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病痛，她的夢攪成了一團漿糊。她看見醫(yī)院設(shè)備以及醫(yī)生……但又看得不太真切。

    醒來是凌晨四點，燒退了，腦子也清醒不少，可夢里的事情卻像嗜酒后斷片，模糊地不太真切。

    病房里黑黢黢一片，消毒水的味道異常刺鼻，她雙手撐在床板上，坐直，想下床，手一抬，打在了某人右腦上。

    黑暗中，有人輕輕悶哼一聲。

    季檬自己也嚇了一跳。是誰？秦潁？

    不像，男人的氣息。

    她屏住呼吸不敢動，盯著床邊，她能感覺到有只手從她頭頂掠過，“啪”地一聲，摁下她床頭的燈控開關(guān)。

    房間驟亮。

    燈光刺眼，季檬下意識用手背遮了遮，移開手，司霆已經(jīng)坐回床邊。

    司霆給她倒了杯水，她顫顫接過。

    他一直坐在她床邊？經(jīng)紀人這么……敬業(yè)？

    季檬灌了自己一口水，壓抑了一下喉嚨火辣辣的干燥，“司霆先生，您……一直坐在這里？”

    “嗯。”

    季檬一時不知道說什么好，低低地說了聲“謝謝”。

    “不用謝，”他的聲音毫無溫度，“你是我的投資，我希望將風(fēng)險盡量減小。明天還能拍攝嗎？”

    咳……果然，只是怕她耽誤工作罷了。

    季檬清了清嗓音，點了點頭，聲音細細地沒什么底氣：“可以……”吧？

    她掀開被子，從另一側(cè)下床，趿上一雙拖鞋，臀部離開床板，準備站直，雙腿一軟，差點跌下去。

    雙腿實在沒什么力氣，她坐回床板，用拳頭錘了錘小腿，讓血液盡快流通。

    身后的司霆皺皺眉頭，無可奈何，繞過床尾，來到她跟前，對她伸出胳膊。

    季檬抬頭望著他一張冷臉，和他伸過來的一只胳膊，只覺得有些……不太真實。

    她搭上他的胳膊，借著他的力量，緩緩地往衛(wèi)生間走。

    小病房里沒有衛(wèi)生間，公共洗手間在樓層尾巴上，而她的病房剛好在走廊盡頭，中間還有很長一段距離。

    季檬抓著司霆結(jié)實的小臂，隔著一層薄薄的衣料，她幾乎能感覺到他體溫的炙熱，與她手的冰涼溫度正好成反比。

    走廊里寂靜無聲，旁側(cè)的男人氣壓太過強盛，導(dǎo)致她憋著一口氣，不敢有大的喘息。

    耳道里，全是突突地心跳聲。

    冷沉的男音打破她的胡思亂想，“沒什么想說的？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他指兩人夢里的事情。

    但季檬完全不記得剛才夢里的事情，把他的話理解成了另外一番意思。

    她吞吞吐吐：“是……是覺得很不可思議?！?/br>
    她沒想到他會一直守在她病床旁，這傳出去，得多曖昧？

    雖然她明白，他只是擔心她能否如期完成拍攝。

    畢竟選擇用她當模特，司霆自己承擔了很大的壓力和后果。

    他臉上依舊沒有表情，“我希望這件事你不要跟任何人提及?！?/br>
    季檬點頭：“嗯，當然?！碑吘故卦谒〈睬笆裁吹摹v出去很曖昧啊。

    她的丑聞已經(jīng)很多了，她不想再因為緋聞上明天的新聞，對象還是司大設(shè)計師。

    “包括秦潁。”

    她“嗯”了一聲，豎起兩指跟他發(fā)誓：“司霆先生您放心，這件事我一定不會告訴任何人?！?/br>
    司霆在女廁門口停下，季檬扶著墻走進去，小解完迅速出來，跟著他慢吞吞走回病房。

    季檬回到病床上坐下，看了眼坐在床邊的他，摸摸鼻子有點尷尬，“司霆先生，現(xiàn)在已經(jīng)四點半，六點天亮，秦潁計劃的是八點出發(fā)去山上。我的燒已經(jīng)退了，為了不耽擱行程，我們……回山吧？”

    司霆沉著臉看她：“走路沒問題？”

    “在車里休息會，應(yīng)該就沒問題了，只是腿軟，活動一下會很快恢復(fù)的?！奔久蕡猿?，“我不想因為我，耽誤大家的行程，畢竟……”她用手比劃了一個波浪動作，有點滑稽，“經(jīng)費在燃燒。是吧？”

    本來打算活躍下氣氛，可是她發(fā)現(xiàn)司霆先生仍然是一副冰冷的臉，連一點笑意都沒有。

    好尷尬。

    季檬收起笑容，放下手，略忐忑地望著他。

    司霆抬腕，低頭掃了眼時間，聲音低沉：“目前四點半，再休息半個小時，五點出發(fā)回山莊?！?/br>
    季檬見他已經(jīng)做了決定，便抿了抿嘴不再說話。

    由于房間的氛圍實在奇怪，她掏出手機給秦穎回了信息，打了會陰陽師，游戲的背景音樂勉強能打破房間安靜的尷尬。

    司霆也低頭用手機看工作資料，一張張滑動設(shè)計圖稿，看得仔細。