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我知道了。”夏千語點了點頭，與唐寧繼續往里走去。

    *

    “是你分析的情況。”夏千語輕瞥了唐寧一眼，淡淡說道。

    “你早有預見是嗎？”唐寧認真問道。

    “財經新聞一出來，整個廣告業都會被攪動，這一點，光影有必要了解了。”夏千語輕哼一聲，冷然說道。在電梯來后，率先走了進去。

    “這樣……會不會太強勢了？”唐寧在她走進去后，才放下擋在電梯門前的手，跟著走了進去，在看著她皺起眉頭懶得解釋的表情后，當即說道：“你有你的風格，我先學習。”

    “恩。”夏千語淡淡應了一聲。

    “你怎么什么會猜到他們會邀請我們去考察拍攝基地？”唐寧原本想回家慢慢分析的，見夏千語成竹在胸的樣子，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夏千語看了他一眼，在電梯門合上后，按下樓層數字后淡然說道：“這個行程原本在竟標結束后，中標公司在做盡職調查時的一個環節。”

    “興影在知道我們與a公司、f公司達成合作意向后，一方面知道了我們步步緊逼的意圖，所以在這時候需要給我們一個表態，表示對我們的重視，也暗示我們不要再有進一步的行動；”

    “另一方面又不想讓我們和另外幾家投資公司感覺到，他們是真的被我們所制肘，這樣不僅沒面子、也會讓他們在日后的談判中處于被動的地位。所以他們將考察這個環節提前，并且通知四家公司全部參加。”

    “四家公司全部參加？”唐寧微微凝眸，想了想后，又點了點頭：“明白了，一方面表達重視、另一方面占據主動。”

    “離公開竟標只有一周的時間，carlyle是今天來做項目深度溝通，另三家公司必然也會安排在這兩天；而下周一每家公司就要將正式竟標書投給光影，周五開標，所以考察就只能安排在本周未。”

    唐寧說完后，眸色如水的看著夏千語，等她的分析。

    “有進步。”夏千語微微笑了笑，看著電梯已到光影office所在的樓層，便做了個打住的手勢。

    *

    光影董事長辦公室里，董事長杜生正與財務總監商量應對方案，在聽到夏千語與唐寧過來，不禁有些意外－－

    他們的項目經理剛剛講了方案離開，他也剛剛通知了兩天后的實地考察，就是為了給夏千語表個態：他們重視與carlyle的合作，卻也不受carlyle的威脅。

    這還不夠嗎？她的項目組剛離開她就過來，她是要利用與a公司和f公司達成的默契，給自己施壓嗎？

    杜總的眸光一片沉暗，對于夏千語的步步緊逼，不禁心生惱意。

    只是項安所透露的信息又是何意？

    *

    “夏小姐，你好你好，我們今天聽了貴公司的兩套提案，當真是受益匪淺。”

    在秘書通報后，杜先與財務總監交換了一個眼神，兩人堆上一臉真誠的笑容，出去將夏千語與唐寧迎進了辦公室。

    “杜總客氣，希望光影能感受到我們的誠意與專業，合作與買東西一樣，一分錢一分貨。”夏千語臉上帶著職業的淺笑，只是任誰都看得出，這笑意遠不夠染薄眼底的凌厲。

    “當然當然，夏小姐親自過來，可是有什么需要特別指教的？”杜總臉上的笑意更濃了。

    “收到杜總的邀約，自然要登門表示感謝。另外還有幾個信息與杜總溝通。”夏千語在辦公室的會議桌前坐下后，將后邊的資料夾推到了杜總面前。

    “這是……”杜總微微疑惑，伸手接過資料夾后，邊打開邊下意識的側眸看了一眼身邊的財務總監。

    “這是我與a公司、f公司的見面備忘錄。”夏千語語色清淺的說道：“對于廣告界的同行杜總其實要比我更熟悉，a公司在app領域廣告投放量所占市場份額為45%，隨著各告渠道業務量的變化，他在本渠道的份額即便不增加，在全渠道的份額也會上升至少15%甚至更多。而光影的就算占了傳統渠道的75%，但若不在今年對渠道進行優化，整體份額勢必下降30%以上。”

    “我所說的行業趨勢比例變化，在這兩份報告里都有，杜總可以測算一下是否如我所說。”

    “所以我佩服杜總的是，看到了廣告業大趨勢后面的危機，并迅速行動；而a公司的方總卻是看到了趨勢背后的機會，所以按兵不動，卻不知我不動敵已動的情況下，地盤靠守是守不住的。”

    “而f公司的小秦總，則是有心無力，以我與他溝通的情況來看，顯然他已經看到這整個局背后的機會與風險，只是苦于受制于長輩。所以他在等，等一個合適的時機。”

    “所以杜總的引資行為，應該是給了方總、小秦總一個嚴重警告－－再不動，就只有被人吃掉的份兒。我想，隨著carlyle參與光影投資、同時與a、f公司的深入接觸，整個廣告行業都會警覺起來－－在大格局的快速變化中，誰掌握了先機、誰就能占有更多的市場份額。”

    夏千語沉然的聲音緩緩落下，篤定的語氣讓杜總與財務總監都感到一股強大的壓力－－夏千語，與a、f公司的接觸，不僅是為了截斷他光影與別的公司合作的后路，更是通過這兩家公司向業內宣告，他光影要有大動作了，你們再不動就可能被吃掉了。

    一步看三著，一石擊三鳥，這個夏千語，怎么能這么狠！

    杜總慢慢翻看著手中的報告，良久之后，緩緩抬頭，看著夏千語沉聲說道：“夏小姐的這份備忘錄，確實讓我感到重重的危機。不過能與carlyle談合作，我一直覺得非常榮幸，投資界的人都知道，carlyle只與行業最具實力的企業合作，所以光影能被carlyle選中，我們自然盡最大的努力促成合作。”

    杜總看似夸贊carlyle的同時表示自謙的話，實則暗自警告夏千語：不與光影合作，你也沒有機會與其它廣告公司合作！

    夏千語如此機敏，又怎會聽不出他話里暗藏的機鋒，當下眸色一沉，淡然說道：“杜總對投資公司的行事風格也如此了解，千語倒是沒想到。”

    原本沒有聽出杜總話里意思的唐寧，從夏千語冷然中帶著輕惱的話里突然明白了過來－－他這是在威脅夏千語。

    －－－－－－題外話－－－－－－

    這章有些復雜，對于各人對話稍作解釋：

    1，為什么說夏千語與a/f公司的接觸是一石三鳥：

    第一層意思是搶占業務先機，增加與光影談判的砝碼，這是為自身創造優勢；

    第二層意思是截斷了光影及對手公司的后路，即：carlyle與這兩家公司達成了合作意向，其它公司再去談就困難了。這是為對手制造麻煩；

    第三層意思是，通過媒體發布此消息，攪動整個廣告業的神經，原本沒有引資優渠的公司，被光影或者a/f公司這樣的行為刺激后，就算不為發展只為保地盤，也不得不動，這時候光影就是背腹受敵。這是堵住了光影的后路。

    ☆、卷1  職場女魔頭  chapter052 初現默契

    唐寧微微皺眉，將目光從手中的資料中移了出來，看著夏千語問道：“miss夏，國際廣告業是按渠道的細分來規劃格局的。我記得總部審批的立項報告，也是按渠道最優給的建議？”

    夏千語的眸色不輕意轉動了一下，輕應一聲后，淡淡說道：“這是在國內，我個人比較看重全行業的地位。”

    “是。”唐寧點了點頭，繼續低頭看自己的資料不再說話－－連他這個菜鳥都能聽懂夏千語的意思，堂堂光影老總自然不會不懂了。

    “杜總，對于這次的合作carlyle有絕對的誠意，我提前與a公司及f公司達成合作意向，也是為了在與’光影’合作之后，能以最快的速度完成市場資源整合。當然，我的行事風格向來直接，如果讓杜總不舒服了，我向杜總表示歉意。”

    “不過我相信杜總和我一樣，我們更看重合作伙伴的能力與專業度，以及合作是否能滿足項目需求，至于談判人的個性－－只要沒有道德污點，在風格脾性方面，我向來寬容。”

    夏千語看著杜總微笑著說道，淡淡的語氣沉然大氣，既沒有對杜總的暗示性威脅表示惱火，也沒有借唐寧的話反壓杜總，而是本著項目本身的走向和自己處理方式的問題做坦誠溝通。

    杜總輕扯了下嘴角，臉上重新掛上職業的笑容：

    “當然，對于這次合作伙伴的選擇，我們也是慎之又慎，所以才會在定標前，先請各位去拍攝基地考察，希望能增加各位與光影合作的信心。”

    杜總也不在a、f兩家公司的事情上繼續糾纏。

    雖然唐寧暗示carlyle堅持的行業最優并非全渠道，夏千語也婉轉的表示她私人意見注重整體，選擇單渠道最優也不是不可；但做為商場上的老狐貍，自然不會僅聽他們一席話，就做放棄博奕的機會。

    既然項安特別提到carlyle的投資風格，自然是他們反客為主的機會，以夏千語的聰明，該當明白他的意思－－和聰明人說話就這點好，點到為止足亦。

    “我很期待這次的行程。”夏千語的眸色微斂，起身將手伸在杜總面前。

    “周未見。”杜總伸手與夏千語重重一握，臉上依然堆滿著笑意。

    *

    “杜總，你看這……”在夏千語與唐寧走后，財務總監用手指彈著手中的文件，眼底一片猶疑。

    “夏千語的話也未償沒有道理，做行業最優不過是約定俗成的慣例，又不是什么白紙黑字的規定，想改也不是不可能。不過聽說外企內部流程不好走，加上他們中國區來了個同級別的大人物，想來夏千語要在這個項目上有什么變化也不容易。”杜總沉吟著說道：

    “不過呢，我們也不能當了他們內部爭斗的靶子，畢竟我們并不是在做義氣之爭，而是要找到真正合適的投資商，讓公司在這一輪的變革中突圍。”

    財務總監聽了連連點頭，看著杜總似是松了口氣似的說道：“杜總，我也是這樣想的。我們首先要考慮發展，其次考慮利潤輸出率，最后考慮對方項目人員的脾性。”

    “我再將四家公司要求的利潤輸出率做個差額對比，同比再進行合作后的資本投入率、業務增長率的差額對比。我們不能只看合同數據，還得看后期收益。至于夏千語，確實太強勢了些，不過她只負責確定項目，后期不會親自介入管理，倒是無妨。”

    “恩，a、f公司那邊，還是通知’奕唐’分別走一趟，任何的可能性都不要放過。”杜總沉聲說道。

    “好的，我去安排。我看carlyle最后還不一定是夏千語當家，那個新來的大人物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再和那個項工聊聊去。”財務總監點了點頭，小聲說道。

    兩人交流了一個若有所得的眼神后，各自拿著carlyle的文件回到自己的辦公室。

    *

    夏千語在出了’光影’的辦公室后，臉色便即沉了下來，原本沉然的眸子，也蒙上了一層淡淡的冷意。

    “miss夏，這個不會有影響吧？”唐寧有些忐忑的問道。

    “他們去a、f公司探過路就知道該怎么決定了。”夏千語冷冷說道：“我擔心的是內部。”

    “內部？”唐寧不解的看著她：“carlyle只做行業最優，只要對carlyle有過研究的都知道，這并不是秘密。”

    “如果你代表寧達來和我談，會如何？”夏千語微皺起眉頭，有些不耐的問道。

    “我會……”唐寧看出她的不耐，仍認真答道：“我不會認為你不與我合作會是你的損失，因為我需要你的資金和資源。”

    “如果有人告訴你，我不與你合作，我就失去了進入這個行業的機會呢？”夏千語的語氣一片森然。

    “如果……我可能會以此為挾，爭取對公司更有利的合作條件。”唐寧自己在將話說完后，便明白了夏千語的意思－－就算是行業里人盡皆知的秘密，大家也只會覺得carlyle店大欺客、過于強勢，而不會認為這是可以壓制carlyle的條件。

    但若由內部人當作一個重要消息放出來，聽者的理解則完全不同。

    “會是……項工？”唐寧突然說道。

    夏千語眸色里猛然閃過一絲厲色，看著唐寧沉聲問道：“你的判斷？”

    “在上周做項目跟進的時候，他曾經很突然的問過我一句話：‘你是寧達的少公子？’，當時我只覺得他問得突然，但現在想來，這其中可能會有些關系。”

    “寧達的少公子？”

    “寧達的少公子……”

    夏千語反復重復著項安的這句話，半晌之后，明白了他這樣問的意思。當即對唐寧說道：“這件事你我知道即可，不必對其它人提起，包括薛濤。尤其是肖奕。”

    “好。”唐寧點了點頭，知道夏千語心里已有計較，但看她情緒不好，當下也不敢繼續深問。

    “談判中的反應能力不錯，繼續努力。”夏千語輕瞥了他一眼，平靜的踩著慣有的節奏往前走去。

    “謝……”唐寧的謝字只說了一半，看見夏千語開始打電話，只得將余下的一個’謝’吞了下去，邁開大步走到車邊，紳士的幫夏千語將車門拉開。

    *

    回到公司后，夏千語便安排了項安和司延和去辦公室，讓他們對光影的項目溝通會做詳細的匯報。

    半小時的匯報時間，項安的表現沒有任何異常、夏千語也沒有表露任何情緒。

    只是在兩人離開后，夏千語要求唐寧，以后不再第一時間將光影項目的信息通知項目組，所有給項安的資料，必須經過她親自審核；

    同時要求唐寧在每天工作結束后，花一小時的時間去看公司原有的項目檔案。

    “寧達的可以嗎？”唐寧看著她問道。

    夏千語微微挑了挑眉梢，不以為然的說道：“隨你，你這個階段的目標是：第一，通過歷史資料了解項目從立項到完成的全部過程；第二，通過參與光影的項目，一步一步的檢核你所了解的流程；第三，我給你列的書單繼續看完，讀書筆記同時發給我和薛濤。”

    “好的，我明白了。”唐寧點了點頭，在筆記本上記下了夏千語的話，卻在心里放棄了研究寧達的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