給berlin一個機會，也給我們一個看清安閣項目組真實意圖的機會，第二輪競標，我們再調整。”

    “ok，我同意。”夏千語點頭。

    “ok，我也同意。”薛濤也點同意。

    “那……就是我們的那份標書不用再修改了是嗎？”安安一臉盲然的看著三人，對他們的意見并不太清晰。

    “你按唐總的意見去改就行。”薛濤暗自翻了翻白眼，淡淡說道。

    “好的。”安安連忙點頭。

    “安安，你到我辦公室來一下。”薛濤合上手中的資料，轉頭對夏千語說道：“charlene，我和安安交待一下，以后在配合唐總工作時要注意的一些問題。”

    夏千語抬腕看了看時間后，對薛濤說道：“berlin知道我去法國的行程，行政部的人要處理一下。”

    “哦？”薛濤的眉頭立即緊緊皺了起來。

    “我離開的時候他自然也會知道，這個倒是避免不了。但從公司內部流出去我的行程，不允許有第二次。”夏千語冷然說道。

    “我知道了。”薛濤點頭，一臉冷峻的對安安說道：“走吧。”

    “好的。”

    “夏小姐、唐總，我先過去了。”

    安安忙收好筆記本，起身與唐寧與夏千語打了招呼后，急急的跟著薛濤往外走去。

    “先隨我去處理一起內部員工泄密事件，記住，你是老板的第一秘書，你不僅要有專業度，成為他工作上最重要的助手；也要有魄力和手腕，幫他處理管理上的一些雜音，讓他所有的精力能放在業務上。”

    薛濤邊說邊往外走。

    *

    “安安可能會有些受不了薛助的嚴格。”唐寧將目光從兩人的背影上收了回來，看著夏千語，笑笑說道。

    “你的秘書，要不要她接受磨練你自己決定。”夏千語淡淡說道。

    “只是隨意聊天，不涉及決定。”唐寧的眸光微微閃爍了一下，溫柔回她。

    “恩，看肖奕那邊的動靜，在投標之前他應該不會有什么動作了。在投標之后、評分公示之前，你要特別小心。他對寧達比我們兩個都熟悉，所以拿那些資料到底能做什么，我真是算不到，但也絕不會無用。”夏千語輕應了一聲后，沒有在訓練安安的事情上有太多意見，只是提醒唐寧要注意密切關注肖奕的行動。

    “要公開投標、要留心肖奕的小動作、還有berlin的小動作。千語，真希望這時候你能在身邊。”唐寧低低吐了口氣，看著夏千語說道。

    “你可以更自信一些。”夏千語明眸看著他，沉然說道：“其實我倒認為，我不在，你的發揮會更好。”

    “不會。”唐寧搖頭，看著她問道：“你的行程泄漏是怎么回事？”

    “行政部以前追過你的那位。”夏千語看著他說道，在唐寧被她看得面色微赫時，不禁輕笑出聲：“美好的東西，人人都會喜歡，這很正常啊。”

    “你喜歡就行。別人我倒也不在意。”唐寧溫潤說道。

    “我……咳咳，你該回去改標書了。”夏千語輕咳兩聲，起身收了面前的資料和電腦，轉身往大辦公桌里走去－－兩個人多親密的事情都做過了，卻每次在聽到他的情話時仍然覺得渾身不自在、連心跳都會顯得隱隱的慌張。

    “我就在這邊改，等你出發的時候送你去機場。”看著她一臉的不自在，唐寧輕笑一聲，起身跟上她的步子，在她將資料放回到大辦公桌上后，伸手將她攬進懷里，低頭看著她說道：“不知道還要多久，你才能習慣。”

    “大約是不會習慣了，所以你最好不要說。”夏千語瞪了他一眼，卻在他無限溫柔的目光里敗下陣來，轉過頭去不再看他。

    “好。”唐寧低聲輕笑，低頭將唇輕印在她的額頭，輕聲說道：“這個壞習慣，我盡量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