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他的笑容過于甜蜜，將其刺痛，那人的眼神，頓時變得深不可測。

    “羅小姐，好久不見。”

    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羅箏思緒，陰沉的臉頓時被笑容覆蓋，與來人撞杯，“唐總，好久不見?！?/br>
    ——

    宴會上，除了剛從公司趕來的秦穎，她仿佛一個不認識。

    秦穎站在臺下，對她揮揮手，豎起一個大拇指，口型：你最美！

    季二叔從主持人手里接過話筒，牽著季檬的手介紹說：“感謝各位來參加我們家季檬的生日宴，我是個粗人，說不來好聽的話，我也就不拐彎抹角的感謝大家了！相信很多人對我們家檬檬不陌生，在場的記者肯定會問，季老粗什么時候有個這么漂亮的閨女？檬檬呢，是我大哥的女兒，我大哥早逝，她跟著我生活，雖然名分上不是親父女，但勝似親父女。搞這個生日宴啊，主要是因為我委屈?。【尤挥腥苏f，我是檬檬的金主，家里長輩很不高興，我也不高興，瞅瞅，把我氣成什么樣了？整個人都胖了一大圈！”

    他說“委屈”的時候，做出一副苦臉，下面一陣哄笑。

    林霖父親也笑著跟女兒說：“哈哈，這個季總，平時瘋瘋癲癲，在生意場上非常厲害。如果我沒記錯，這個季檬是你室友？前陣子你們網上鬧不愉快，私下解決了嗎？”

    林霖現在腦子里都是轟隆隆的聲音，臉頰又滾又脹。

    這么多年的嫉妒心，一瞬崩塌。

    其實她從一開始，什么都不如季檬。

    她處處活在跟她比較的陰影里，她卻在陽光下暢游無阻的生活。

    這一刻，她覺得自己像個無比陰暗的小人。

    “霖霖？”林父見她發呆，叫她。

    林霖回過身，漲紅臉道：“爸，我跟她合不來?！?/br>
    “霖霖，在我們這種家庭出生的孩子，有兩樣不能自主：婚姻和交友?！绷至馗赣H語重心長告訴她，“你跟那個于晨玩夠了，盡早收。下來，你去跟季檬道個歉，你們這么多年室友，有什么矛盾是過不去的？再者，人生在世，哪有不低頭的時候。你今天的低頭，是為了俯視對方做準備?！?/br>
    季檬才是一直低頭的那個，而現在，季檬成了俯視她的那一個。

    “爸，我跟季檬關系比你想象地更差，我不去。”她非常氣憤，“我跟于晨是真心相愛，我們不會分的。”

    林父軟硬皆施，拍拍她的手，說：“孩子，出生在這個家庭，有些事情，避無可避，遲早會來，長痛不如短痛?！?/br>
    林霖心里五味陳雜，于她來說，最大的打擊莫過于此了。

    這瞬間，居然有點崩潰。

    臺上，季二叔還在喋喋不休，甚至老淚縱橫，“今天，我終于可以痛痛快快地說，季檬是我家姑娘，我老季家也出了一個世界冠軍！我也可以堂而皇之地告訴你們記者媒體，我們季家雖然算不上多有錢，但也絕不缺錢！我們家季檬用不著被誰包養，她自己就是金主。還有啊，我也不是誰的金主，如果真有一天，你們記者拍到我跟哪個小姑娘牽手逛街，我們那叫自由戀愛，什么金主小情婦，難道就因為我老？你們就這樣給我叩高帽？”

    他摸著圓滾滾地啤酒肚，耍寶道：“我不依啊，我老季雖然年齡大了點，但好在風韻猶存，怎么就不能和小姑娘談戀愛了？”

    下面又是一陣轟笑，季檬也被他逗得樂不可支。

    等季二叔講完話，季檬對秦穎招手，讓她上來幫忙切蛋糕。

    兩個姑娘握著一只蛋糕刀，切在一塊五層蛋糕上。

    這場生日宴，季檬全程成了二叔的陪襯，被拉著到處敬酒。

    她實在習慣不了這種場合，跟秦潁拎著一瓶酒，去了酒店天臺。

    天臺上有一張廢棄的機場等候椅。

    兩個姑娘坐在椅子上，各自身旁擱了一瓶白酒。

    秦穎不知道什么時候學會抽煙，取出一支煙，含在嘴里，點燃，深吸一口，火光忽明忽暗。

    “你什么時候學會抽煙了？”季檬從她嘴里搶下煙，將煙頭杵滅，“你身體不好，抽什么煙？”

    “替你高興，順便心煩。”秦穎深吸口氣，扭過頭看她，“你和司霆的事，智霖跟我說了，恭喜你啊，終于尋得良人。”

    季檬看著她，問：“煩什么？怕我從此拋棄你？我跟司霆，八字還差一捺，兩個人都還沒說到底要不要在一起?！?/br>
    “你們到什么程度了？”

    “已經到……接了吻，也都知道對方內褲的顏色這種程度?！奔久收f。

    “果然，嫁出去的閨蜜，潑出去的水?！鼻胤f感慨一聲，轉回話題，說自己的問題， “最近我心里越來越沉重，腦子里，總有什么東西呼之欲出。也總出現幻覺，偶爾能從反光鏡面里，看見一個男人或者一群小孩。再一眨眼，卻什么也沒了。去檢查過，醫生說我一切正常，可能是工作壓力太大。但我總覺得沒那么簡單，也許跟我在敘合的經歷有關?！?/br>
    她低下頭，“檬檬，你說，我還有救嗎？”

    離開a市這些日子，季檬不知道她發生什么事，摟著她的肩安慰：“有救！依我說，過去的事就盡量讓它過去吧，別去想。不如，明天我帶你去看看心理醫生？”

    “看過了，沒用?！?/br>
    季檬問她：“那你打算，怎么辦？”

    “走一步看一步吧?！?/br>
    秦穎心煩，喝醉。

    季檬扶秦穎下樓，電梯一開，看見里面西裝革履的司霆。

    “你怎么上來了？”季檬看著司霆，疑惑。

    其實她想問，他怎么知道她在頂樓。

    “調了監控，來找你。”司霆看了眼醉醺醺地秦穎，問：“她喝醉了？”

    “嗯，你快幫我扶一把，”季檬自己也喝了點，微醺，雙手不太有力。

    司霆從她手里接過秦穎，低著聲音問她：“你還好嗎？”

    “我還行。”季檬抓著他另外一只胳膊，小腦袋靠在他肩膀上，微喘口氣說：“我不喜歡這種場合，人太多。”

    “看得出來。”司霆站著，一動不動，利用自己的身體給她做個倚靠。

    到了九樓，電梯打開，卡叔已經等在外面，替他們開好了房間。

    司霆將秦穎扶到門口，停下，將秦穎交給季檬，“你進去，替她稍微收拾下，我在外面等你。”

    “嗯?！奔久蕦⑶胤f扶進去，替她擦了擦身體，換了件睡衣。

    替她收拾完出來，司霆還在門口等著。

    季檬看他，自己先不好意思起來，“我們……接下來，去哪兒？”

    “要休息嗎？”司霆低聲問她。

    她搖頭，想了下，說：“明天還有一天假，今晚可以嗨到凌晨?！?/br>
    司霆問她：“你想去哪兒？”

    她想了想，說：“你會騎機車嗎？”

    “嗯？”

    “我想去騎機車！你不會也沒關系，陪我去，我教你！”

    “……”司霆沉默一瞬，“好。”

    ——

    凌晨一點，a市清水灣。

    彎道終點?？恐鴶凳v重型機車，賽道外人頭攢動，喧鬧如夜市。

    這里平時是給業余愛好者提供租機車的地方，他們來得很湊巧，今天恰好有兩個職業機車隊較勁兒，比賽剛結束。

    季檬帶著司霆穿過人群，找到租車點，交錢去領裝備。

    司霆換好黑色機車服出來，捧著頭盔，找到在人群里張望的季檬，從后拍她的肩。

    一轉身，季檬被司霆秒到。

    男人身高一米九五，黑色皮質機車服比西裝更顯身材，長靴長腿，英挺帥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